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往年舊事

一家私人高檔餐廳里，蕭北寒面帶笑意看着對面不知在想什麼正入神的某人。

“我發現你每次和我吃飯都容易走神？”戲謔的聲音傳來，顧漫漫回過神卻沒有說話。

“有什麼事是之後不能想的？還是說你很不情願和我一起吃飯？”聲音微微有點冷凝。

顧漫漫輕嘆了口氣，視線轉到窗外，緩緩開口道:“沒有，只不過突然想起了一些舊事。”

聽到這個回答，蕭北寒卻不說話了。背靠沙發，只注意着對面的人。一向開朗的臉，眉稍卻略帶幾縷哀愁，雙眉微蹙，長發披肩更添几絲愁緒。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她。氣氛就這樣沉澱下來，寧靜悠遠。

“你不問我關於今天的事？”也不知過了多久，顧漫漫終於回頭，唇角帶苦笑看向對面的人，開口問道。

“你不想說，我就算問起你也不會說。”蕭北寒有些不置可否，語氣卻甚是隨意。

他心裏其實是好奇的，輿論報道里事件的起因經過含糊不清，始作俑者卻直指顧漫漫，會再度被爆出來，是因為報道說那個女孩子留下了後遺症，現在過得很苦。

他若是和一個人相處，短短的時間裏就能看透一個人，可是有時候他覺得看不透她。她好像什麼事都能抗，總是一臉笑容，也特別會隱藏自己真實的情緒。

顧漫漫也不再說話，氣氛又陷入了沉默。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兩人的思緒。是顧漫漫的手機，拿起看到來人名字，接了起來，“夏勛。”

“漫漫，我都辦好了，明天就能看到消息了。”夏勛語氣不似之前的隨意，反而有些鄭重。

“好，辛苦你了！”顧漫漫聽到這消息，心裏也鬆了口氣。她並不是不擔心，也不是對這些事無所謂，只不過早就學會了隱藏情緒，不想讓顧南昇和顧父看出來，反而讓他們擔心。

“說這些做什麼？就算不是為了你，為了她……我也是會做的，我早就該做了。卻讓你承擔了這麼些年，我……”夏勛語氣里充滿了歉意。

“好了，解決了就好了。我這邊還有事，就先忙了”他後面還有話準備說，卻被顧漫漫打斷，隨即掛斷了電話。

“都解決了？”蕭北寒卻開口了。

顧漫漫也不隱瞞，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嗯！”

“我原本還在想有什麼能不能讓我幫上忙的，現在看來你自己也能處理得很好。是我多慮了！”對面的人一句話傳過來，顧漫漫忽的抬頭，卻直直看進他眼睛裏。

他深邃的眼睛裏全是她的倒影。

好半晌，回過神來移開了視線，“那個女孩子，我並沒推她。”聲線沒有明顯的起伏，輕輕開口把蕭北寒帶回她以前的故事。

那還是高中的時候。顧漫漫並不如其她的千金小姐一樣突出，她心思單純、平凡、貪玩、不求上進。卻又因着她顧家千金的身份，學校里老師對她也比較客氣，也並沒有什麼人會找她麻煩。會有之後的惡女身份，報道上說，是因為她在高三那年，把一個女孩子推進了河裏。

那時路笙是學校里最受歡迎的女孩子，她漂亮、成績好、家境好，努力又上進。跟顧漫漫這樣的千金比起，她符合男孩子們對女神的一切幻想。會認識夏勛就是因為路笙。

夏勛是路笙的眾多追求者之一。在發現對路笙各種軟硬攻勢的追求下依然沒辦法打動她，他把目標轉向了顧漫漫。話說要搞定一個女孩子要先搞定她的閨蜜，顧漫漫是路笙的閨蜜，大家都知道的。

那時的顧漫漫整天無所事事，除了對林浩楠的事能認真些，其它的什麼都不會放在眼裏。夏勛能得到顧漫漫的認可，是因為他家做外貿生意，會帶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給她。按理說顧家的小姐什麼東西都不缺的，可是夏勛總有辦法給她些她沒見過的。

之後顧漫漫就會有意無意把她和路笙的行程透露給夏勛。比如逛街時，會讓夏勛製造偶遇，讓他提東西。夏勛也總是會請她們喝咖啡、玩兒，送些小禮物，對路笙有求必應又體貼。時間一久，便熟悉了起來。三人經常在學校一起出現。

原本一切都該向著美好的方向發展，有情人總會修成正果。眼見着一切都要水到渠成時，上天卻彷彿開玩笑似的，橫空出現了一個意外——那個據說被推下水的女孩子——凌筱筱。

凌筱筱是她們的同班同學，一直都在和路笙爭第一名。她像其她千金小姐一樣清高，也不服輸，而且眾人皆知，她喜歡夏勛。

女孩子在年少時總會喜歡上一個長相不錯，家境挺好又專一的男孩子。偶爾說話痞痞的，會打籃球、會說小笑話、會讓老師感覺無能為力，不管成績好不好也不妨礙那個人在心裏的位置。

顧漫漫清楚的記得，那是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和煦的秋風裏帶着陣陣桂花香。下了晚課的她發現路笙並沒有等她，反而快步從後門走了出去，便也悄悄跟了過去。

那是學校後面的一片寬闊的湖邊，平時就不太會有人來到這裏，晚上的這個時候周圍空無一人。她聽見凌筱筱歇斯底里的聲音擔心路笙受到傷害便要衝過去，卻突然被人拉住了。是夏勛。

“你憑什麼把夏勛搶去？我什麼都沒有，我就只有他了！路笙，你憑什麼？”也不知說了什麼，凌筱筱的聲音帶着不甘心，質問着路笙。

聽到這個問題，夏勛拉着顧漫漫的手緊了緊，明顯感覺得到他的緊張。

“我沒有跟你搶，你要是喜歡，你大可去爭取。但是奉勸你一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搶也搶不走。”路笙說完這句就要走，凌筱筱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反手就給了路笙一耳光。

暗處的兩個人這時再也躲不下去，夏勛衝出去就抱住了路笙，一把打開了凌筱筱的手。顧漫漫反手就給了凌筱筱一耳光。

路笙像是沒有反應過來，站在原地獃獃的。夏勛焦急的叫着她的名字。

“我告訴你凌筱筱，路笙和夏勛是我顧漫漫要撮合的，你有什麼沖我來。你以為你哪裏比得上她？你除了一臉的清高還有什麼？”顧漫漫也是氣急了，她從小就只有路笙一個閨蜜，後來多了個夏勛。大概除了林浩楠，也就只有路笙能讓她情緒爆發了。

空氣里的桂花香氣越來越濃……

“哈哈哈，是啊！我有什麼？我什麼都沒有！哈哈哈哈！”聽了顧漫漫的話，凌筱筱卻突然笑了，又似乎帶着哭聲。她心裏還正疑惑凌筱筱怎麼了，就聽見物體掉進湖裏激起的水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