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歡喜

難以用語言表達的痛苦瀰漫在馬雯涵成人的意識里，在蟲洞發生的一切都還清晰的映照在她的眼前，如果不是強大的意念被不知名的物質所包裹，星球歷982年的馬昂輝夫婦將面臨一個恐怖的事件，他們剛剛出生還不到一個小時的女兒突然頭顱爆裂而亡，連聯邦等級最高的醫師一時都無法找出確切的緣由。

痛苦是最刺激人神經的事情，馬雯涵此時是新生兒的身軀，卻擁有着成人的靈魂和成人的意念，她的痛苦無處可去，只能在不知名的物質里衝撞，想要找到發泄的出口。

馬雯涵的眼前閃過的是一幕一幕蟲洞裏生不如死的場景，她被意念蟲壓制，不斷的被侵蝕着意識海，破碎的奏鳴曲從鮮血淋漓的口腔中傳出，一絲一絲的修復着馬雯涵的意識海，意念蟲一開始並沒有覺察出馬雯涵的異狀，在得到了蟲后大人的蟲奴的指令之後，它們傾巢而出找尋着食物，在那座曾經讓它們無處下手的城堡了，還有着為數不少的a級意念者。

捕獵，帶回，分食，當整個城堡淪為蟲族的樂園，當為數不多的機甲師攜帶着逃亡者駛離了這座已經淪為地獄的城堡之後，馬雯涵的意念累積到了一個臨界點，只要超過這個臨界點，她就能有所突破。

“阿曉，我好像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相較於這句話里的意思，專註於恢復意識海的馬雯涵卻猛然抬起了頭。

那個曾經心甘情願擋在馬雯涵身前做替身的女人，現在正柔若無骨的倚靠在王曉的身側，從蟲洞的入口，居高臨下的看着蟲洞裏的一切，當她的視線與馬雯涵的視線對視的一瞬間，一聲尖利的聲音傳入了在場所有生物的耳中。

“阿曉，她，不是說她已經死了嗎？”

已經很久沒有親自到蟲洞口的王曉臉上露出了一絲吃驚的神情，他推開女人探出頭來，看到的只是馬雯涵的漆黑的頭頂，但是王曉的反應卻被女人更快，他突然意識到，天籟非但沒有死於意念蟲的啃咬，她甚至還在積蓄着力量反擊。

“殺了她！”雖然心底莫名的湧出一絲慶幸，但是王曉的意識是屬於蟲后的，他絲毫沒有經過大腦的下達了絕殺令，話語出口的那一瞬間，一股懊悔的情緒直衝他的腦門。

意念蟲蜂擁而至，馬雯涵卻無法用當前的意念與它們對抗，意識到自己謀算了這麼久的事情出了差錯，馬雯涵又氣又恨，在這種情況下，她做了一個好不冷靜的決定。

意念者的自爆，通常都是帶有巨大的傷害的，而3s級意念者馬雯涵的自爆，雖然沒有造成整座城堡的塌方，卻也讓整個蟲洞被死死的封閉起來，而馬雯涵偷偷積聚的意念在與意念蟲對抗的時候，產生了時空的扭曲，將馬雯涵送回到了她出生時的那一刻。

猛然睜開了眼睛，新生兒馬雯涵雙眸茫然的盯着屋頂，原本掛在嬰兒床床頭上的一掛樂曲風鈴也被她徹底的無視開來，直到這一刻，馬雯涵才確認自己確實是重生了，重生到她最初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間，在蟲族還沒有大舉入侵之時。

“老……老婆，老婆！”

馬昂輝突如其來的叫聲傳入了馬雯涵的耳中，幾乎是本能的，她的眸子向著馬昂輝的方向轉了轉，與一開始那完全漆黑的眼瞳不同，馬雯涵現在的一雙眼睛與正常的新生兒一般黑白分明，雖然不是那樣的靈動，卻顯然確實是找尋着什麼。

像是怕驚嚇到了馬雯涵，馬昂輝召喚自己夫人的聲音壓低了幾分，卻還是一連串的叫嚷着，被召喚的馬太太有些好笑，走過來戲謔的開口道：“老老婆是誰？我記得你只有我這一個年輕漂亮的老婆啊。”

“老婆你最年輕最漂亮了。”馬昂輝奉承自己老婆的話語已經是習慣成自然了，在用了沒有什麼誠意的話語安撫了一下自己的太太之後，馬昂輝才說出了事情的重點，“老婆，女兒睜開眼睛了。”

“哎？真的？這麼快？”馬太太有些不相信，華聯邦的新生兒睜眼時間普遍是在兩個小時到六個小時之間，馬雯涵現在出生才不過四十幾分鐘，是真的睜眼了還是自己的丈夫眼花了？

馬太太探頭看了看嬰兒床上的女兒，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欣喜的表情：“真的睜眼了，小傢伙還挺機靈的嘛。”

“那當然，我女兒嘛。”馬昂輝很得意，看着定定的看着他默不作聲的女兒，有些心動又有些膽怯，猶豫了一下，他還是轉頭看向自己的夫人，“老婆，我能抱抱她嗎？”

“行啊。”馬太太點點頭，自然不會阻止自己的老公跟女兒親近，看着丈夫小心翼翼的伸手將女兒抱了起來，馬太太的心情越發的喜悅起來，她轉身向卧房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說道：“你若是抱累了或者她哭了，便送到我這裏來吧。”

“哎。”馬昂輝答應的顯然沒有什麼誠意，他雙手捧着自己的女兒，就像是在捧一個什麼稀世珍寶一般，待到他將女兒抱至胸前，一股溫暖氣息從兩人連接的地方傳來，馬昂輝就更加不記得自己姓什麼了。

馬太太在卧室里等了好一會，打算給女兒哺乳，結果左等沒人來，右等沒人哭，馬太太終究還是按捺不住站起了身，走出了卧室。

馬昂輝坐在沙發上，女兒被他捧在胸前已經有大半個小時了，小小的女嬰一雙眼睛一直落在馬昂輝的臉上，既沒有哭鬧也沒有掙扎，就這樣乖乖的讓馬昂輝抱着，馬昂輝心都軟了，哪裏還記得自己老婆之前的吩咐，直到感覺到身旁有人坐下，他才轉過頭來：“老婆，謝謝你。”

馬太太笑的很溫柔，顯然能夠理解自己丈夫話語裏的意思，同樣說出了感謝之意：“老公，也謝謝你，我現在可以帶寶寶去吃飯了嗎？”

“當然當然。”點點頭，馬昂輝笑的像個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