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雖然婚禮已經準備好了一切,但時誠的右眼皮從早上起就一直在跳。
這不是什麼好的預兆。
時誠又一次確定了自己和劉承旭的計劃沒有出現漏洞后,和汪思憶見了一面。
兩人原本就約定好了在結婚儀式當天的早上,先把相關的資料確認了,找律師把婚前財產公證完,然後交換結婚的彩禮,簽下合約。
雖說是交換彩禮,不過對於汪思憶而言,她只要隨便送上一點能表示心意的東西就行,而與之相反,時誠要把先前兩人約定過的時家大半勢力交出去。
明明就是簽訂不平等條約,但兩人都要做足面子。
整個過程,兩人都保持着絕對的沉默,也不知道這是體現了兩人對這件事的高度重視,還是一場一觸即發的戰爭來臨前的警惕。
縱使時誠有自信成為笑到最後的那個人,但這個時候把自己的大半勢力交出去作為誘餌,怎麼看怎麼讓他覺得有些不安,哪怕他已經買通了汪思憶那邊的律師。
那位律師是一個青年,看上去年齡並不大。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這個叫付昱偉的青年,今年剛剛大四實習,據說是憑着家裏的背景順利進到一家大牌的律師事務所,一直在金牌律師的手下學習。
派這樣一個新人來辦這件重要的事,時誠並不覺得靠譜。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看上去沒有任何特點的人,卻是劉承旭的手下。這次派他來,也是劉承旭授意。
在劉承旭的擔保下,時誠也接受了。不過,時誠都質疑付昱偉的能力,汪思憶自然也會想到這樣一點。可不知道為什麼,對方在見到付昱偉后,卻沒有說任何一句話,直接接受了。這叫對此一直多有關注的時誠有些詫異,也越發覺得整件事透着一股詭異的感覺。
付昱偉樣貌一般,屬於那種丟到人群里根本找不到的人。雖然家庭背景挺好,但卻沒有富家子弟多少都有的紈絝與時尚。
他帶着一副古板的眼鏡,留着最普通的髮型,穿着最保守的正裝。這些外在的細節,無不表現出這個男人嚴謹的性格,可他那雙狹長的眼眸,卻總流露着一種從骨子裏帶來的狡詐,就像一隻衣冠楚楚的狐狸,卻又帶着幾分屬於毒蛇的陰狠。
時誠多留意了他幾眼,越看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這種感覺,有一點像是哪裏不對勁一樣的違和。他總感覺對方只是用這樣的打扮把他的真實面目遮掩了起來,可多看幾眼,卻又覺得他其實和這種古板的風格很搭。
這種感覺只有當你對着一個字,看上太多遍的時候才會出現,總覺得它好像不是這麼寫的,可實際上這個字的模樣就是那樣。這種情況出現在人的身上,時誠還是第一次見。
有可能是自己太過緊繃的錯覺吧。
找不到真實原因的他,只能這樣在心裏自我安慰。
他的警覺讓他在合約上籤完字后,又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真正確認沒有出現任何端倪后,時誠這才把手中的合約交了過去。
合約很快就蓋上了章。而在時誠沒注意的瞬間,汪思憶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一旁的付昱偉只是盯着蓋了章的合約,眼裏有太多陰沉的情緒在不斷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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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潤和時竟越進入汪思憶莊園的時候,時誠和汪思憶剛剛共同用完了午餐。汪思憶準備去換裝和做造型,開始準備下午的婚禮儀式。她準備離開的時候,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道:
“汪思琦那個小妮子今天早上開始就一直在哭,也不知道看到我結婚是高興還是難過。不過我今天的行程已經安排滿了,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照顧她的情緒。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我就交給作為準姐夫的你,你換好正裝后,就去陪着她吧。我警告你,你要是不把我妹妹哄好,以後也別想安安穩穩地和我過日子了。”
汪思琦哭了一天,本來就是他和汪思琦商量好的事。作為最疼愛妹妹的姐姐,汪思憶再忙也肯定會抽出時間來哄自己的妹妹,因而他們一點不擔心汪思憶到時候不會出現在妹妹的住所。
不過突然聽到汪思憶主動給自己提供機會的這些話,時誠自然不會放過。他恰到好處地體貼道:“這件事交給我就放心吧,畢竟是我的小姨子,不討好她,她怎麼肯把自己最親密最依賴的姐姐交給別的男人呢?”
說完這些,時誠又加了一句:“你就安心地去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點,婚禮儀式開始之前,我保證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神采飛揚的妹妹。”
對此,汪思憶含笑地說了一句:“那你可要加倍地努力啊。”
可那笑,卻不達眼。
時誠沒有把注意力過多地放在汪思憶的身上,也沒有聽懂她話里暗含的深意,只是點了點頭,又親密地給了汪思憶一個熱情的吻,好像他們兩人真是熱戀中的情侶一般。
送走汪思憶后,時誠甚至沒有多做一點停留,朝着汪思琦的住所直直地奔去。
兩人在住所外的花園中打了個照面。
彼時,汪思琦正哭得梨花帶雨。
汪思憶兩姐妹長得不錯,身材也倍兒棒。只不過姐姐隨了父親的個子,有將近一米七,而妹妹隨了母親,剛剛一米五齣頭。兩人站在一起,高下立現,卻各自有着各自的美。
雖然姐姐和女王無差的性格和長相,總能不自覺地激起男人的征服欲。可當真要說的話,時誠還是更喜歡妹妹這樣的小家碧玉。溫溫婉婉,情意綿綿,能讓人溺死在她的溫柔鄉里。咳,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太天真單純,很容易操控。
不過不論怎麼說,這樣一個站着就是風景線的小美女,哭起來也讓人心疼得緊。時誠也不是不解風情的人,見對方這個樣子,趕忙上前安慰對方。
大白天的,又是在戶外,怕計劃失敗的兩人,一開始並沒有做太過親密的動作,只是進行了一些簡單的對話。時誠在和她講今早計劃的進展,而她在和時誠抱怨眼藥水都用了幾十瓶。
時誠一邊安慰她,一邊卻在心裏冷笑。有這樣一個沒太多腦子,被人撩撥幾句就動情,挑撥幾句就生恨的妹妹,可真是汪思憶一世英名的最大敗筆。
不過,面上時誠還是一副溫柔的模樣,靜靜地接受着對方的抱怨。
等汪思琦把能抱怨的全部傾訴完畢后,盤算着時間兩人才一同走進了房間裏,開始進一步的親密對話。
房間門一關,窗帘一拉,很快便傳來了即使在門外也能清晰聽到的,令人面紅耳赤的【呻】吟聲。
溫潤和時竟越來到住所的時候,兩人剛剛到達戰局最激烈的時候。門內的兩人倒是熱情纏綿,門外的兩人則有些微妙的尷尬。
“嗯……我們要不要先去找個隱蔽的地方等等,就這樣干站在這裏,不大合適吧。”溫潤提議。
他倒不是擔心時竟越會受到這些聲音的干擾,從而跟着就獸性大發什麼的,不過偷聽別人的牆角,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尤其對象還是時誠。
“不用。”時竟越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
“可是……”溫潤還想說些什麼,就被時竟越猛地捂住嘴,帶到了花園中的大樹背後。
“有人來了。”時竟越貼着溫潤的耳朵說了這麼一句,也不知道是在解釋‘不用’的意思,還是只是單純提醒溫潤小心。
溫潤沒再說話,只是豎起耳朵,靜靜地聽着。
腳步聲很慢,而且每一聲之間的間距有些打,也沒有女士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發出的“蹬蹬”聲。毋庸置疑,聲音的主人應該是一個男人。
不過,這個時候,會是誰?
很快,來人就出現在了溫潤的視野中。
因為站的角度的問題,溫潤很清晰地看到了來人的臉。不過不論溫潤怎麼回想,他也沒能在自己的記憶里發現任何一個能和這張臉對上號的名字。他只能從來人的衣着上進行判斷。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短髮,古板的眼鏡,保守的正裝,配上那雙搶眼的眼睛,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違和感。而更令人感覺到奇怪的是,他的行走方式。
不散漫,不慵懶,雖然步伐的間隙有些大,卻是上流社會最標準的走路方式,像是受過專門的訓練一樣。而且,從他表現出來的細節可以看出,他對於這樣的走路方式沒有任何的不適應,似乎是已經滲到了骨子裏。
只有從小就受過禮儀訓練的人,才可能有這樣的表現。
溫潤很快做出了判斷。
可如果對方當真出身豪門,就算是豪門最不起眼的私生子,自己也應該有過眼緣,或者多少有所耳聞這樣奇怪的打扮才對。
這傢伙到底是誰?
溫潤看着他悄悄走到時誠和汪思琦的房門前,從門縫裏塞了什麼東西進去,然後轉身離開。
他的臉逆着光,在光的陰影下,白得陰森可怖,和在醫院裏長期接受着治療的重病患者沒有任何區別。
“付昱偉。”時竟越說出了這個名字。
溫潤覺得有些耳熟。
他沉默了片刻,然後下一秒,他的瞳孔驟然放大,終於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