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 61 章

61.第 61 章

一日後

齊侯正在大發雷霆。

“你說什麼。”他臉色暗沉,看着底下的宮人。

“回稟侯爺,八皇子死了。”宮女是齊追風安插到林貴妃身邊的,但最近貴妃行事越加張狂而無章法,故而八皇子死後,她才得知消息,連忙出宮到了侯府。

齊追風掰着椅子把手,鬆弛的臉皮抖了抖,聲音冷冷的:“看來貴妃娘娘是狗急跳牆了。”

沒人敢說話,只聽到齊侯繼續下令道:“你去,找機會將情況透露給王福知道。”

宮女不敢抬頭,“是,奴婢知道了。”

宮女一離開,齊侯又派人請了人來府上,正是刑部尚書劉銘。

“侯爺。”

劉銘一到,就十分急切,但眼角餘光還是左右看了一眼侍奉的下人,截斷了即將說出的話。

齊侯揮手讓下人都下去后,劉銘才開口道:“侯爺,漆鳴那個老不死的好像跟蔡家勾結上了。”

齊侯抬眼看了心急火燎的中年人一眼,老臉上卻看不出絲毫變化:“昨日丞相被宣入宮面見聖上,本侯就知道那個老不死的會搞出些名堂,不過不必太過擔心,聖上一日不醒,他就不敢有別的動作。”

“可是。”劉銘擔心的不是這個,“丞相在查下官的老底,怕是要發作下官。”

劉銘為齊追風辦事,現在這種情況卻被查,齊侯瞬間就冷哼了一聲,“看來這老匹夫是察覺到了什麼。”

“侯爺,這可如何是好。”他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被押入牢房,而且若真是查下來,他不死也得脫層皮。

“慌什麼。”齊侯呵斥了他一句,臉上十分不悅,“沒有證據,就算是漆鳴那個老匹夫也不敢發作朝廷一品大臣,除非……”他停頓了一下。

劉銘連忙問道:“除非什麼。”

除非漆鳴的本意只是斷他左膀右臂,拖延時間。

齊侯心思浮動,卻並未回答他,而是冷笑了一聲,才對劉銘說道:“你別管這些,護衛軍可準備周全了。”

“一切都準備周全了,只是宮裏面還沒有消息,會不會太早了。”劉銘有點打退堂鼓,怕行事敗露后,自己可就真的是萬劫不復了。

齊侯笑了一聲,滄桑的嗓音中透露出一股兇狠之意,“早?不早了,因為我們的陛下將會馬上賓天了。”

什麼。

劉銘慌亂地抬眼,心中閃過一抹猜測。

齊侯心中冷笑,林貴妃以為殺了一個皇子,他就沒有辦法了,要知道這京中可不止只有八皇子一個皇家血脈,而且梅竹這個病秧子可能會更好控制一些。

不過,他也該給林貴妃一個警告了,不聽話的棋子,可沒有存活的必要。

“該死、該死、該死……”

宮中,林貴妃又在王福那裏吃了閉門羹,氣沖沖地返回了寢宮。

“香妃,你給本宮等着,等皇上一死,本宮一定要扒了你的皮。”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香妃不過是仗着手上有皇上的令牌,娘娘自己不要氣壞了身子。”宮女噗通跪在地上,說著討好的話。

林貴妃接連打碎了幾個花瓶擺件才氣喘吁吁地停下來,問道:“兄長昨天派人出京了嗎。”

“出了,出了,想必要不了多久,殿下就能趕回京城了。”宮女連忙回答。

那就好。

林貴妃的臉上瞬間揚起了笑容,眼中更是狠厲之色滿布,“等皇兒一回京城,本宮……”後面的話她並沒有說出口,但滿臉都是張揚的笑,像是想到了特別好的事情一樣。

跪了一地的宮女也不敢抬頭去看自家娘娘扭曲到了極點的臉龐。

“對了,梅鈺那個小畜生是不是快回京了。”她突然想到,臉上的笑瞬間就沒有了。

宮女未答,實在是不甚清楚。

林貴妃嫌棄地蹙眉,“好了,其他人先下去,蘭梅留下。”

宮女魚貫而出,只剩下一個木訥的宮女站在林貴妃面前,嗓音也十分乾癟:“娘娘。”

“你給林將軍送口信,讓他派人攔截住梅鈺那個小畜生,不能讓他比我皇兒先回京城,若有必要,取下他的小命就更好了。”若是等梅鈺回京后再動手,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奴婢聽令,娘娘可還有別的吩咐。”

“沒有了,你先下去吧。”

“奴婢告退。”蘭梅無聲退下,只留林貴妃一人在殿內不時大笑,十分癲狂。

而此時被眾人所掛在嘴上的梅鈺則剛剛混進了城,只是心情並沒有因為進了城而有絲毫的輕鬆,反而十分地不悅。

“席步芳,你夠了啊。”梅鈺咬牙切齒,但說話卻十分的小聲,好像害怕別人聽到一樣。

只見在外人看來感情十分恩愛要好的一對夫妻,其實正是喬裝改扮的席步芳與梅鈺二人。

不得不說,這次的喬裝改扮十分的成功,兩人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大搖大擺地進了城,都無一人發現有絲毫的異常。

怪也只能怪,席步芳的提議太損,梅鈺這個王爺也太豁得出去,這對恩愛“夫妻”愣是在刺客的眼皮子底下安然無恙地進了城。

席步芳又攬緊了懷中的佳人,一張臉都快笑爛了,“不夠,就是這樣抱着景瑞一輩子,都不夠。”而且抱一會兒就少一會兒,按照梅鈺的個性,換回男裝,哪還有現在的福利,不趁機揩完油,之後又不知道是多久的事情了。

這湊不要臉的,梅鈺被氣得臉都粉紅粉紅的,“你適可而止。”

“不要。”而且席步芳的詞典里就沒有適可而止這四個字,要有也是得寸進尺。他反而又捏了一把梅鈺腰上的軟肉,瞬間就感覺懷中的人整個僵硬了一瞬間。

“彆氣,彆氣,馬上就到目的地了。”趁梅鈺要發作之前,席步芳先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梅鈺抬眼看了一眼,果真,前面再轉過一個拐角,就到了蔡府,他也就沒那個閑工夫再去計較席步芳的過分舉止了。

席步芳笑眯眯地點點頭,覺得自己果然越來越懂得如何跟景瑞相處了。

“你去敲門。”梅鈺指揮道。

席步芳這次十分聽話,鬆開了手后就去敲門,看了一眼空落落的手,還有些可惜,要是能抱着的時間更長一些就好了。

來開門的是一個小廝,雙眼警惕地掃了門外的兩人一眼,就問:“幹什麼的。”

席步芳沒說話,手掌一張,一枚玉佩就出現在了小廝面前,小廝雙眼一縮,就將門打開,“快請進。”

兩人一進府,小廝就很快將門給關上了,引得席步芳眼神微微一閃,側過頭正好與梅鈺的雙眼對上,兩人的心頓時沉了沉。

看來宮裏的情況真的不太好。

小廝將兩人帶到了書房,書房裏應該有不少人在議事。

梅鈺這會兒心裏閃過一抹不好的預感,又沒有及時反映過來到底是什麼事,就見書房的門瞬間打開了。

開門的是蔡康,他先是看了席步芳一眼,原本暗沉的臉色瞬間就撥雲見日了,“你回來了?王爺呢。”

隨後從書房出來的就是林弗先生、施卓爾、齊蕭然了。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席步芳身上,同時也忽略了跟席步芳一同到來的“女子”。

梅鈺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他剛剛忽略的事情是什麼了,頓時臉都青了。

席步芳這時候可不敢去捅這個馬蜂窩,憋笑得肚子都痛了,面上還十分淡定:“王爺安全,只不過要稍後才到。”

這還好。

蔡康鬆了一口氣,這才看向一旁掩面的女子,有些疑惑:“這位是……”

“哦,這位姑娘助我入城,你先安排一間客房,我送這位姑娘先休息一下。”席步芳咳嗽了兩聲,還是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還是我送這位姑娘回屋吧,大家都擔心王爺的安全,你要不先說一下王爺的情況。”齊蕭然開口說道,她也十分擔憂王爺的情況,因為若非王爺相助,她此時肯定還深陷於齊侯府的沼澤里,不得自拔。

施卓爾與林弗老先生都點頭,就連蔡康反應了一下都說道:“要不先生先進屋,跟我們說一下王爺的情況。”

席步芳攢拳放在唇瓣下,又低咳了兩聲,眼角的餘光更是不時掃過身體都僵硬得不成樣子的梅鈺,寵溺地笑了笑,“不用了,你們先將京中最近發生的情況整理一個章程出來,我先王爺一步進府也是這個目的,至於這位姑娘,還是我親自安排為好。”

梅鈺這才鬆了一口氣,身體都沒有之前那麼緊繃了。

見此,席步芳唇角微微上揚,就不理會眾人摸不着頭腦的模樣,帶着“女子”去安置了。

只是齊蕭然看着兩人的背影,覺得有些疑惑,怎麼總感覺那位姑娘的身形太過高大了一些,是她的錯覺嗎?

蔡康打斷了齊蕭然的思緒,全都回到了書房,席步芳說的沒錯,他們是該整理一個章程給王爺,不能讓王爺一回京卻兩眼一抹黑。

他們還真當席步芳說的是實情,埋頭就開始寫章則,卻不知道他們的王爺鐵青着一張臉,進了屋后就開始脫身上的女裝,期間席步芳上去拉了他一下,還被甩開了。

十分的生氣。

他差點都忍不住撕爛席步芳笑眯眯的臉了。

席步芳摸了摸鼻子,給他找了一套男裝出來。

梅鈺面無表情地接了過去,直到換好了衣服,面色才稍微好了一點。

可是,席步芳卻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頓時將梅鈺弄成了一隻炸毛刺蝟。

“席步芳,別挑戰我的容忍度。”梅鈺連說話的嗓音都夾雜着寒冰。

席步芳搖頭擺手,隨後就指了指他的頭髮。

梅鈺伸手一摸就摸到了複雜精緻的頭飾,頓時臉都黑了。

又是一刻鐘后,梅鈺總算恢復了英俊非凡的容貌,並在鏡中查看並無差錯后,才總算鬆了一口氣,但是一看席步芳笑眯眯的臉,還是忍不住氣結。

怎麼會遇到這樣一個無賴。

再次回到書房,已經是一個時辰過後,見到完好無損的王爺,蔡康差點喜極而泣。

施卓爾也十分激動,但他控制得當,哪怕雙手都攢成了拳頭,卻忍着情緒沒有太過。

“王爺安好便好,這是最近京中的情況,您請過目。”施卓爾將整理好的章程呈給梅鈺,期間手指都微微顫抖。

梅鈺接過,看得十分認真,不時蹙眉,直到看完后,心情也隨之沉重了起來。

席步芳見此,伸手將章程拿過來,邊看邊聽身邊人說話。

“這麼說,皇上自中毒后就一直沒有清醒過?”

“是的,前兩日皇上宣丞相入內商議過,朝中大臣都以為皇上清醒過一次,可實際情況是香妃下令王總管宣的丞相入內。只不過這個情況就連齊侯都不清楚,所以這兩天還算安分。”施卓爾自從齊蕭然口中得知了齊侯要造反的情況后,就特別注意了齊侯的消息,故而才有此一說。

但梅鈺卻搖了搖頭,並不覺得齊侯會安分,反而更可能是風暴來臨前的平靜。

他腦中閃過很多想法,最後卻全都歸為了平靜,“我要回宮一趟。”

“王爺的確該回宮一趟,而且要光明正大地回宮。”林弗老先生沉默許久,這時才開口。

“可是現在朝中情況這麼亂,這不是擺明了當靶子嗎。”蔡康不太同意。

施卓爾也不同意,“不行,這太危險了。”

梅鈺將目光移向林弗先生,“先生覺得呢。”

林老先生撫了撫鬍鬚,緩緩說道:“王爺賑災有功,回京本是理所應當,若是藏於暗處,反倒落了下乘,不妥。”更多的他沒有說出口,但等那雙滄桑卻睿智的雙眼朝梅鈺看過來時,梅鈺卻讀懂了他隱藏未說出口的話。

此時皇上病危,他賑災回京時機恰當,光明正大回京更能給朝中大臣一顆定心丸,宮中沒有主事,他回宮,也正好能接管大權,無人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挑他的不是。

席步芳看完后,也開口說道:“安全方面,殿下倒不用擔心。”有我。

他看向梅鈺,梅鈺也正好朝他看了過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纏了一瞬才分開,若是細心,可以發現梅鈺的視線有些閃躲。

席步芳發現了,只勾唇笑了笑,其他人卻根本絲毫未覺,反倒覺得席步芳說得沒錯。

對於席步芳的武力值,此時在書房的所有人,沒有一個人敢小覷的。

決定一下,就得開始佈置了。

宣王是秘密進京的,現在只需要露出痕迹,讓所有人知道宣王回京就成了。

這件事很簡單,交給蔡康都能辦好。

不過為了防止齊追風早有防備,梅鈺決定第二天一早早朝時直接進宮,既能讓朝臣知道他回京的消息,又能打齊追風一個措手不及。

而這天晚上,梅鈺通過暗道,回了宮中一趟,同行的自然少不了席步芳。

席步芳覺得,自己的作用挺大的,景瑞若是少了他,可怎麼得了喲。

他們進宮的時機選得挺湊巧,剛好碰到別人幽會,而且這個幽會的還是熟人。

郜國敬獻的美人,此時的香妃。

“誰。”

香妃這段時間過得那是提心弔膽,老皇帝中毒了,她又有下毒的嫌疑,若非她手上還有皇帝賜下的免罪金牌,她在這宮裏連一刻鐘都待不下去了,太可怕了。

老皇帝對她越來越寵愛,她慢慢嘗到了權利的味道,但是就在這時候,天空突然降下一個大霹靂,瞬間就將她給劈醒了,她還是該跟三郎出宮,之前她就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只是捨不得離開,但是現在,她可受夠了不知道哪天就可能人頭落地的日子。

“三郎,我們出宮吧,這兩天老皇帝的氣息都快沒有了,要是他死了,我還得陪葬,我不要。”香妃眼中含淚,十分後悔之前自己因為貪戀權勢而選擇繼續留在宮中。

席步芳幫她掩飾,她更是得到了老皇帝的寵愛,但是現在,她後悔了,而且心驚膽戰。

“好,亞秋不怕,我帶你離開。”三郎安慰懷中女子,臉上滿是憐惜。

席步芳帶着梅鈺本來只是想順道來香妃這裏了解了解皇帝的情況,哪知道這麼巧,剛好看到兩人互述衷情。

“噗嗤”一聲,席步芳就笑了。

同時也驚擾了兩人,三郎瞬間警惕地環視四周,語氣冷冽。

席步芳也並沒有再躲藏,直接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見是他,兩人緊繃的神經立刻鬆懈了下來,可是等梅鈺的身形也完全出現時,兩人卻再次緊繃了起來。

“宣王。”

香妃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只有席步芳倒還罷了,但現在宣王也知道了,怎麼辦。

怎麼辦?

梅鈺冷冷掃過香妃與高大的異族男子,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過,反倒覺得有些嘲諷,他沒想到他那位父皇也有被人戴綠帽子的一天,其實很公平,不是嗎。

席步芳轉頭看了梅鈺一眼,手伸過去握住了他的五指。

溫熱的觸感,很熱,卻很溫暖,梅鈺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下來。

席步芳感覺到了,這才開口對這對野鴛鴦說道:“不用擔心,我們又不是來抓姦的,只是問一問這段時間,宮裏是什麼情況。”

聽到這話,香妃才算是吃下了一顆定心丸,小心翼翼地瞄了宣王一眼,才小聲地問道:“你們想知道什麼。”

“皇上怎麼會中毒的。”這問題,是旁邊神色淡淡的梅鈺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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