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初入夢境

18.初入夢境

流瞳覺得邛澤的審美甚有問題,一頭渾身長綠毛的鹿怎麼了,不就相當於一盆會移動的鹿形盆栽么,多麼環保,多麼別緻啊,他竟然還敢嫌棄!

不過她也沒有再和他爭辯。算了,本祥瑞不跟他一個人面獸心(字面上的意思)的妖一般見識。

抱着來日方長心思的小白鹿便在邛澤的洞府留了下來。

到了晚間,流瞳像在月漾那裏一樣,銜了個卧墊鋪在房中,邛澤拍着石塌道:“不是要替我暖床么,不上床怎麼暖?”

流瞳身上一僵,乾笑了一聲,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後抬起頭捏着嗓子對房頂的藤蔓道:“小蔓蔓,給我準備一點水好么,我要清洗一下。”

屋頂的藤蔓一陣劇烈的抖動,而後,緩緩垂下一條,在牆角的石槽內註上水。

也不知道那些水是從哪兒來的。

流瞳扒着石槽漱口、擦牙、理毛,還特意把四隻蹄子洗了洗。都要上君王的床榻了,不洗白白行么?

待一切收拾完了,才輕盈地躍上了邛澤的石塌。

整個過程,邛澤都含着隱約的笑看着她,待她蜷縮在床腳,邛澤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過來。”又道,“以你的靈智再加上月漾的修為,早該能化形了,來,化個形躺過來。”

“......”流瞳真正抖了,尼瑪,他是來真的啊,真的要她那樣暖床啊!

她努力並緊四條腿,期期艾艾地從身上摸出月漾留下的內丹,小聲道:“我並沒有服用月漾的修為,我總想着有一天能還給他,讓他再變回原來的月漾。”

邛澤一愣。

流瞳:“我雖然還沒有化過形(霧),但......為什麼要化形呢,兩腳獸的樣子,會把妖丑瞎噠,而且,如果我化成了男人的樣子,躺在少主的床上......那、那怎麼好看......”

邛澤嘴角微微一動,像隱去一個笑,“是男是女我不挑。”

“!”流瞳瞪着他,驚恐,“你、你對月漾......”

“別胡說!”邛澤拍了一下她的頭,“你剛才說兩腳獸的樣子丑,是在暗示我嗎?”

“不、不,你誤會了!”流瞳兩蹄亂擺,冷汗直冒,“雖然少主狼身的樣子更加英俊威武,但人身的樣子也很俊美噠,而且我初見少主時的樣子就是人的樣子,所謂先入為主,怎麼會覺得少主丑呢,我是說我自己啦!”

天吶,果然是伴君乃伴狼,嚇死寶寶了!

邛澤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流瞳瞠目看着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一境之主的所作所為,她嘴巴半張,又嚴肅地閉起,用目光譴責他的行徑。

邛澤笑夠了,又拍了拍她的頭,道:“好了,睡吧,相信以後的日子不會太無聊。”

說完滿意地閉上眼睛,開始端坐冥思。

流瞳:“......”

夢呢?就不能躺下來好好地睡個覺做個夢給她提供個零嘴么?

流瞳怏怏地蜷縮在塌上。

************

有殺氣!

她的身體本能地緊繃,銳利的目光警惕地環視四周,手中凝起兩把兵刃。

這是一片古老的森林,古木蒼勁,花草蔥鬱,地衣密佈,藤蘿四懸。

遠遠的,還有溪瀑縱橫。

何故在這裏?何故為人身?

這些問題她都沒有時間去考慮,她的目光忽地凝聚一處,瞳孔收縮,緩緩移動步伐,緊緊地握住手中的彎刀。

濃密的蒿草向兩旁分開,裏面走出一匹灰色的巨狼,它的體形足有一匹小馬那麼大,緊盯着她的碧綠目光,如一把毒箭把她狠狠地定在原地。

四周靜如死寂,手中的兵器發出躁動的輕吟,她的神經綳到極致。

她屏息凝神,與灰狼對峙,氣氛緊張,一觸即發。

時間漫長如地老洪荒,不知過了多久,那匹灰狼開始慢慢後退,而後,它突然抬頭,發出一聲狼嚎,然後竄入草叢,不見了蹤影。

冷汗無聲落下,她幾乎癱倒在地,還未來得及喘一口氣,一坨暗器便從天而降,當頭砸了下來。

她避之不及,雙臂本能地一展,一坨娃便掉在她的懷中,砸得她幾乎跌坐在地,瞬時一雙圓滾滾的眼與她來了個四目相對。

“邛澤!”流瞳驚叫。

面前的娃白嫩嫩圓潤潤,耳朵、尾巴還沒有完全化形,毛茸茸地輕輕抖動,一頭耀眼的白髮分外醒目,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看得她幾乎心驚肉跳。

這、這娃的五官分明已經帶了邛澤的模樣。

“姐姐認識我嗎?”漂亮的娃娃眼睛忽閃忽閃的,換一個時間,換一個地點,能把人的心給萌化了,“嗯,我叫邛澤,我們這個地方也叫邛澤,娘親說,就是用這個地方的名字給我起的名字哦。”

流瞳的腦中一團混亂,現在她可以判斷自己走進了一個夢境,可、可怎麼自己在別人的夢裏還能現身?現身也就罷了,怎麼還能和過去的人講話?難道、難道自己又穿越了?

不!流瞳心中劇烈一抖,老天一定不會這麼玩我!

那、那就是邛澤一到夢中就變成了小男孩?

流瞳心中亂糟糟的還沒理出個頭緒,小男孩已道:“姐姐把那個壞蛋嚇跑了,姐姐好厲害,姐姐你認識那個壞蛋嗎?”

流瞳把小邛澤放到地上,搖搖頭,“不認識,不過我想它不是沖我來的,嗯,我要回去了,你也快回家吧,這裏太危險。”

姐姐只想吃個夢,姐姐不想到此一游啊!

小男孩蹲在地上畫圈圈,小小的身影透着幾分落寞,“回去也沒人陪我玩,那些人都叫我半妖,還說我不祥......爹爹說我長大了,不應該再玩小孩子的把戲,把那些話告訴娘親,讓娘親傷心......我自己到森林裏玩,來找獨角獸,可是獨角獸也不讓我靠近......”

“......”這樣的邛澤是她不熟悉的,她垂目看着地上的孩子,心情非常複雜。

“你剛才在樹上做什麼?”她問,聽說過豹子爬樹的,但沒聽說過狼爬樹的。

“我感覺到有壞蛋要害我,就躲起來了。”

流瞳略驚異,警覺性還挺強嘛,可是,“爬到樹上就發現不了你了嗎,那可是一匹狼,嗅覺很靈敏的,以後你還是待在家裏吧。”

雖然知道以後他也不會有事。

小男孩煞有其事地指了指四周,“這裏到處都是羊蹄甲花,我在樹上還抱着一叢,它們可以掩蓋我的氣味。”

一叢叢的白花在周遭盛放,散發出濃郁的花香。流瞳真正驚訝了:這孩子如此聰明,也懂得保護自己。

但是......

“你還是待在家更安全。”她開始榆木疙瘩。

小男孩:“我們把壞蛋抓到,或者查到壞蛋住的地方告訴父親,不才是更安全嗎?”

流瞳:“......”

這份心智,這份膽識,現在的她已經不單是驚異的問題了,她像看外星人一樣看着他,突然問:“你幾歲了?”

小男孩挺了挺胸脯:“兩百歲。”

流瞳:“......”

好吧,孩子的話就當她沒說過。

既然不是一般娃,又確切知道他以後不會有事,流瞳便不介意陪他到處覽一覽。

因為灰狼離開時,身上沾染了濃郁的羊蹄甲花香,小邛澤便順着花的味道,細細尋覓,最後竟真的在森林的邊緣尋到一戶隱秘人家。

石砌的牆,闊大的院子,木製的房子,院中蓄有一方巨大的水沼,由竹管把外面的山泉引入沼中。

流瞳和邛澤一人抱着一束羊蹄甲花躲在矮牆后窺視。

池沼內水波蕩漾,隱約有魚尾在其中擺動,忽然水面嘩的一聲,一個極其美麗的少女從水中浮起。

她人身魚尾,濃密的長發如海藻般微微捲曲,垂於腰際,眼睛湛藍,像大海般純真而又神秘,皮膚極白,呈象牙色,玲瓏的上身除了兩片花瓣狀的衣綃遮於胸前,別無他物。

真真是讓人噴鼻血噴到死的尤物。

流瞳眼珠子幾乎脫出眼眶,美人魚!她簡直不敢相信那傳說中的美麗生物就出現在自己眼前。

少女斜坐在岸邊,魚尾輕輕拍打着池水,兩手交握抱在胸前開始歌唱,歌聲美妙而憂傷,如夢似幻,讓人迷醉。

流瞳和邛澤獃獃地聽着,此時,從屋中走出一個高大的男人來,體格極其雄健,且毫不避諱地在院子當中脫下衣服,走入池沼,抱住少女低頭便親。

邛澤的嘴巴驚得溜圓,連忙捂住悄悄對流瞳道:“聽說那些沒有老婆的男人經常會捉人魚當他們的老婆,這個就是嗎?”

流瞳連忙示意他噤聲。

院子裏,少女美妙的歌聲已經變成曖昧的咦唔聲,同樣動人心弦,男人兇狠地吻着她,恨不能她吞進腹中,健壯的手臂緊緊勒着她的腰身,與她□□相貼。

突然,男人把她按向岸邊,她魚尾擺動,兩人又滑回水中,霎時水花四濺,激戰聲起,粗重的喘息和低吟溢滿整個院落。

而目睹這一幕香艷活春宮的兩個人卻俱是一副迷茫的表情。

流瞳是……不明白院中的兩位是如何做到的……

邛澤則是不知道他們兩個在幹什麼……

“姐姐,他們在打架嗎?”小男孩很是疑惑。

流瞳微咳一聲,“大概,是在造兩棲生物。”

“什麼意思?”小男孩滿眼問號。

流瞳:“男人是旱獸,女人是水產,他們的後代大概會是兩棲吧……”

小男孩滿頭霧水,流瞳卻不再多說,示意他安靜。

院中激情漸歇,男人摟着少女倚在岸邊,少女還在輕聲吟唱,婉轉低回的嗓音如遙遠的緬懷。

男人道:“你還在想念大海嗎?”

少女沒有回答,自顧吟唱,而男人似乎也不需要她回答,自言自語:“我也很想直接結果了他,然後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可他父親一定不會放過我,我不怕,可是你怎麼辦呢,我不能讓任何人傷害你……”

他望着天邊的雲霞,喃喃:“我費盡心機,製造各種危險,散佈種種流言,就是想趕走他們,只要不在我的地盤,殺他就不是我的事......我答應你,只要他們走了,我就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少女還是沒有回應,他說罷,又摟住了少女,細細地親吻起來。

流瞳拉着男孩悄悄離開,若有所思,“看來我們沒有找錯,是這個人,不過他沒想殺你,只想趕你們走,這樣的殺手好像還不止一個......快告訴你父親去吧。”

他眼睛眨巴眨巴的,似乎在遲疑,流瞳拍了他一下,“快去呀,這可是大事。”

男孩飛奔而去,跑了一段,又回過頭看她,然後繼續跑,各種景物從眼前漸漸抽離,她退出了夢境。

睜開眼,便見一團瑩瑩的柔光在飄在邛澤頭邊。

她張大嘴,剛準備進食,面前的邛澤便醒了過來,直直地看着她:“你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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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夢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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