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大結局(完)
四人跳下牆回去說給花長念和萬氏聽。
兩人對花長芳沒多少關注,萬氏只說了句:“就她那性子,嫁到誰家也過不好。”
倒是花順風更讓兩人感慨。
“好好的大小夥子,咋就變成這幅模樣?”
“爹娘又心軟了?”
“唉,媳婦沒娶好呀。想當年,娘才生了你哥,順風才兩歲大,偷偷拿了雞蛋給你哥吃。”
當年還有好的?花雲鄙夷:“雞蛋最後誰吃了?”
萬氏笑:“你哥才一個月,哪能吃雞蛋的?娘當然讓他自己吃了。知道你想啥,娘不是心軟,就是感慨,孩子哪有差的,後來變了,也是大人教的。”
說到這又嘆氣:“二房三房那兩個大的就不一樣,才一歲大的小人就知道抬手打你…真不一樣。”
一歲就打人,肯定是看着傻花雲誰都能欺負,他們覺得好玩有樣學樣了。
“二房三房那倆和大房那倆大的真不一樣。”花雨冷笑:“姐,你不記得,咱以前在村裡被小孩圍着打,要是花順利和花順齊他倆見了,他們也上來打,一邊打一邊笑。要是花順風花順水看見了,他們會把小孩都打跑。”
花雲不信,這麼好?
花雨更加冷笑:“然後他們自己按着咱打,手下可沒留情。”
花長念、萬氏:“...”
“都不是好東西。”花冰冷道:“現在是咱家過好了,他們不敢了。”
花長念和萬氏頓時難受的不行。
萬氏嘆息:“我還記得,有次娘做飯時,為著啥呀,李氏摸起擀麵杖往我身上砸,順風突然跑過來,擋着李氏,還讓我跑。那時,他三歲,也知道跑來後頭看你哥,偷帶一口饃的,後來咋就…”
花雲有些生氣:“娘這是覺得欠了他的?”
“不是,”萬氏慌忙否認,極力證明:“他長大些可沒少欺負你們,娘欠他啥?娘就是想不明白,好好過日子,大家和和樂樂的不好嗎?”
花長念跟着道:“那麼一大家,說散就散了。”
那家畢竟是生他養他的地方,誰都知道老花家此後就完了,他心裏不可能不難受。這個地方的人對血脈的執念,是花雲和風行無法理解的。
花雲決定還是把葛氏弄回來,她倒是要看看花順風還能美好回去不。
人好抓,葛紅英拐走葛氏,仍是在淇縣落的腳,這些日子過去,也不知道葛氏有沒有跟葛紅英做了同一行當。鄭達微派人直接將人大白天就抓了回來,葛紅英哪裏敢攔,不知道是惹了啥事兒,左思右想,生恐牽連到自己,收拾東西跑路了。
人不能去祖墳髒了地,那家裏就沒講究了,花雲一踢,戰戰兢兢的葛氏就跪在了花長念家大門口。不過花雲又一想,待會兒鬧起來豈不是吵了小花陽睡覺,又把人提溜起來提到花家祠堂前跪着。
一路招搖,等到了祠堂,村裡所有人都圍了過來,花長光一家也拽着花順風跑了來,看到葛氏,五雙眼睛冒了血絲,花順風獃獃的眼神好像有了變化。
葛氏跪伏在地上,抱着腦袋不敢看人,小聲乞求:“饒我一命,饒我一命…”
花族長老臉威嚴,長聲道:“開祠堂,處置不孝子媳葛氏——”
這老頭是不想外姓看笑話?某姓開祠堂,外姓可不能看的,這是規矩。
花雲善意提醒:“葛氏當初拋夫棄家,可是跟了暗娼走的。過了這麼些日子,還不知接了多少客。”
花族長老臉漲紅,如此不貞不潔的婦人,萬萬不能踏進祠堂,髒了祖先的牌位,給花家後代惹晦氣。
花雲說的這麼大聲這麼清楚,圍着的人都聽清楚了,一時之間,看看葛氏,再看看花順風,兩邊不停的來回看,眾人神色詭異。
張氏差點兒厥過去,這賤蹄子可還是順風的妻。她為啥不辯駁?為啥不反對?可見人家花雲說的是真的啊。這個賤人!
張氏盯着縮到地上顫抖的如同落水狗般的葛氏,若不是花雲在旁邊,她一定撲上去撕了她。
村長可比花族長上道,恭敬請示花云:“葛氏做了壞人家祖墳風水這麼大逆不道之事,您看,咋個處理法兒?”
花雲似笑非笑:“不急,先讓他們處理家事要緊。”說完又對着張氏扶着的花順風道:“我娘還惦記着你兩歲時給我哥雞蛋,三歲時替我娘擋了李氏一棍子的情,這葛氏交給你,便是還你情了。”
人群頓時議論紛紛,要說情,花長念一家被老花家磋磨這些年,還有啥情要還的?聽聽,兩歲!三歲!之後呢?花順風如何對待花長念家幾個孩子,村裡可是沒人不知道的。哪個沒見過老花家幾個孩子明目張胆欺負人的?
花長光一家和人群後頭偷偷觀望的老花家別的人,都羞紅了臉。
村長看眼不復方才呆傻,眼睛泛起赤紅的花順風,心裏也鄙夷了一道,腳下離着葛氏遠了些。
花雲也讓開了地方。
眾人也跟着往後退了退,花家祠堂前頭留出一個大圈,葛氏在正中間,花長光一家在旁邊。
花順風眼裏聚起了光彩,同時聚起的還有滔天怒氣。他拂開張氏的手。
張氏一愣,哭道:“順風?你可醒了?”
花順風晦澀點點頭,目光盯着葛氏一瞬不瞬,搖搖晃晃朝葛氏走去。
葛氏一直抱着腦袋跪伏在地上,不敢動彈。
“你,做了娼?”
花順風的聲音很嘶啞,聽得花雲很不屑,果然娶了媳婦忘了娘,花順風離家是為了葛氏,失了魂也是為了葛氏,如今回神更是為了葛氏,現在,第一句話,關心的仍是葛氏。也不知道張氏怎麼想。
花雲扭頭看張氏,只見張氏神色複雜,盯着葛氏像被殺了她幼崽的母狼似的。
真好,葛氏,張氏自己就能撕碎了,不用她動手了。
葛氏身子一僵,嗚嗚哭着,慢慢抬起頭來,原本的圓臉盤子變得有些尖尖,神情憔悴的很,比原先少了嬌蠻多了些楚楚可憐的意味。
花順風眼神一動,可隨即想到花雲的話,葛氏的身子不知多少男人碰過了,心裏便一陣噁心,他想,這惹人憐的模樣,他可從未見過,是不是她哪個“恩客”調教的?她用這姿態勾了多少男人?她在多少個男人身子底下——
葛氏開始看見花順風眼裏的心疼,心裏一瞬有了依靠,可那心疼一閃而逝,恨意妒意瘋狂湧起,便覺不好,撲過去抱着花順風的腿大哭:“順風,順風,我錯了,我錯了。當日官兵上門抓人,我我我,我是嚇壞了,我一個婦人有什麼膽子?我害怕呀,不知怎麼,我就跑出來了。後來遇到老鄉,她說收留我,可是,可是,我,我也不知道她是做那個的。我想跑來着,我想你,我想着你,可是,可是,她用繩子綁我,用鞭子抽我,給我下了葯,等我醒來——順風,順風,我不是自願的,你別生氣。我回來了,回來了,以後我守着你好好過日子,咱好好過日子,我給你,給你生兒子,生十個八個兒子,好不好?好不好?”
張氏聽得吐血,要上前,被花長光拉住:“你讓順風自己來。”
“他再一心軟——”
“不會。”花長光很有把握,同為男人,再愛一個女人呢,也不會容忍自己頭上長草,更何況還是一片大草原。
花順風一腳踢開葛氏,自己晃了晃,咬牙道:“你髒了,你這個破鞋,你不配給我生孩子!”
葛氏伏在地上撐着腦袋,愣住:“順風,我,我,不是自願的…你不能不要我。”
“呵呵,我不能不要你?當初,我就是想着我不能不要你,你做了那缺德事,我也跟着你走了。我勸你回來,你怎麼說的?你千般瞧不上我,萬般看不起我,說我拖累了你,說我家拖累了你,你要享福,你要當官家少奶奶,你要榮華富貴。我天天低聲下氣求你,大難臨頭,你自己跑了,你把我往官兵手裏刀尖兒上推!你把我當肉盾推出去自己跑了!”
眾人一驚,還有這內情?這葛氏——花長光家娶了她倒霉啊!
張氏死死忍着衝上去生生撕了她的衝動,她的兒子,她放在心尖兒上的兒子,這個賤人當什麼了?她怎麼沒死在外頭!
“你說的對,你是個婦人,膽小,我不怪你。”
眾人聽到這,無語,這也太痴情了,花順風是個傻子嗎?
張氏更想撕了葛氏了,都這樣了,她兒子還不怪?這個狐狸精投生的!
“可你不貞!你對不起我!你讓人碰了你的身子!你要真心裏有我,你怎麼不去死!你咬舌,你撞牆,你也該保住你清白身子!”
我累個去,花雲心道,原來你愛的是人家葛氏的清白身子?還以為你多愛呢,到頭來愛的還不是自己?
只花雲和風行才這麼想,在場眾人,不論男人還是女人,都紛紛點頭。婦人的忠貞可是重中之重,一旦失去,全完了。
“我也不願,我被逼的——”葛氏痛哭流涕,翻來覆去只會說這一句。
“你可以去死!”花順風吼道。
葛氏狼狽避開他血紅的眼睛,她怎麼捨得死?萬一日後有機會翻身,她能過上榮華富貴呢?
突然,花順風瘋了一般踢向葛氏,一腳接一腳,踢得葛氏抱着腦袋在地上滾。幸好他身體弱,葛氏沒被踢死,跟個葫蘆似的在地上滾來滾去,狼狽異常。
“你怎麼不去死!我明明讓你回來!你怎麼不去死!我說了不讓你去淇縣!你怎麼不去死!我警告你了不能去潑血!你怎麼不去死!你嫁過來,我天天伺候你,跟奶奶一樣,你就這樣報答我!你怎麼不去死!”
或許是惱了,或許是不甘,也或許,她心底從未瞧得起花順風過,又是一腳踢來,葛氏不躲了,雙手抓住花順風的小腿,往後一掀。
“你怎麼不去死?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黃花大閨女一個,爹疼娘寵的,憑什麼嫁給你就過一輩子苦日子的?我想吃好的,喝好的,穿金戴銀怎麼了?一個大男人不求上進,還得讓自己媳婦兒謀划的。我就做了怎麼了?你跟着去吃香喝辣不也覺得好嗎?嫌老娘臟?呸!你還是個吃閑飯的呢!花順風,我就從沒看得起你!你怎麼不去死!”
嘶——,人群驚了,這是討得什麼媳婦喲,厲害到天上去了。
花順風大怒,往前又是一腳,狠狠踹過去。葛氏不甘示弱,纏上去掐住他的脖子又抓又咬,兩人打成一團。
花雲無聊打了個哈欠,對看得目瞪口呆的花長念萬氏花雨花冰道:“走吧,他們不死不休,沒什麼看頭了,回家吧。”
小花陽在家裏,由姜嬸子看着呢。
萬氏不放心小兒子,忙迴轉,花長念緊跟着走。花雨花冰意猶未盡,堅持看到最後。
風行懶洋洋笑:“回去也沒事,不如,咱們去飛船上檢查檢查系統什麼的。”
這話是在花雲耳朵邊說的,這人分明是想…
花雲瞪眼:“走。”適當的運動,有助於身心健康。
風行屁顛顛跟着花雲走了。
村裡人難得看這麼熱鬧的,誰也捨不得離開。
後來,花雨花冰回來講,還是花順風力氣大,打得葛氏沒力氣了,他說葛氏還是他的人,他要自己處理。村裡也沒攔着,睜眼看着他把葛氏帶走了。沒往花家去,那方向瞅着是去縣城,也不知道要幹啥。
後來,再沒人見過葛氏,村裡人都說花順風把葛氏賣到窯子裏去了。而葛家,自始至終沒出現過。
只有花長念家知道真相,是鄭達微暗中派人看着的,花順風也是絕情,竟然把葛氏帶到縣城邊上一座破廟裏,找了一群二流子要飯的,輪番把葛氏上了,他就在一邊冷眼瞧着,一直到葛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咽了氣,扔到野地里被野狗吃。
花雲問萬氏:“你還覺得花順風有小時候的好?”
萬氏不說話。葛氏再對不起花順風,身為一個女人,也覺得葛氏的下場太凄慘。
花雲又對花長念道:“如今看來,爹,你指定隨了親奶的性子,有情有義就是沒主意。”
花長念呵呵的笑,也不覺得難堪。
“李氏生的那一窩都隨了她,無情無義,唯利是圖,心狠手辣,沒臉沒皮。”
花長念仍是呵呵的笑,半天道:“你們親奶和李氏也是親姐妹,看來應該是一個隨爹一個隨娘。幸好,你們親奶跟李氏不一樣。”
風行看着他笑,這倆人實在沒脾氣又對孩子縱容的無法無天,才讓他老婆不忍心扔下他倆不管的。他老婆有時候也太心軟。
花雨笑着問花長念:“那我們幾個隨了誰?”
花長念一愣:“反正不像爹和娘,你們是覺得咋好就咋長,好,比爹娘出息,幸好沒隨了爹娘。”
這話說的,風行直搖頭,真是沒脾氣啊。
也不知葛氏的事給了他們啥想法,花老頭帶着一大家子人,除了花長光家,跪在了花長念家大門前,跟一地雨打的鵪鶉似的,好不可憐。
可惜村裡沒一個人同情的。
花長念不慌也不動心,只請了村長來,把當初分宗文書念一遍:“我家和你家早沒關係了,以後,你們別往我家跟前湊。”
哪怕花老頭咳得要死,花長念也沒動一下容。親娘和親爹,他早選了親娘。
花雲看得很滿意,花雨花冰也滿意,還特地給蒙陽書院的花雷去了封信,把這些事兒仔細念叨了。花雷回信仍是自己一切都好,等放了假就回來。
家裏一切都好,日子也不無聊,花長念和萬二舅忙着雇短工種地,家裏頭有個小花陽各種賣萌各種哭笑,花雨忙着學醫,花冰苦惱着自己長大后做什麼。花雲和風行反而最閑,從來不關心新院子的進度,打打獵飛一飛,再無所事事就去前頭聽牆角。
自從那一跪,花家覺得逃過死劫,開始各種鬧騰。每日裏雞飛狗跳,成為村裡唯一談資笑料。各家各戶忙着給花長念家花雲家打工掙錢,哪有時間鬧家庭矛盾?因此花家成了全村關注對象,誰閑着沒事都愛去那家聽一聽。
他們便是知道了也仍是鬧,沒辦法,不鬧,日子沒辦法過。
花老頭和李氏有花長光一房養着,不愁吃喝。但花老頭還想着平衡着幾個兒子,想讓花長光幫花長宗和花長耀起來。李氏卻是為了花長芳,當初花長芳住的房子作為補償給了花長光一家。現在還想原樣住回去,張氏第一個不願意。花長芳住着,行,給錢。要麼買,要麼租。婆媳倆為了這間房,整日吵個不停。
老兩口連着三房人,除了當初留下的幾畝地,沒了進項,幾個男人倒是肯踏實種地了,可不夠吃呀。花長宗和花長耀自己不出面,攛掇着花老頭讓花長光讓出一半地來。花長光當然不樂意,父子倆天天不愉快。
還有當初給二房三房建的娶媳婦的後院裏的屋,後來賣給了花長光,梁氏王氏起了要回來的心思,眼瞅着大兒子就要娶媳婦,也想攛掇李氏來着。可惜李氏如今眼裏只有花長芳,她們只得自己使心思。跟張氏三個妯娌每日哭哭鬧鬧。
又因着二房三房孩子沒有學堂上,兩房夫妻又跟老兩口苦求。
方氏倒是沒跟家裏鬧,只是某天去淇縣探了一次監,回來請娘家出面,非得和離帶着孩子走。李氏指天咒罵哭鬧也沒能留下娘仨。
鄭達微事後跟花雲道,花長祖實在得罪的人多,關在大牢裏天天被一群男犯人各種“伺候”,活着出來的希望不大。
後來聽說方氏遠嫁外地,那裏不會有人知道倆孩子的生父是犯人,許是會有平靜的生活。
陳家也因為錢財上的事情與花家打起了拉鋸戰。那麼一大家子,只花長光一房算得上富裕,個個打得大房主意。被偷過,被搶過,花長光和張氏苦不堪言。
花順水忍無可忍,說服爹娘,麻溜利兒的,將家裏屬於他家的屋子都賣了,在村裡離着花家遠的北頭買了一處不住人的院子,足夠他們一家人住,多了地方沒有。一家人就這樣搬了出去,還拴了兩頭大狼狗回來。只每月給老兩口些糧食蔬菜夠他們嚼用,多了不給。敢上門,放狗,日子終於清靜了。
買屋子的人,是個商賈,買了做倉庫用。每個屋子都堆滿了貨品,看得花家人眼熱。可惜兩個彪形大漢守着,你敢多看一眼,他們就上來打。花家人不敢跟他們鬧,所有精力都用在自家人身上,絕不讓別人沾自己屋頭一絲便宜。
後來,在花長宗和花長耀的努力和瞞天過海下,花長芳嫁給年過半百的富商為妾,給家裏換回幾畝地。然後,分了家。
花老頭和李氏蒼老的更不成樣子。
搬家后,張氏給花順風精挑細選了個新媳婦,模樣一般,不善言辭,看着很是老實柔順。彷彿葛氏燃盡了花順風所有的愛情和柔情,他變得沉默寡言,每日只是做活,對新媳婦也是木着臉,但那新媳婦卻很是滿足,噓寒問暖。張氏很滿意,四處說這樣的媳婦才是過日子的。
就這樣看着花家的熱鬧,新宅子竣工了,可以住人了,馬上中秋了,花雷回來了,花雲和風行要成親了。
兩人把婚期定在了八月十五,上年的八月十五,風行來到這個位面,這年的八月十五,月圓人也圓。
兩人婚期定得早,京里得到消息,源源不斷的賀禮成車成車運來,送進了行宮一般的新宅里。
風行驚奇:“陛下這是把自己私庫都掏光了?”
大總管和大統領親自來道賀。
大總管笑:“牡丹閣那事,多虧了國師和國師夫人。您也知道,牡丹閣背後之人的身份,那前朝寶藏自然也被挖了出來。”
大統領說話便直接的多:“頂得上皇上十個私庫了,那裏頭的好東西…皇上都不知是該多吃碗飯還是吃不下飯了。”
大總管翹着蘭花指,也跟着大統領笑起來。
離了京城,在這沒四方宮牆圍着的開闊鄉下,兩人都放鬆不少。
風行也笑,一左一右攬着兩人的肩,大方道:“替我謝過陛下。你們也知道,這些,我和花雲真用不上,大家老朋友了,你們看上什麼自己挑。”
兩人對視一眼,都沒客氣,知道風行說的不是虛的,都笑着道:“那可說好了,裏頭幾樣東西,咱可眼饞許久了。”
八月十五,吉時到,一身耀眼紅衣的風行帶着新郎帽,來到花長念家迎親,身後的花轎是宮裏送來的,大統領說是皇後送的,當年她嫁給皇帝做的就是這一頂。
高大的大紅轎子,綉着百花,紋着龍鳳,綴滿寶石珍珠,晃花人眼。
風行卻一眼不瞧,一路過關斬將,姜大叔家,張來子家,董郎中家,孫虎家,甚至顧老也來守一關,最後終於到了花雲的閨房外,外頭守着的是花雷四兄妹,小花陽在花雨懷裏嗚哇哇衝著風行叫。
花雷張嘴要說,眼裏卻先流了下來。花雨花冰也掉了淚,只有小花陽開心咧着小嘴流口水。
最後,花雷只道:“你要好好待花雲。”
風行鄭重點頭。
花雲身着同樣大紅的嫁衣,卻沒戴蓋頭,站在屋子當中,笑微微看着風行。
風行身後的大總管大統領還有鄭達微等人,只覺得她身上繡的那隻整鳳,如同帶着花雲勢無可擋的氣勢斜睨眾人,彷彿下一刻便要鳳鳴九天,翱翔天地。
風行激動不已,哪怕兩人早已在一起。同手同腳走到花雲面前轉過身:“我背你上花轎。”
花雷怒,說好那是他的福利,待要上前,被鄭達微拉住:“這是他們兩人的婚禮。”
他們喜歡怎樣便怎樣,或者說,花雲喜歡怎樣便怎樣。
若是他,他也不願花雲被除自己以外的人背。鄭達微努力讓自己臉上笑得燦爛。
花雷心裏微微一嘆,如今,他不是什麼也看不出來的毛頭小子了。乖乖跟鄭達微站在一起。
沒有哭嫁,花雲甚至說了句:“爹娘,過會兒去那邊,晚上大家一起吃月餅。”
吉時在正午前,白天拜天地,吃喜宴,晚上賞月,吃月餅,正好。
萬氏眼淚愣是被她說的倒回了去。
花長念哎哎應着,卻是眼淚流個不停。閨女不是他的了。
迎親馬,自然非千金莫屬。有些日子沒見,千金想念花雲的緊,馱着風行圍着轎子歡快的跑,不是風行攔着,它能把馬頭伸進轎子裏。
花雲撩着鮫紗的轎簾笑個不停,還說跟風行換地方,氣得風行恨不得咬千金脖子。
眾人看得眼花繚亂,這樣的迎親,他們頭一次見。
鄭達微做婚禮主持,笑容滿面,致賀詞,謝賓客,喊一拜,二拜,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風行突然橫抱起花雲,兩人笑顏那樣和諧那般相同,風行一轉身,忽然飄落朵朵桃花,水做的桃花,薄薄的粉粉的,在眾人頭上身邊飄揚灑落。
眾人歡呼。
鄭達微笑着,目送兩人向後而去,桃花落滿身,沾在衣服上變成水痕,像滴了淚一般。
大統領大力攬住他的肩:“鄭家小子,何時喝你喜酒?”
大統領心裏是緊張的,都是過來人,他看着鄭小么不錯,不想他傷心衝動做出不合宜的事來,而且,來之前,鄭國公千叮嚀萬囑咐的,他可得把人看好了。
鄭達微一笑:“回京城就辦。大人到時一定攜禮前來。”
“一定,一定。”見他眼底清明理智,大統領鬆了口氣:“來,咱爺們兒去喝一杯。”
“好。”
新房內,比家裏炕都要大的雕花大床屋,開着兩扇門,上頭掛着鮫紗飄帳,用比頭髮絲還細的金銀線綉出仙花仙草仙宮仙景兒。
大紅的兩人無心欣賞宮裏派人來收拾出的美輪美奐的新房,風行端來交杯酒:“老婆,喝交杯酒。”
花雲低頭,那個無語:“我記得應該是小酒杯的,你什麼時候換的大碗?”
風行呵呵笑:“大碗才夠勁兒。”
花雲很奇怪:“你該不是忘了我酒量比你大吧?”
風行挑眉:“試試?”
“試試就試試。”
花雲接過碗一飲而盡,風行同樣一口乾,轉身從屋角抱出一個大酒罈來。
呀,沒想到呀,花雲覺得以後她得高看風行一眼,水袖一擺,一陣風乒乒乓乓把窗戶帶上,朝門外飛去,順便帶上了門。
花雲擼起袖子,豪邁道:“來吧!”
“好!”
一碗接一碗,一壇又一壇,新房地上多了十幾個空酒罈子。
異能者,真心酒量大。
漸漸神智模糊了,視線不清了,花雲搖搖腦袋,更暈的慌。
“不可能呀。”
釀紅臉的風行卻不搖不晃,得意的笑:“我可是水系,酒也是水,傻老婆。”
花雲傻笑。
風行幾下脫了外衣,抱住花雲,扯掉她的嫁衣,抱着她滾到大床上。
花雲在下,風行在上。兩人雙手十指相扣,深情凝視。
風行:“我愛你。”
花云:“我也是。”
鮫紗垂落,無風自動,遮不住的滿簾春光。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