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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眼都是青紫交錯的傷痕,姬瑤心中莫名悸動,她扭過頭不去看,輕聲說:“你鬆手。”

韓七呲着牙單手去夠自己的裏衣,另一隻手不敢完全放開,他怕姬瑤扭頭就走,這種情況他是不是又惹惱她?

姬瑤的手腕被韓七挾住,像扣住鐵環無法掙脫,她無語看向窗外,這會應該沒人進來,可他不鬆手又是怎麼一回事,難道讓她看他光着身子。

“你鬆手,我先不走。”姬瑤被迫做出保證,心想自打遇到韓七,發生的事全都稀里古怪,她怎麼也沒羞沒臊和一個男子如此親近。

韓七緩緩鬆開大掌,看着姬瑤的手從他掌心離開,人也離開床邊走到窗前留給她一個背影。

他幾下套好裏衣,又拿過一件墨色單袍罩在身上,平常的穿衣動作牽連到身上的傷口,他逞強咬牙忍下,還是發出輕微的滋氣聲。

姬瑤聽見了韓七在吸氣,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她頭也不回說道:“讓四斤去請大夫過來,再給你上一回葯。”

“睡前才上過。”韓七走到姬瑤身後,急得想撓頭,他明明想有好許多話要和她說,每回見面不知從哪一句說起。

他想說鹽幫里的趣事,還想說河川山流的風光、還有南瓜那小子說起……

對,南瓜說過許多姬瑤的事,她從小到大在做什麼,平常喜歡那種吃食和花兒,事無世細,他從早到晚在韓七耳邊絮叨,說起姬家大娘子即使天仙也比不過。

“南瓜對我說過,他說你喜歡洛陽的牡丹,去年洛陽大火燒城,有幾年時間是沒辦法看到成片的牡丹花開。不過,你放心……”韓七自認為找到合適的話題,話說到一半被姬瑤打斷。

對姬瑤來說,洛陽城一眼望不到頭的牡丹如同她兒時的美夢,哪怕再次身臨花海心境也不會相同,她現在放棄做夢閑功夫,腳踏實地看眼下。

“那天,你根本不用上鍾家人的當,損兵折將還搭進去自己,實在不應該。”姬瑤說這句有一半是愧疚。

韓七微笑,餘光掃到銅鏡里的自己,披頭散髮青皮腫臉,再看看阿瑤,雖然鏡子裏只能看到她半邊臉,眉毛不淡不濃,杏眼盈亮,鼻子小巧挺直,櫻唇飽滿紅潤,耳邊一滴紅墜子半隱在青絲中微微晃動。

他為她搜集了成套的首飾,那墜子比她現戴的要大要漂亮,可韓七不敢拿出來,他知道還不是時候。

“那天不去,改天也會上套,我即使不上套,他們也有招製得了我。總之,這事我逃不過,遲來早都一樣,不如早點看清人。”韓七又看了看銅鏡,決定束起頭髮,他雙手剛抬高,肩上和肋下的傷口撕裂般地疼,不由得他滋氣。

姬瑤聽見了,偏頭瞧見韓七的動作,勸道:“你坐下,讓四斤進來幫你梳頭。”

“四斤”,韓七坐在桌邊喊道,心想這小子要是沒眼色敢進來,看他回頭不收拾人。

事實證明,四斤極有眼色,他不僅躲得沒影,順帶也把院子裏的其他人也拐帶出去,遠離正屋的湖邊小院只有韓七和姬瑤兩人。

喊了好幾聲,不見四斤回應,姬瑤伸長脖子張望,發現院子裏空無一人,阿奴也不知道替她解圍,跟着外人跑了,真是的!她有心走,韓七金刀大馬坐在門前的位子,自己怎麼繞也繞不過他。

一不做二不休,姬瑤索性提出要給韓七梳頭。

韓七腫成一條縫的眼睛裏儘是狡黠,聲音可不敢透出喜氣,他盡量裝得若無其事,所有的神經和注意力在腦後。

姬瑤輕輕地用牛角梳替他梳順頭髮,韓七烏黑油亮的青絲從她指尖流瀉,她沒挨到他的肩,也沒挨到他的身,只是髮絲在掌心的感覺便心跳莫明。

屋裏流淌里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比那春日的暖陽還要溫暖,又似夏天蓮花池上的清風涼爽怡人。

韓七屏氣凝神,喉節上下滾動數回,雙拳輕輕握緊,他意識到今天有所不同,不同在何處又說不清。

“好了!”韓七還沒及冠,只用束起一半頭髮,另一半繼續披在肩頭,這麼點小活姬瑤做下來後身上出了汗,手心也被汗濕透。她放下梳子,急匆匆走到廊下,解釋道:“我去找阿奴,你再躺會兒罷。”

韓七沒有阻攔,他傻傻地坐在原處,目送姬瑤的身影消失,過了好久才傻笑出聲。阿瑤雖沒說什麼體貼的話,可韓七從她的言行舉止中品出關懷兩字。

不僅是關懷,她還牽心着他。

韓七抬手挑過一縷烏髮輕輕放在唇邊,深嗅姬瑤留下來的餘味,深覺這傷受得真值。

傎什麼?等大夫來換藥,搖着頭埋怨韓七沒聽他的話好好躺下休息,幾個原本長好的傷口又裂開,建議把院子封了不讓外人隨意探病。

四斤捂着嘴在一旁偷笑,韓七心念什麼破大夫,若是顧神醫在他這些傷算得了什麼,一點皮外傷用顧神醫的葯十二個時辰便可結痂。

顧神醫,他嘴裏噙念這幾個字,想着過幾天養好傷后,親自到顧神醫隱居的地方跑一趟,阿瑤交待的事怎麼能怠慢。

******

姬瑤從韓七的院子裏出來口乾舌燥,沒敢往人多的地方去,專挑沒人的僻靜處晃悠,最後挑中一個隱在假山後的小涼亭,見石凳也乾淨,坐着平復心情。

園子裏一股活水從涼亭邊流過,水聲緩緩,姬瑤大腦放空,耳邊只有潺潺的水流聲。

她是魔障了罷,和韓七才見面幾回。那人瘋了,難道她也瘋了。

姬瑤垂眸,思忖自己碰到大難題。

坐了好時間,她心頭一股潮熱退去,後背被汗打濕的衣衫生出涼意,看時辰也不早了,起身出來去找宋十一郎。

出來也沒找到阿奴,姬瑤心想那丫頭也不會走丟,等她走時自然會有人把阿奴領到她面前,算了,還是先辦正事。

宋十一郎的書房門窗大開,管事帶着幾個家奴垂手候在台階下,另還有幾個軍士模樣的人也等待在院裏,像是有客人到訪。

姬瑤閃身躲在一個廊柱后,仔細看那幾個軍士的相貌,其中有兩人貌似是鍾益的親隨,她更不能進去了。

直等天快掌燈,書房傳來宋十一郎爽朗的大笑聲:“二郎爽快,既然你還有事,我便不留你用飯,改日咱們再聚不醉不歸。”

“宋兄留步,小弟先告辭了。”鍾益拱手出來,帶着手下大步流星外走去。

宋十一郎負手立在廊下,臉上的笑意慢慢變冷,直到一臉陰沉。

姬瑤悄無聲息出現在他身後,開口說話:“阿兄,鍾家的戲做得可真夠足。”

宋十一郎先被嚇到,反應到是姬瑤,回首指着她笑罵:“你呀,跟個小老鼠一樣又來嚇阿兄,還嫌小時候嚇得不夠,虧得我身體好膽兒肥,若不然早被你嚇爬下了。”

“阿兄”,姬瑤輕嗔,宋十一郎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現在看着是老成持重,骨子裏還是喜歡嬉笑怒罵,見姬瑤不調笑幾句他忍不住。

“好了,進去說。”宋十一郎伸臂讓姬瑤進書房,抬足間他揮手,管事會意帶着所有人避出院子。

“你見過阿七了?”宋十一郎問得平常。

姬瑤點頭,“他傷勢並不重,皮外之傷沒有傷筋動骨,看來鍾家還是有所顧忌沒有下死手。我在想,鍾氏以後會不會放大當家出長安城。若把他困在城裏,阿兄即使掌管着整個上林禁衛也沒用。”

“嗯,鍾氏處在興起之時勢不可擋,我好說歹說委屈求全,才為阿七保下他原來的二千鹽幫兄弟。但是,又怕鍾氏把人打散分化出去,咱們又白費功夫。”宋十一郎頗有點憂心。

“如果這兩千人出去能帶到翻倍人馬,以一帶一,說不定帶二帶三。道上的人難管,軍中也是魚龍混雜,世家子弟肯定瞧不上流寇賊匪,可匪寇們未必是甘心臣服。”姬瑤大膽設想。

宋十一郎拍掌露出笑意:“你說得對,阿七之所以首戰告捷,憑的便是他的草莽出身,他和那些山大王亡命徒硬拼硬真刀對實槍,讓對方心悅臣服。這一點,蕭述不及他。”

說到韓七,姬瑤沒再多說話。

“是你去和阿七說,還要我同他說。”宋十一郎問得古怪。

姬瑤愕然:“說什麼?”

“你們兩個攆走下人,在房裏獨處了大半天,還用說什麼。”宋十一郎問得促狹,立等着姬瑤的回答。

“顧神醫,我讓他幫着找顧神醫給嬸娘治病。”姬瑤發覺他們只說了這麼一樣正事。

“那也用不着你出來后一個人在園子裏躲半天,急得你身邊那個小阿奴快要哭斷氣,任誰也哄不好。”宋十一郎頑心大發,就為逗姬瑤發窘。

姬瑤可是品出來了,阿兄專門要看她出醜難堪,她輕揚起下巴耍賴道:“我不明白阿兄在說什麼,天也晚了,我要回去,免得宵禁出不了門。”

哎!宋十一郎輕笑,小妮子是真的發窘還是把韓七不當回事?他還沒試出來,她就想溜。

“等着用過晚飯再回,廚房裏做的全是你愛吃的,你還真怕了家裏的老太婆。”宋十一郎出聲留人。

姬瑤已經走到院裏台階下,偏頭俏笑道:“我若真怕她,就該躲在阿兄這裏不回去。因為不怕,才要回去。”說完腳步輕盈像鳥兒一樣離去。

宋十一郎細品話中含義也點下頭,等他回身盯着桌上堆着的藥材補品,臉又變得陰沉。

鍾家真是把別人都當傻子,打了人又拿着厚禮來賠罪,對外說韓七言語無禮衝撞到鍾家女郎,卻隻字不提被他們吞下的上萬兵馬。

他們想吃,他便叫他們難消化。

作者有話要說:韓七和姬瑤的前期對手戲真的好難寫,寫淺了沒進展,寫深又太突兀,而且兩個人背景地位差別太大,作者菌也沒想出他倆太多的共同點

韓七動心大家早知道,姬瑤這個叫動情不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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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夫君是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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