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席步芳其實清楚,梅鈺所說的擔心邊境生亂並非虛言,但是他想趁機將自己調離京城也是事實。
心上人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喜歡自己,當然也是事實。
席步芳有點傷心,他覺得自己可以為了少年不要子嗣,但少年卻顯然並不是這麼想的,還想結束他們的關係。
呵。
做夢呢!
於是關於派遣席步芳前往邊關的的事情,暫且推遲了下來。
但是,這對於席步芳而言,卻並非一個好消息,因為他明顯地感覺到,梅鈺對他加深了隔閡,在第二日就下令讓他沒有命令不得入宮。
席步芳想了想,決定暫且老實一段時間。
對於進讒言的施卓爾,他倒是毫不留情地蒙了麻袋,直到打了個半死,才將人送回府去。
三日後,獻王也終於回到了京城,先帝終被埋入了皇陵。
一切事了,梅攝終於找到機會與仁武帝單獨會面。
席步芳不太想出宮,就又轉到了御膳房,半途將慕禪給攔截了下來。
手臂一勾,就將慕禪給勾得差點摔倒在地上。
“……誰……是,是你。”慕禪的小心臟抖了抖,頗有些心虛。
“最近不少大臣在朝中針對我,是你小子從中作梗吧。”席步芳雖然不在意這些,但長此以往,卻會破壞他跟少年的關係,好不容易逮到機會,他這才抓住了這個滑不溜秋的小子。
“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忠武將軍還請早些出宮,現在宮中雖無女眷,但也不能衝撞了太妃娘娘們。”慕禪眼珠子轉動飛快,表情也十分嚴肅認真,若是背脊再挺直一點,就更有說服力了。
席步芳冷哼了一聲,“別跟老子說虛的,要不是看在你對景瑞忠心的份上,下絆子?我讓你連小命都保不住。”
慕禪的小身板又抖了抖。
見此,席步芳倒是又冷哼了一聲,“喏,這封信你交給景瑞,別再給我作妖,我可沒那麼好的耐性。”還是再警告了一句,雖然他也很清楚,景瑞會一登基就想將自己遠調,實際內心是有點在意他們這段關係開始得不清不楚,但是在席步芳看來,這都是虛的,最重要的是景瑞是真的對自己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在意。
雖然這樣一想,席步芳就覺得有點傷心,但誰讓這卻是事實。
慕禪這時候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席步芳一眼,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對他說道:“陛下已是一國之君,你為什麼就要一直纏着他,若是世人得知了你跟陛下的關係,那陛下的名聲豈不是會被你給毀了。”你為什麼就不能放過陛下。
慕禪恨恨地瞪了席步芳一眼。
席步芳的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輕輕拍了一下慕禪的嘴:“管好你這張嘴,我跟你家陛下的事情,還輪不到你這一個小太監來說三道四,之前也就罷了,要是再讓我發現你惡意挑撥關係,就算是景瑞的面子,老子也不給了。”
如同寒冰一般冷冽的視線,瞬間就將慕禪定在了那裏。
直到席步芳遠去很久過後,慕禪才打了一個哆嗦,回過神來,捏緊了手中的信封,有些后怕。
他沒有做錯,席步芳若是再繼續糾纏在陛下身邊,一定會影響陛下的聲譽。
想到了這一點,慕禪再次下定決定,一定要將席步芳從陛下身邊趕走,只不過這一次,他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地行事。
席步芳可不知道,他這一嘴賤威脅不但沒有達成目的,還間接鼓舞了對方的士氣,雖然他也並不在意就是了。
各位王爺回京,就連遠在邊塞的梅攝都回了都城,那麼若是辛國與郜國聯手進犯大燕邊境也不是不可能了。
正因為有了這個隱憂,席步芳才決定如梅鈺所言,鎮守邊關。
只要他能答應自己的條件。
不知想到了什麼的,席步芳突然笑得十分蕩漾~
御書房
梅鈺看了二皇兄許久,難掩激動,“二皇兄。”
“陛下。”梅攝也狠激動,但到底忍住了,只細細打量了少年微顯疲憊的臉龐,就有些心疼,“是皇兄來遲了一步。”
梅鈺搖頭:“幸得皇兄鎮壓了州府暴民鬧事,皇兄為何要如此一說。”
他本來還擔心大燕內部發生危局,現在卻是鬆了一口氣,只是皇兄離開邊關,卻又讓梅鈺的心提到了半空。
“皇兄離開邊關前,可發現辛國有什麼動靜。”
動靜?
梅攝有些不解,下一刻卻反應了過來,“你是擔心辛國進犯我大燕邊境?”
現在想起來,倒是有可能,梅攝原本沒有注意到,辛國最近是有派人騷擾大燕邊界子民,且十分頻繁,與以往不太一樣。
不過也不可能他剛一離開,就發動動亂才是,對此,梅攝並不太擔心。
“陛下放寬心,我即日就回去,應該並不大礙。”
梅鈺搖了搖頭,“不急,皇兄既然回京,不妨先去後宮看看太妃,你回京幾日,一直沒停下來,恐怕都還沒來得及過去吧。”
他這位二皇兄,很早就被外派出去,難得回京一趟,卻馬不停蹄,根本連最重要的事情都給忘記了。
梅攝俊朗的臉上倒是有些澀然,“是我之過。”
梅鈺的臉上這才有些笑意,“自從皇兄被遠派過後,太妃娘娘一直在宮中禮佛,雖然不受父皇重視,倒是躲得清閑,二皇兄不妨早些過去,太妃前日都派人到朕這兒說過了。”
對於這位太妃,梅鈺一直都十分敬重的,但也正因為敬重,以前才一直都刻意保持距離,當年二皇兄已經因為他的緣故被遠調,他可不想看到二皇兄回京后,太妃卻因為他之故而受了牽連。
還好,對於這點,這幾年,他做的一直不錯。
梅攝摸了摸頭髮,俊朗的臉上有些微微泛紅,又說了兩句,才告退了下去。
他看了一眼被關上的殿門,無形中覺得有些清冷,正要移開視線,就見殿門被人給推開了,那雙微微冷清的雙眸瞬間綻放出一道光芒。
進來的卻是慕禪。
光芒瞬間黯淡了下去。
慕禪卻沒有發現這點,進來后就將席步芳所寫的書信呈給了陛下。
“忠武將軍在御膳房將奴才攔下來,讓奴才將信轉交給陛下。”
信?
將信拿到手上,就連梅鈺自己都沒有發現,他那雙黯淡的雙眼又微微泛起了細微的光芒。
“他有話為何不當面說,寫什麼信。”梅鈺抱怨,根本就是忘記了幾日前,他曾針對席步芳專門下了令。
慕禪卻聽不出來,說道:“陛下,忠武將軍對陛下的忠心並不牢靠,且武力高強還手握兵符,若是生有二心,恐怕對陛下不利。”
拆信的動作一停,梅鈺第一次認真地看向了慕禪,“所以,你是覺得席步芳會背叛朕嗎?”
他跟席步芳起爭執是一回事,但卻容不得別人說席步芳的不是。
是!
席步芳是性情惡劣,張揚放肆,不太好控制,但是連他身邊的人都敢左右他的想法,卻不是梅鈺樂於見到的了。
“是!奴才的確是這麼覺得。”慕禪咬牙。
梅鈺閉了閉眼睛,“你先退下吧。”
“陛下。”慕禪還想說什麼。
梅鈺睜開雙眼,“退下。”
慕禪知道自己是受了陛下的厭棄,但有些話卻不得不說,席步芳的威脅想必陛下是最為清楚的,為何卻優柔寡斷,不能早作決策。
直到殿門再次被人合上,梅鈺才低頭看了密封的信件許久,慕禪跟在他身邊是最久的、也是最為忠心的,但也有可能正是因為忠心,有時候做事才會慢慢地超出了界限。
這時,梅鈺想到了跟在先帝身邊最久的總管王福,不由得雙眸微閃。
隨即拋開了思緒,將書信打開,一目十行地看了下來。
只見下一刻,原本那張苦大仇深的面孔就變成了火燒屁股。
這是一封十分露骨的情書。
這還不止,梅鈺再將書信下面的一張捲紙打開,一張半遮半掩的美人圖就印入了眼帘。
梅鈺的雙手微顫,嘴唇連續動了兩下,他記得十分清楚,這張圖是當時席步芳點了他的穴道畫的,他現在還回來,是什麼意思!
羞怒之情瞬間就壓過了所有情緒,梅鈺“啪”的一聲拍向了案桌,怒氣十足地將“情書”以及美人圖丟到了燭台處,任由火焰舔舐乾淨,但卻在火焰剛剛觸及信封的邊角時,又十分心急地將之抽了回來,並且用力拍去了上面的火苗。
修長的手指有條不紊地將美人圖以及信件重新放回信封,再細心放好后,梅鈺的表情陡然一僵,伸手就捂住了自己的面頰。
他到底在幹什麼。
梅鈺只感覺無比的糟心。
但這個糟心,卻遠遠比不上從邊關傳來的消息更為糟心。
“報!緊急軍情!”
“啟稟皇上,辛國大軍壓境,直取閬耶,我軍不敵,小將離開時,軍士被斬殺已近一千人。”
此時正值早朝,全臣聞之色變,新帝剛剛登基,就外敵入侵,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而且此時林大將軍別收回了兵權,且辭去了將軍一職,現在的朝中,大多是文臣,能數得上來的武將卻只有區區幾人,且還沒有什麼能力。
以漆相為首,主張講和。
而梅鈺卻並無這般想法。
梅攝在第一時間就自動請纓,卻並未得到回應。
梅鈺的視線在看向席步芳。
站於右側中游的席步芳,身材偉岸挺拔,那雙深邃的雙眸也一眼不眨地朝梅鈺對視了過去。
我可以去。
他的眼神如此說道。
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侵略的眼神彷彿能將人給戳穿。
仁武帝指尖一顫,瞬間就想到了信件上的內容,不由得耳垂泛紅,輕輕地頷首。
那幅度十分輕微,除了敢直視聖顏的忠武將軍外,無人看到。
這段時間都忍得十分辛苦的席步芳,心情瞬間就舒暢了不少,唇角微微上揚,上前跨了一步。
“末將請纓前往殺敵,請陛下應允。”
低沉而充滿磁性的嗓音,瞬間壓過了群臣的切切爭論,所有的視線都聚焦到了這位新上任的忠武將軍身上,卻幾乎全是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