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在和付昱偉商議見面前,時竟越和溫潤先去了會場,強勢圍觀時誠用他那影帝級別的演技,矇騙一群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
相信這是他最後一次賣無辜與耿直人設,明天過後,局勢又將發生完全不同的逆轉。
時竟越和溫潤趕到的時候,時誠已經在台上繪聲繪色地講述他今天的不幸遭遇了。就在他聲淚俱下,向世人宣告他對自己未婚妻入院的沉痛感情時,一大波記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進了婚禮大廳。
照相機響得噼里啪啦,閃光燈閃得頭暈目眩,而與之相伴的,是記者們一句又一句尖銳而刻薄的提問。諸如“聽聞您與汪思憶小姐是商業聯姻,沒有任何感情基礎”、“汪思憶小姐突發意外之時,在現場的您有沒有對她動過殺念”、“您目前公司的狀況是不是您加害汪思憶小姐的原因”等等,問得時誠面露憤怒與悲切。
不過這些,全部都是時誠請來的記者罷了。他們問歸問,僅僅是做個樣子,同時給時誠營造氣氛。
至於營造什麼氣氛,只見時誠一邊抱頭痛哭,一邊慢慢闡述他和汪思憶那段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等連帶着群眾在內,把所有人都洗腦了一遍后,記者們的提問也變得溫和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時誠又接到警方打來的電話,說是救護車在途中發生了車禍。
然後,在眾人的見證下,時誠的表情由最初的擔憂與痛苦驟變,臉色也瞬間變得蒼白,還帶着幾分青灰,甚至連嘴唇都像是褪色了一般,微微顫抖着。
他的眼神變得獃滯,眼瞳也有些潰散,像是正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他跌跌撞撞向前走了幾步,然後重重地跪倒在了地上,發出野獸般的痛苦嘶鳴。
眾人們看出他的不對勁,想要上前扶住他,一問究竟。可手剛剛伸出去,就被時誠猛地打開。
“讓開。”他艱難地從地上站起,“我要去找她,我們的婚禮才剛剛開始。”
說罷,他便不顧眾人的阻攔,飛快地衝著車庫跑去。與溫潤和時竟越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微微抬頭,露出了一個陰冷的笑容,一時間看得溫潤有些起雞皮疙瘩。
不過比起這種不適的感覺,溫潤更覺得時誠的表演就是大寫的尷尬。
也就只能騙騙目前還蒙在鼓裏的人了,知道實情的他們,可是連半點代入感都沒有。
“還要繼續嗎?”溫潤問時竟越,“等會兒跟他到醫院,只會演得比現在更誇張,辣眼睛。”
“不用,讓他一個人享受一下欺騙大眾的感覺好了,不出明天,被欺騙的大眾只會狠踩他,”時竟越回答,“就算我不動手,劉承旭也不會放任他亂來。”
溫潤剛想點頭,抬眼,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向自己走來。他於是說:“看來想去圍觀大影帝的表演,是沒有時間了。”
“對吧,付昱偉。”他念出了對方的名字。
“我以為你們今天用上帝視角圍觀,癮還沒過夠,不會留意我的出現。”付昱偉說。
“看了幾場好戲,本來是應該高高興興地回家,討論一下觀后感的。不過有人主動送上門提供消息,我們也不會冷臉相對。”溫潤笑了笑,“不過在這個地方,找上我們,你就不怕被劉承旭發現嗎?”
提到劉承旭的名字,付昱偉的臉色有些微變,不過並不是那種畏縮與懼怕,而是帶着一點厭惡,並且很快就收斂了起來,看得溫潤有些不解。
“劉承旭,算個什麼東西。”付昱偉冷哼一聲。
溫潤對於付昱偉的態度,有些摸不着頭腦,也不敢輕易應答。而時竟越卻很快接了上去:
“不算什麼,你也不會來找我們。”
聽了時竟越的話,付昱偉眯起了眼睛。他的眼睛本就狹長,自帶幾分陰險的效果,這麼一眯,更加深了那種感覺,讓人怎麼看怎麼不舒服。可他的氣勢卻莫名削弱了幾分,有種狐假虎威的感覺。
“我只是給你一個面子罷了。”付昱偉沒有一點承認的意思。
這下,就算是溫潤也看出他在嘴硬了。
“自便。”時竟越撂下這兩個字,拉起溫潤的手,轉身就走。
付昱偉顯然沒有料到時竟越會有這樣的反應,說出口來挽留的話,也有幾分不合適:“我是說真的,我一開始根本沒打算找上你們,瞄準的是時誠。”
他的話讓溫潤有些不悅,冷聲說:“你大可以去找他,反正現在也不遲。”
“晚了。”付昱偉有些泄氣,“早在他把付安送給劉承旭的時候,就已經晚了。”
聽到付安的名字,溫潤一頓。時竟越原本想要拽着他離開,不理會這個裝腔作勢的小屁孩,卻因為溫潤的一頓,不得不停了下來。
“你找付安幹什麼?”在對方說出付安名字的那一瞬,溫潤總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麼,好似順着這點頭緒,就能把之前所有的迷津都解開。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付昱偉敷衍道。
仇,付安從沒做過對不起付昱偉和收養他的夫婦,反倒是為了他們,把自己賠了進去。可要說是恩,也沒到那個地步。畢竟當初是付昱偉自己腦殘手賤選擇的殺人,付安替他背了黑鍋,也不過是報答他們收養自己一場。他們的之間的恩怨,應該早在那個時候斷得一乾二淨才對。
可是為什麼,付昱偉如今卻出現了,嘴上還掛着付安的名字。雖然他並沒有太多的表現,可溫潤就是有一種直覺,覺得他很在意付安。
溫潤陷入了沉思,而一個有些令人匪夷所思卻又能勉強說得通的念頭,漸漸在他的腦海中成型。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溫潤說:“付安現在可是在劉承旭的手上,你直接找他要人就行,何必大費周章找上我們。我們手裏,可沒有你想要的東西。”
“付安不是在為你們辦事嗎?為了你們,他願意躺在那個噁心的男人身下,願意做那檔子下賤的事。”付昱偉惡狠狠地說。
雖然他的語氣很惡劣,可溫潤還是聽出了幾分端倪。
首先,付昱偉沒有否認付安就是他先前說過,想要從自己和時竟越手上交換到的東西。其次,他們從付安口中得知,劉承旭對付昱偉很寬縱。照理說,付昱偉應該對劉承旭有比較好的印象,而不是像現在提及他就一股子的厭惡。對於這個解釋,只可能劉承旭對付昱偉做過什麼,而很大的可能,就是付昱偉口中的‘那檔子下賤的事’。
最後,付昱偉知道付安是他們的人,這就意味着,劉承旭也應該已經知道了。而以前世自己接觸過的劉承旭而言,就他的個性,卻至今沒有對付安下手,這一點都不正常。除非,付安在他的手上還有用。可付安對他和時竟越來說,既不是軟肋,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用付安拿喬他們,說難聽點,太高看付安了。
劉承旭是一個典型的商人,物盡所用,是他一貫的理念。那麼,他留下付安,只可能是為了對付別人。而目前看下來,在他所有接觸過的人當中,認為付安是自己軟肋的,只有一個人。
就是眼前的付昱偉。
大致猜出真相的溫潤,在腦海里自動腦補出一部百萬字的豪門虐戀情深后,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時竟越看着走神的溫潤,聯繫起付昱偉說過的話,大概能猜到現在溫潤的腦子裏在想些什麼。
溫潤的擴散思維實在是太厲害了,時竟越不禁懷疑起對方欲求不滿的時候,是不是也會腦補黃爆的【肉】文……看來他以後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
如果溫潤知道時竟越現在在想些什麼,一定會忍不住吐槽一句“究竟是誰的擴散思維更厲害啊”。嗯,扯遠了。
由於兩人都在大開腦洞,所以付昱偉自然而然被他們晾在了一邊。
察覺到他們的心不在焉,付昱偉有些動怒:“付安可是你們手下的人,你知道他為你們做了什麼嗎?可你們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
溫潤總覺得這句話有些莫名耳熟,好像原版是什麼“別黑xxx了,你造他有多努力嗎”。
……如果可以,溫潤好想放肆地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我看,你是真的被劉承旭寵過頭了,根本不知道現實的險惡與黑暗。”溫潤收斂起自己放肆的內心,嚴肅地說,“你以為豪門的糾葛有多光彩?連汪思憶那樣名震一時的人,最終也死得那麼凄慘,更何況,付安只是一個再小不過的棋子。他能活着,就是萬幸。至於怎麼活着,我們憑什麼在意?”
“你……”付昱偉接不上話。
溫潤還想說什麼,卻是被時竟越接過了話茬。他看着付昱偉,用那種最冷峻而不屑的語氣說道:
“劉承旭把你教得很好,你學會了偽裝,學會了掩飾,學會了不動聲色。”他頓了頓,“可一個沒見過血的人,怎麼上戰場?”
“你太嫩,嫩得連讓我給你一點教訓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