第33章 所謂圈潛

坐在車上，胡堯拿出平板開始看網上關於他和唐喆昨天的報導。不知為什麼，當他看到那些醒目的標題以及狗仔抓拍的照片時，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有些面紅耳熱。原來自己那時候就是用那種眼神看着前輩的嗎？就像是要把前輩吃掉一樣。他唯一覺得不滿的一點就是很多人竟然把他認成了女人。

看着那些傾國傾城金屋藏嬌的字眼，胡堯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紅顏禍水。他看了一眼靠在後座上閉目養神的唐喆，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他的女朋友。剛剛前輩的態度很明顯，他相當信任他的那位女友，或者說他對他們的感情很有信心，那麼如果有一天前輩結婚了，他的眼中還會有自己嗎？他還會像現在這樣對自己好么？答案呼之欲出。胡堯想到這裏，胸口不可避免地又是一陣難受，

今天《那片星海》的片場也比往日要熱鬧許多。那不僅是因為片場門口圍了很多八卦小報的記者，還因為很多早到的藝人或工作人員都在議論着同一件事，就是今天早上網絡爆料出的唐喆的秘密情人。

化妝間裏，朱莫琳和沈蓉也同樣興緻勃勃地談論着這過話題。只聽朱莫琳興奮地說：“蓉姐早上看網報了嗎？”

沈蓉會意一笑，說：“看到了，很出人意料。”

“是啊，我也沒想到，影帝竟然會喜歡這一款？”

“嗯？長得很可愛啊，你不喜歡嗎？”沈蓉很老練地問道。

“不是啊，只是覺得不真實，很像整容的啊。”朱莫琳沒心沒肺地說。

“不會吧，整容的怎麼能騙過影帝，只是年齡看起來太小了，不知道是不是成年了。”

“對對對，這點也是我一直想要吐槽的，戀童這種事情聽起來實在是太——”

沈蓉連忙打斷她，“不會的，你至少應該相信影帝。”想了想又說到，“其實我覺得也不一定像報導里寫的那樣，說不定只是關係比較好的朋友。”

朱莫琳可沒有沈蓉那麼冷靜，大聲道：“怎麼可能，你沒看都抱到腿上咻咻了，關係再好，誰會這樣？”

“怎麼不會？！跌倒加吹眼睛都會這樣。”隨着這一聲，唐喆走進化妝間，朱莫琳連忙尷尬地站了起來。

唐喆摘掉墨鏡，一張嚴肅臉看着朱莫琳。

“前輩。”朱莫琳怯怯地叫了一聲，尷尬的滿臉通紅，她眼神遊移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瞥見緊隨唐喆之後又走進來一個人，那人此時正將口罩和墨鏡取下來，當看清那人的臉，朱莫琳控制不住‘啊’地叫了出來。

整個化妝間裏頓時鴉雀無聲，沈蓉、朱莫琳和兩位化妝師以及三位助理都驚訝地看着胡堯。

胡堯站在唐喆身後看向眾人。

所有人臉上都寫着滿滿的震驚。

唐喆依舊微笑，攬過胡堯的肩膀，介紹道：“我們公司即將力捧的新人，胡堯。這兩天會在我們劇組學習，已經和李導打過招呼了，還請大家多替我照顧一下。”

胡堯很配合地向大家問了好。唐喆又為他一一介紹了化妝間裏的每一人。大家雖然還在蒙圈狀態，但是胡堯的禮數實在太到位了，於是每個人不由自主就都拿出了最友好的態度。

事後，他們想起唐影帝那套說辭，發現前面很官方，後面很曖昧，尼瑪替你照顧一下神馬的，你確定你不是想潛規則嗎？！就算所有的網報全部都是公司故意在宣傳，但是今天整整一天你的手機都木有響這件事情，真的讓人沒法不亂想啊，唐影帝！

由於胡堯的到來，整個《那片星海》劇組的人們都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這事兒不能怪他們，換做是誰早上剛看到的八卦中心人物突然一下子真人就出現在眼前，誰也不可能淡定得了。

這種現象導致的直接結果就是集體卡機，除了幾位年齡比較大的演員之外，就連一直最淡定的沈蓉也因為忘記台詞，卡了兩次機。

當然最誇張的還是朱莫琳，她因為早上那句‘咻咻’被唐影帝聽了個正著兒，之後又見到了事件中心人物的真人，並且被真人的真容華麗麗滴震撼，整個人的狀態瞬間碎成了渣。

還是一場淋雨的戲，朱莫琳演的間諜趁唐喆演的世家首領決鬥負傷，暗中跟蹤行刺的場景。台詞很少，世家首領發現有人跟蹤后便藏身樹林，朱莫琳追過來，發現人沒了四下尋找，卻不料被背後偷襲，然後兩人打鬥起來，

世家首領：“你是哪一邊的？”

間諜：“你不需要知道。因為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世家首領：“那要看你的本事！”

間諜冷笑：“看劍！閃電暴雨！”

之後就是打鬥，因為後期有特效，所以他們手裏拿的激光劍只是一個劍柄。這一幕最後的一個鏡頭是世家首領刺穿了間諜的心臟，間諜不可置信的說：“不可能。”

朱莫琳的台詞一共就三句，每一句都不超過20個字，可她竟然錯了七次。

洒水機不停地在製造雨水，冰冷的水滴砸落在唐喆的身上，令他本就發燒的身體變得更加滾燙，即便如此，在面對朱莫琳的連續失誤時唐喆卻沒有一句抱怨或者指責。唐喆會這麼做，並不是因為朱莫琳是女性，他要施展紳士風度。而是為了這一幕，為了這部電影，為了他自己的原則，他依靠自己強大的意志力支撐着。在這麼多遍的重複拍攝中他甚至做到了每一句台詞每一個表情都毫無偏差地表達到位，這種時候他表現出的耐心已經遠遠超出了敬業的範圍，堪稱業界楷模。

同時，也震撼着在場的每一個人。

儘管唐喆毫無怨言，胡堯卻再也看不下去。心想這個女人到底在幹什麼，前輩還發著燒呢，她竟然一錯再錯。雖然他看得出來前輩在給朱莫琳機會，也能理解前輩的初衷，但為了前輩的健康他並不接受。

於是，在朱莫琳又一次說錯台詞之後，胡堯拿着冰袋不顧眾人詫異的眼神，直接走到唐喆面前。經過朱莫琳面前的時候他甚至一眼都沒有看她，就像她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他認真地將冰袋展開，敷到唐喆的額頭和眼睛上，然後說了句令在場眾人再次震驚的話——

他說：“前輩，你昨天的燒還沒有退，為什麼還要做這種毫無意義的淋雨練習？”

然後，他終於看向朱莫琳，說：“今天早上即使聽到了你在背後議論的那些話，前輩也沒有怪你，我想知道為什麼那麼簡單的三句台詞你會一直說不對？”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胡堯會問得這樣直接，要知道在這個圈子裏每個人都深諳禍從口出的道理，大家都盡量避免正面衝突，像胡堯這樣直來直去的行為完全超出他們的想像，所以那一刻竟然沒有人站出來說話。

朱莫琳自然也沒有想到胡堯會說得如此直接一點情面都不給自己留，更何況胡堯還是一個未出道的新人，一個沒有資歷，沒有根基，沒有作品也沒有地位的新人難道不應該更加謙虛一些，在自己這種大前輩面前不是應該放得更尊重一些嗎？他憑什麼這麼說自己？

朱莫琳怒了，她氣得直接向胡堯吼道：“你一個新人你懂什麼？你演過戲嗎？你懂什麼叫演技嗎？你知道怎麼念台詞嗎？你不要仗着唐影帝給你撐腰就想要教訓我，我告訴你，你現在還沒有資格！”

“請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要教訓你。”胡堯很平靜的說道，“我只是想要問一下，你一直念錯那些台詞的原因，是不是因為你緊張，你害怕？早上那件事情對你的影響這麼大嗎？我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不管是我也好，還是前輩也好，都不會在意那些言論，因為我知道，作為一個藝人最基本的素質就是要包容所有的輿論，我現在會和你說這些，就是希望你不要在那麼慌張，請你拿出你真正的實力！因為，我相信你，前輩。”

胡堯說完，看着愣在當場的朱莫琳，他很認真地給她鞠了一躬，然後撫着唐喆向休息走去。坐到休息區的椅子上唐喆靠在胡堯的肩上，儘管臉被遮住大半，依然可以看到他上翹的唇角，剛剛胡堯的表現令他非常心動，之所以沒有阻止，是因為他覺得他家小呆簡直酷斃了！簡直帥得不能更帥！

助理這時候遞過來一盒退燒藥，並感慨地看着胡堯，說：“剛剛真的謝謝你，胡堯。”

“我只是擔心前輩，沒什麼。”胡堯搖了搖頭。

片場中央，朱莫琳獃獃的站着，這時李全榮導演走了過來，拍了下朱莫琳的肩說：“那孩子說的對，你太慌張了。”

朱莫琳回過神來，咬着嘴唇不說話。

李全榮笑了下，說：“你們這些女孩子啊，一張嘴什麼都說，被唐喆聽到啦？”

朱莫琳點了點頭，眼中有淚花閃現。

李全榮導演向唐喆那邊看了下，又對朱莫琳說：“唐喆不會介意的，那孩子也說了不會在意，你這麼糾結到顯得不夠大氣了，依我看網上的那些烏七八糟的報導根本不能信，你看他們多像一對兄弟呀？”

朱莫琳向那邊看了一眼，這時候唐喆正靠在胡堯的肩上，就着胡堯的手在喝水，畫面溫馨美好得不像話。朱莫琳心想導演您那是神馬眼神兒啊，有兄弟這麼秀恩愛的么？太污了！

朱莫琳的心情好了些，走回化妝間補妝，剛進門就聽到幾個小女配在嘰嘰喳喳地說她，見她進來連忙閉嘴，誠惶誠恐。

朱莫琳冷着臉坐進椅子裏，說了句：“放心，我會包容你們的！”

於是，這句“我會包容你們的！”就成為了《那片星海》劇組之後很長時間的一句流行語，甚至緩和了這個劇組很多演員之間的矛盾。

胡堯並不知道自己今天隨便一句大實話在之後會發揮那麼大的作用，他現在非常擔心唐喆的身體狀況，剛剛測了體溫38°6，唐喆的眼睛都有些腫了起來。化妝師在給唐喆補妝的時候非常擔心的問他要不要去醫院點滴，唐喆自然拒絕了他的好意。

事實上唐喆最討厭醫院的味道，從小到大他生病都是私人醫生上門服務，而且他覺得感冒這種小病就跑醫院好話也實在太不爺們了，吃點葯抗一下就好了唄。

這次休息的時間比較長，等兩人都補好妝，再次開拍這一幕果然一條過了。

在之後的拍攝中朱莫琳的狀態很好，再也不見之前的慌亂，其實不只是她，很多其它演員的狀態也在胡堯說了那番話之後調整了回來，因為大家不約而同有了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不能讓在現場參觀的新人看扁，一定要拿出前輩的水準給他看看。

於是這一天拍攝結束后，李全榮導演還特別拉着胡堯說歡迎他明天繼續來參觀，並拜託他一定要帶唐喆去醫院看看。

唐喆帶病堅持了一天的拍攝，坐到車上就直接睡了過去。感冒藥都有安眠的成分，唐喆睡得很沉，胡堯抱着他讓他枕在自己的肩膀上，直接感受到了唐喆滾燙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