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禍福
元春打開醫療系統的治療功能,開始為代善施針。
這是元春第一次以金針給人治病!但有醫療系統的輔助,她卻覺得自己彷彿已行了千百次針,每一針該扎在什麼位置、扎多深、如何捻針等等,她都胸有成竹、嫻熟無比……
她一邊施針,一邊口述了幾個藥方。賈珠自告奮勇,執筆寫了藥方,交給元春看過無誤之後,便叫管家鄭復派人去抓藥。
元春一套針剛剛行完,正要鬆口氣,切換到“診斷”功能檢查一下代善的狀況時,“叮叮叮”的提示音接連響起,藍色的虛擬界面上出現了紅色的警告:病人心跳驟停、脈搏消失,請立刻針刺膻中、巨闕兩穴,而後做心肺復蘇術!
卧槽!
元春仰頭望天一嘆,忍不住在心裏爆了句粗口。難道要我給賈代善做人工呼吸?
雖然她現在在冒充神醫,但她畢竟沒有受過醫生的專業訓練,沒有發過醫學生誓言,骨子裏終究少了一點醫生的職業精神!給帥哥、美女、小孩子做人工呼吸她勉強還能做到,給一個半死不活的老頭子做人工呼吸……她真的有心理障礙啊!再說,紅樓世界的社會風氣多保守啊!她要真給賈代善做了人工呼吸,還不知道會被人怎麼說呢!
她心念電轉,立刻便有了主意,說道:“來一個壯實的男人,給祖父嘴裏吹氣!”有這麼多男僕女僕,還有賈代善的孝子賢孫,我幹嘛要自己給他做人工呼吸啊?也要給別人留一點表現的機會嘛!
她這話立刻被傳了出去,一個叫賈琳的賈氏族人自告奮勇地進來了。
元春睃了神情緊張的賈赦一眼,苦中作樂地想:這貨是覺得自己不夠壯實呢,還是覺得自己並非男人?這種掙表現、秀孝心的大好機會,他居然輕輕放過了!
賈琳進來時,元春已經在代善的膻中、巨闕兩穴行針完畢。她爬上靈床,一邊打開代善的氣道,一邊教賈琳:“……我叫你吹氣你就吹。吹的時候,一定要捏緊祖父的鼻子,嘴唇要緊緊封住祖父的唇,免得你吹的氣從嘴邊漏出來。要用力一點吹,這樣才能把氣吹到祖父的胸口去。吹完氣就鬆開捏鼻子的手……”
元春開始給代善做胸外按壓,掐着節奏盯着賈琳吹氣。
她年紀尚小,本來力量不夠,可啟動醫療系統的治療功能后,雙臂竟然憑空生出一股蠻力,胸外按壓做得十分到位。那男僕吹氣也吹得十分認真。總體來說,整個紅樓世界的第一次現代心肺復蘇術沒有偷工減料,讓元春看到了一點點救回代善的希望。
“你們在幹什麼?”賈政嚴厲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
元春不理他,繼續做胸外按壓,指揮賈琳做人工呼吸。
賈母等人忙攔住了賈政,一邊注意着元春這邊的動靜,一邊簡單幾句話向賈政解說了原委。
賈政一臉的難以置信:“如此荒唐之事,母親怎能相信?”
賈赦立刻在旁邊幫腔:“才剛我也這般說,他們只不信,任由你那瘋丫頭胡作非為!”
賈母正眼也不看他們一眼,只盯着元春和代善,嘴裏道:“哪裏荒唐了?才剛我已摸到太爺的脈了,太爺確還活着!若元丫頭當真救不過來,我與她一同向你們請罪便是!”
她這話就說得重了。賈政連道不敢,不敢再吱聲。
賈赦無奈,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錯眼間看到自家長隨賴大在人群後向他使眼色,忙借口更衣,出去了。
元春做胸外按壓做得滿頭大汗時,醫療系統又是“叮”的一聲提示音,虛擬光幕上的紅色警告消失,彈出幾行藍字:病人心跳恢復,脈搏恢復。進入下一步治療……
元春鬆了一口氣,幾乎虛脫。
她診了診代善的脈,對賈琳說:“太爺緩過來了,可以不吹了。待太爺好了,叫他請你吃酒。”賈琳也是一額頭的汗,聞言便喜滋滋地退了出去。
元春按照醫療系統的指示,又給代善行了一套針,便有婆子來報:給代善的葯已經煎好了。
代善正好半睜開眼睛,神智雖然仍有些不清,卻已恢復了意識。元春看了看那葯沒有問題,便叫賈母帶人喂葯。代善渾渾沌沌地將那碗葯喝了,又昏睡過去。
系統終於給出了一個“病人情況基本穩定,可移至通風之處休養”的評語。
元春幾乎淚奔,對賈母道:“祖父暫時無事了,把他挪到通風的地方去,別這麼多人圍着,怕熏不死祖父啊?我且睡一會兒。有事立刻叫我……”頭痛欲裂,直接便躺在靈床上睡過去了。
賈母忙叫人將元春送到房裏休養,好生侍候着。又學着之前元春教的樣子,按了按代善的頸動脈,覺得脈搏比之前強多了,不由得喜極而泣。忙忙地又叫人用春凳抬了代善回房,吩咐管家鄭復把家裏辦喪事的一應物事全都撤了!
鄭復稟道:“老太太,還得請老爺再去一趟通政司,看能不能把太爺的遺本追回來。若這遺本遞進了宮裏,細究起來就是欺君之罪。雖然咱們太爺聖眷隆厚,皇上未必會降罪,可終究還是有些不妥。另外,之前給各處親友都報了喪,還得再派人去告個罪,通報一聲兒,免得各家都來弔唁了!”
原來,之前賈政不在,便是去通政司替代善遞遺本了。
賈政和家下人等分頭善後,賈赦卻不見蹤影,賈母不由得有些生氣:“赦兒哪裏去了?家裏這許多事,他也不知道要出些力!”
賴嬤嬤忙道:“適才我見大老爺面青唇白的,怕是身上不好。他怕老太太憂心,悄悄回去歇息了也未可知。”
賈母忙問:“請了大夫不曾?”
賴嬤嬤笑道:“家裏出了這樣的大事,怕是沒顧得上。老太太若擔心,不如叫大太太回去侍候着?”
賈母聽了不由得點頭,吩咐邢氏:“你回去看看你老爺。若有事,趕緊來報。”
邢氏答應一聲去了。
賈母便隨着代善回了正房,一邊帶人看顧着代善,一邊急得在屋裏踱來踱去,等着賈政的消息。賈氏族人也屋裏屋外陪着等消息。
過了好一陣兒,賈政才一臉惶急、滿頭冷汗地回來說:“老太太,通政司的大人們說:因太爺是皇上信重之臣,兒子把遺本一送進去,他們立時便遞進宮了。此時……那遺本早已在皇上跟前了……”
賈母一陣眩暈,急得六神無主:“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賈政自責道:“此事都怨我!我從通政司回來的路上,賴大就騎了馬來截住我,說了太爺未死,叫我趕緊追回遺本。我當時只不信,不肯去追遺本,直接便回家了。若當時就追,也未必追不回來。都怨兒子!”
賈母道:“如今說這些個還有什麼用?想想該怎麼辦才是正經!”
賈政正要說話,便見管家鄭復跑進來稟報:“宮裏來人了!”
賈母幾乎站立不住,眾丫環婆子們趕緊上前扶住了。賈政忙道:“母親且別急。兒子先去見一見,說些好話,探探風向再說。”
“那你快去!”賈母立刻道。賈政答應一聲,立刻跟着鄭復去了。
不多時,便見賈政陪着幾個太監走了進來。
為首的一個太監三十來歲,略胖,賈政介紹說:“這位袁公公是奉旨來弔唁頒賞的,不曾想……”
那位袁公公沉着臉問賈母:“老夫人,我聽說老國公爺又被救活了,可容我親眼瞧瞧?”
賈母哪敢不允,忙將他引入了代善房中。
那位袁公公在床前看了看代善的臉色,又探了探代善的鼻息,拿起腕子來摸了一回代善的脈象。他雖不懂醫術,可有無脈搏還是摸得出來的。雖早有心理準備,還是被嚇得倒退了三步。轉頭對賈母說:“老國公是怎麼被救活的,還請老夫人詳告,我也好回稟皇上。”
賈母忙將先時元春每日在蓮花池邊燒香禱告,在代善一時閉氣時暈倒,後來又忍着頭痛將代善救回的詳情一一細說了。又道:“想是這丫頭的孝心感動的神仙,才傳了她這醫術,好讓她救回祖父。只是臣婦等人實在糊塗,竟將國公爺一時閉氣當作了駕鶴西歸,糊裏糊塗就辦起了喪事,還將國公爺的遺本也遞進了宮中……”
“此事也怨不得你們。不是太醫院那位御醫斷定老國公已故去了嗎?皇上面前,我自會為你們說些好話。”袁公公安慰道。心想:榮國府出了這樣的異事,還不知將來會如何,此時可略巴結一下。
賈母等人大喜,不住口地道謝。
那位袁公公擺擺手,又問了幾處細節,便道:“不知道夢裏得神仙傳授醫術的是哪位小姐,可容我見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