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發作
暮色四合，華燈初上，成國公府裏頭，沈靜儀從晌午後回來便睡到了現在。
聽見聲響，月季端着盆子從外頭進來，偷偷一笑，“小姐，小世孫都找了您好幾回了，這會兒您終於醒了。”
聞言，沈靜儀笑罵了句，“死妮子，何時學壞了去？”說著，已經撐起身子下了床。
她該慶幸陳煜沒有給她留下多少印子，否則，該見不得人了。
“兩個哥兒呢？”她走過來，自個兒撈了布巾擦臉。
月季候在一旁，回道：“都在慈溪堂呢，老太爺跟國公爺一人抱一個。”
“世子不在嗎？”
“在的在的，您就放心吧！”
沈靜儀搖搖頭，面上帶着微笑，讓她給自己挽了發，換了身衣裳便去慈溪堂了。
今兒個要在那裏用飯，都怪她，竟然給忘了，也不知大廚房那頭可都安排妥當了，別到時候出什麼岔子。
路上，她想了想，還是帶着人繞了下，去了大廚房。
見着她過來，一干婆子丫鬟皆躬身行禮，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掌廚的婆子上前行了禮，道：“夫人，您怎的來了，廚房這是腌臢地兒，可別弄髒了您的鞋。”
沈靜儀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隨即看向廚房裏頭，“無妨，我過來看看，今兒個晚上的菜色可都準備妥當了？”
“回夫人，都妥當了，您身邊的月季姑娘都看過的，世子爺也交代過，您就放心吧！”掌廚的婆子連忙回應道。
沈靜儀點點頭，見着廚房裏的確乾淨妥當，這才帶着丫鬟離去。
慈溪堂，老太爺與陳寧的笑聲老遠就傳了出來，待她進去，正廳里，成國公正抱着澤哥兒，老太爺懷裏坐着琅哥兒。陳煜身旁坐着雲軒，兩人對面博弈，看起來廝殺的正激烈着。
“夫人來了。”丫鬟福了福身，將她迎到堂上。
陳寧笑意濃濃，抱着澤哥兒，看向她，“瞧瞧，這是誰來了？”
澤哥兒咧嘴一笑，眯了眼睛。
“我們孫子認出來了，這是母親。”他說著，又逗弄着。
沈靜儀各自行了一禮，看向陳寧，“父親累不累，我抱會兒吧？”
“不累不累，”陳寧連忙擋開了她，“我抱自家孫子呢，怎麼會累。”
陳煜聞言，抬頭看了眼，笑道：“過去陪着祖母，讓父親自個兒帶着吧！”
聞言，靜儀只好作罷，又去看了老夫人。
竹榻上，老夫人依舊是那個模樣，見她過來，歪了歪嘴，目光慈愛。
沈靜儀在一旁的錦杌上坐下，接過了美人捶給她敲着腿。
一旁的嬤嬤看了眼老夫人，說道：“夫人，老夫人說您不必捶，坐在一旁說說話就好。”
沈靜儀抬頭望去，老夫人點了點頭，她笑道：“沒事兒，左右也是閑着，”她看向老夫人，“您身子可還好，這幾日忙了些，我也沒來看您。”
老夫人搖搖頭，彎曲的手指指了指老太爺懷裏的琅哥兒，又指了指澤哥兒。
“老夫人的意思是，她沒事兒，只要您帶好兩位小少爺就好。”嬤嬤解釋道。
沈靜儀微笑，“祖母放心，兩個哥兒都極好帶的。”
老夫人欣慰地點點頭，似乎是很高興，她的嘴角又流下了哈喇子。
一旁的嬤嬤只好給她不停地擦着。
過了好一會兒，老太爺與陳煜一局棋下完，眾人這才移步至花廳用飯。
因着下午的事兒，陳琅不理沈靜儀，便一直窩在老太爺的身上，時不時地瞧見給雲軒夾菜的母親，就哼一聲。
無法，沈靜儀只得親自挑了塊魚肉，讓丫鬟端給他，這才勉強哄好了些。
用完飯，陳煜便帶着沈靜儀回去了，雲軒與陳琅照舊留在慈溪堂。
路上，陳煜接過了澤哥兒抱着，問道：“你前頭都與祖母說什麼了，笑得那樣歡？”
沈靜儀睨了他一眼，“做母親的，還能說什麼，無非都是孩子唄！”
“哦？”陳煜有些失望，“都是孩子啊！”
沈靜儀笑了笑，踮腳就在他臉頰上親了下，“嗯，雖然嘴上說著孩子，可我心裏想的卻是你。”
聞言，陳煜耳根子紅了紅，面上平靜道：“嗯，算你有良心。”
沈靜儀挽住他的胳膊，兩人腳步一齊。
月色在他們身後落地成霜，院子裏，燈火闌珊。
沒過幾日，沈靜儀便聽到了謝家傳來的消息，趙氏發作了。
她擔心謝老夫人一人忙不過來，便同陳煜商量了下，自個兒去幫忙了。
到了謝家的時候，天色還未暗下，產房裏的聲音尤為雜亂，謝老夫人正神色緊張地站在廊下吩咐着什麼。
沈靜儀上前，握住她的手，“外祖母，表嫂怎麼樣了？”
謝老夫人看到她，立即有了主心骨，“你表哥不讓我進去，你說說，趙氏這個樣子，我如何能不進去看着？”
聞言，靜儀看向門口站着的人，他面色平靜，臉上依舊淡漠至極，絲毫沒有要做父親的緊張不安，看着似乎比從前還要冰冷了些。
她上前福了福，“外祖母見不得血腥，便讓我進去看看吧！”
謝宸搖搖頭，“裏頭穩婆和醫女都在，進去，也只是添亂罷了，你陪着外祖母回房裏坐着吧，這兒太吵，她頭會疼。”
聽他這麼說，沈靜儀也只好先顧着謝老夫人了，她想，有謝宸在，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吧！
想着，她勸了謝老夫人安心，便扶着她離去了。
她不知道，就在她們剛剛離去，產房的門便開了，一手血的穩婆出來，猶豫道：“大公子，夫人她只怕快不行了……”
謝宸抿了抿唇，掃了眼屋內，淡淡道：“那就保住孩子！”
穩婆立即點頭，“是……”
天色暗下，直到了掌燈，產房裏才平息下來，一聲孩子的啼哭傳來，謝宸也鬆開了緊握着的手掌。
不一會兒，穩婆抱着裹着抱被的孩子出來，恭敬道：“大公子，是個哥兒，只是，夫人她……已經去了。”
謝宸看了眼啼哭的孩子，輕輕頷首，“將夫人收拾乾淨，還有，現在不要傳出去！”
穩婆應諾，自是不敢違背，謝宸伸手將孩子接過這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