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鎖定
第二天早上,李嘉宇起床時,母親已經起床了。李嘉宇跟母親打了個招呼,然後便同往常一樣洗漱收拾。不想當他正準備換衣服出門時,一直安靜的母親竟突然大叫起來——
“你幹什麼去?!”
“我去上班啊!”李嘉宇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今天別去了。”李母轉開眼睛,沒好氣地說,“我不舒服,你在家裏陪我。”
“媽?……”李嘉宇先是一愣,繼而明白過來,表情瞬間有些不悅,“媽你這是幹什麼?你難道打算關着我永遠不讓我出門是怎麼著?!”
“什麼叫不讓你出門?!”李母瞬間來了脾氣,“你媽我覺得不舒服,讓你在家照顧我一天不行啊?”
“媽,我們這兩天有案子,正是最忙的時候,我……”
“你忙?你忙你昨天晚上還有時間跟那個姓蔣的出去溜達?”
“媽你……”
眼看這娘倆又快吵起來,李父連忙出來打圓場,他拉住老伴,勸慰道:“兒子上班是正事,你別在這兒瞎鬧騰了,有什麼話等兒子晚上下班了再說……”
李父一邊說著,一邊給李嘉宇使眼色,李嘉宇會意,拎着東西迅速逃出了家門。
乘車來到警局,時間尚不到早上七點半,李嘉宇正準備去食堂吃個早餐,就在這時褲袋裏的手機振了一下,是蔣睿恆的微信:“上班了么?來我辦公室一趟?”
一看這消息,李嘉宇就知道蔣睿恆一定是在擔心自己了。正好李嘉宇也想看看他,於是他便掉頭往回走,直接奔向法醫室。
在法醫室外敲了敲門,李嘉宇推門而入的時候,蔣睿恆已經快步趕到了門前。他快速地鎖上了房門,而後將李嘉宇攬進懷中仔細打量。
“幹嘛?”李嘉宇故作輕鬆地笑笑,“不用緊張成這樣,我沒事。”
然而,蔣睿恆的表情卻並不輕鬆。他對着李嘉宇的臉認真地打量了一會兒,而後抬手輕撫他的臉頰,皺眉道:“你挨打了?”
“誒?你看出來了?”李嘉宇摸了摸右腮,“我昨晚上還特意找東西敷了一下,就是怕今天會被人看出來。怎麼樣?很明顯么?”
“不算太明顯,如果不是仔細看,注意不到。”蔣睿恆回答着,臉上的表情卻愈發難看。“是你爸打的,還是你媽?”
“……我媽。”沉默了一下,李嘉宇還是決定說實話。
“她都是怎麼說的?”
“也就是那些老生常談,讓我跟你分手之類的。”李嘉宇揮揮手,“放心,我媽能使出什麼招數我心裏有數,沒什麼大事。”
李嘉宇說得越輕鬆,蔣睿恆心中便越擔憂。他與李嘉宇也認識了幾年,而且也親自接觸過李嘉宇的父母,李嘉宇所面對的困難,絕不像他說得那麼簡單。李嘉宇現在這麼說,只是不想讓自己擔心而已。蔣睿恆抓着李嘉宇的手,注視着他的眼睛問:“那你父親的態度呢?”
“我爸?誒說起來,我爸的態度挺讓我意外的。”李嘉宇給蔣睿恆簡單敘述了一下昨晚自己和父親的對話,“……我本以為我爸也得氣得不得了呢,誰知道他聽完了之後竟沒發火,還跟我聊了好一陣子。而且今天早上我媽不讓我出門,還是我爸攔住了我媽。”
“你媽不讓你出門?!”蔣睿恆敏銳地注意到李嘉宇話中的問題。
“啊……”李嘉宇不小心說漏了嘴,只好承認,“她就是想藉機鬧騰一下,沒事。”
“嘉宇……”蔣睿恆拉着李嘉宇的雙手,心中百感錯雜卻不知該如何開口。李嘉宇經歷的這些,自己當初都曾經經歷過,自己終究沒能獲得父母的理解,那麼他呢?……
見到蔣睿恆糾結的表情,李嘉宇反倒笑了:“行了你別這副樣子了,我在家看我爸媽的臉都夠堵得慌了,反正不管怎麼說櫃都已經出了,你與其這副表情,還不如多逗逗我開心鼓勵鼓勵我。”
“我……”蔣睿恆剛想開口,李嘉宇的手機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喂,晉哥,”李嘉宇接起電話,表情迅速改變,“好的我知道了。我就在局裏呢,馬上過去。”
李嘉宇掛斷電話,再開口時已經入工作狀態:“剛剛接到報案,有個外國人在被人推下樓梯,懷疑和我們之前的案子可能有關,沈隊打算帶人過去看看。”
“好,”蔣睿恆也恢復到工作狀態,“我準備一下東西,這就跟你一起過去。”
重案、法證一行人趕到醫院的時候,受害人剛剛做完腦部ct——愛德華,男,28歲,美國人,某補習學校外教。躺在病床上的他頭上纏着紗布,只在縫隙間露出原本的金色頭髮。眾人相互交換了個眼神——單從這一條看,跟前面兩起案件被害人的特徵還真是很一致。
沈嚴沖愛德華開口:“你好,我是市公安局刑偵隊的,是你們剛剛報案,說被人推下樓梯是么?”
愛德華張了張嘴,然而或許是受傷的影響,他只發出了很輕微的聲音。一直陪在他一旁年輕女子見到,連忙俯身攔住了他。而後她直起身子,對沈嚴等人說:“警察同志,你們還是問我吧。是我們報的案。”
“當時是什麼情況,你給我們說一下。”
“今天早上快七點的時候,我和edward一起出門去吃早飯。從我們住的地方到早點鋪子要過一個天橋,可就在我倆下樓梯的時候edward突然‘啊’了一聲,緊接着他人就滾了下去……我當時嚇壞了,趕緊跑下去,結果就看到edward腦袋上和胳膊上都摔出了血,”大概是回想起了剛才的那一幕,女子眼中又溢出淚水,“好在那樓梯中間有段緩步台,要不然他可能會一直滾到樓下……我連忙問他怎麼回事,他跟我說,剛剛有人在他身後狠狠推了他一下……我一聽連忙抬頭找,可是樓梯上頭只看得到圍觀的人,推人的人似乎早就跑走了……”
女人說到這裏就嗚嗚嗚地哭了起來。旁邊的110警員見狀,接着介紹起案情來。“女當事人給120打電話的時候,情況就也轉到了我們這裏。案發地點在九陽路的過街天橋西側,據附近圍觀群眾反應,當時正值上班時間,而且又事發突然,大家基本上都是只注意到了這個老外摔下去,沒人留意他身後站着的是個什麼人。只有一個中學生說記得當時受害人身後站着個挺瘦的男的,而且據說那人在受害人摔下去以後轉身就走了。不過那孩子沒記清這人的長相,只說這人大概170左右,偏瘦,男性,穿黑色t恤,剩下就沒了。”這警員說到這裏,向沈嚴這邊湊近一些,壓低聲音說:“我們看這受害人又是個外國人,而且說到的兇手的身型又跟之前的差不多,所以就又聯繫你們了。你們看看跟你們之前的案子有沒有關係,如果沒有,我們就聯繫轄區派出所處理了。”
“好,謝謝。”沈嚴感謝地點點頭,而後轉回身子,看向那兩名當事人。
“你叫什麼名字?”他首先對着女生開口。
“我叫商妍。”
“你和他是戀人?”
“嗯。”商妍點點頭,“他是我未婚夫。”
聽到商妍的這句話,剛剛一直在旁邊抱着胳膊觀察兩人的秦凱突然眼睛一亮:“誒你!你倆……是不是昨天在廣場上拿飛機求婚的那對?”
幾人同時轉頭,似乎都不明白秦凱在說什麼。秦凱指了指愛德華,又沖商妍說:“昨天七夕,據說市府廣場有個外國人用好幾架無人機吊起了一個巨大的橫幅向自己女朋友求婚,是你們倆吧?”
商妍微微怔了怔,之後才點了點頭。她用哭得發悶的聲音講到:“我之前跟edward說過,我有個同學的男朋友求婚的時候特別浪漫,所以他昨天就想出了用無人機向我求婚……”說到這裏,商妍回頭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愛德華,眼淚再次溢出,“誰知道他今天就碰到了這種事……”
“這就是傳說中的‘秀恩愛死的快’么……”程海洋忍不住嘟囔着吐槽。一旁的江厲聽到,忍不住咳嗽一聲,掩飾掉自己的表情。
然而,沈嚴的反應卻比較奇怪,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程晉松。
“晉松我……”“沈嚴……”
兩人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同時搶話了,沈嚴看着程晉松似乎有所發現的表情,開口道:“你先說。”
程晉松也沒謙讓,直接說:“我剛剛是想說,我突然注意到這三個被害人的另一個共同點:他們都有一個中國妻子或中國女友。第一被害人伯蘭德不用說了,第二被害人傑拉德,我在他家的照片牆中看到過好幾張他和一個女人的合照,那女的也是個中國人。再加上今天這個……你說兇手會不會是因為遭遇過感情問題,所以才對有中國女友的外國男人產生了恨意?……”
“我也這麼認為,而且,”沈嚴開口,目光中透出一絲興奮,“我大概還可以給出一個可疑人物來……”
“竇傑奇,男,29歲,彩非裝修公司前設計師。三個月前因為女友出國而辭職。”沈嚴將彩非公司經理髮來的幾張照片呈現給眾人,“這就是這個人的長相。”
——一米七出頭的身高,瘦削的身材,一切都與這三起案件中嫌疑人的外貌頗為一致。
“竇傑奇之前是彩非裝修公司的設計師,這人據說很有才華,不僅會搞設計,而且手也很巧,經常能用金屬做出一些很精美的飾品。”方禮源接着介紹,“他有一個小他幾歲的女朋友,之前在s市大學讀藝術。今年三月初,女友出國進修,按照竇傑奇和同事的說法,是他女朋友想出國去見識見識,所以參加了一個法國的短期進修班。據說當時兩人商量好,等女友回國,他們就結婚。可是一個多月以後事情似乎發生了變化,那段時間竇傑奇情緒變得特別焦躁,似乎是和女友之間出現了一些問題。五月份的時候,竇傑奇突然和公司提出辭職,說要去法國找女朋友。公司經理看他態度堅決,而且又是涉及到個人問題,所以也沒阻攔。竇傑奇很快就去了法國。公司經理出於關心還給他發過幾次消息,然而竇傑奇一次都沒有回復。經理以為他出國后換了聯絡方式,於是就沒再聯繫他。”
“不過,竇傑奇似乎並不是像他們經理猜想的那樣與女友過上幸福的生活。”這次開口的是程晉松,“根據出入境記錄,竇傑奇在五月初的時候曾經去過法國,不過他在法國僅僅逗留了一周,而之後他就回到了國內,並且再也沒有出過境。我們調查了他的婚姻情況,他至今並未結婚。更重要的是,大約一個半月以前,竇傑奇突然更換了手機號,並註銷了原號碼。沈皓根據他之前的手機ip調查了一下他的上網記錄,結果發現,他是一個槍械網站的常客。”
此言一出,屋內所有人表情都是一震。
沈嚴看了一眼眾人,開始做總結陳詞:“竇傑奇從彩非辭職前參與的最後一個項目就是雪鐵龍公司的宿舍樓,他和伯蘭德有過好幾次交流。而他之前所租住的地方也離第二起案件的案發地非常近,我們查過傑拉德去的那家健身房的會員記錄,裏面也有竇傑奇的名字。綜合各方面情況,竇傑奇很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他已經不在原來的房子居住了,暫時還不知道搬到了什麼地方。所以,”沈嚴合上文件夾,目光炯然地下令,“我們接下去的任務就是——儘快抓到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