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NO.96 珍惜眼前不過是自欺欺人
開機儀式當天。
寒染和柳清鳶由公司的保姆車送去了片場，林清越也在，只是坐在最後的位置，遠遠的望着她們下車，隨後照常去公司處理其他藝人的行程安排。
《女人江山》這部電影以主角的視角，敘述她進宮前，受皇寵，遭劫難，最終得帝位的四個具有代表意義的階段。整部戲的時間跨度相當大，不同時期的角色把握更是對演員相當大的挑戰。除此，為了更深度的表現出每個階段的角色的心理，演員的妝容變化也尤其重要。
向德明找來了國內最有水準的造型團隊，絕不容許在演員的服裝以及妝容方面出現絲毫的瑕疵。
別看向德明平時說話溫和，拍戲的時候幾乎不管演員名氣大小，稍微不合心意，張嘴就罵，務必要求演員的表演達到他所理想的狀態。
柳清鳶當天的戲份不多，向德明沒讓她閑着，把她和蕭落羽安排到一塊兒，提前熟悉一下接下來的拍攝。倒是寒染，幾次的表現都讓向德明火大，差點兒摔了喇叭直接換人。
好在寒染最終找回了狀態，才不至於耽誤當天的拍攝進度。否則，向德明估計真的會讓其他女星接替寒染的角色，不惜一切把她換掉。
總算熬過了今天的戲份，寒染頭一次覺得拍戲是個相當耗費體力的工作。她到旁邊休息，整個人看起來像虛脫了一樣。冰涼的礦泉水遞了過來，寒染抬起頭，林清越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拎着個袋子，裏面全是礦泉水。
“剛結束工作，過來探班。”林清越隨手把礦泉水分給周圍的人，說：“第一天和嚮導合作，感覺怎麼樣？”話音剛落，不遠處傳來向德明極其恐怖的大嗓門，他在罵蕭落羽。是的，哪怕對方是獲得過幾次最佳人氣演員和最佳女主角的影視巨星，向德明照樣不給她留任何情面。
“喏，看見了吧？這就是我的感覺。”寒染淡淡的瞥了眼林清越，“我猜拍完這部電影，我們這些人估計能學會一籮筐的髒話。”
林清越不以為然，她很早就知道向德明在執導期間好說髒話，罵人更是家常便飯。那又怎麼樣呢？每個導演都有他的執導特點，向德明向來追求完美，即時拍攝過程很糟心很窩火，但起碼會迎來意想不到的收穫。
“習慣就好。圈內不少大導演都喜歡罵人，熬過這幾個月，說不定會讓你的演藝事業出現轉折。再者，他也不會無端罵人，調整好心態吧。”林清越安慰她。
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來，林清越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用力壓下寒染的肩膀：“你是該調整好心態了，她來了。”
“什麼她...”寒染抬起頭，剛好看見白若凌迎面走來。頓時，她像炸毛一樣站了起來，情緒顯然有些激動：“喂喂喂，你...你來這裏做什麼！”
來做什麼？
白若凌挑唇輕笑，目光越過那邊的攝像師朝柳清鳶望去：“剛從巴黎那邊回來，聽說清鳶接了《女人江山》特地過來探班。怎麼？有問題么？”
“哦。”寒染莫名高漲起來的情緒瞬間萎了下去，“挺好的。”她又坐回位置，用台詞本把自己的整張臉全部擋住，再沒了說話的意願。
見狀，林清越首先開口：“我去嚮導那邊，祝你們相處愉快。”她遞了個眼神給白若凌，示意她好好珍惜這次的機會，隨後去了向德明那邊，站在他的身後找機會攀談幾句。
“演的怎麼樣？”林清越問，她指的是柳清鳶。
向德明沒有立刻回答，只用一句“嗯”來表示聽到了對方的問題。實際上，他從拍攝開始就一直在觀察柳清鳶。在這個圈子呆的久了，向德明合作過的女星不計其數。演技好的大有人在，但有些東西是天生的，是老天爺賜給的本錢，那是氣質。
柳清鳶太適合演古裝戲，不論是表演時人物動作的拿捏還是表情上的細微變化，她總能帶入的相當完美。她就像是天生為古裝戲而生的，幾乎沒有一個女星能有她那樣的古裝韻感。
向德明真是太後悔當初沒有給柳清鳶試戲的機會，如果那時候他稍微相信林清越，那部電視劇或許會比預期更加成功。
“還不錯。”向德明終於給了回答，他沒有把那份感嘆和滿意露在臉上。但他非常認可柳清鳶，這個謙遜且努力的女星，也是少有沒有被他罵過的藝人，她對角色的演繹，絕不是一句簡單的精彩就能形容的。
林清越在向德明身後看着演員在鏡頭裏的表現，白若凌站在寒染的身邊，始終沒有說話。
過了會兒，寒染先忍不住，放下台詞本，瞪着她：“不是來探班小清鳶的嗎？趕緊去那邊兒，少在我面前晃悠，心煩！”
“真話假話聽不出來？”白若凌俯下身子湊近她，望着對方眸子裏倒映着的自己，輕聲說：“最近一直在巴黎那邊忙，今天上午的飛機回來這邊。寒染，還是不懂么？”
怎麼會不懂？
寒染的臉突然紅了起來，她眼神閃爍，不敢直視白若凌的眼睛。半晌，不好意思的推開了她，始終嘴硬不肯鬆口：“懂什麼懂！你...你以為文字遊戲啊！有話...有話直說不行嘛！鬼才知道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是么？”白若凌攤開手，一把鑰匙出現在寒染眼前：“今天起，去我那裏住吧。除了你，我從沒有對任何人提出過這樣的邀請。”
“你...什麼意思？我說你，如果只是為了報復我，別玩兒了好不好，我根本...”話沒說完，白若凌打斷了她：“沒有報復，我喜歡你。”
寒染被這突如其來的告白慌了心神，她望着白若凌的眼睛，如果眼睛不會說謊，那麼此刻她眼底所流露出來的，是少有的柔情。“我...”她左顧右盼，生怕被其他人聽見她們的對話：“你真的不是在耍我嗎？白若凌，那樣真的不好玩兒。我們可都是奔三十的人了，經不起玩兒鬧。”
“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不接受，但不要懷疑我的真心。鑰匙在這裏，怎麼選擇是你的自由，我尊重。”白若凌說。
其實從剛才聽白若凌說完那番話，寒染的心裏莫名覺得踏實。現在她要自己做選擇，其實根本就是多此一舉。因為答案，早就從那天她說不再騷擾自己開始漸漸明顯。“我不認識路。”寒染哼了一聲，心情莫名好了很多：“你要接我過去！”說著，把鑰匙抓了過去，算是給她答案。
白若凌終於笑了。
她緩了口氣，說：“待會兒還有戲么？”
“沒有，我今天的戲份早拍完了。”
“所以，你在這裏獃著？”白若凌眯起了眼睛。
真是的，還不是想等小清鳶和她們一塊兒回去？自己悶得慌，沒事兒當個電燈泡多有意思呀！不過這話，寒染自然是不可能說出來的。“哼，當然是等小清鳶。”她沒好氣的說。
“那現在跟我回家吧，明天我送你過來。”白若凌朝林清越望去，打算過去和她道謝：“稍等我一下。”說完，她走了過去：“和你聊聊。”
“嗯。”林清越點點頭，和白若凌走到了一邊。“看樣子，結果還不算糟糕，對么？”
“沒錯，待會兒就帶她回去，也省得打擾你們。這次的事情，謝謝你幫忙。”白若凌朝柳清鳶那邊兒望去，目光卻停在了蕭落羽身上：“想不到，蕭落羽會願意給清鳶做配角，她可是輕易不會出演配角的女星，這應該是第一次吧？”
“嗯，我也沒想到嚮導會讓清鳶出演主角，畢竟這次的演員陣容實在讓人驚訝。”
“估計電影上映以後，清鳶的風頭會蓋過國內不少大牌女星。也恭喜你，收穫了這麼一個前途無量的藝人。”白若凌想了想，又說：“這個圈子最是個是非地，如果可以，我希望寒染能夠離開。憑我現在的能力，養她應該沒問題。”
“這要看她自己的意願，不過看得出來，她對名利並不看重，相比起來，好像玩兒的興趣更大一些。”林清越非常客觀的說。
“那你呢？有沒有打算讓清鳶退出去，和她過普通日子。”
林清越沉默了。
普通人的日子，這種生活她其實很少去想。不是不願意，而是註定沒有可能。不管是家庭原因還是個人意願，她都失去了對平淡生活的嚮往。有時候她也想要和愛的人遠離城市，到鄉下人煙稀少的地方，避免輿論，就那樣過一輩子。
可惜，想像總會比現實來的自然。
“我想珍惜現在，起碼不給自己留遺憾。至於你說的，以後的日子誰也沒辦法預料，且行且珍惜就好。”林清越說完，莫名有些憂傷。到她這個年紀的女人，越來越經不起失去。她難以想像未來的日子會發生什麼，她害怕，所以只能用一句珍惜眼前來安慰自己。
儘管，沒什麼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