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官至尚書
“顏大人,恭喜恭喜啊,皇上今日封顏大人您為正三品尚書真是可喜可賀呀。”
“是啊,顏兄,以後該改口叫顏尚書了。”
“顏大人,此次隴西瘟疫可真是治理有方啊,真是年少有為啊。”
朝堂剛散,官員們都紛紛朝顏舒聚攏,把顏舒圍了里三圈外三圈……
“哪裏的話,眾位大人過獎了,在下學識鄙陋、資質愚鈍,以後還多仰仗各位大人……”顏舒無奈,明明官場的排場自己已經瞭然於胸,但難免還是會嗤之以鼻。
一陣寒暄之後,顏舒終於從這群大大小小等級的官員中抽身出來,隻身朝皇城側門走去。只見皇城側門有一位年輕公公左顧右盼,像是恭候多時,也或許看起來早已輕車熟路,神情自然。
“顏大人,娘娘托我給你捎個口信:夕陽西下,採菊亭下待古人。”年輕的小太監輕聲細語地在顏舒耳邊講着,不時地觀望左右是否有人。
“知道了,多謝福公公了。”顏舒從官服的袖子裏掏出一錠銀元寶,嘴角依然掛着微笑,頭也不回地從側門離開皇宮。
不錯,這夕陽西下便是酉時時分,那採菊漠然就是那個離皇城不過十里地的採菊亭了,這是他們經常相約的地方。
採菊亭
“你來了。”開口的人兒是位女子,只見她吐氣如蘭,聲音如同天籟,卻又如深潭一樣深不見底,給人一種威懾的氣勢,卻又會吸引着人不斷靠近。
顏舒並沒有作答,緩緩的走到女子身後。女子不以為意,轉過身來,只見這女子身着華裳,翩躚的裙擺遮住了地上大半青石,也象徵著女子身份的華貴。再看看這女子的面容姣好,神態清冷,卻給人一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氣勢來,彷彿是池中的蓮花,近不了身旁。可是再仔細一看這女子的面容似乎與顏舒有稍許相似,尤其是那一雙讓人一眼望不透的深潭。
“我們花了整整三年的時間總算熬出了頭,從你十八歲雙中文武舉人起,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女子直視着眼前的顏舒,一身官服,身姿卓絕,面若蛟龍。
“是的,姐姐。”顏舒緩緩開口。
姐姐。聽到姐姐這個詞的華衣女子身體微微一顫,但隨即恢復正常。這個稱呼自己太久沒有聽過了,以至於自己微微失了神。
面前的這個女子便是顏舒的親生姐姐,雲貴妃廖雲長,為什麼他們同胞卻不同姓呢,這要從很久之前的一段故事開始說起。
十五年前,在景王的管轄區青州有一位刺史叫文正康,此人才識遠近聞名,繼承唐代名家駢體文之真傳,且文章頗具見解,但最出名的並不是文正康的才學,而是他素來懲善罰惡,把青州治理的井井有條,百姓安居樂業,十分受老百姓愛戴。然而就在文正康仕途如日中天之時,文府卻發生了駭人的滅門慘案,文府上下三十餘口人命慘遭滅口,文正康膝下有兩女,長女舞箏幼女時笙,那年舞箏八歲、時笙六歲。然而在抄家之時並未被捕獲,許是文正康早聽聞風聲,估難逃大劫,便將兩女送往兗州舅父家才逃過大劫……
“你如今擔任兵部尚書一職,便可在朝堂內議事,你所在的吏部現在由景王李崇來掌管,這樣只要你能成為李崇的心腹,近他之身,於他左右,潛伏在他身邊找出當年血案的證據為我們文家報仇便指日可待了。”
“這麼多年,我也暗自里調查了當年白家的滅門案件,根據我的暗線得到的線索,我覺得周炳此人也定於當年血案脫不了干係,當年爹在位時,他明明只是爹的一位門下客,平日裏素來我們家熟絡,但為何在事發之後卻代替了爹的刺史之位,而在幾年後便隨着景王回宮做了那戶部尚書的京官呢?只可惜我們並沒有什麼證據。”顏舒說到這裏,摸了那她常掛在腰間的綠的發亮的墨玉,緊緊地拽在手中,那是娘親在她出生之時便系在她脖子上的物什,娘親說墨玉象徵著濯污而自持,希望以後她也能成為這樣的人。
廖雲長聽到顏舒的話,微微皺眉,繼而說道:“根據我這幾年的調查證據來看,當年的私鹽滅門案均指向了李崇,可是這隻老狐狸做起事情來向來滴水不漏、心狠手辣,我們根本找不出證據來,若你如此說來,我們也不妨從周炳下手,看看是否能打探出一二,我想若是他們二人勾結,周炳必然會握有一定的證據來保命護仕途。”
“我知道應該怎麼辦了。”顏舒淡淡地說,臉上並沒有加太多的情緒。
“舒兒,這麼多年難為你了。”廖雲長撫上顏舒的臉頰,這十多年來,她看着自己妹妹的成長,從小時候那陶瓷般的可愛的小女孩到如今的偏偏少年,她摸上顏舒那英挺的劍眉,想起妹妹六歲起就不斷開始勤學武藝到十八歲一舉奪得武舉的光彩。她從沒讓她失望,或許她們也從未讓彼此失望,因為內心始終都要一場還未燃起的火來等着她們。
“姐姐,我沒事。倒是你才辛苦了。”顏舒也為此動容着看着廖雲長,卻欲言又止,或許眾人都會道,嫁給九五至尊,入得了宮門,這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大好事,可是誰又知道她的姐姐要每個夜晚睡在那個一道聖旨將她全家滅門的昏君旁邊,卻要裝作若無其事,不漏聲色,是多麼可悲的一件事?這種痛苦恐怕要比自己更難忍受吧。突然顏舒有些憐惜自己的親生姐姐,若大仇得報,她或許能恢復女兒身,過着平凡人的生活,可是她的姐姐呢?顏舒不敢往下想下去,或許只有報仇才能鞭策着她們不斷地前進,不斷地努力想要活下去。
“小姐,你小心一點……”眼前的溫馨突然便被突如其來的遠處的叫喊聲打斷。
“有人……”顏舒與廖雲長反應敏捷。
“我先走了,我不能出宮太久,我們還是依計行事。”言畢,廖雲長便匆匆地向遠處等候着的馬車處走去。
留下了顏舒一個人,顏舒抬了抬頭看了看這落日的餘輝,夕陽將她此刻的影子拉得老長,似乎與這孤山溪水相和,這樣的美景自己辜負了豈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