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 75 章
信中倒是沒有說什麼,只是來的實際不湊巧,梅鈺正因為席步芳被弄得是一個頭兩個大,席步芳這封輕飄飄的請旨繼續攻打辛國的信件就來了。
之前,梅鈺給席步芳送過一封信,讓他將辛國趕出大燕境內就暫且作罷,當時心裏就閃過不好的預感,覺得席步芳那廝根本不會老實聽話,果然,看着手上的信件,梅鈺氣得臉都青了,牙齒更是咬得咯吱作響。
他當時在信中說得那麼清楚,他就不信席步芳真是傻子,看不懂嗎!
適可而止!席步芳到底知不知道適可而止這四個字怎麼寫!
仁武帝再能忍的一個人,這次就因為席步芳的一封信,也是肝火旺盛,雖然不至於大發雷霆,但之後兩天,在朝上還是借了幾次契機發作了朝臣一番,只是他這口氣還沒有松下去,梅攝回京后直接在朝上參了席步芳一本,才算是真正的捅了馬蜂窩。
頓時就讓之前仁武帝暫且壓下的局勢大亂起來。
而作為導火線的梅攝卻是一臉茫然,下朝後,打聽了一番,才算知道了前情,本就對席步芳不滿的攝王爺,瞬間就想得更加嚴重了,馬不停蹄地就進宮面見聖上。
這一次,梅鈺才是真的是氣得臉都青了。
特別是在見到他這位二皇兄的臉龐時,手癢得差點就想甩上去。
到底能不能讓他先省點心!
接近邊關,一行人秘密行進,帶頭的是一位看似老邁但身子骨十分健壯的老人,只見他頭戴斗篷,那張被風沙吹拂下的粗糙臉龐不時顯露在外,這是一個老朽,但行動卻比身後的任何一名壯碩男子都還要靈敏。
“董管家,快到了,不妨先休息片刻。”一人上前詢問。
董辛停了下來,氣息比之之前的確凌亂了不少,“那就先休息一會兒吧。”
“就地休息,一刻鐘后出發。”那人下令,然後從腰間將水壺恭敬遞到老者面前。
董辛接過,飲了一口后,就遞還給了那人,雙眼微眯,看向了前方不遠處逃難似的難民,看那兩人的裝扮,卻實在不像是大燕人,“你去問問,看他們是什麼人。”
那人聽令,未等多久就一臉嚴肅地回來了。
“怎麼回事。”
“那兩人是從辛國逃過來的,聽說大燕軍隊在一位叫席將軍的帶領下,只用了區區十日,就打破了辛國的防線,佔領了辛國邊塞,看樣子若是繼續下去,辛國敗退也是遲早的事情,董管家,我們真的要去接觸那個殺神?”
董辛撫了撫鬍鬚,“那你覺得我等還有其他法子嗎?”
“這……”那人氣悶,最後十分憤恨地道:“都怪趙顯那個叛徒,竟然囚禁了長孫殿下,我等若是早到險州,殿下也不會遭遇不測,我朝的寶藏更不會被梅鈺等人發掘。”
他們到底總是遲了那麼一步,以至於現在也只能在這位肖像皇長孫的席步芳身上動手腳了。
只是聽聞此人身手詭譎,就連趙顯那廝都不是他的對手,也不知道此行到底能不能順利。
“皇朝寶庫被大燕所奪,皇長孫殿下更是生死未卜,我等殘存苟活雖不能復辟我魏國皇室,但能有機會促使大燕四分五裂,又有何不可。”
“只是屬下擔心,席步芳若是不答應,我等恐怕性命難保。”
若是這位席將軍並不買賬,那麼…這才是這位前朝叛黨真正顧慮的。
董辛卻胸有成竹,那雙蒼老的瞳孔中充斥着銳利的光芒,“不論是什麼人都對無上的權力有些無法比擬的野心,這個席步芳,自然也不會是例外。”
這是自古以來的恆理,那麼多人為了權利二字所做下的瘋狂舉動比比皆是,席步芳身世低賤,送上門的一個翻盤機會,怎麼可能有人能夠拒絕。
前朝皇長孫的身份可比一個被去了勢的太監強上太多太多了。
而一個太監,哪怕是被冠上了再多的名號,有再大的本領,總歸是低人一等,又怎麼比得上皇長孫這般尊貴無比的身份呢。
“這…”不知道為什麼,這位殘黨卻總是心中惴惴,有些不安。
若是這位席步芳真如首領所言,就萬事大吉了。
“不必多說,立刻啟程,務必在天黑之前抵達。”休息片刻,董辛就恢復了精神。
與此同時,再次大獲全勝的席步芳終於脫下了全副武裝,露出了原本俊朗的外貌。
這還得多虧了他下達的命令,所以至少在現在的辛國大軍中,狼犬一條也不剩下,就是有,也被全程射殺。
所以說,果真是建立威信后,他說什麼,底下的人都覺得有道理啊。
席步芳摸了摸下巴,本來還若有所得,一位將領卻十分嚴肅地出現在了城牆上,對他說道:“將軍,兩天前就該到達的糧草直到現在都沒有音信,今天末將再三詢問,得知,得知是朝廷斷了糧草,您看這可如何是好。”
“謝將軍呢?”他問,臉上並無意外的表情。
這倒是讓將領慢慢鎮定了下來,回答道“謝將軍正在營帳內發火,同在的是守備參軍,情緒都不太對。”
情緒不太對。
等席步芳過去時,營帳內都快炸開鍋了,豈止是情緒不太對而已。
而且這兩天,也不知道是誰在造謠,說席將軍其實是前朝餘孽,手握軍權根本就是有叛亂之心。
謝大將軍是一個大老粗,但既然服了席步芳為將,自然就不會因為外人而生出懷疑之心,只是其他人,卻開始有些內心浮動了,特別是在大敗了辛國之後,又聽聞朝廷斷了供給的糧草。
“各位說吧,反正我是不相信外面的碎言碎語,席將軍若是有謀反之心,又何必在這裏來遭罪。”謝大將軍粗狂的嗓音。
“這可說不清,若是席將軍不來禦敵,陛下又怎會給他兵權,而且一直押送糧草的衛大人也說了,朝中抓到的前朝餘孽手上可是捏着前朝皇長孫的畫像,那畫像上的容貌可是跟席將軍長得一模一樣。”
這一點,謝大將軍還真不好反駁,一張老臉都漲得通紅,雙手握拳,控制着情緒。
“而且就連陛下都沒我否認,否則怎麼可能斷了送往邊關的糧草,陛下明明知道我軍與辛國大軍正戰得正酣。”
席步芳正走到帳篷門口,就聽到裏面的爭吵聲,停下來聽了許久,還真的沒有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魏冉的事情不是早就解決了嗎,難道朝廷裏面有人作梗,想給他腦袋上扣帽子?
席步芳只聽到這裏,就掀開門帘走了進去:“都別吵了,跟本將軍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他有料到糧草被扣的情況,卻對於莫名其妙被推到叛黨那方,整個人都有點方。
等聽完了將領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話后,總算搞清楚了主旨:“也就是說,朝廷逮到了一個叛黨,那名叛黨手中的前朝皇長孫的畫像跟本將軍長得一模一樣,現在朝廷斷了糧草?”
總結得大體沒有問題。
眾將領點頭。
有心急的耿直人還直接就問了出來:“那將軍可是前朝餘孽?”
席步芳淡淡看了問話的人一眼,那一眼雖然十分平淡,卻讓那人動都不敢動一下。
帳篷里,瞬間安靜得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席步芳看了過去,那一雙雙充滿信仰的眼中,滿是信任。
席步芳見此,心裏竟然有些微微泛熱,這種被眾人所信任的情況,他真的好久都沒有感受過了,猛然之間,他微微勾唇笑了。
“我當然不會是前朝餘孽。”
所有人都鬆懈下來,臉上滿是輕鬆。
席步芳見此,倒是覺得有些好玩,語音一轉卻說道:“不過……”
不過?
所有人的心再次提到了半空。
這可真是太好玩了。
“不過我倒是得好好感謝這個流言,否則還看不到眾位將領為我擔心的一面了。”說到這話時,席步芳還特意看了謝大將軍一眼,直看得謝大將軍老臉一紅,才罷休。
其他眾位的臉色也有些澀然,不好意思。
席步芳三言兩句將人都安撫下去之後,原本帶笑的臉色才暗沉了下來。
這些流言都飄到了軍中,想必宮廷里就更是傳得繪聲繪色了。
這顯然是有人借題發揮,想搞出點名堂了。
還沒等席步芳想個明白,小甲就輕手輕腳進來說道:“主子,軍營外有人求見。”
席步芳朝他看過去。
“屬下對來人有些印象,是魏國殘黨董辛。”
“董辛?”席步芳的雙眼微微一眯,眼中滿是冷光:“還真是湊巧,請他進來。”
“是。”小甲出去了。
席步芳的腦筋卻轉的飛快,等到小甲帶着斑白鬢髮的董辛進來后,他已經大概想明白了,就只等着看看這位董管家想搞出什麼名堂。
他席步芳全都奉陪。
董辛是單槍匹馬一個人來的。這倒是讓席步芳刮目相看了一些。
而跟席步芳臉上的平淡之色不同的是,董辛一臉的激動,臉上的肌肉都有些控制不住地開始顫微抖動。
“像!可真像!”
若是表情再謙遜一點,那就是活脫脫的魏冉。
董辛的雙眼瞬間迸發出了無窮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