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實驗（七）

扯住人之後，我頓時有就些傻眼了，這是那個羞羞切切的小護士啊，當時說給我打針，知道自己搞錯了之後，立馬就受驚一樣的跑掉了，為什麼捉住的人會是她呢，這不會是搞錯了吧？

“都是她嘞，都是她在俺身上扎針嘞，扎的俺身上都木有好地方嘞，”杜五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跟了過來，見杜明偉和張老頭一起抓住了這個護士，我還把臉給露了出來，杜五就帶着哭腔，哭哭咧咧的開始哭訴了。

“……真的是她？你沒看錯？”我着實的吃了一驚，這個護士看起來年齡和我不相上下的樣子，長的也很是清秀，完全看不出來是這種又特殊口味的人啊（你真傻假傻，壞人臉上都寫字兒啊）。

“沒錯，就是我，是我乾的，”喵殿抬了抬頭，一雙異色的眸子閃動着些什麼，不知道是不是想罵我，但是沒等他張嘴呢，小護士自己就先緩緩的開了口，還承認了。

“為什麼？”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這個年輕的護士，怎麼看都不想是那種心狠手辣的人，可是她自己卻已經親口承認這件事情了，這不得不讓我更加奇怪了。

“昂，為么啊，你為么扎俺嘞，你不知道人都是肉長的啊，”杜五見我問了，他也開始問了，仍舊是哭腔，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是莫名的覺得，他這一口方言腔可愛極了。

“……你憋說話，”我忍不住向著杜五說了一句，他這個樣子我實在是一點嚴肅感都沒有啊，我還想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我……”小護士張了張嘴，卻始終都就說出這一個字來，我不由得更加好奇她的理由了，“放開我可以么，我不跑，我保證。”

小護士淡淡的說道，臉上也沒有什麼其他的表情，張老頭和杜明偉也是一臉問詢的看着我，這是要我拿主意的節奏啊，這樣不輕易表露自己情緒的人，真是讓人捉摸不透，我哪裏知道她真正在想的是不是趁機逃跑，所以，我是真的不敢放了她，萬一真跑了，我又得費一番力氣追上她，容易么我，但是，儘管是這麼想着，我卻還是不由自主的開口了。

“放開她吧，”我定定的直視着小護士的眼睛，而這時候她也正視着我，一點兒的膽怯也沒有，我想，也許我可以相信她說的話。

“我叫李萌，是個實習護士，實習了兩年，仍然還是實習，”張老頭聽了我的話放開了李萌，李萌一隻胳膊得到了自由，但是杜明偉卻還是擔心的沒有放開，李萌恨恨的甩了兩下，這才終於將自己的另一隻胳膊解放出來，一邊活動着胳膊，一邊說道。

“這……有什麼關係么？”我有些搞不明白了，這算是什麼開場白，好行跟她在屍體上扎針沒什麼關係吧。

“嗯嗯嗯，就是就是，”剛剛被我喝令憋說話的杜五，聽了我這句話也點頭附和着，不過有些好笑的是，我一回頭看向了他，他就迅速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還對我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一定不多說話了。

“我在這裏實習了兩年，連打針的機會都沒有，”李萌嘆了口氣，伸手撩起了自己的長袖護士服，聲音幽幽的說道，“我都是在自己身上試驗的，可是時間長了不行，我身上再也不能再扎針了。”

“……不對啊，你們實習怎麼可能會是這種情況，你的導師怎麼這麼不負責任？”我皺了皺眉頭，又開始細細的打量着李萌，發現她雖然長相清秀，可是臉上卻是一絲化妝的痕迹都沒有，鼻樑上細小的雀斑也看的清清楚楚的。

“十萬塊錢可以直接轉正，我沒錢，”李萌聳了聳肩，話中透着無可奈何，“我爹媽費了這麼大勁把我從山裏供出來，我怎麼好意思跟他們要十萬，那是要他們的命。”

“……安安靜靜的實習，表現好也不給轉正？”我明白，這就是社會，是一個錢權至上的地方，沒有錢寸步難行，可是要是醫院也這樣的話，就算是看個病，哪裏還能看的安心呢？

“除非是特別好的，你也知道，這醫院也不是一般的醫院，這是洛川市最好的醫院了，想要做個正式工也不容易，”李萌輕笑了一聲，清秀的面上有些苦澀的笑着，“那個醫生說了，只要是我願意和他睡一晚，他就能讓我轉正，可是我還沒賤到那種程度。”

“……就算是不給你轉正，你也不至於到處扎針吧，？”我還是有些不明白，這其中感覺真的沒有多大的聯繫啊，這是不是唬我呢。

“鬼知道我是多麼想成為你個好護士，”李萌閉了閉眼，我看到她的睫毛下面隱隱的有什麼在閃動着，再張口的時候就已經哽咽，“我那時候剛從山裏出來上高中，不會過馬路，車多的時候就不敢走，又一次快遲到了，我心一急就開始橫闖馬路，正好來了一輛車，眼見着就要撞到我了，可是我卻被推了出去，另一個人倒在了車輪下，她是個護士，才剛結婚，為了救我，她死了。”

“打那之後，我就發誓，我一定要成為一個好護士，替她好好的照顧病人，可是到頭來，我卻連病人的都摸不到，因為拒絕了那個醫生的提議，我就連打下手的機會也很少，所以有時候只能誤打誤撞的，趕上哪位病人還沒打針，我就去打針，我想償還我的愧疚，可是這根本就不夠……”李萌哽咽着，再也說不下去了，我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安慰她，或者是開導她。

“可是……你往屍體上扎針，死者為大啊，”我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開始教育起她來，杜五已經死了，本來屍體就受了很大的損害，李萌卻還是將他的身體扎的千瘡百孔的，說起來實在是有損陰德。

“別說嘞，俺也有孩子，孩子不容易，俺不怪她了，大人你領着俺走吧，”見李萌這樣，剛剛一直沒說話的杜五卻是先說話了，這個淳樸的農民工聽李萌講完過往之後，竟然主動放棄了對李萌的怨恨。

“李萌，說聲對不起吧，”我衝著李萌說道，“就當是給那些死者賠個不是，至於工作這種事情，張老頭你那麼有錢，開的車那麼好，找個工作不成問題吧？”

“包在我身上，”張老頭很爽快的答應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啊啊啊，”李萌終於崩潰了，不由得失聲哭起來，就在聽了張老頭的話之後。

“大人，你領着俺走吧，”杜五聽到李萌的道歉，微微笑了笑，再一次對我說著。

“嗯，好吧，你跟我走吧，”我點點頭，準備將杜五送回地府登名造冊去，可是就在這時候，一個聲音卻又幽幽的響了起來。

“哎呦喂，小姑娘，人不大，臉皮倒是不薄啊，竟然公然搶活干啊？”一陣“咚咚咚”的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聲音傳來，我順着聲音來的方向看過去，一個妖嬈的身影，此時正向我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