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咪咪!”唐糖很着急,“咪咪昨天為了保護我被鱷魚尾巴掃了一下,它前邊左腿是斷的!”

洞裏的三隻貓仔感受到了自家媽媽熟悉的氣息,紛紛叫了起來。

原本洞裏的人看到咪咪的出現,看到它體型那麼大,頓時都感覺自己有救了,聽了唐糖的話,李飛宇仔細去看咪咪的腿,果然不正常,那條腿下肢是變形彎曲的,並且沒有完全着力。

而那邊,咪咪弓着背,警惕地繞着鱷魚慢慢的走動。鱷魚張開嘴向咪咪猛撲過去!

咪咪雖然受了傷,但它的反應也不慢,在鱷魚撲過來的瞬間,它縱身一躍,跳至半空中,四肢在空中划動着改變了自己的方向以躲避鱷魚的撕咬,有力的尾巴也舞動着,協調着身體的平衡。它的兩隻前爪肉墊完全撐開,露出了藏在爪鞘里足有十多厘米長的利爪,狠狠的抓向鱷魚的後頸,再然後後腿一登,趁鱷魚的尾巴掃過來時跳到旁邊,再次戒備。

若是一般的鱷魚,對上沒有受過傷的咪咪,基本來說並不是它的對手,但是現在鱷魚的體型變大了,力氣與靈敏反應都有所增加,受過傷的咪咪在它面前,就有點不夠看了。

咪咪的爪子雖然鋒利且長,但是鱷魚的皮太堅硬了,咪咪一爪子下去也只在上面留下一點划痕,連傷口都算不上。它微眯眼睛,攻擊後頸是不行了,只能咬它的咽喉了。但是攻擊這裏,危險程度是很高的,一不注意就會被鱷魚巨大的尾巴掃中。

鱷魚再度對咪咪發起攻擊,咪咪閃躲過幾次,似乎是在尋找對它最有利的下口的角度。又一次后,咪咪騰空躲過鱷魚攻擊,跳上了旁邊的樹榦,然後用其借力,俯衝向鱷魚的咽喉部位,它鋒利的犬牙如願的刺進鱷魚薄弱的咽喉,但是沒等它徹底咬住,巨尾掃來,即使它快速鬆口躲避也沒有完全來得及,尾巴被狠狠掃中,整個尾巴都斷裂了,咪咪疼得大吼了一聲。

看到咪咪受傷,洞裏的人全都揪着心。

景臨說:“我們必須出去幫它!”看目前的情況,咪咪要將鱷魚制服,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等到最後咪咪都站不起來了,那麼他們還是逃不了鱷魚的死亡威脅。但是現在出去的話,咪咪還有能與鱷魚戰鬥的力氣,可以幫助他們做一些防守,謹防鱷魚的致命襲擊。

但是出去幫它,說的容易,有幾個願意出去的。一聽景臨的提議,洞裏的大部分人都往後退去,有人哭喪道:“我們出去,不等於白白送死嗎?”

嚴非說:“坐以待斃,和白白送死有什麼區別。”他把用布裹着的大刀拿出來,深呼吸:“我出去。”

景臨拿的是他那把砍柴刀,他跟着嚴非的身後走出去,趙志文取下背上背着的大刀,將出來時順便帶上的藤蔓繩扔在地上,二話不說的跟着走了出去,嚴璐還等着和鱷魚比比誰的力氣大,緊跟着他們三個的腳步。

而洞口裏的人,只有唐豪動了,今天這些人都是為了幫他找女兒才陷入這種危險的境地,他絕對不能當縮頭烏龜。

剩下人都突然沉默了,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方的面孔都是無比熟悉的。彼此間都是從小一起長大或者看着對方長大的,雖然在平常里可能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偶有摩擦,但更多的時候都是相處友好的鄰里。

馬淳正一咬牙站了起來,捶了捶不爭氣到現在還發軟的雙腿,再一個跟着走了出去,接着,是馬淳康兩兄弟、趙少乾,李飛宇、高長輝、張凱……

最後二十個人,加上一個唐糖,居然陸陸續續的全都出來了!

這一刻,他們從心底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變了,它在快速發酵,讓他們鼓足了勇氣,四肢充滿了力量。

砰!

咪咪又一次被鱷魚的尾巴掃中,它受傷的腿給它拖了很大的後腿,往常靈敏的反應今天發揮不到一半。它身上已經有多處骨折,但還是一次又一次從地上爬起來與鱷魚對峙。

新鮮的食物自己從洞裏爬出來了,鱷魚放棄對咪咪的攻擊,轉頭向人群跑去。

咪咪迅速追了上去。

“散開!”嚴非大吼一聲。

“躲樹後面!”景臨補充。

嚴非就地一滾躲開向這邊直衝過來的鱷魚龐大的身軀,身體被擦了一下,瞬間就被撞飛了出去。不過在此之前,景臨早給了他防禦符,所以這一撞雖然很大力,但在草地上滾了幾圈的他居然沒感覺到有多疼痛。

景臨被嚇了一跳,跑過去扶起他問他有沒有事,見他搖頭確實無事後,一把抓住他的右手,摸了摸他的手掌心,感受到符紙還在,才鬆了一口氣。這證明這道防禦符還是很有用的。

做鳥獸散的眾人,聽景臨的話往四周的巨木後面跑去。然後他們開始感覺幸運加身,其實只要自己跑得夠快,繞着巨木跑,鱷魚的身軀太龐大,被巨木阻礙並不能馬上追上他們。不過這也有一個弊端,那就是你的體力要足夠好,保持快速奔跑不放鬆才不會被鱷魚咬到。

李飛宇正被鱷魚追,他一邊嚇得哇哇大哭一邊死命的跑,他幾乎能感覺到耳邊鱷魚呼出來的帶着血腥的臭味。

“臭鱷魚!看這邊!”躲在一顆樹下的唐糖蒼白着臉在原地搖着雙手。她只是試探性的一喊,沒想到那隻鱷魚真的轉頭往她看了過來,然後拔腿沖了過來。

“!”唐糖立即轉身繞着樹跑,她感覺自己已經瘋掉了,心裏嚇得要死還神經質的想着她可是年級長跑冠軍,跑步什麼的,她完全不怕的好嗎,和鱷魚長跑比賽,全校估計也就她一個了,說出去都牛掰死了呵呵。

於是大家都看出來這隻鱷魚的智商似乎不是很高,於是眾人統一意見,就輪流溜着鱷魚跑,中間咪咪在被追的人堅持不住時就會上去分散鱷魚的注意力,讓他不至於被鱷魚傷到。

沒想到這不夠高明的方法,居然起了奇效!

因為鱷魚追他們的時候,跑動的速度越來越慢了!到後面,它因為跑不動了,居然還停了下來,在原地休息。

再笨的人也知道此時不能放任鱷魚恢復體力,可是要主動上去擊殺鱷魚,難度還是很大。

景臨一晃眼,看到了被趙志文扔在洞口的那捆藤蔓繩,忽然道:“試着把它綁起來。”

詢問了大家的意見,他把繩子撿起來繞開來,然後照着鱷魚的頭的大小套了個助力結,這種繩結都是越拉越緊的,他們只要拽住一頭不要松,另一頭套住鱷魚腦袋,任憑它怎麼掙扎都是沒用的。

眾人隨時注意着鱷魚的動靜,咪咪更是盯住對方不轉眼,只要對方稍有動靜,它就會出聲提醒。

繩結很大,兩個人拉着邊上的話離鱷魚頭都有段距離。至於哪兩個人去給鱷魚套上,這麼需要有勇氣的活兒,景臨和嚴非兩人主動攬上了,畢竟他們身手確實是所有人當中最好的,身上還有別人不知道的防禦符。

景臨打開了自己的神識,他不想去關注鱷魚之外的東西,他試着將所以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鱷魚的身上。

當嚴非和景臨一步步靠近鱷魚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繩結套進鱷魚的嘴尖時,景臨“看到”鱷魚的嘴巴附近的肌肉開始抖動,當即一個激靈,沖所有人喊道:“拉!”將繩結一松,一個打滾躲開了鱷魚的襲擊。

於此同時,嚴非拉着繩子迅速向後退,站在他身後的眾人早已經就位,集體把繩子往自己身邊拉。繩結迅速合攏,牢牢地套住了鱷魚嘴的前端,原本伸向景臨的嘴被拉了回去。

這捆繩子足夠長,被捆住嘴的鱷魚沖向人群。眾人迅速散開,嚴非拉着繩子繞着一顆巨木跑,每跑一圈就穿過繞在樹上的繩子,等到所有的繩子繞完,不管鱷魚怎麼拽纏繞在巨木身上的繩子都不會掉,鱷魚會一直被束縛在巨木旁邊。

鱷魚體力後繼無力,即使因為憤怒而劇烈掙扎,但也堅持不久。而藤蔓繩結實的程度也超乎了眾人的想像,任憑它怎麼掙扎拉扯,都沒出現斷裂變形的痕迹。

這時候,說好了要和鱷魚比比誰力氣大的嚴璐,拿着自己的大斧頭跑到了鱷魚的身後,對着它的尾巴就是一通亂砸,期間被甩飛好幾次,在眾人一次又一次的驚嚇中站起來繼續砸,直到把斧頭柄都砸斷了還不罷手,而咪咪早已經跳上了鱷魚的背部,沒有了尾巴的威脅,它成功的咬住了鱷魚的咽喉,轉着頭顱甩動,直到這樣堅持了十多分鐘后,終於把鱷魚咬死。

咪咪從鱷魚背上掉了下來,它已經完全虛脫了。

“咪咪!”唐糖撲倒咪咪身邊,伸手撿起它掉在地上的一顆血淋淋的犬牙,忍不住哭泣。

咪咪這時候好像還是一隻小貓咪,它“咪嗚”了一聲,伸出長滿倒刺的舌頭小心翼翼的舔了舔小主人的手背,表示自己還沒事。

鱷魚體型大,也非常的重,二十一個人合力拖動鱷魚一動不動,嘗試多次失敗后,大家便商量了下,選了四個人回去通知村裡人來幫着搬。

順着來時的路回去速度要快很多,留在原地的人等了大約半小時后,那四個人便又領了二十多個人過來,裏面還有好幾個力氣大的大嬸兒。

費力的拖着鱷魚下山的時候,許多人神情都還是恍惚的。誰都想不到在他們以為自己將要死無全屍的時候,最後居然毫髮無傷的從鱷魚口下活了下來,不止活了,他們還打死了一隻變異鱷魚。

當然,咪咪的貢獻是最大的。

咪咪和自己的三隻貓仔都被放在鱷魚背上一起被拖下了山,它身上的傷需要救治。它已成為大傢伙心中的大英雄,所有人都不希望它死。

從早上他們進山沒多久,村裡不少人就在田裏轉悠,一直看着山林的方向,祈禱他們平安回來,所以第二批人才能來得那麼快。剩下的人見到他們吃力的拖動着一頭鱷魚時,整個村子都沸騰了。

“你們打死的?”孫莉莉也是等候人群中的一員,她經過調養后,肚中胎兒已經沒問題了,馬淳健走的時候她就一直不放心,所以就算太陽有點大她也不想回去,堅持打着遮陽傘在樹底下等着。

“當然!”馬淳健無比自豪,其他人表情和他差不多,挺直了腰桿兒享受着來自旁人的誇讚,崇拜的眼光。

唐糖一家平安團聚后,唐豪留下了,唐雲燕和唐糖帶着咪咪去找了趙安國,沒有獸醫,只能讓趙安國試試看。

等村裡人驚奇夠了,開始商量鱷魚的歸屬問題。

這次出去的人一共二十個,後來又來了二十幾個,幾乎村裏有人家在的都出了力氣,所以鱷魚肉人人有份兒,唐豪主動表示大家都是為了幫他,給大家帶來麻煩他已經很抱歉了,分鱷魚的時候就不用算他的。

“這怎麼行。今天糖糖跑的可快了,幫我們拖了好幾次時間。你不要,也得給糖糖留一份兒啊,把我的那份兒分一半給她也沒關係。而且,還有咪咪這個大功臣呢,你總得幫它領回去吧!”說這話的,正是之前在洞裏因為太害怕而罵唐糖的漢子,在大家一起經歷過生死的考驗后,關係已經不知不覺的就拉近了,對於自己之前的行為十分汗顏,而且唐糖跑得快,她在溜鱷魚中出力最多了,這個小姑娘比大部分成年人都勇敢,所以這會兒漢子主動和唐豪說話,也帶着點道歉成分。

唐豪並不怪他之前的舉動,大家都是普通人,在當時那樣的情況有那種反應是人之常情,所以他也爽朗的笑了笑不推辭了,“那我就代糖糖厚着臉皮收下了。”

“這才對嘛!”

剝鱷魚皮的時候,幾乎全村的人都圍觀,像是觀看一場盛事。順着被咪咪咬開的切口,幾個力氣大的漢子抓着往外扯,旁邊幾個拿着磨得鋥亮的菜刀在旁輔助。鱷魚太大隻,光是剝鱷魚皮就用了一個多小時,整張的鱷魚皮太硬他們根本切割不開,因為景臨四人是除了咪咪出力最多的,回來的時候拖鱷魚嚴璐一個人就頂五個漢子的力氣,所以大家一致決定把鱷魚皮給了他們四個,隨便他們怎麼分。

然後是鱷魚肉,最後切割下來的鱷魚稱重,幾乎家家戶戶都把自己家裏的稱拿出來幫忙了,每家人都提供了裝肉的盆。大家一起忙活,最後得到的鱷魚肉總重量是七千三百多斤。村裡人口現在在家的總共才一百一十幾,七千多斤分下來,算上還在肚子裏的,每個人也是六十多斤啊。

當然,也不是這麼分的,畢竟打死鱷魚的時候並不是所有人都出了力,所以鱷魚肉的大頭,還是在前面二十個人那裏。但就算這樣,那些幫忙運回來的人,最少也能分到三十多斤。

有人愁道:“之前總想着吃肉,好么現在肉倒是有了,可一下子這麼多,天兒熱也存不住,最後還不得都壞了啊!”

“吃吧!”有人才不管,能吃多少算多少。

最後,全村的人都歡喜的抬着自己分到的肉回了家,馬仁善還特意給曾嬸兒送了十幾斤肉。曾嬸兒精神比前段時間好,村裡打了鱷魚回來的事兒就算她待在屋裏也知道,見馬仁善給她送肉回來,還笑了笑,向他道謝。

馬仁善有點詫異曾嬸兒的轉變,不過笑比哭好啊,只要她不再沉浸在悲傷里,總歸是好事情。

打鱷魚出了力的人每人分了兩百多斤!景臨直接把自己分到的肉一起拉到了趙志文家,看着兩籮筐的鱷魚肉發愁。

周玉也愁啊,她說:“先做點肉乾出來吧,能存多久是多久。”吃不了的,也只有扔掉了。

不過這個問題並沒有困擾村民們多久,因為突然變天了!

當天半夜,景臨被跳到他臉上的鴨鴨啄醒,他迷迷糊糊的想問鴨鴨什麼事兒,然後感覺身上涼颼颼的。他是穿着背心短褲睡覺的,被鴨鴨叫醒的時候身上全是凍起來的雞皮子。樂樂因為冷,整個人都死死扒着他。

怎麼這麼冷,沒發覺倒不覺得,一有感覺了景臨發現自己胳膊腿都冰涼冰涼的。

就吃晚飯的時候因為天氣悶熱大家還感嘆了一下秋老虎的厲害,沒想到這會兒在油燈下張嘴呼氣都能看到霧氣了!

打開衣櫃,景臨嘶嘶吸着冷氣,就這短短的一分鐘內,他感覺溫度又降低了不少,他哆嗦着拿出隔一段時間曬一下,但是還是有樟腦丸味道的羽絨被出來,把樂樂抱在被子裏后才叫醒了他。

“舅舅,怎麼這麼冷啊!”樂樂冷得發抖,牙齒打顫。等鴨鴨湊過來后發現鴨鴨身上很暖和,就抱住鴨鴨不放了。

景臨正在把冬天的衣服翻出來準備給兩人換上,他說樂樂:“變天了,先別睡啊,等會兒跟舅舅出去,到爺爺奶奶那裏去看一看。”他怕他們不知道醒,到時候凍生病了

樂樂點頭,打着哈欠,揉了揉浸了眼淚珠兒的眼睛,使勁睜大眼睛,不讓自己睡。

兩人都穿好衣裳后,景臨翻出當初買的熱水袋,灌了水壺裏的開水裝上,塞進樂樂懷裏讓他捧着,給他戴了手套並不怕他燙着,兩人還都戴了帽子。

提着油燈,一出門,滿地的白霜,地都給凍傷了,這天氣也太詭異了。

景臨加快腳步往趙志文家走,到他家的時候,看到他家窗戶里有燈光,知道人也被凍醒了。敲門進屋,一家子都在重新鋪床,趙志文一邊給自己衣服拉上拉鏈一邊抱怨,“這破天氣,秋天剛起個頭就冬天了。”

他們倆還要去嚴家看看。

“我哥還說要去看看你倆呢。”到了嚴家,正巧遇上要出門的嚴非兩兄妹,大家見對方都想着自己,均是相視一笑。既然都起了,那還得去村裡各家看一下,年輕人沒事兒,這樣驟變的天氣上了年紀的人最是受不了。

身為隊長,馬仁善起來之後也要去各處看看,路上和景臨他們遇到了,就一起去了。

村裏有幾個小孩被凍病了,小臉燒得通紅,都帶去給趙少乾看病了。還有幾戶人家家中老人也生病了,一些人身體原本就有毛病,受不得凍,好幾個老人被凍了,疼得臉色發白,忍不住叫出聲。這些老人,也由景臨他們幫忙給送去了趙少乾家。

當然還是要着重關心一下村裏的孤寡老人,譬如曾嬸兒。景臨平常很少接觸村裏的人,曾嬸兒也只和村裡少數幾個往來,所以彼此都不熟。他們到曾嬸兒家的時候,曾嬸兒已經起了,穿着厚厚的棉襖打開了門,表示自己沒事兒。

景臨皺了皺眉,不着痕迹的往她家院子裏看了下。他感覺到一股異樣的氣息,說不出來那是什麼東西,但感覺怪怪的。他悄悄的放出自己的神識查看了一番,但什麼都沒感覺到。

曾嬸兒見景臨往院子裏看,輕輕地移動了一下擋住景臨的視線,再三表示自己沒事,又問了問村裡其他人家的情況后,就送走了景臨他們。

“有什麼不對嗎?”嚴非見景臨總忍不住回頭看,以為有什麼問題。

景臨想了下,“說不上來,總感覺有東西盯着我們。”

“是不是曾嬸兒有什麼古怪啊?”趙志文說,“你看她也太不正常了,高卓不在了,她的精神反而比高卓以前在外打工時看起來還好,剛才還衝我們笑了一下呢。”

嚴璐抖了一下,拍了一下趙志文,“大晚上的,別說這麼嚇人的話題。”她生平什麼都不怕,就怕人腦的想像力,你不知道你腦子裏能聯想出什麼嚇人的東西,原本沒怎麼著,但很多時候亂補腦就能把自己活活嚇死。

“多注意吧。”嚴非說,既然景臨覺得不對,那肯定就有不對的地方,他是無條件相信景臨的。

一夜之間變了天,這個晚上大家都沒怎麼睡,走家竄戶的,帶着股莫名其妙的興奮勁兒。

天亮了,景臨和趙志文把昨晚想法吊在井裏的鱷魚肉都拉了上來,看着上面一層薄冰萬分無語。

周玉無奈道:“得了,也不怕肉壞了,這天兒都能結冰了,現成的冰箱。”

大家都還沒吃早飯,周玉在家煮早飯,趙志文把那些鱷魚肉切了等着周玉做成肉乾,景臨陪着趙承懷去田裏看看。

原本村裡收穀子收的早的田裏已經又冒青了,經過昨夜的天氣,都被凍死了。菜地里還是毫無動靜,而且原本再過不久就要開始種冬小麥和油菜了,現在天這麼冷,就算種下去的小麥出苗了,估計也長不大。

“這老天爺啊,是不想讓人活了。”趙承懷蹲在田埂邊,特別想來一根煙。秋收大量減產的打擊剛過,來年的春收這還沒開種呢就遇上地都給凍上了的事情,下一年可怎麼活。

這時,嚴非父子也走了過來,嚴銳鋒苦笑道:“頭一次種地呢,就給我這麼大一難題。”回村這麼久,種地經書他取得多了,自然知道他們這裏的氣候,都是九月到十月就種冬小麥的,這麼冷的天兒再種下,來年五月能不能收穫,是個很大的問題。

“蓋地膜吧。”景臨道,想要來年收穫好一點,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趙承懷道:“現在到哪去找地膜,村裡這麼多田地,不是個小數目啊。”

嚴非問景臨:“有什麼想法?”

景臨道:“我知道縣城的新灣鎮有一家地膜廠。到那裏去,肯定能找到。”

嚴非說:“村裡肯定會開會的,我們聽過後再說。”

景臨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

吃了早飯,村裡人再一次開了會。

不少人都感冒了,說話都帶着鼻音,往常還羨慕馬仁善家門前那顆桂花樹夠高能遮陰,這會兒站在下面就感覺更冷了,站在一堆的人恨不得摟成一團。

“那些雜貨店裏不都賣地膜嘛,往年我們種菜育苗都去買過。”

“那些店裏的地膜能有多少,一家的地都不夠用。”

“新灣鎮不是有地膜廠嗎?我一個朋友還在裏面干過一段時間。裏面啥樣兒的地膜都有,數量肯定也多。”有人和景臨想到一塊兒去了,村裡需要的地膜不少。

“現在亂起來那廠子肯定早關門了,之前沒有車拉不走,也不是吃的,肯定沒人要,我們快點去,說不定能拉夠村裡用的呢。”

既然他們能在第一時間想到冬小麥春收的問題,肯定也還有其他人能想到。當務之急,是趕在別人前頭啊,不然去晚了,連口洗碗水都撈不到。

馬仁善說:“各家有車的都騎車,沒有的就推板車,多去點人,能多帶點回來,路上也安全一點。”

最後,村子裏集合了三十幾個人,浩浩蕩蕩的往縣城不遠處的新灣鎮去。

“你這牛車不錯。”趙少乾推着板車,對走在他身邊的張凱說,看着對方坐在板車上任牛拉着走,那姿態悠然的,他這種走正步的人太羨慕了。

“哪啊,比不上嚴非。”張凱說,村裡人現在養牛的也就他家了,但是比起嚴非家的兩匹馬,壓跟不夠看的。

因為要儘可能多的帶回地膜,所以嚴非把兩匹馬都帶上了,拉着經由他改造過的鐵皮車,能裝的東西很多。

托嚴非家馬兒的福,景臨和趙志文去的時候把三輪車掛在馬車後面,滾子自動就咕嚕咕嚕轉着走了,他們倆坐在鐵皮車裏,比其他人都輕鬆。

路上看不到其他人的蹤跡,但總有人在他們看不到的時候經過相同的地方,一路到縣城,雖然沿途的雜草都沒被除掉,但是已經被人硬生生的踩出一條大路了,過他們的鐵皮車三輪車剛好夠,一路上除了有點冷之外,倒也輕鬆。

快到新灣鎮時,路過的地方雜草都被清除了,還能看到人的活動蹤跡,有一些人正在挖城市綠化帶里的土,景臨看了一下,綠化帶里的土都被挖得差不多了。

那些人看到景臨他們,紛紛停下動作看過來,有人招了手,嚴非把馬車停到邊上,挑眉問對方有什麼事。

“你們是附近村子裏的人嗎?”問話的是個五十來歲的老大爺,有點瘦,營養不良的樣子,穿着一身及膝的羽絨服,手上拿着把沾滿泥土的鐵鏟子。

嚴非道:“是的大爺,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呢?”

“鏟點土回去種菜啊。”大爺說,“你們村子裏都怎麼樣啊?”

“不好過,秋收幾乎絕收。”絕收倒不至於,不過嚴非也沒那麼傻,別人問什麼就答什麼。

“哎!”大爺感同身受的嘆氣,大爺好奇心挺重,“你們這麼多人,幹什麼去呀?”

“找點東西。城裏安全嗎?”嚴非問。

“前一段時間很亂,天天都有人死。後來曹三爺帶着手下人接手了我們這一片兒的治安,最近倒是太平許多。”

“曹三爺是誰?”

“一個混混頭子。”大爺道,“聽說亂起來的時候剛從牢裏放出來呢,我們每個月每戶給他繳二十斤糧,他保我們平安,人倒是挺講信用的。”

每月二十斤,聽着不多,但結合實際情況,也不少了,更何況這一片兒住戶看上去並不少。

“怎麼個保平安法啊?”在車裏聽着的趙志文插了一句。

大爺道:“如果哪裏出現了傷人的變異動物或植物,他就帶人去處理掉。”

“他和他手下那麼厲害啊?”趙志文繼續問,“死過人沒有?”

“當然死過了。”大爺說,“一群變異老鼠呢,那次是曹三爺損失人數最多的,但是就那樣鼠患都沒徹底清除,逃走了不少老鼠。”

一聽是老鼠,趙志文雞皮疙瘩都起了,他不怕老鼠,就是討厭這髒東西。

大爺看身邊的人都挖得差不多了,還想和嚴非聊幾句呢,不過別人不等他,他只好和嚴非等人道別,提着自己挖的一桶泥走了。

嚴非幾個倒是沒想到縣城裏還被一個混混接管了,不過管不到他們頭上來,所以幾人聽過了也就沒放在心上。

離開那裏,一行人很快來到新灣鎮,進入新灣鎮的範圍,又是雜草覆蓋,只有被人踩出來的小路,不夠車子過的,嚴非的馬車在前面開路,把雜草壓倒后,後面的人就很好走了,有序的跟了上來。

眾人找到地膜廠,廠子的招牌都變形生鏽了,上面爬滿了藤蔓植物。大家把車子停在一起,留下幾個人看車,其他人全都拿着武器進廠。

車間裏因為草木的介入,機器被弄得亂七八槽,眾人草草的轉了一圈兒,把看到的還完好的地膜全都拿上。最後來到了廠子的倉庫區。

倉庫大門鎖着的,生了銹的鎖還完好的掛在上面,嚴非用手撥了撥,掏出今早走時特意裝兜里的鐵絲,這邊扭扭,那邊扭扭,然後插/進鎖孔里,啪嗒一聲,鎖就開了。

“嚴哥你居然還有這一手。”李飛宇豎大拇指。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推開門,嚴非走了進去。

倉庫關閉了挺長一段時間了,裏面的味道並不好聞,把門徹底打開,光線照了進來,能看到半倉庫的地膜。

白色的、黑色的、綠色的、黑白二色的,好幾種地膜分門別類的一筒一筒的擺放着,一直頂到最高處。這麼多地膜,就算只拿走一半,今天他們拉一天估計才拉得完。

動作迅速的把最合適最需要的地膜搬上車,用時半個小時,隨後往家走。

到家把地膜卸下后,歇都不帶歇一下的,繼續出發。

這次經過謝家村的時候,恰好遇上謝書開門出來,一見他們這麼多人,就問他們幹什麼。一聽說是去找地膜的,頓時激動了,他們也在愁這個呢,當即表示想和他們一起去。

嚴非他們同意帶着他們村的人,但是這會兒沒時間等他們準備,讓他們下一趟一起。

於是,後來的隊伍又壯大了十幾個人。

一連拉了好幾趟,到吃過午飯後,村裡未來兩年的地膜都夠用了,眾人準備再去拉一趟,反正那個倉庫很大裏面的存貨還有很多。

他們早上一直在新灣鎮來來回回,經過的地方也有人看到,城裏人很多都沒種莊稼的經驗,看到景臨他們拉地膜走,好奇的問了問后,也開始往家裏搬地膜。雖然他們住在城裏的沒地,但是陽台可以種菜,而且已經有人開始劃分綠化帶,準備在綠化帶上種東西,所以地膜肯定是需要的。

下午他們再一次到地膜廠的時候,意外的發現廠門口停了好多車,跟他們一樣,三輪車,手推車都有。

守在門口的兩個年輕人一見他們,立即就防備起來,攔住他們,一人含着手指吹了聲口哨,不過一分鐘,就有很多人從廠子裏走出來,都是青壯年。

一個三十來歲,帶着眼鏡的男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看起來他似乎是領頭人,他態度還算友好,問道:“你們也是來找地膜的?我問過周圍的人了,他們告訴我你們上午已經拉走不少了。”

這話就有意思了。意思是剩下的想獨吞了?

嚴非道:“是不少,不過留下的更多啊,我們拉走的一半不到呢。”

對方有人搶聲:“我們比你們來得晚,誰知道你們到底拿走了多少。”

眾人無語,有些人就是這麼沒意思,盡想着自己,他們可是打算拿完這一趟就不再來的,剩下的都留給有需要的人,這些人一來就想把剩下的獨吞,看來也都變異了啊,臉皮變得特別大特比厚了。

嚴非說:“兄弟,現在都不好過,我再拿一趟走,剩下的你們再拿一半,也夠你們用個幾年了。不要太貪心,來年春收的問題你們也應該都考慮到了,給別人留條活路其實也是給自己留退路。”

“說得大義凜然,我肚子都填不飽了管別人死活幹什麼!”

嚴非招呼嚴璐從馬上下來,景臨和趙志文也從馬車裏出來。嚴非問對方:“你意思是不許我們進去了?”

“你們拿得夠多了。”

還真是油鹽不進。嚴非放棄和對方講道理,他抽出掛在腰間的甩棍一把甩開,盯着對方:“那你是想打一架了?”

那人也夠狠,直接露出了藏在衣袖裏的匕首。

景臨等人眼神皆一暗,對方神情陰狠,看樣子對方的手不幹凈啊,似乎沾過人血的樣子。

眼看雙方劍拔弩張,大有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架勢。還是那個帶眼鏡的人站了出來,攔在那人面前,掛着看似真誠實則偽善的溫和笑容勸道:“現在大難當頭,我們更應該團結互助才對,我的人脾氣有點衝動,其實沒什麼惡意的。既然你說是最後一趟了,那就真的是最後一趟了。”

言下之意,若等會兒還有一趟,那他就真不客氣了。

“虛偽!”進了倉庫后,嚴璐想起那眼鏡男陰陽怪氣的模樣,忍不住說道。

“演技簡直讓人尷尬。”趙志文聳肩。

“對方一群人都不是什麼善茬。”景臨說,“剛才如果真打起來的話,我們幾個倒還好,但我們這邊的其他人肯定會吃虧的。”

嚴非也道:“實力不足氣勢來補,很多時候和人對陣看的就是哪方氣勢強——誰裝逼裝的好,當然要遇上二愣子我剛才那一招根本不管用,主要是我觀對方雖然偽善,但並不是那種會輕易撕破臉的人,只不過這種人都容易記仇,下次如果不巧遇上都要小心,斯文敗類最喜歡背地裏陰人了。”

眾人都點點頭。

撇開這個小插曲,這一天其實也是很順利的。

搬回去的地膜都放在馬仁善家院子裏,等人到齊統一分配,分配的數量多少,按照田地的多少來算。

分完地膜后,馬仁善叫了吳大興一家,讓他們稍後再走。

等人都走完了,馬仁善對一家之主的吳大興道:“大興啊,沒有誰喜歡一直為別人無償做事的,村裡這麼多次遇到事了,你們家兩個男丁,就拿不出一個出來跟着做事?”

昨天抬鱷魚回來,村裡好些女人家都去幫忙了,吳大興家一個都沒來,最後少分了他家的肉廖淑芬還有意見。今天商量去搬地膜的人也是,因為是為集體着想,所以能出去的人都跟着出去拉地膜了,這一趟趟的來回,不是個輕鬆活兒,別人家都自願去做的,點了人數后馬仁善還特意到他家去說了,不管父子倆誰去,都要去一個,嘴上答應的好好地,會去的,結果還是沒去。都是村裡人差別咋這麼大,別人又不欠你們家的,怎麼總想着占人家便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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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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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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