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馬前卒

第三百一十七章 馬前卒

可葉家聽命於陰家,葉子落還能全然聽她的么?

想到這一點,陰十七突然間沒了把握。

曾品正查到佳味齋發生命案后的動作,除了即刻報案之外,似乎一切也很平常。

可就在這平常之下,曾品正發現了一點不平常:

“林掌柜一死,京衙那邊便接到了報案,按着腳程算,從佳味齋到京府衙門來回至少得小半個時辰,何況血案發生得突然,在場的人大都被嚇得三魂沒了七魄,待反應過來報案,至少也得一刻多鐘左右的時間,加起來總的時間至少也得半個時辰以上,可……”

可京衙官差來得很是迅速,從案發到官差到達佳味齋拿人,這期間的時間僅用了三刻鐘,就像是這邊一案發,那邊早等在京衙門口的人便立刻入衙報了案!

待京衙官差接到報案,再到整頓齊出到佳味齋案發現場拿人,三刻鐘顯然只是單程腳程的時間與官差集齊出發拿人的時間。

陰十七想起了秦錚以世叔身份與她實說的話,將秦錚的原話說給曾品正聽后,她道:

“既然只是試探,也是對着我這個陰家女來的,那麼一切就早是安排妥當的,有這樣的時間漏洞既證明了事實確如我們所想,更證實了此次試探我的人所派出的馬前卒,其實並不怎麼聰明,至少在行動策劃整密方面,這卒子猶為不慎,又或者……”

曾品正接下道:“又或者,他太小瞧了你。”

陰十七笑笑:“他確實小瞧了我,不過這也給了我們救出綠倚的機會。”

只要這馬前卒心思不怎麼整密,又託了大小瞧了她這個初來乍到的陰家女,那麼整個佳味齋血案便必還有其他漏洞,而不僅僅只是曾品正指出來的那一條前後時間對不上的蹊蹺。

聽到有機會,紅玉高興地連吃了兩塊還熱唿唿的水晶糕。

白子看得無語。

這主子寬宏,是他們這些下人的福氣,可到底不是陰家的家生子,並非自小接受的調教,臨時磨槍再鋒利也是有限,這紅玉與綠倚難道真的適合待在他們陰家唯一的小姐身邊么?

陰十七隻看了眼,倒是不在意。

她也知道相較起白子來,紅玉可謂是沒規矩多了。

也就她這一眼,紅玉也很快清醒反應過來,忙垂首低眸,規規矩矩重新在旁站好靜候着。

陰十七看得無奈,心知一時半會也改變不了什麼,便讓紅玉與白子端着幾樣糕點到一旁桌几坐着吃去。

紅玉與白子本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只是白子沒主子令下,他不敢動,只得強忍着,紅玉則是擔心綠倚的那根弦一直緊繃著,便是肚子餓得哌哌叫,她也沒覺得。

這會兒被陰十七那麼一說,曾品正一點頭,兩人十分歡喜地坐到一旁桌几上去,開始祭起五臟廟。

“慢慢來。”曾品正道,“何況現在是在陰家,並非還是以前那個只有陶婆婆與你的小家,無規矩不成方圓,有些規矩確實不能廢。”

陰十七被曾品正這般小大人模樣逗得樂了,仔細瞧了他兩眼,瞧得他莫名地摸起自已削瘦的臉來,她方笑着道:

“這些都是從書上看的?”

曾品正放下心來,原是瞧他這個,他學着以前陳夫子那搖頭晃腦的模樣: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喲!連顏如玉都出來了!不錯啊,咱家品正看來是想及冠想得迫不及待了!”陰十七三句不離本行,說著說著又打趣起曾品正來。

只是這回曾品正出奇地沒有惱羞成怒,而是萬分正經地點了下頭,然後認真地附和起陰十七的話:

“你說得沒錯,我確實是迫不及待想要儘快及冠了。”

曾品正這麼突然一認真正經起來,而不反駁她的打趣消譴,陰十七反而不習慣了,復又想到她一到京城便出了命案這樣的大麻煩,還是人家衝著她來,繼而連累了她身邊的人。

而她身邊的人,現今除了圍在她身邊的陰家下人,便是葉子落與曾品正了。

陰啟岩與陰峻是陰家的家主與少主,不必她擔心。

葉子落又是葉家的第三人,葉家的二爺,她也不必擔憂。

僅餘下曾品正,她越想是憂心起來。

試探便拿她身邊的大丫寰開刀,那此次試探一了,接下來動真格的,是不是就要動到曾品正的頭上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陰十七臉色便一下子如水墨沉了下來。

曾品正瞧着被他回了一句后,臉色越發不好起來的陰十七:

“我是擔心你,所以才想着快點及冠成年沒錯,你有麻煩,我跟在你身邊,自也少不得麻煩,可十七哥,哦不,十七姐,我也並非那些懵懂不堪一擊的普通人,我更不是金鑲玉徹一吹便倒的富貴少爺,你不必擔心我。”

陰十七看着看透她的心思,並出言安慰她的曾品正,好半晌沒開口。

沒有在茶樓雅間待太久,大概將所探聽到的事情會合,兩廂一說道互通,又有茶點先填了填肚子,陰十七很快帶着曾品正、紅玉、白子三人出茶樓回陰家。

一行四人剛出茶樓,司展顏與花宵也出了茶樓,候在兩個方向兩個路口暗處守着的兩名小廝也很快回到各自主子身邊。

兩人各自身邊的心腹小廝在期間都沒有上茶樓稟報什麼,這說明司花兩家的人自命案發生,除了司展顏與花宵,其他司花兩家的人都沒有到佳味齋附近來。

這讓司展顏與花宵明白了,他們司花兩家確實不能摻和進佳味齋這件命案里。

沒有從茶樓前大門走,兩人趁着夜色很快從茶樓後門走,一會兒功夫便各自上了馬車遠離佳味齋的那條大街,到一處宅院進去,又各自換了兩匹駿馬,很快各自歸家。

在各自歸家之前,花宵問司展顏,難道就沒想過陰啟岩與陰峻不會管陰家小小一個丫寰的死活么?

司展顏說,想過,但不會。

不會?

不會什麼?

花宵有點兒不明白。

司展顏解釋說,佳味齋血案不僅是在試探陰家女,也是在試探安逸許久,多年不曾出什麼風頭的陰家。

倘若陰家這迴避了妥協了,不僅對陰家女不利,更是對八大世家之首的陰家不利。

陰啟岩不蠢,陰峻也不笨,父子倆就算一時被鬼遮了眼,不是還有她么。

她那樣聰慧,不可能他想得到,她會想不到。

花宵聽着司展顏口中的那個她聽得好無力,當然司展顏的意思,他也聽明白了。

總歸一句話,自陰十七到燕京重回陰家那一刻起,京城便註定勢必風起雲湧,天也開始變了。

陰十七回到陰家的時候,剛從側門進去,便被門房告知,她父親與兄長,還有葉家二爺齊齊在外書房等她。

葉家二爺就是葉子落,她本還以為他得晚些才到,沒想到她一回來就能見到他了。

聽到葉子落來了陰府,曾品正面上也難得顯動着幾分欣喜,看得白子在心中暗自稱奇。

紅玉一聽,則想到必定是主子們要在外書房商議綠倚殺人一事,她跟着陰十七到外書房,一臉忐忑地被留在書房外廊下。

同她在的,還有白子,僅陰十七與曾品正被領了進去。

本來曾品正也不能進外書房,是陰十七說了沒什麼可瞞曾品正的,何況曾品正也參與了查佳味齋血案這個案子,此時外書房要商議的不就是這個案子么,怎麼能少了曾品正?

有了陰十七這麼一說,外書房裏的陰啟岩自是不會再多方,陰峻也沒異議,葉子落更是只有歡迎。

以往書信上所報之事大都事關陰十七,葉子落並未多提曾品正,所以陰家家主與少主尚不曉得曾品正在查案方面時常也有很敏銳的洞察力,案子有曾品正的加入,無疑是多一份助力。

只是他也明白,此刻陰啟岩與陰峻兩人思考更多的不是案子本身,而是案子背後代表的那片黑暗。

在來陰府之前,他便被告知凡事要以陰家利益為乎,切莫意氣用事。

這個意氣用事,是指他不能再過僅僅聽從陰十七的調動,也要多聽聽陰啟岩與陰峻的意思。

這是他父兄的意思,只是聽與不聽,最終還是得取決於他自已。

對此,他父兄好似挺放心的。

畢竟以往的他從來都是循規蹈矩,從未讓父兄失望過,這一回父兄肯定也是這般覺得,方會對他的行徑完全放心。

可父兄不知道,他對陰十七的感情已不僅僅只是主與臣的忠心,還有本不該有的其他情感。

這一點除了他自已沒人知道,他藏得很好,絲毫不露半點痕迹。

再說陰十七在這男女感情方面素來遲鈍,只要不是明說,她不會感覺到什麼。

只是曾品正十分敏銳,他得小心一些。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曾品正好似是陰十七身邊的護法似的,任何男子抱着異心接近陰十七,都得讓曾品正察覺並在陰十七渾然未知之際剷除。

在觸及曾品正再見到他而不掩半點欣喜的眸子時,葉子落趕緊收起了這種異樣的感覺。

小廝丫寰都在外書房外廊下院子守着待着,外書房內只陰啟岩、陰峻、葉子落及後到的陰十七、曾品正,共計五個人。

陰啟岩坐了上首,左下首坐了陰峻,再下便坐了葉子落,陰十七一入內便在右下首坐下,曾品正則跟在陰十七後面坐下,正好與葉子落面對面地坐着。

丫寰很快入內重新奉了茶,再很快退下。

陰啟岩沒心思吃茶,直問陰十七:

“你去過京衙見過秦府尹了?”

陰十七點頭:“嗯,秦世叔說讓我給父親捎句話,說你即是陰兄之女,也是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陰家女,今日剛到燕京剛回的陰家。”

照搬秦錚說的這句話后,她便停了下來,沒再說旁的。

陰啟岩與陰峻一同聽到,似是早有所料,卻也同樣微變了臉色。

“秦老弟與我是摯交,他肯讓你給我捎來這麼一句話……”陰啟岩臉色沉了沉,“連他都知道,可見那耍手段掀起血案的人沒想遮着掩着,這是明晃晃地打我們陰家的臉!”

陰峻道:“父親!他們是沖妹妹來的,我們陰家也息事寧人了多年,自妹妹五年前失蹤,我們陰葉兩家的人脈全力用在尋找妹妹上面,即便與其他世家或大族有所衝突,我們陰家也是多半能讓則讓,這是不是……”

“這是不是讓出了習慣?”陰十七接下陰峻的話,“父親,哥哥,即便他們覺得我們陰家是讓出了習慣,多年來的和氣反而變成了他們肆無忌憚的借口,那麼我們陰家還要讓么?我們陰葉兩家還要像從前那般只求安逸穩過而息事寧人么?”

不能!

葉子落差些衝口而出,幸在他及時止住了。

這裏都是陰家的主子,他是葉家子弟,葉家是陰家的家臣,這裏沒有他說話的餘地。

何況這話是陰十七對着陰啟岩、陰峻說的,主意得陰家這兩位主子拿,他的想法與主意也不能是在陰家問起時作為參考的話。

其實無需陰峻與陰十七一來一往地挑明了說,陰啟岩也早想到了他兄妹倆所要表達的意思,他嘆道:

“以往我想着以和為貴,凡事能忍則忍,能讓則讓,最重要的是和和氣氣,那個時候我是怕倘若陰家不和氣,那要是在哪個地方發現了驕兒的蹤跡,那些人挾憤報復在我的寶貝閨女身上,那可怎麼是好?”

陰峻自是知道這一點,可陰十七不知道,她的心柔軟成一汪水:

“父親,如今我回來了,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是啊,咱家的驕兒回來了。”陰啟岩笑得滿臉慈愛,轉念思及他的驕兒不過剛剛回到京城,不過剛剛回到陰家,尚未來得及拜見齊了陰家下面的各個管事,更尚未來得及進陰家祠堂祭拜列位陰家祖先,他的笑便再無法笑着。

驀地斂起,陰啟岩滿面陰沉,眸子迸發出鋒利如刀的光芒:

“陰家驕女既己安然歸來,那我們陰家還需怕什麼!還需忍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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