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NO.14 對視
夏天的夜市熱鬧的。
走在高樓林立的都市裏,林清越沒辦法想像古代的生活是怎樣的。拒絕了一些和工作無關的邀請,她第一次體會到了執着於回家的迫切感。因為公寓裏的那個古代人,她不確定一整天下來,柳清鳶是否能夠適應。
鑰匙輕輕轉動,林清越把上午買的東西一併拿了回來。
客廳的茶几上擺放着一杯早已涼透的水。房間裏,柳清鳶半趴在床邊睡了過去。她的手邊是快要讀到尾頁的書,書頁翻起,頁尾有清晰的黑色筆記。
輕薄的空調毯被蓋在了柳清鳶的身上,林清越沒有吵醒她。這個時候,她用送餐的APP軟件訂了幾個清淡的菜,又在另一家經常光顧的粥店要了兩份白粥。等到柳清鳶醒來,之前點好的外賣已經通通送了過來,依次被林清越擺到了餐桌。
“你回來了。”
“你醒了。”
兩個人異口同聲,又在同一時間都失了言語。倒是林清越先反映了過來,她讓柳清鳶先去簡單的洗漱一下,再過來吃飯。少油多素的菜看起來很有食慾,林清越夾了些青菜放到柳清鳶的碗裏,對她這一天的作息很是好奇:“今天一直呆在公寓,還習慣嗎?中午有...”剩下的話還沒有問出口就被林清越咽了回去。
還需要問嗎?光瞧着柳清鳶那張隱忍着飢餓的臉,就知道她中午一定沒有吃飯。
“冰箱裏有吃的,怎麼沒拿出來吃呢?”她問。
被這麼一問,柳清鳶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有些難以啟齒。“我...”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羞得她臉色緋紅:“是我失態了,還請見諒。冰箱...冰箱裏的東西,我不知哪個該動哪個不該,遂才沒有聽姑娘的話...還請姑娘...原諒我。”
真是叫人無語又無奈!
林清越微微挪動下身子,眉頭皺了又皺,卻始終不忍心責怪柳清鳶。“先吃飯。”她再次往對方的碗裏夾了些清炒萵筍,沒了多餘的話語。
外賣的方便之處在於不必為飯後的清潔費心。爽口的炒菜被一掃而空,喝光了碗裏的粥,林清越隨手把垃圾扔進垃圾桶。“過來。”她把冰箱門打開,裏面準備了各式各樣的水果飲料和即時食物。為的就是怕柳清鳶一個人在家的時候餓着,甚至連麵包都準備了不同的幾樣,防止她可能挑剔的胃口。
“冰箱裏的所有東西你都可以動,明白了嗎?別讓自己餓肚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虐待你。”不知是不是沒吃飽的關係,關上冰箱之前,她又拿了片吐司叼在嘴裏。“唔,這個是給你的。”她把已經裝好手機卡的新款智能手機從包裝里拿了出來,認真的咀嚼完嘴裏的吐司,才進入正題:“你初來乍到,本該帶你慢慢的適應。時間不等人,我需要你在這幾天之內儘可能的改掉自己的說話方式,也要儘可能的熟悉並操作你該使用的電子產品。”
“清鳶,很快你就該真正踏進娛樂圈,我會在旁邊指點你,同時你也要儘快。你記住,你是古代人這件事絕對不能被除我以外的任何人知道。不想被懷疑,就要快些改掉說話方式以及一些不同於這裏的明顯習慣,不然的話,你會被當做異類,當做怪胎。”新手機里還有接近三分之一的電量,林清越首先把說明書交給了柳清鳶,仍舊沒有改掉臉上嚴肅非常的表情:“你先把使用說明過一遍,我再教你怎麼用它。以後這個就是你的手機,有事用它做必要的聯繫。還有一些必須下載的應用,你先看,我幫你下載。”
儘管有話要說,柳清鳶還是選擇了把話咽進腹中,順從的翻開手裏的使用說明,將懂未懂的理解着其中的意思。她在認真的詳讀着說明書里的內容,林清越在下載着應該需要的手機軟件。兩個人各自做着手上的事情,不說話,卻緊挨着坐在沙發中間,有些暖的,又不過分燥熱。
所有的軟件下載好之後,林清越用它本身的手機號申請了微信賬號。至於其中的個人資料,她盡量按着柳清鳶的風格走。一切都弄好以後,她才把目光放在柳清鳶的身上,說:“看的怎麼樣了?把它放下吧,我教你怎麼用這個。”
手機從一隻手交到另一個人的手裏,林清越緊貼着柳清鳶,耐心的指點着她對手機的操作。溫潤的呼吸拂過臉頰,柳清鳶下意識的用眼角的餘光偷瞄林清越的臉,除了專註,再無其它。她又開始臉紅了。儘管空調開着,她還是臉紅了。
“你現在既不會拼音也不會五筆,所以暫時只能用手寫面板。其實拼音挺好學的,待會兒我在網上給你找個拼音教程,你學學也就會了。你的手機通訊錄已經存了我的號碼,還有微信,我也添加了你做好友。剛才教你的看你差不多都會了,現在我教你這些軟件的操作,更簡單,你可以按我說的自己試試。”林清越說。
“好。”柳清鳶抬起頭,目光正好與林清越相對。
如此措不及防的對視,兩個人突然沒了下文。緊閉的唇微動,柳清鳶隨着對方深邃的雙眸失了思緒,她就這樣的望着她,很長時間。直到林清越首先移開了視線,她才尷尬的垂下頭,剛剛恢復顏色的臉再染緋紅。
柳清鳶到底是聰明的。對於教給她的新事物,她可以儘快的消化並熟練的應用。這點,讓林清越倍感欣慰。起碼,她不是愚笨的女人,在娛樂圈裏,笨女人總是走不遠的。
“你現在也會用手機了,很多信息都可以從這裏面得到。還有,有什麼事情可以發短訊給我,或者微信聯繫。如果我不在開會,你也可以打電話。以後你會發現,生活里的大部分時候都離不開手機。對了,除了你說話的方式,還有握筆寫字...”想到古代慣用的毛筆,林清越從抽屜里找出筆和本子,說:“你現在用這支碳素筆隨便寫點什麼。”
“隨便寫點什麼?”柳清鳶想了想,決定寫自己的名字。她是猶豫的,這麼一支看起來奇怪的筆,要怎麼像毛筆那樣執筆呢?思來想去,她還是把碳素筆拿了起來,正要像從前那樣握筆,身體卻被林清越的懷抱包圍。她的手被握住,而對方的呼吸,也隨着冷淡的聲音溫潤了耳廓。“這是在現代,毛筆字以後只能是你的興趣你的特長。你記着,以後要這樣握筆...”
心跳沒有預兆的加快了速度,偶爾呼吸停滯,像是做了壞事怕被發現似得盡量的壓抑着呼吸。糾正握筆姿勢本來是件很簡單的事情,柳清鳶卻花了很長時間得以適應。
明明都是女人,明明只是女人。
柳清鳶不明白,為什麼一向平穩的心跳會突然出現異狀。是因為林清越唐突的舉動嗎?是了,哪怕是和沈郎,他們的相處始終都相敬如賓,沒有肢體的接觸,沒有曖昧的言辭。只有吟詩繪畫,只有題字贈書。所以,她從來沒有對沈郎產生那樣怪異的感覺。那麼對林清越呢?她不知道,也搞不清楚。興許,只是因為她突然的靠近,自己難免羞赧的關係吧。
唉。清越姑娘說的沒錯,她真的應該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