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誤會解開
第二天一早,程晉松在鬧鐘持續不斷的吵鬧中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累——這是程晉松醒來后的第一感覺。昨天晚上沈嚴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不僅反常地要求在上面,而且還一連來了兩次……可憐程晉松本來在下面就不熟練,再被沈嚴這麼一折騰,現在是腰酸背痛,四肢無力,下面那個有點被過度使用的地方更是無比酸爽……程晉松扶着腰慢慢坐起身,一邊適應着身體的不適,一邊在腦中開始思索:沈嚴昨天到底怎麼了?他嘴裏沒有酒氣,應該不是喝酒了;難道是被人下藥了?也不應該啊!他們昨天應該沒去酒吧之類的地方吧?再說,就算去了,以沈嚴的機警也不會中這種套兒啊!更何況,他言語正常,也不像被下藥的樣子。難道是昨天查案子的時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
正在程晉松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沈嚴從外面走進了卧室。看到程晉松,他下意識地頓了頓,臉色似乎有些微微發紅。
“早飯我已經做好了,”沈嚴輕聲地說,見程晉松在用手揉腰,他忍不住問道:“怎麼樣,還很難受么?……”
“沒事兒。”程晉松將手從腰上撤下,抬起沖沈嚴招招,“沈嚴,你過來。”
沈嚴猶豫了一下,然後緩緩走向程晉松。
程晉松拉着沈嚴的手,讓他坐在自己身邊,而後溫聲問:“告訴哥哥,你昨天到底怎麼了?”
沈嚴臉上瞬間現出幾分不自然。程晉松接著說:“你往常不是這個樣子,昨天肯定是有事。到底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沈嚴囁嚅着。其實昨天做完后,沈嚴就知道自己做得有點過了。以往兩人親密的時候,程晉松從來都很注意節制,畢竟縱慾傷身,而且兩人的工作性質又比較特殊,說不準什麼時候有案子了一跑就要一天,如果身體不適很影響工作。然而昨天自己打翻了醋罈子,不但強逼着他做了零,而且還任性地一連做了兩次……兩次之後程晉松累得倒頭就睡了,沈嚴看到程晉松那疲累的模樣,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過分了。程晉松今天一定累壞了。早上他和自己一樣出現場取證,然後就回到警局開始做物檢。物檢的工作雖然不像排查那樣到處跑,可是需要精力高度集中,做時間長了一樣很累人。而且他下午還往外跑過至少兩次,然後還趕回家裏給自己做飯,吃完又負責收拾……自己可倒好,不但回家就吃現成的,還吃完了就直接把人家按在床上做了兩次……而且,過後想想,自己這飛醋吃得實在是莫名其妙,程晉松不就是和夏楠一起吃了個飯么?誰說就是有曖昧了?自己怎麼就因為秦凱和程海洋那兩個傢伙的幾句玩笑話就醋勁上頭,這麼任性地耍起脾氣來?和程晉松在一起兩年多,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難道還不清楚么?他處處關心你照顧你,你怎麼能對他這麼沒有信心?!你這樣配得上他的好么?!……
沈嚴在心中展開了強烈的自我批評。他下床打水擰了毛巾,幫程晉松做了事後清潔,然後今天早上又特意早早起床做好早飯,希望可以將功贖罪。沈嚴一直鴕鳥地希望程晉松不要問他,可是心細如程晉松,怎麼可能注意不到沈嚴昨天的反常?……
程晉松等了一陣,沒等來沈嚴的回答,便繼續說:“沈嚴,咱倆不是說過的,有什麼話說出來,不要相互隱瞞么?你昨天到底是怎麼了?”
程晉松這話說得沈嚴更加羞愧,他哪裏好意思說出真實的原因,只好編了個理由道:“沒什麼,就是昨天調查死者的時候,聽他秘書講了些他和他妻子的事。秘書說他倆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結果沒幾年就發生了這種事……我就覺得,兩個人能安安穩穩過到老真的挺不容易的……”
沈嚴這話說得半假半真,程晉松想起昨日見到的郁心媛那痛不欲生的模樣,竟也心生了幾分感慨:“是啊,能白頭到老是種幸福啊……”
沈嚴本是隨口搪塞,但聽到程晉松這麼說,心中也忍不住一動。他抬眼看向程晉松,程晉松感覺到他的目光,轉過頭來微笑道:“怎麼,又擔心咱倆的關係會走不到頭啦?”
沈嚴被說中心事,連忙轉開眼搖搖頭——在兩人的關係問題上,沈嚴一直有點小小的不自信。畢竟程晉松之前是直男,兩人在一起,嚴格來說是自己“掰彎”了他。所以沈嚴心中始終有種隱隱的不安全感,擔心自己和程晉松會走不到頭。昨天沈嚴之所以會被秦凱程海洋的兩句話刺激,多多少少也與此有關。程晉松笑笑,他握住沈嚴的手,微笑着說:“放心,咱倆之前那麼多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老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咱倆今後肯定會順順噹噹白頭到老的。”
“嗯。”沈嚴看着程晉松含笑的眼睛,認真地點了點頭。
兩人說了這一番話,彼此心情都好了許多。程晉松慢騰騰地起身,沈嚴連忙過去扶住他。
“行了我沒事兒。”程晉松微笑着擺手,見沈嚴一臉做錯事的模樣,程晉松忍不住打趣道:“小樣兒行啊!還連來兩次,哥哥差點兒被你做到下不了床。”
沈嚴一聽更羞愧了,從腦頂一直紅到了脖子根。程晉松見狀,開心地大笑了起來。
兩人吃完早飯便開車上班,到達警局的時候正好八點。下車時沈嚴還不放心地叮囑程晉松:“你今天別出門了,在辦公室多歇歇,有什麼事我讓我們組的人替你去辦。”
程晉松擺擺手:“不用,你們組的事兒也不少,而且我們今天也沒什麼要外出的了。哦對了,你昨天不是說查出了一些可能有作案動機的人么?一會兒咱們兩邊對一下,看看有沒有重合的嫌疑對象。”
“好,那先去我那裏吧。”
“行。”
於是兩人一起來到重案組的辦公室。推門進去,程海洋、方禮源和江厲已經都來了,此刻三人湊在一處,程海洋正眉飛色舞地不知在講些什麼。見到程晉松進來,程海洋眼睛一亮:“誒,正好!說曹操曹操就到!”
“嗯?說我呢?”見程海洋手指自己,程晉松有點意外。
“當然是你!”程海洋一臉興奮地跑過來。他看着程晉松,故意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程晉松同志,組織上現在有事情要問你,你要老實交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程晉松一看程海洋這模樣,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麼正經事了。不過他和程海洋本來關係就不錯,而且說實話程晉松也有點好奇自己有什麼事能讓對方這麼興奮,於是他微笑着說:“好吧,程警官請問。”
“我問你,昨天下午四點半到五點半期間,你在什麼地方?和什麼人在一起?”
“昨天下午?”程晉松回憶了片刻,這才想起來昨天下午的事,他忍不住好笑,“你小子,又在這兒給我編排什麼故事呢?!”
“什麼叫編排故事?昨天我們可都瞧見了,頭兒當時也在場!”程海洋抬頭衝著沈嚴招呼,“頭兒,你說,咱們昨天是不是看到晉哥和那個夏楠約會來着?!”
程海洋這麼問本來是想拉着沈嚴開程晉松的玩笑,他哪裏知道沈嚴現在最怕的就是程晉松知道這件事。所以程海洋這一句話問出去,根本沒有得到想要的回應。程海洋還想再提示兩句,不想頭上卻狠狠挨了一下子。
“那只是普通朋友一起吃個飯而已,”程晉松收回手,正色糾正:“不叫約會。你小子別亂說!”
“現在是普通朋友,將來可就不一定了啊!”程海洋揉着頭曖昧地眨眼,“當初禮源和美薇嫂子一開始也是‘普通朋友’呢!”
程晉松看着程海洋那賤笑的模樣,再看看一旁含笑的方禮源和江厲,只覺腦門處一片黑線——自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這小子開玩笑也不注意一下場合,沈嚴還在這兒呢,萬一他……
等等!
剛剛,小海說什麼來着?……他說“沈嚴也看到了”,所以,難道說……
思及此處,程晉松立刻轉頭去看沈嚴,卻正好看到沈嚴慌忙地轉開頭的模樣。
原來如此……
這下,程晉松算是徹底明白了。肯定是他們幾個昨天碰巧看到自己和夏楠吃飯,然後這貨——不對,應該還有秦凱那個活寶——就開始腦補過度,胡說八道,然後這些話就全被沈嚴聽了個正着。難怪昨天沈嚴會那麼反常,原來就是這小子鬧的……
一想到害自己昨天晚上遭罪的罪魁禍首就在眼前,程晉松看着程海洋的眼神瞬間黑化了幾分。他剛想開口說話,但偏偏就在這時,沈嚴辦公室內的電話響了起來。
一聽電話響,屋內幾人瞬間安靜下來。沈嚴走進屋內接起電話,聽到第一句臉色便變得嚴肅:“王局。”
局長的電話?……
幾人都沒了說笑的心思,他們看着沈嚴的舉動,只見沈嚴並沒怎麼說話,只是簡單地應了幾聲,然後也不知王局說了些什麼,就見沈嚴轉過頭來向幾人這邊望了望,並再次點了點頭。幾人相互看看,不知道沈嚴剛才那一眼看的究竟是誰。
很快,沈嚴便掛斷了電話,他走出來,衝程晉鬆開口:“局長讓咱們倆過去一趟。”
程晉松見沈嚴這模樣,就知道一定是有正事,於是他點點頭:“好,走吧。”
兩人出了辦公室一起上樓,程晉松尋着一個沒有外人的機會,湊過去低聲問沈嚴:“我說,你昨天晚上那個樣子,是不是因為剛才小海說的那事兒?”
沈嚴腳步一頓。他抿了抿嘴,臉上微微有點泛紅。
一看沈嚴這反應,程晉松就知道自己猜中了。他不禁覺得好笑:“好啊,還騙我說什麼看人家兩口子不容易,原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我說沈嚴,你不是連這種沒影兒的醋都吃吧?”
沈嚴本來還有些不好意思,可聽到程晉松最後那句有點忍不住了,他索性開口道:“如果你和夏楠只是普通地吃個飯的話,為什麼昨天晚上我問你的時候你沒說?!”
“你昨晚問過我?……”程晉松對此完全沒有印象,問道:“你昨天問我什麼了?”
“我……”沈嚴剛想說話,不巧就在這時有人走進樓梯間,兩人只好暫且止住了話頭。抬眼一看,十樓已經到了。
沈嚴白了程晉松一眼,而後正色走向局長辦公室。
抬手敲了敲門,裏面傳來王局的聲音:“進來。”
沈嚴推門而入,意外地發現屋內還有別人。在靠牆的沙發上坐着兩個人,其中一個男人五十來歲,沈嚴並未見過;但那個女人沈嚴卻非常熟悉,正是他們剛才在談論的夏楠!
見到夏楠,沈嚴表情一怔,程晉松也露出幾分意外來。
今天的夏楠依舊是一身職業妝扮,只是表情並不如昨天在西餐廳中見到的那麼輕鬆隨意。見程沈二人進來,她只是禮貌地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哦,你倆都來了。”王局說著起身,沙發上的那兩人也都站了起來。王局指着兩人,對沈嚴和程晉松說:“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市國an局的邵政委,這位夏楠主任,你們之前都認識的了。”
國an?程沈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驚訝之色。國an的人為什麼會過來?而且,夏楠又為什麼會和國安的人在一起?……
邵政委顯然看出了兩人的疑惑,在和兩人握完手后,他便開口解釋道:“今天我和夏主任過來,是來跟你們說明一個情況。你們正在查的那個外國人遇害的案子,那個死者,其實是我們之前計劃接觸的一個對象。”
?!
兩人同時吃了一驚,沈嚴下意識地開口:“你是說伯蘭德?!”
邵政委點了點頭:“就是他。其實我們更感興趣的是他的父親老伯蘭德,他是法*用飛機製造方面的專家。只是老伯蘭德很少出國,我們很難有機會能接觸到他。但是他兒子卻被汽車公司分到了中國區,還來到了咱們市。我們調查過他一段時間,發現他本人對中國很有好感,而且還娶了一個中國妻子,所以我們就決定和他試着接觸一下。正好咱們市要搞這個中法交流周,而他們公司和市政府之間又要有合作項目,於是我們就讓夏主任以外事辦主任的名義和伯蘭德進行接觸。”
所以,夏楠也是國an的人?……
兩人同時看向夏楠,夏楠點點頭,接着邵政委的話往下介紹:“我是從大概一個月以前開始以外事辦主任的名義和伯蘭德進行接觸的,不過我們才剛開始有些熟悉,他就被人殺害了。”
“所以,你們懷疑他的死可能與你們有關?”沈嚴皺起眉頭。
“我們是有過這種念頭。”邵政委實事求是地講,“尤其一開始夏主任告訴我說,伯蘭德是死於槍傷的時候。但是綜合評估后我們覺得可能性應該不太大。畢竟夏主任才剛剛開始和他接觸,對於他我們尚處於考察階段。而且,夏主任的身份也是秘密的,應該不會有人知道。”說到這裏,邵政委含笑看向程晉松,“但是沒想到昨天晚上夏主任給我打電話,說好像有人發現她的問題了。”
沈嚴有些意外地看向程晉松。
那邊,夏楠也看着程晉鬆開口:“我自己覺得和伯蘭德的接觸做得還是很低調的,所以昨天你跟我說的時候,我真是嚇了一跳。你是怎麼發現我有問題的?”
“其實不是我發現的,我覺得大概是伯蘭德他發現了你有問題。”程晉松說,“在伯蘭德的手機里存了好多條你們的通話錄音和消息記錄——只是和你的。我當時以為他是對你有意思,但是現在看來,他到底是對你有好感還是覺得你可疑我就說不準了。”
夏楠了解地點點頭。
那邊,邵政委繼續開口:“昨晚夏主任跟我說明了情況后,我們研究了一下,覺得這件事不應該瞞着你們,畢竟咱們都是維護國jia社hui安全的;而且,就算我們不說,你們再接着往下查,遲早也會發現,還不如我們積極一點,直接告訴你們。你們要是能早點查出真兇,我們也就可以早點知道真相了。”
此言一出,程沈二人及王局都認同地點了點頭。
邵政委見幾人點頭,沖夏楠一使眼色,夏楠會意,從包中取出一個檔案袋:“這是我們之前調查的關於伯蘭德的一些資料,你們可以看一下,希望對你們破案有幫助。”
“好的,謝謝。”沈嚴致謝接過。
那邊,程晉松又想起了一個問題,他猶豫了一下,開口對邵政委道:“邵政委,夏主任身份的事,還有誰知道?”
邵政委是個明白人,一聽到程晉松這麼問就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了,於是開口道:“夏主任雖然是兩個月前才調到外事辦的,但她之前的身份也是駐外人員,不會有問題的。她的事情我們局裏也只有幾個人知道。當然,為了以防萬一,我們這兩天也在進行自查,如果有什麼發現我們會及時告訴你們。”
聽到邵政委這麼說,程晉松這才放心地點點頭。
見事情完成,邵政委和夏楠便也準備告辭。王局和沈嚴程晉松全都起身送客,王局和邵政委走在最後,夏楠則和程晉松、沈嚴走在前面。夏楠微笑着對程晉松說:“怎麼樣,程警官,我這個解釋能讓你放心了吧?”
“誒呀你快別提了!”程晉松一擺手,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啊!我是職業病,看過太多類似的事了,所以就想歪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過說真的,我還真不知道你居然進國an了,保密工作做得是真好啊你。”
“工作需要。”夏楠笑笑,“我當年大學畢業的時候對外說我簽了外jiao部,其實那時真正招我的地方就是國an局。然後這些年一直在國外執行任務,去年才回國。”
“行啊!真挺厲害!”程晉松讚許地點點頭,“有機會咱倆吃頓飯好好聊聊吧,我也聽聽你的英雄事迹。”
聽到這句話,夏楠忍不住莞爾:“程警官,你這次請的可不是鴻門宴了吧?
“不會不會!”程晉松也哈哈大笑起來,“上次的事真是誤會,下次我請你吃飯當賠罪!”
看到程晉松爽朗的笑顏,夏楠心中有絲異樣的情愫一閃而過,她眼波流轉,微笑道:“那好,那我們就說定了。”
二人送邵政委和夏楠上車離開,沈嚴這才看着程晉松問:“所以你昨天請夏楠吃飯,是為了查案子?”
“不然呢?”程晉松好笑地反問,“難不成你還真以為我是追她去了?”
沈嚴被程晉松說得臉上發燒,他咬咬嘴唇,沒有說話。
程晉松看到沈嚴這模樣,就知道這人一定是不好意思了。遇到這種機會程晉松是絕對不會放過的,見旁邊無人注意,他湊近沈嚴耳邊,低語道:“說!昨天你誤會我,還把我做成那樣兒;現在我證明自己清白了,你該怎麼補償我?”
沈嚴抿抿嘴唇,沒有出聲。
程晉松愈發覺得有趣,繼續低聲調戲:“沈隊,你不是一個知錯不改的人吧?”
沈嚴臉色更紅了幾分。他糾結了片刻,最後他心一橫,開口道:“晚上回家你就知道了。”
說罷,沈嚴轉身就走。看着他那紅到耳根的背影,程晉松露出一個開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