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抓不住他，你以為你就可以嗎？你別用這種自以為贏了的眼神看着我，沈薇，你沒贏，你從一開始就輸了，就算你現在進了娛樂圈，那又如何，元家林準備跟那個大他九歲的女人結婚……你為了他進了這個圈子，還不是照樣要看着他迎娶別的女人……”
這下，換沈薇被戳到痛楚了，她手中的二胡滑落在地，哐當一聲在化妝間裏極其刺耳，宛如砸中了胸口一般，發疼發燙，齊曉曉退了兩步，冷冷發笑，“怎麼？想不到吧？你以為我不能抓住的，你能？沈薇，你總是太天真。”
今天籠統從齊曉曉嘴裏聽到了她的兩個天真，她有一萬句話想要反駁，但從哪兒駁起呢，從齊曉曉說元家林會跟那個她看起來很老的女人結婚起，沈薇突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了，她低下頭，拽住地上的那個二胡。彎腰從齊曉曉的手臂下鑽了出去，然後走向門口，握住門把。
“喂。”齊曉曉喊道。
沈薇停下腳步，手鬆了松，站立着，卻沒有回頭。
“你是不是傻？”
……你才傻？門被沈薇擰開了，她現在心裏受創，回嘴的話留下次再說，她得回去好好躺着，宮辰沒有在外面等沈薇，沈薇出門后推開樓梯門往下跑，從八樓一直往下，跑得額頭出汗，到了二樓的時候，迎面撞進了來人的懷裏。
一股熟悉的香味撲面而來，沈薇的肩膀被那男人握住，然後推開……賀聯看到她滿臉的淚水，一愣。
朦朧的視線里，出現了*oss的臉，那熟悉的荷爾蒙令她想到了在黃土高坡上的父親，沈薇哇地一聲撲進了賀聯的懷裏，哭喊道，“爸……我好難過……”
……爸？？？賀聯整張臉都抽抽……
“我不是你爸，我……我是賀聯。”低沉的嗓音遲疑地響起，但沈薇根本就沒聽到，緊緊地摟着他埋在他懷裏，不停地哭，還不停地喊爸爸，即使哭成這德行，二胡還是沒離手，緊緊咯着他的腰部。
賀聯感覺腹肌都被二胡咯出一塊肉來了。
最後，他只能抽走一直在殘害他腹肌的二胡，攔腰將她抱了起來，走進休息室里，將她放在沙發床上，但她並不肯鬆手，緊摟着他的脖子，抽咽得哭着，賀聯又不敢用力去扯開她，只能弓着腰，額頭抵着沙發，臉部時不時被她呼出來的熱氣吹動絨毛。
哭得真厲害，正常這種畫面會令人浮想連連，但沈薇的哭聲又大，抽咽得臉部一直在顫動，賀聯那很難激起的心思更是如一灘死水，他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希望她別再哭了，再哭下去會不會一個氣抽不過來，直接暈厥。
暈厥是不會，但她睡著了，當賀聯脖子僵得扭不動的時候，沈薇的手一松，他定睛一看，她的眼睛閉着了，呼吸均勻，那滿臉的淚痕還有打濕的頭髮團成了結，看不出之前半絲的清爽，但那淚痕卻也令人心生憐惜，他抖開一旁的空調被，給她蓋上，隨後認命地撿起滿地的紙巾扔到垃圾桶里。
他活動了一下筋骨，眼神落在隨意放的二胡上。
如果沒記錯，今天是她拍出道視頻的日子，拍完就哭成狗？是想到元耀？賀聯站起身，解下手錶，坐到書桌后，拿起看到一半的書，翻開，繼續看。
沈薇做了一個夢，這個夢差點把夢裏的她逼成神經病，她在夢裏一直追着一道光，問題是她追着一道光的同時，後面一直狗在追她，這隻狗又大又黑還很兇，她每次想放棄了，那狗就撲上來，嚇得她只能拚命地往那光圈跑去。簡直是用生命在奔跑，跑着跑着她就醒了，一睜眼她沒反應過來在哪裏。
但鼻息里竄進來的味道卻令她的記憶一下子回籠了。她從八樓跑下來的時候越跑心越難受，止不住地就掉了淚，後來……她撲進了“爸爸”的懷裏？刷地一下，沈薇坐了起來，扭頭一看……
果然，*oss正坐在書桌后，因她的動靜，他從書中抬頭……兩個人眼神撞在了一起，沈薇什麼都想起來了。
睡過去之前，她是如何蹂/躪*oss的！！
霧草啊，來個時光機把她送走吧，讓她怎麼面對啊，雖然賀聯確實有點“爸爸”的感覺，但是人家真的不是她爸爸啊，現在她衝著他喊爸爸不算，還死死地摟着他……這簡直羞辱了人家那貴族的身份還佔了人家的便宜啊。
她無比忐忑無比不安之下，賀聯卻出聲了，“醒了？”
她愣愣地點頭。
“餓了沒？”
“不餓！”她急忙搖頭，搖完了她的肚子抗議地咕嚕了一聲，她紅着大臉，壓住那一直發出咕嚕聲的肚子，看都不敢看賀聯。
賀聯忍俊，邊戴手錶邊走向門口，“去吃飯吧，我也還沒吃。”
沈薇多想說，你去吃就好了，但一想到那慘不忍睹的蹂/躪畫面，她呼一口氣站起來，走向賀聯，紅着臉說道，“那個，賀總，我請你吃飯吧……就當給你道歉，順便道謝。”
賀聯一愣，半響他點頭含笑，“行啊。”
……行啊？為什麼不是拒絕啊摔！她也好鬆一口氣啊。
畢業時她領了最後一年的獎學金，那筆獎學金蠻豐厚的，沈薇寄了一部分回家，一部分自己留着用，進了星空娛樂一直都在公司裏面吃，住的話除了水電費基本也不承擔什麼，所以那筆錢頂多也就去掉一個零尾。
平日她花銷不多，衣服跟化妝品全都是普通牌子，跟人出去吃飯的機會也是屈指可數，跟大人物出去吃飯的機會更是零零零，現在在要請賀聯吃飯……還不能請得太隨便，她為自己的口快悔得腸子都青了。
你說*oss需要人請客嗎？需要請吃飯嗎？只怪當時氣氛太奇怪，她一時口快啊。上了賀聯的卡宴，沈薇才逐漸冷靜下來，扣好安全帶，壓着口袋裏的錢包，彷彿一位即將英勇赴戰場的勇士。
車子滑出公司，賀聯扭頭看了眼一臉嚴謹的沈薇，又看向她那一直壓着口袋的手，眼眸微微閃過一絲疑惑。
但他沒問，車子還是穩穩地開到了餐廳的聚集地，賀聯把車倒進車位，停好后說道，“到了。”
沈薇點頭，拉開安全帶，跳下車，然後仰頭看着這個平日裏她只能擠在公交車上的玻璃窗戶上看的繽紛中心城。
“走吧。”賀聯招呼道。
沈薇赴死似地跟上，在快靠近門口的時候，沈薇小心翼翼地出聲，“那個，賀總……”
“嗯？”賀聯停下腳步，看她。
“我們吃點面吧。”她指着門口貼着的那大廣告紙，拉麵吃一碗送一碗，賀聯抬頭看着那那廣告紙，眼角掃到她壓着的口袋，那裏露了半截錢包的角出來……噗……他終於知道她為什麼一直壓着口袋了，原來是壓着錢包。
這是不捨得花錢請客嗎？
難怪上了車以後表情如此兇殘。
“好，那就吃面。”他不拆穿她，也沒告訴她，其實他不會讓她出錢的，沈薇表情一亮，咽了下口水，奔向那個一番拉麵里，賀聯揉揉唇角，免得笑出聲，慢悠悠地跟着她進了那家麵店。
一番拉麵一周年活動，所以買一送一，送的是指定的番茄雞蛋面，沈薇本來打算自己吃那碗送的就好，賀聯也沒有客氣地點了無骨拉麵，上了面后，賀聯卻把沈薇跟前的那碗雞蛋面挪了過去，並把自己的無骨拉麵挪給了沈薇。
沈薇頓時目瞪口呆，她不好意思地說道，“賀總，那面我吃吧……”
賀聯吸溜了兩口后，看向沈薇，用眼神示意，怎麼樣？還要吃我這碗面嗎？
……僵！都先斬後奏了，她還怎麼開口，只能承着*oss的情啃起那美味的無骨拉麵，第一次跟老闆吃飯的感覺……唔無法形容啊，按理沈薇跟賀聯籠統才見過兩次，這兩次除了後面那次比較慘不忍睹以外。前面那次基本沒聊天，這次意外地一起吃個面，依然也沒什麼話好聊的。
畢竟年齡相差太多，沈薇又不是公司里其他的那些女明星，會在賀聯面前不經意地推薦自己，沒話也要找話題聊，甚至還有一些女藝人經常打聽賀聯喜歡看什麼書，只為了有一天能跟賀聯有共同的話題。
但沈薇只把賀聯當老闆。
連一絲絲別的心思都沒有，吃過面以後，沈薇去結賬，結果店裏的人跟她說，這裏賀總有掛帳的，這碗面掛在賀總賬單上。
這就很尷尬了，沈薇手裏還捏着一張毛爺爺……
她腦門陡然飄起一行字：我欠boss的太多了。
到了公司，沈薇下車，站在車窗邊，跟賀聯揮手，“謝謝你賀總，太謝謝你了。”謝得就只差給賀聯頒發一枚錦旗了。
賀聯看她那揮小手的樣子，帶着幾分可愛，忍俊不住，后囑咐道，“下次別哭的那麼用力了，傷身。”
隨後車子啟動，滑了出去。
獨留沈薇舉着手，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