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告別

林靜姝高興了一會也就放下了，沒想到沒過多久就傳來了更勁爆的，繼母厭惡新出生的小嬰兒，看都不肯看一眼。她覺的不用自己出手對付張氏，她都要自自取滅亡了。瘋了吧，這是。正常人知道自己只有這唯一的孩子了，難道不應該寵上天才對嗎？搖搖頭放下這事，開始收拾行禮，這次紫蘇給他們帶了準話，他們要回家了。

茂哥兒有些為難：“姐姐，我有些擔心長生。”

林靜姝眨眨眼睛：“我覺的長生能應付。”

“不如我們把麥冬哥哥幫着平安診脈的消息透漏出去吧。”

林靜姝不置可否，囑咐了一句：“你跟長生商議一下，聽聽他自己的意思。”

最終茂哥兒的想法沒能實現，長生有他自己的顧慮，一早，林文茵就來接他們回去，秦神醫不大高興，他向來不太喜歡權貴人家的規矩，礙着林文茂的身體還需要繼續扎針，勉勉強強的答應去侯府住一段日子，吩咐麥冬收拾東西，當然最重要的是他的那些寶貝藥材通通仔細收好，又給穆長生換了一張方子，這才跟着他們一起下山了。

回到府里，林文茵去安頓秦神醫，林靜姝和林文茂則去給老侯爺請安，見孫女臉色紅潤，孫兒的臉上也有了一絲血色，個頭好像還長了一些，高興道：“茂哥兒倒是高了些。”

林文茂最愛聽別人說這句話，追着問道：“祖父，真的么？”他往林靜姝跟前靠了靠，目測了一下，又站遠了些。

“祖父這是安慰你呢，就跟說我瘦了是一個道理。”林靜姝幸災樂禍道。

“你哪裏瘦了，明明胖了些。”顯然林文茂對待姐姐損他這事，有了應對經驗。

見孫子孫女鬥嘴，靖安候因為那些糟心事沉鬱的情緒有些好轉，對着茂哥兒道：“松溪院我已經讓你祖母收拾好了，如今你身體好了，再不必跟着你祖母住，回頭去看看缺什麼只管問你祖母要就好。”

林文茂正色道“是，祖父。孫兒定然不負您的期望。”入住松溪院，代表着他繼承人的身份塵埃落定。

林靜姝笑着看他，又看看靖安候，開口道：“那我幫着收拾，從前父親住的地方大概收拾的極為雅緻。”

靖安候是武將，當初因為先帝忌諱，硬是將兒子教導成了書生，那些個風花雪月雅緻風流，在他看來那都是黏黏糊糊的事，大包大攬道：“回頭我帶着茂哥兒看看，男孩子的院子，女孩子家家的哪裏懂的怎麼收拾。”

祖孫三人又說了會話，靖安候就打發他們回了內院，安和院裏很是熱鬧，除了在坐月子繼母，其餘女眷都在，見了禮后，老夫人面色有些疲憊，但是看的出見到她們還算高興：“好，我們茂哥兒有福氣，身體好起來了，這個頭瞧着也長了些。”

二嬸鄭氏站起身拉着茂哥兒的手，比劃比劃，贊同道：“可不是長高了。這衣裳也要重新做才行，回頭我吩咐針線房先趕出幾身來。”

林靜姝對上林靜寧有些無奈的眼神，笑了笑，二嬸現下看來倒有些意氣風發的意味。終於應付完幾人回到暖雁閣。剛沐浴換上衣服，林靜寧和林嫻結伴來看她。林靜寧誇張的圍着她轉悠一圈：“這是在靈隱寺憋狠了吧，一回來就換上這樣鮮亮的衣裳。”

林靜姝在原地轉了一個圈，裙擺飛揚，眉飛色舞道：“可不是憋的狠了，我每天只穿素色衣服，都不知道有多可憐。”

“三姐姐穿素色也好看。”林嫻細聲細氣的說。

林靜姝眉開眼笑：“還是四妹妹好。一回來就誇我。”

林靜寧抱怨：“合著，我就不好。”也不等林靜姝的反應，換上一副我有大八卦的表情：“我們小妹妹你還沒見過吧？”

“廢話，我這剛回來。”

“祖母有意抱過去養。這會茂哥兒要搬出去，你的院子也早就收拾好了，只等着入住。祖母說她一個人住孤單了些。大伯父好似也同意了，說是大伯母身體不好，照料不過來。”林靜寧壓低聲音說道。

林嫻有些擔憂道：“大伯母只怕會不同意。”

“若是祖母打定主意，只怕由不得太太。”林靜姝總結了一句。

送走了姐妹二人，祖母那邊讓人知會她說繼母那裏還在月子裏，她和茂哥兒就先不必去打擾了。林靜姝眼神一閃，坐月子血氣重，不讓她們小孩子靠近也說的過去，可是不讓他們靠近熙和堂就耐人尋味了，這繼母難道把祖母也惹惱了。

看看時辰，這會姐姐正忙碌着，忍到用過晚飯，帶着人直奔着蘭亭閣去了。林文茵在書房，林靜姝沒進去打擾，抱着青魚和紫蘇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閑話。青魚眯着眼睛，在她懷裏動也不動，也不知是睡了還沒睡，摸了摸它的鬍子，被一爪子拍在手上。泱泱的收回手，林文茵笑話她：“這麼久不在，一回來就欺負青魚。”

像是贊同她的話，青魚軟綿綿的喵嗚了一聲。林靜姝歪着頭看它，不依道：“青魚，我可想你了。”果然青魚像是安撫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手。得意的看着姐姐：“怎麼樣，青魚還是最喜歡我了。”

林文茵在她對面坐下，笑着問她：“這急急忙忙的過來，有事？”

林靜姝湊近她，小聲道：“茂哥兒的事，太太參與了？”說完盯着林文茵的眼睛。

“是。”林文茵利索的承認。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她突然就明白了前世母后說的那番話，不願意她沾染這世上的污垢，但是又希望她能看透這世間的一切，這樣才能成長，才能活的更好。輕嘆一聲，她道：“太太生產時用的穩婆被我動過手腳，洗三過後，我引着祖母聽到了她的一些真心話。”

林靜姝氣息有些不穩，想到當初茂哥兒生死未卜時的痛楚，恨不得跑去掐死張氏，有些過失一次就夠了，她提醒姐姐：“張氏現在只怕什麼都敢做，我和茂哥兒就要離家，姐姐多多小心。”

“放心，那院子裏的人會陸陸續續都換掉。”

“姐姐，秦神醫如今就在府里，太太那裏……”不合情理，張家還看着呢。沉默一下，林靜姝接着道：“秦老人品貴重，醫術高明。若是不能調養也就罷了，若是可以……”她不願意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讓這位磊落了一輩子的老人破例。

林文茵搖搖頭：“你當這傷了身子是這般好調養的，放心好了。”

果然，第二日，父親親自請秦神醫去為張氏診脈，可惜結果卻不盡人意，這病只能慢慢養着，連方子都沒開。林靜姝有些不好意思，倒是秦神醫不忌諱：“你這丫頭有時候心思重了些，老頭子這一輩子什麼沒見過，你繼母那病，太醫開的方子極好，就是老夫來開也不過如此。好好養着，興許過上幾年就能起身，可惜，那位不是個想的開的。這結果也就不好說了。”

待到林靜姝走後，秦老一臉笑意：“倒是沒看錯這丫頭。”嘆息一聲：“這孩子天賦極好，幾乎能比得上你，老夫教導她醫術，自然不希望她陷於內宅，用在歪道上。”

麥冬搖搖頭：“師傅，姝姐兒不是這樣的人。再說了，你教她的時候，不是讓她發誓了么？”

秦老敲他腦袋一下，怒道：“這還用你說，老夫在權貴之家見多了陰私事，當年若不是……”他住了嘴，不再往下說。念叨道：“你以為那丫頭髮誓就完事了，對旁人有用，對她未必，老夫早就看透了她了。”

不出所料，新出生的小女孩被送到了安和院由祖母親自教養，繼母鬧騰了一場，最後驚動了張家太夫人，不知道她怎麼勸的，張氏總算安靜下來。如此，林靜姝要去外祖家住幾年的消息也正式公開了，要帶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只等着出發了。林靜姝有些憂鬱，她不能在家過生辰了。她還沒動身，林靜寧和林嫻倒是先哭了一場。瞧着她們淚眼汪汪的樣子，林靜姝倒是真的傷感了起來。

動身前一日，意外的接到了孟雲怡的拜帖，放下手頭的事，去迎接她。孟雲怡一見她，就笑的非常開心，嘴上說道：“恭喜你了。”

林靜姝轉頭看着她，也笑着說：“恩，也算是得償所願，這些年了，可算是好了。”

孟雲怡理解她的心情，就像她曾經日日祈禱弟弟能恢復正常一樣，如今可也算得償所願，當日的欣喜若狂她還記得清楚。一路走到暖雁閣，見打包的東西，疑惑道：“這是要出門？”

“是啊，去外祖家住一段日子，倒是你，不會是偷偷過來的吧。”依着她現在的名聲，讓女兒和她玩的肯定都是真愛。可惜這年頭根本沒法談真愛。

“放心，有人巴不得呢。我能應付的來。”孟雲怡倒是不以為然。

好似她一開始就對她十分坦誠，說這些隱秘事十分順嘴，這麼信任她？要知道這世道非議長輩總是惹人說嘴的。誰管你是不是繼母。不等她多想，孟雲怡說了來意：“我大概也出京城了，這次是和你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