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鬱悶

造成誤會的原因通常有很多，但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很難洗脫被誤會那一刻的嫌疑，而要等誤會解開，則需要花上雙倍的時間。

“斯塔克先生，我想這一定是誤會，我來你房間的原因……不是你叫我來的嗎？”

托尼翻箱倒櫃的尋找着自己的醫藥箱，轉頭見林蘭欲下床，便提着藥箱將她按回了床上，並跨坐在她臍下三寸的位置，托尼雙腳加緊林蘭的腰側，把她壓在身下，沒有坐實。

“別亂動小姐。”托尼打開藥箱，“你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像個變態，也許我們之間是有點誤會，但是，流血是事實對嗎？還有，我認為你的身體狀況很不好，雖然我不喜歡你穿太多，但你身體太涼了。”

“斯塔克先生，我以為你是位紳士？”林蘭已經感受不到他的熱情，取而代之的是托你的冷靜分析，就算他們兩人是這種姿勢，林蘭也不會像之前那樣感到難以招架。而且，他不是個文弱書生。托尼.斯塔克肌肉緊實發達，一摸就是練過的，以自己目前未曝光能力的情況下，她是推不開他的。

所以，林蘭選擇安靜。

“紳士也有夜生活。”他拿出一把銀質手術剪，俯下身準備將她的袖子剪開，“別動。”

林蘭把頭偏向一邊，不想面對他有意無意靠近自己的臉。

托尼對於外傷的處理表現得很有經驗，他甚至細膩到為傷口周圍用棉花簽一點點的消毒。整個包紮過程顯得很專註，既沒有逾矩的小動作，也沒有做多餘的挑逗，直到托尼完成了他的護理工作，才終於繼續剛才的話題。

“洛蘭，你晚上赴我的約，卻否認自己想和我上床的事實，這很不合情理。”他依然跨坐在林蘭的大腿上，但他盡量不給她造成任何壓迫，“不過說實話，你真的很有吸引力，你確定拒絕與我發生關係？”

正因為托尼認為林蘭是他的鐵粉，斷定她肯定非常了解自己的所有事，才會像現在這樣肯定自己的理解。而林蘭的反應卻讓他迷惑不已，托尼從不勉強別人與他滾床單，也極少主動發起追求攻勢，他身邊的所有女人大部分都是圍着他轉的。只要托尼張開雙臂，女人投懷送抱很容易，就連小辣椒也不例外。

托尼已經很少像今天這樣盛裝打扮是為了得到一個女人，他本以為這肯定是順理成章的事，但事實卻完全相反。

“斯塔克先生……”

他打斷道：“叫我托尼。”

“我想，我還是叫你斯塔克先生比較好。”林蘭將搭在臉側的髮絲勾到耳後，緩緩而道，“首先，謝謝你為我準備了這麼浪漫的氣氛……”

“應該的，你值得，如果你喜歡，我們可以繼續……”

林蘭伸手將他的嘴捂住：“能不能等我把話說完了先，謝謝。”

直到托尼點頭，她才繼續：“然後，來你的房間是因為你的邀請，但我確實沒料到我們雙方在理解上出現了偏差，這是我的錯，我本來應該拒絕你才對。”林蘭頓了一頓，“以及，我真的不認為我這身打扮有什麼好吸引人的。”

“你的美麗不需要任何東西的修飾，洛蘭，也許我該重新認識你。”

“對了，其實我不是……”

林蘭想要說的是“其實我不是你的粉絲”，這話還未說完，房間的門就被撞開了。門口站着這個時候她最不想見到的人——史蒂夫.羅傑斯。

“隊長，你打擾了我們的好事。”

林蘭躺在床上，視線里是史蒂夫不太完整的畫面，但她完全可以想像到那個男人的驚愕表情會是什麼樣子。

她該怎麼做，一腳把托尼從床上踹下去嗎？

還是一巴掌給他一耳光然後叫非禮？

托尼與林蘭以男上女下的姿勢在床上，任何人第一眼就不會懷疑他們什麼都沒做，史蒂夫更不會在看到這樣的場景之後還安慰自己他們只是在聊天，因為眼前的畫面看起來就不像，所以他只在門口站了幾秒就轉身離開了。

林蘭想要叫住他，但卻沒有開口，因為這種情況下的見面會有一種捉姦在床的窘迫，她又怎麼好意思。

娜塔莎向屋內走了幾步，一眼就看出問題所在：“你們應該什麼都還沒發生吧？”

“因為被你們打擾了。”托尼道。

林蘭自知誤會已深，此刻也沒有想要解釋任何，只是一聲嘆息，虛弱地說道：“娜塔莎，救命。”

娜塔莎在告訴史蒂夫關於兩人房中密約這件事情上，描述得已經非常的保守了，但史蒂夫依然表現出了一點小情緒。他認為像托尼這樣的情場聖手一定會讓林蘭就範，雖然那是別人的私事，但他不希望托尼跟他們的要員在這種地方發生關係，這不符規矩。

當然，也許還是別的想法，但從史蒂夫口中說出來的反對意見，只是規矩。

破門而入非史蒂夫的本意，只是聽到屋內爭執聲不斷，他才把門給撞開。眼前所見非他樂意的場面，這必然使其憤憤而去。

娜塔莎將他的表情看得徹底，心想有戲。

“你們並沒有做過什麼。”娜塔莎陪着林蘭走在回去房間的路上，“為什麼不跟史蒂夫解釋清楚？”

她有那麼一瞬間的確想過追上去解釋剛才那一幕的正真原因，但細想之後，又覺只會越描越黑，再者，林蘭找不出什麼理由為何要對自己的行為向他人做出解釋。

“我為什麼要跟他解釋，那是我的事吧？”

“你希望他誤解你與斯塔克發生一夜情？”

娜塔莎看得出林蘭對此非常在意，但她極力表現得毫無所謂。

良久，林蘭才回道：“我知道史蒂夫是你叫來的，但這沒關係，其實他並沒有誤解，我和斯塔克先生今晚的見面就是為了……那個，你知道是什麼意思。”

“是的，我知道，我還知道那肯定不是你的意願，我告訴史蒂夫是為了讓你明白他對你很在乎。”娜塔莎的用意明顯，但並不表示她真的在為兩人牽線搭橋，一切都只是作為試探者的小手段罷了。

“其實對這裏的每一個人，我都很感謝，感謝你們對我的保護和照顧，當然還有在乎。”林蘭的語氣聽上去有些無力，但她依然很誠懇的對娜塔莎說，“不管你出於什麼理由這麼做，都沒關係，你沒錯，斯塔克先生也沒有錯，史蒂夫更沒有問題。”

她對史蒂夫的感情遠遠不及跟巴頓來得自在，因為林蘭視美國隊長為超級英雄，就像朱娜茜對鋼鐵俠。她現在的心情非常不好，這意味着自己將失去正義偶像對她的認可。

見娜塔莎想要說什麼，林蘭抬了抬手，示意自己有話未完：“你們總認為在發生這麼多事之後我依然冷靜，甚至和每個人都有說有笑是不正常的，所以懷疑，奇怪，試探。但實際上，我只是努力讓自己的負面情緒不要擴大，因為你們每個人都不容易。”

林蘭的這番話雖不足讓娜塔莎動容，但也令她暫時放下了長久以來的戒備，如果可以的話，她很想立刻給這個女孩兒一個擁抱。不過她畢竟是黑寡婦，同情心從不泛濫的人，怎麼可能會在這種時候破例。

所以她只是把手搭在林蘭的肩頭，溫柔的說道：“我並沒有懷疑你，只是希望能堅定你加入我們的內心，不過，我好像搞砸了。”

“謝謝，我好像總在說謝謝，但是，真的謝謝你們對我專業的肯定。不過，我無法給予像你們這樣的團隊任何幫助，我不是謙虛。我的醫術僅限於常人，對於改造過的超級人類我無從下手，而對於普通人的醫療，你們有非常先進的設備，我想，你們一定也有自己的醫療團隊。”林蘭保持着友善的笑容繼續道，“娜塔莎，你告訴我，我究竟有什麼是你們復仇者聯盟做不到的特長？”

實際上，娜塔莎曾問過巴頓同樣的問題，但他含糊其辭、莫可名狀的態度，沒有給她滿意的答覆。而最奇怪的是，尼克.費瑞並不反對巴頓的提議，甚至讓她來做考察員，就像當時考核托尼.斯塔克一樣。

要知道，雖然林蘭被譽為生物界的新生代“天才”，卻絕不應該出現在復仇者聯盟這樣的戰鬥組裏。他們的確有想過招納外勤醫生，這樣有助於行動任務中隨時的醫療保障，但就目前為止，他們還沒有找到符合標準的超級醫生。林蘭也許有破格進入神盾學院醫學科的能力，但如果她真像表面上看起來楚楚可憐，那加入復仇者的隊伍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所以娜塔莎沒有辦法回應林蘭提出的問題，只是道：“有兩個權威人士對你的肯定，我認為這個理由足夠充分。”

“所以，連你都不知道需要我做什麼對吧？”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走到林蘭的房間外。

“林。”娜塔莎的目光移到她肩膀的傷口上，“為什麼你肩上的槍傷還沒有痊癒？”

林蘭用早已準備好的託詞回道：“如果我說我有自虐傾向，你信嗎？”

“這樣並不能緩解心情，只會增加痛苦，有什麼不愉快，你可以說出來。”娜塔莎沒有懷疑的理由，因為天才總是有異乎尋常的行為。

“我背負着四十二條人命的血債，在外面，有不明組織時刻想着要綁架我，也有可能是把我除掉，我卻在這個地方無能為力。”林蘭拿出門卡，在門鎖的感應器上晃了晃，“娜塔莎，說到底，我能保持表面上的冷靜，盡量不給你們造成壓力，這已經盡了我最大努力。”

推開房門，林蘭低着頭，以一種清幽的聲調用中文說道：“中國有句古話‘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我現在就是這種心情。”

娜塔莎能聽懂每個字的發音，卻不知其意：“我的中文水平可能還不能理解你的意思，但我猜，這是在責怪我？”

林蘭只淡淡回道：“怎麼會，是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晚安。”

關上門后，林蘭把耳朵靠近門上聽了一陣，直到娜塔莎離開很遠，她才吐出一口氣：“我是不是演得不夠到位，也許應該擠點眼淚出來才更動之以情？”

如果說剛才的一切完全是她故意為之，倒也不全是，林蘭說的都是事實，她心裏確實按捺着□□的憤慨。但她並不是個怨婦，如此黯然神傷的演繹可不是她的風格，只是為了轉移對方視線而已。正如巴頓所說，她表現得太過鎮定了，這確實不太像一個沒見過大場面的普通人的反應。

既然已經給他們留下了這樣的印象，現在要改變當真此地無銀，林蘭想來想去，便將錯就錯，反正也沒人能證實她是不是真的有自虐傾向，好歹能得點同情分吧。

至於史蒂夫.羅傑斯那邊，林蘭根本不想去解釋什麼有的沒的，她敢打賭，像美國隊長那樣正義感十足的戰士一定認為自己是個隨便的女人。

厭惡，唾棄？

可能比這兩個詞語還要糟糕。

畢竟當時，她和托尼.斯塔克的造型絕不是規規矩矩的，幸好他們都還穿着衣服，不然，那畫面會更香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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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莎在尼克費瑞的辦公室里上報林蘭的考核評估，內容包含了除技能之外的很多東西，比如性格、脾氣、個性、思維、智力、體能，戰鬥能力、團隊協作等等全方位的。這些項目必須達到一定水準，才有加入復仇者聯盟的可能。

而林蘭顯然是不合格的，主要在體能和戰鬥能力這倆方面。

“你的報告裏說她有自虐傾向？”尼克.費瑞不太願意相信這是實情，“我還以為她是個開朗的姑娘。”

“你不知道的很多。”娜塔莎道，“事實上，我覺得她連進神盾局學院的資格都沒有，不過，如果有你的推薦，也許她可以進去當旁聽生。”

想要考入神盾學院進修，務必要有一個博士學位才可以，那裏人才濟濟，林蘭跟他們比起來算不上出類拔萃。

“這麼說，你解除懷疑了？”

林蘭是否有資格加入他們，尼克.費瑞根本就不關心，他只是藉此名義讓娜塔莎去做試探工作而已。

而娜塔莎也終於聽出來他的真實用意，便將考核本扔到了一邊：“說實話，對她我有一點抱歉，林可能只是有些脾氣古怪，但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開心，她心裏極度痛苦。”不被信任的感受，娜塔莎深有體悟。

“這不是我們可以把控的，你沒有錯，起碼，她活着。”尼克.費瑞揉着眉心，疲憊地說，“你可以多陪陪她，或者安慰她，別再讓那些男人們對她造成二次傷害，特別是斯塔克，讓他離她遠點。你的報告書上說她單純，這年頭十七歲的女人可很少被用這個詞。”

“尼克，她還是個女孩兒。”娜塔莎道，“別太勞累了，我知道怎麼做。”

“另外，給那女孩兒講講托尼的事，告訴她好女孩兒是不能晚上一個人待在男人房間裏的。”

娜塔莎勾起唇角，笑道：“我知道我不是好女孩兒，但我覺得你操心過頭了，托尼從不勉強女人跟他上床。”

“娜塔莎，你知道我沒有那個意思。”尼克嚴肅的臉上閃過無奈，“我不管林蘭跟誰上床，這是年輕人的事，但不能是托尼.斯塔克。”

“為什麼？”

尼克.費瑞看着娜塔莎，一字一句的回道：“我覺得，他們不合適。”

“尼克，你在跟我開玩笑嗎？”這樣的回答，令她感到啼笑皆非，“我承認，你的幽默感有所提高。”

“謝謝，我一直在學習如何更幽默的與我的團隊相處。”

尼克目送娜塔莎離開了自己的私人辦公室后，將電腦屏幕打開，畫面里是瑪莉亞.斯塔克和一名亞裔男子的檔案。他把所有關於這兩個人的資料設置為十級機密，放在了一個隱形文件夾里，如果沒有他親自驗證，這個文件夾會像不存在一樣的留在電腦里。

“老夥計，十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