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多少錢一晚?
病房前,蘇荷抬手覆上門把上,卻遲遲不敢推開那扇門。
聶小阮站在一邊看着她,眼眶有些發紅。
許久,蘇荷眨眨眼睛,抹一把淚,才緩緩推開門。
病床前,沈秀雲正掛着鹽水,蘇慕雲在一旁喂她吃飯。
她一步一步走過來,淚水漫過雙眼,她啞聲:“媽。”
沈秀雲沒什麼血色的臉上透出一絲訝異,卻很快變成恨鐵不成鋼的痛意,她別過頭,不看蘇荷:“我不是你媽,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蘇荷“噗通”一聲跪坐在病床前:“對不起,媽,對不起,我錯了,媽你別這樣......”
沈秀雲背對着她,眼淚卻打濕了枕頭,蘇家家門不幸啊,早在那天晚上她在蘇荷的卧室聽見的浴室水聲,她就應該想到,浴室里的男人是蘇沉言。
蘇荷緊緊的抱住她的手,腦袋一下一下磕在病床上,眼淚打濕了整張臉,哭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媽,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你不要不理我,你別不要荷兒啊,荷兒從小就沒了爸爸,不能再沒有媽媽啊,媽,你扭過來,你看看我......”
沈秀雲肩膀劇烈的抖動,蘇荷的話刺痛了她的心,可她又何嘗不痛啊!
到底是心軟,許久,她轉過身來,抬手,顫抖的攀上蘇荷的臉:“荷兒啊,這件事你為什麼不早告訴媽啊!”
蘇荷哭的直不起腰來,她要怎麼告訴媽媽,早在四年前,她就愛上了蘇沉言?
這條萬劫不復的道路,她早已回不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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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後。
“鑒定結果出來了,你來我這兒走一趟吧。”
蘇沉言眯眼拿着手機,指間夾着一根煙,吸一口,白色煙霧從薄唇間溢出,他開口,聽不出什麼情緒:“嗯。”
掛斷電話,把煙摁滅在煙灰缸里,拿了外套,走出辦公室。
驅車朝着市醫院駛去。
半個時辰后,黑色賓利在醫院大樓下停好。
徑直走進心臟內科。
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桌前,聽見腳步聲,轉身。
黑框的眼睛難掩男人清俊的面容,一雙眼睛透着淡淡的薄霧,清冷的模樣好似不屬於這個世間。
蘇沉言一手插在口袋,偏頭:“情況怎麼樣?”
男人把桌上的幾張薄紙遞到他手裏,淡淡道:“自己看。”
蘇沉言徑直翻至最後一頁,那裏黑白分明白紙黑字,宣佈着鑒定的最後結果——三個或三個以上基因位點不符合遺傳規律。
這句話意味着什麼,他很清楚。
男人眸光皺縮!素來冷靜自持的面上露出一絲從未有過的錯愕,握着紙張的手,抑制不住的輕顫起來。
這個結果,叫他說不出是喜是悲。
好似一瞬之間,風雲巨變,從前所有的一切變得面目全非,這個世界變成了可怕陌生的模樣。
真的變成假的,假的變成真的。
一切都不一樣了。
男人走過來,喝一口水,黑眸鎖住他的臉,:“這份親子鑒定的鑒定雙方是誰?”
蘇沉言有些恍神的把視線落在他的面上,許久,一雙眼眸才重新變得平靜無波:“無關緊要的人。”
男人不語,只是毫無徵兆的輕笑了一下。
蘇沉言道別離開,門口處,傳來男人清冷的聲音:“你沒必要跟我說謊,我只是希望你能看開點兒。”
蘇沉言眼底滑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線,邁步,離開。
―――――
老宅。
蘇沉言邁步走進客廳,有些泛白的唇角微抿着。
沈秀雲見是蘇沉言,轉身就要上樓。
“別走,我有事要說。”男人起唇,插在口袋中的手指微微蜷縮。
蘇慕雲按了按沈秀雲的手背,示意她坐下來。
沈秀雲面色有些不悅,卻還是緩緩重新落座。
蘇沉言似有若無的目光在她面上掃過,幾秒,俯身,把手裏的一疊薄紙放在檀木香桌上。
“這是什麼?”蘇慕雲蹙眉。
蘇沉言直起身子,一雙黑眸盯着他,如墨色在翻湧,幾秒,他移開視線,淡淡道:“親子鑒定書。”
蘇慕雲剛剛落在薄紙上的手抖了抖:“誰和誰的?”
蘇沉言眼底有細碎的光閃爍,透着一股說不出的悲涼:“我,和你的。”
蘇慕雲面色已然是變了,倘若這份親子鑒定書沒問題,蘇沉言是不會拿給他看的。
他縮了縮手,斑白的鬢髮此刻看起來有些刺目,而他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不安。
許久,才沉着臉拿起鑒定書。
最後的結果,如他所料。
所害怕的事情到底變成了現實,蘇慕雲手劇烈一抖,薄紙嘩然落地,直直墜到地上。
原來這才是真相,二十八年前,蘇沉言母親之所以嫁給他,不是看上了他蘇慕雲這個人,而是因為,她懷上了別的男人的孩子。
他養了整整二十八年的兒子,竟是她跟別人的孩子。
怪不得,蘇沉言從小就不跟他親近。
蘇慕雲嘴唇微微顫抖,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老態。
沈秀雲伸手握上他的手:“老爺,怎麼了?”
蘇慕雲沒回話,只是閉上眼睛,把身子靠近沙發里,胸口劇烈起伏着,似是憤怒,又似是可笑。
蘇沉言喉結上下滾動,眼睫低垂,遮住了眼底的情緒,叫人看不出他的悲喜,只有微顫的手指,出賣了他。
氣氛說不出的沉重。
許久,蘇沉言才緩緩抬頭,看向蘇慕雲,情緒隱藏的很好,看不出一絲的波瀾,只是嗓音有些暗啞:“我既不是你的親生兒子,便跟蘇荷沒有血緣關係,這婚,無論如何我都會結。”
沈秀雲猛地一怔,瞳孔放大,似是不敢相信,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蘇沉言再一次開口:“婚禮當天,不管你還認不認我這個兒子,你來或者不來,我都會給你留一個位子。”
話落,鞠躬,離開。
為這二十八年劃上一個不算完美的句號。
腳步不算平穩,陽光落在男人的發梢,發亮的眉眼間,隱隱透出一絲淡淡的霧氣,二十八年來,第一次,他有些想要落淚。
原來這二十八年,他失去的不僅僅是母親,還有父親。
原來,他一直是一個孤兒。
不過,好像又有些愧疚,蘇慕雲和他沒有血緣關係,卻養了他二十八年,可他恨了他這麼些年,殊不知,是他的母親,先對不起蘇慕雲。
蘇慕雲看着蘇沉言離去的背影,老淚縱橫。
疼了二十八年的兒子,就算沒有血緣關係,又怎麼可能毫無感情?
許久,他忽然開口:“阿言,你還是我的兒子,婚禮,我一定會去。”
蘇沉言高大的身影晃了晃,回眸,卻是露出了一抹笑意,從未有過的感動和溫和:“謝謝”他語氣微微一頓,黑眸里露出晦澀的苦,幾秒,才落下尾音:“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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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燈光昏暗的迷離,男人挺括的背斜倚在冰冷的牆面,薄唇間含一支煙,打火機的火苗層樓竄了一下。
男人硬朗的五官透出驚艷的光,曇花一現。
沒有光,唯有裊裊的青煙噴出來,將男人籠罩其中,男人眯着眼,微蹙的眉頭有着從未有過的頹唐和滄桑,吸煙的姿勢卻透着一股致命的禁慾氣息,冷淡而矜貴,讓人着迷,瘋狂。
一個妖艷女郎從洗手間走出,只一眼,就被這個男人勾走了三魂七魄。
婀娜的身資靠近過來,瓷白的指尖有着同樣妖艷的紅,那是時下最為流行的美甲花色,她媚眼如絲,指尖一寸一寸攀上男人的眉眼,打轉,最後落在他岑薄的唇角,開口,聲音如午夜出沒的貓,嬌而勾人:“帥哥,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心情不好?我陪你。”
女人的手下移,落在他的襯衫紐扣。
是最為明顯的暗示。
蘇沉言吐出一口煙,不語。
“人家可是會很多新花樣哦。”女人的手指在他胸口打轉,聲音嗲的讓人酥麻。
蘇沉言忽的勾唇,笑的毫無徵兆,一張俊臉垂下來,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小姐?多少錢一晚?”
這樣近的距離,男人稜角分明的臉完全展現在眼前,深邃如刀刻的五官,隱在淡淡的煙霧后,說不出的慵懶you惑,那混合了淡淡煙草味兒的男性氣息,讓人沉迷。可惜,他的話......
女郎蹙眉,嬌嗔:“我可不是小姐,一也情這種事你情我願,談錢,俗,不如我們直接......”
蘇沉言眯眼,笑意愈發的刺眼:“抱歉,我喜歡雛。”
一把攥住女人的手腕,用力甩開,揚長而去。
女人穿着高跟鞋,身子一個不穩,差點摔倒在地。
車裏,男人看着窗外朦朧的光影,不知怎的,心口痒痒的,他,好像有些想那個女人了。
吸一口煙,降下車窗,沉思,幾秒,拿起手機:“於秘書,把聶小阮家的地址給我發過來。”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