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如同時誠所預料的那樣,付安其實已經認出了付昱偉。當時的場景對他而言,算不上什麼好的回憶。他正被劉承旭按在辦公桌上做着那檔子事,付昱偉就這麼靜靜地看着他們,眼中流露出的偏執與詭譎,一度讓付安覺得自己在對方眼中和死人無差。
付昱偉完全變了,和他記憶里的那個身影有着太過明顯的差距,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哪怕劉承旭喚的是一個陌生的英文名,哪怕付昱偉的臉只有那雙眼睛有着和從前相似的模樣,可他還是認出來了,就像是早已印刻在靈魂里的痕迹一樣。
至於他的穿着與打扮,那是曾經生活在孤兒院的自己一貫的打扮。衣服是老院長給他的,那個和藹的老人一直對瘦瘦小小的自己多有關照,像自己的親人一樣,一度讓他享受過了一段短暫卻溫暖的時光。
所以在他死後,就算付安的眼睛一點不近視,他也依然選擇帶着老院長的眼鏡,好像那樣,他就能和老院長看到相同的世界。那裏沒有拋棄,沒有冷漠。
可他被付昱偉夫婦收養后,這些回憶與留念註定是留不住的。他脫下了這身打扮,從此再也沒有穿上。那副眼鏡,也在第一次和付昱偉見面時,被對方狠狠地打掉、踩碎。
那是他第一次碰觸到絕望的身影,卻沒能在第一時間躲開接踵而至的災難。
付安不願去深究付昱偉現在這樣做究竟有什麼深意,可他的腦海里全是當年那個小孩子毫不猶豫掐死一隻同他親近的小貓的模樣,疊加着十三四歲的他邊殺人邊沖自己微笑的模樣。
都是一樣的眼神,一樣的暴虐無常。
付安閉上了眼睛,但身體還是忍不住發抖。而劉承旭卻像是受到了這種目光的鼓舞,又像是想要一爭高下似的,動作越發得兇猛起來。
雖然自始至終,付昱偉任何與正事無關的話都沒有說過,可付安就是有一種預感,付昱偉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自己的身上。就好像這些年來他以為的解脫,對於付昱偉而言,不過是一個天真而好笑的想法。
在那之後,為了逃避,付昱偉出現,而且在劉承旭面前很受賞識的事情,他沒敢對任何人說。他開始做噩夢,像走進了一個永遠也走不出的迷宮,一點點放任着自己就這樣迷失。
劉承旭自從付昱偉出現后,情緒也開始產生了巨大的波動。他成天壓着付安跟他做,而且把能用的手段與花樣基本上都用完了,卻依舊像是得不到滿足一樣,沒有任何想要消停的意思。
也就是那個時候,付安開始意識到,自己在劉承旭身邊呆不了多久了。而他再這樣頹廢下去,之前所有的隱忍與堅持都將化為烏有。
仇恨終於打敗了怯懦。
在汪思憶婚禮的當天,他趁着劉承旭不注意,搭上了時竟越的內應,把付昱偉的消息傳達給了時竟越和溫潤。同時,還帶給了他們另一個重要的消息。
“劉承旭對時誠有意思,所以他不打算完全和時誠合作,暗中和汪思憶又達成了互惠的協議。不過他更願意看到的是,時誠和汪思憶兩人互斗,然後坐享漁翁之利。”把付昱偉的消息告訴給時竟越后,溫潤慢慢地念出了這段話。
“……我一直以為劉承旭對時誠有意思,不過是為了從時誠那裏撈到好處而故意做的樣子。”溫潤有點說不上來他此刻的心情。
時竟越沒在意他發出的感嘆,只是說:“劉承旭和汪思憶達成互惠協議嗎……”
“雖然這個時候,劉承旭和汪思憶聯手,看上去只是為了一同對付時誠,但我總有一種預感,他們真正想要對付的對象是你,時誠只不過是促成這次合作的契機罷了。”溫潤擔心地說,“而如果他們三個人站在了同一條戰線,對我們來說,很致命。”
“汪思憶不能留。”時竟越說。
溫潤正想說什麼,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了高跟鞋摩擦地面發出的“嗒嗒——”聲。
汪思憶來了。
時竟越和溫潤繼續隱蔽在樹后,圍觀接下來的好戲。
汪思憶的表情和平常沒有任何區別,步伐也沒有絲毫的紊亂,就好像出席平常的合作談判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她盛裝打扮,美艷動人,就算溫潤對女人沒什麼感覺,也會不自覺地多看上對方几眼。
穿婚紗果然是一個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時刻。只是可惜,時誠註定不是她的良人。
走得近了,房間內曖昧的聲音自然一聲不落地進入了汪思憶的耳朵里。她的表情有一瞬的凝滯,卻又很快恢復了常態,只是眼瞳深處留有幾分瞭然的鄙夷,好像在說,時誠還是讓她失望了。
然後,她撩起繁雜的裙子,露出了修長而筆直的腿,一腳踹在了房間的門上。
露腿的一瞬間,時竟越黑着臉把溫潤的眼睛蒙上了。雖說溫潤對女人沒感覺,但這些容易誘惑人的東西還是盡量避免。
汪思憶用的力度很大,只一腳房門就應聲而倒。又威懾了裏面的人,又一點不失她的氣度。嗯,就是有那麼一點不太文雅。
不過和一個黑道上打拚的女王說文雅,無疑是天方夜譚。
“時誠,你給了我一個很大的驚喜。”汪思憶先發制人。
時誠想過無數種汪思憶在撞破他和妹妹的【奸】情后的表現,或暴怒,或癲狂,也一一想好了對策,卻還是沒有料到,她還能保持如此的鎮靜,僅僅是動作上有些粗暴罷了。
他露出了一個笑,帶着幾分輕狂,然後從汪思琦的身體上爬了起來,自若地坐在床邊,凝視着她。
“那麼,你滿意嗎?”他不在意地說。
而相比起時誠的自然,汪思琦則明顯表現得有些慌亂。雖然她一直不服氣自己的姐姐,無論是身高還是地位,她都一直拗着一口氣,可說穿了,她還只是一個空有野心而缺乏膽量的小孩。
她原以為自己會看見姐姐受到刺激后,那張鎮定的面具終於被打破,露出正常人一樣嫉恨而暴怒的情緒,就好像曾經的自己每每看見光彩耀人的她那樣。
可她還是這樣,不悲不喜,好像把一切都早已看穿了一樣。就算自己把她最心愛的人搶走了,她也依舊無動於衷,看自己的目光,就和看小丑一樣。
真的好讓人討厭啊。
汪思琦一邊往時誠的懷裏鑽,一邊用撒嬌似的語氣說著惡毒的話:“問那個成天只會用身體和其他男人交易的臟女人幹什麼,人家可是還不滿意呢。”
時誠沒拒絕汪思琦,把她摟進懷裏后,一邊撩撥,一邊又把手往對方的下身摸去。
“既然你們沒享受夠,那就好好爽了之後,再和我說話好了。”汪思憶的目光直直地停在汪思琦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個別有深意的笑。
然後他再轉向時誠,說:“前提是你的公司能夠耗到那個時候。”
“耗?”時誠毫不在意地撞擊着身下的人,“你以為我會給你那家皮包公司留機會嗎?”
汪思憶像是聽到了什麼最好笑的事情,大笑說:“時誠啊時誠,也難怪你現在混得這麼狼狽,也就只能在女人的身上逞逞能罷了。”
“還是騙騙我妹妹這種沒智商的小姑娘。”她補充道,“你連自己的對手究竟是誰,都不知道,還妄想翻雲覆雨?”
時誠不說話,臉色已經陰沉得能滴水了。
“我就好心地把真相告訴你好了,也讓你死得明白一點。那家皮包公司真正的主人不是我,是溫潤。”她頓了頓。
溫潤突然就有種不好的預感,只聽下一秒,汪思憶便把她所知的一切全部說了出來:“透過蘭青用虛假路子騙你的人是溫潤,挖走肖羽的人是溫潤,殺死盛恢弘的人是溫潤,用假專利把你騙成這個樣子的人,還是溫潤!”
“你一直想要讓我嘗嘗背叛的滋味,不如你先來試試?”汪思憶肆意地笑着。
“是嗎……”時誠的聲音一下子就低沉了下去,像是發怒的預兆。他手上的動作越發得兇狠起來,也不管身下的汪思琦發出疼痛的【呻】吟。
“你告訴了我這麼好的一個消息,我又怎能不好好地回饋你一下呢?”這個時候,時誠的聲音就好像從地獄爬出來的厲鬼一樣,聽得讓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把溫潤的一切都打探得一清二楚,是和時竟越鬧翻了吧?可惜,對你而言真正關鍵的消息,你的前同盟可是一點都沒告訴你。”
時誠一點不理會身下汪思琦的驟變的臉色,和一直向他使的眼色,兀自地說:“你和我訂婚的晚上,你的妹妹就已經主動爬上了我的床,要我幫她對付她姐姐。你每次和我【做】愛結束后,你的妹妹就會跑來和我抵死纏綿。”
這些話才說出口,汪思憶的臉色就開始有些變化了。她從劉承旭那裏交換到的消息,只是妹妹和時誠搞上了,想要搞砸她的婚禮,以此成為站在時誠身邊的女人。她只當妹妹是一時被時誠迷惑了眼,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卻不想從一開始,她就恨着自己。
不過,時誠並沒有任何停止的意思,他繼續冷漠地說:“你重病消失的時候,我們兩個人都沒有去找你的意思,還恨不得,你就這樣死掉。”
“至於你那個一直像照顧女兒一樣照顧你的手下,雖然是我下的手,可真正肢解他的人,可是你妹妹。”
“她一塊塊把對方身體卸下來的動作,帶着淋淋的血,可是美極了。”
這句話后,汪思憶的臉白得如同白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