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索科威亞協議
羅斯將軍只用了三言兩語便匆匆地介紹完《索科威亞協議》的來由和內容便倉皇離開，因為他發覺在這裏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林蘭給毫不客氣地嗆回去，自己的位置相當的被動，他發誓以後絕不會單槍匹馬來這該死的地方。
簽署協議迫在眉睫，羅斯將軍，或者說，聯合國根本沒打算給復仇者聯盟考慮的時間和商量的餘地，他們此番舉動早就計劃好了，幾百頁的協議內容不可能在一兩天就草擬成稿，
拉各斯的行動不過是個借口。
協議里有117個成員國聯名支持對復仇者聯盟進行監管的措施，態度堅決。他們每個人都代表自己的國家簽字和蓋章，卻只派羅斯將軍做代表給聯盟下通牒，就好像復仇者們是等待服刑的囚犯，已經被剝奪了選擇權。
他們一旦認同協議內容，聯盟將不再是私人組織。
換言之，以後的一切行動就會受到政府制約，每次執行任務前都必須由聯合國的特派小組審核通過才能執行。聽起來很正規，卻透着濃濃的獨cai味道，比尼克.費瑞執掌大權時還要犀利。
當然，他們也可以不簽，但未來的任何動作一經證實是私自行為，將會構成犯罪，不管他們在做什麼，哪怕是拯救世界，事後也會追責。懲罰措施會按現有的法律實施。政府也在快速的草擬懲戒超能人的法律規範，不久便會出台，
“國務卿有一塊國會榮譽勳章，他的權威超過我們在座所有人，一旦簽下協議，我們的行動就會得到後續保障，不可能出現當地警方拒絕配合的情況。”羅德身為軍方高層人員，他很清楚現在大家即將面臨的問題，或許他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的到來，所以比起獵鷹山姆的激動，羅德明顯願意接受協議的內容。
“如果接受協議，政府很快就會像追蹤普通罪犯一樣追蹤我們，而且協議是終生制的，除非你不幹了。”山姆義憤填膺地說，“不，就算不幹了也沒用，我們的行蹤早就在政府監控之下，根本沒有**可言。”
復仇者們各執一詞，他們試圖說服對方接受自己的觀點，有人在爭執，那麼就有人在互相安撫，旺達並沒有加入到討論中去，她覺得自己可能沒有資格掌握接受或拒絕的主動權。偶爾她會看一眼幻視，偶爾會朝林蘭投去求助的目光。
皮特羅討厭爭吵的場面，他又開始不安份的抖腿，結果被旺達阻止了。
這應該是復仇者們第一次在判定相同事件時出現了兩端分歧，事態嚴峻。
“我有個想法，或者說，公式。”幻視突然用他的英倫腔打斷了正在激烈爭執中的幾人，直到所有人都看向他時，他才繼續以緩慢的語速說道，“自從八年前托尼公佈了自己鋼鐵俠身份后，越來越多的超能人就跟着出現在了大眾視野。同時，毀滅世界可能的事件數量也在以同比例上升。”他突然頓了一下，對林蘭道，“我知道神奇四俠公開身份的時間更早，但是，沒有誰像托尼那樣高調。很抱歉，我不是有意讀你腦子裏的想法，我只是能聽到，就好像你在說話，有時我有點分不清。”
史蒂夫看着幻視道：“你的意思是，這是我們的錯？”
“不，這就像一種因果關係，就如同七十年前你和林相遇，七十年後就絕不會錯過一樣，你們本不在一條平行線上。而我們的能力引來了敵人的挑戰，然後激發衝突。一旦有衝突，就避免不了災難……”幻視突然停了下來，因為林蘭腦子裏又想到了別人聽不到的內容，這使得幻視盯着她看了許久，才滿含歉意地說，“我知道，這些當然是敵人的錯，但我們首當其衝，無論是在美利堅還是其他國家，我們的確因過度行動造成了損害，這一點你不能否認。”
當幻視講話時，坐在他旁邊的旺達凝視他的眼神就格外專註，這讓皮特羅心情更不愉快。
林蘭抬眼蔑了幻視一下沒有回應，在她看來，這一摞紙質協議連合同都算不上，它更像是賣身契的另一種寫法。一旦他們同意協議，等於默認把自己的私人權利賣給了國家，哦，不，還不是買賣，是國家免費得到了一群戰鬥力十足的超強武器。
拜託，她連中國政府都沒服務過，卻在這會兒讓她身心都屬於美國，瞎扯什麼談呢。
幻視帶着安撫的口吻又道：“洛蘭，我不是在故意跟你過不去，你的眼神帶有嫌棄的含義，我知道。”他對林蘭就如同賈維斯對林蘭是一樣的，幻視擁有的人工智能的記憶，使他對這個正在心裏埋怨他的女孩兒視作老友般熟悉，幻視不希望看到林蘭為自己的話感到不高興，“我只是覺得，我們不應該完全反對和抵制管制。”
林蘭一直在快速的翻閱幾百頁的協議內容，她連頭沒有抬卻在與幻視對話，這讓其他成員覺得是幻視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你們兩個能不能說點我能聽得懂的。”羅德抗議，“洛蘭，有什麼話你可以說出來我們大家一起商量，你這樣和幻視私底下溝通，讓我覺得好像一本協議就把我們的關係搞得陌生了。”
林蘭停下翻閱動作：“我什麼也沒說，就他一個人瞎嚷嚷呢。”她把協議推給了史蒂夫，“第一百零五頁。”
協議除了本人簽字之外，還得按上手印，並且還要給出自己的血液樣本。這個要求就在第一百零五頁倒數第四行的小字裏隱藏着，說是為了方便追蹤超級英雄的行動。
林蘭馬上在心裏警告道：“停止跟我說話，幻視。”
“抱歉。”幻視依然還是回應了她，眼神無辜極了。
眾人之中最該表達意見的那個人卻一直躺在皮沙發上用手捂着額頭一言不發，托尼偶爾會因左右兩邊的黑人朋友爭執不休而翻白眼，但他卻沒有像從前那樣加入到反方陣營里和山姆一起鄙視羅德上校。
這當然不會是托尼該有的反應，所以就算他什麼都不說，史蒂夫也能猜到托尼肯定有了決定，而這個決定，是與自己背道而馳的。是以，史蒂夫一直沒有在大家的爭執中做最後陳述，他就是在等托尼的最後答案。
托尼從椅子上撐坐而立，好像是真的在頭疼一樣，他唉聲嘆氣地走到吧枱準備為自己倒杯咖啡清醒一下。托尼才從波士頓坐專機趕回來，他在MIT的演講結束后一夜未眠，托尼本不該如此惆悵，因為新生們都很愛他，為他的發言爆發出一陣又一陣響亮掌聲和情緒高漲的歡呼。但托尼就是情緒低落。不是因為發現了食物處理機有咖啡殘渣，雖然他確實為此抱怨了幾句，而是遭遇了別的打擊。
但他希望讓自己看起來精神沒那麼差，就如同以前，在所有都談論正事時口無遮攔和不在狀態，好像沒有為大家的意見不統一而煩心。
他穿着深灰色的西裝背心，條紋領帶系得很工整，林蘭記得托尼說過自己最不喜歡的就是西裝，因為它束手束腳，累贅又不酷。托尼只會在出席正式場合時才會勉強穿戴，所以他總是避免參加正式場合，包括領獎現場。
但最近，林蘭發現他好像經常西裝革履的出現在復仇者基地，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好像就是和佩普.波茲分手之後吧。因為他終於開始親自管理公司，出入着他以前最鄙夷的所謂的必要場合。
托尼.斯塔克從科學家又做回了商業名流，和以前不同的是，他再也沒有左擁右抱的摟着名模出席這些場合了。
“這個孩子。”托尼一邊倒着咖啡，一邊將手機里的照片滑了一下使它放大，“查爾斯.斯賓塞（CharlesSpencer），今年畢業，我是說，他本來該在今年畢業。但他永遠也沒辦法拍下穿着學士服的照片，知道原因嗎。”他像是詢問其他人，又像在自言自語。
林蘭道：“托尼，索科威亞的慘劇不是你的初衷。”
托尼愣了愣：“你怎麼知道我想說這個，難道現在你跟我也可以心靈感應了？”
“我見過他。”林蘭看了一眼照片后道，“他的屍體是小蜘蛛從廢墟下面抬出來的，頭部受到重物擠壓已經變了形，當時我正在為皮特羅療傷，只是看了他的屍體一眼，甚至都沒有想過嘗試為他施救。所以，如果你要為這孩子的死內疚的話，不如說是我殺了他吧，因為我當時的見死不救。”林蘭曾試圖把他救活，但最終只能使他恢復原貌，而無法重組腦髓，所以林蘭對這個叫查爾斯的孩子印象很深刻。
沒人會為這件事對林蘭有半分責怪，因為當時傷者實在太多了，除了皮特羅以外，林蘭有很多人要搶救。她幾乎將半數以上奄奄一息卻得不到馬上治療的重患從死神手裏拉了回來，這個孩子肯定一開始就沒救了。林蘭必須選擇那些還能搶救回來的傷者，而不是將剩餘的力氣使用在不可能的死者身上。
他們清楚的記得，林蘭當時在天空航母上累得精疲力竭面無血色的樣子，比那些死者的臉還要慘白。
托尼做了一個吞咽動作，然後左顧右盼地端着咖啡杯心不在焉地呷了一口，視線有意無意與史蒂夫碰撞。
“林林，讓托尼把話說完。”史蒂夫道，他知道托尼不想與林蘭發生口角，而這一次，他更沒有因林蘭的自告奮勇感到半點欣悅。
托尼朝史蒂夫投來感激的目光，接着道：“不錯，洛蘭，你現在居然認得出黑人的長相。你經常對着獵鷹喊上校，我還以為你永遠分不清誰是誰。”
山姆明顯不服，他朝林蘭挺了挺胸，眼神像是說，自己比羅德帥。
“他是個好孩子。”托尼繼續剛才的話題，“他之所以壓在房屋下面是因為，查爾斯選擇在畢業前履行的義工服務就是索科威亞，那時他剛好在幫助平民重建房屋，而他壓根不知道我們在疏散民眾。”對於死於非命的無辜年輕人，他深感痛心，“我們行動之前沒有計劃，沒有監管，導致了無辜平民的喪生。我覺得我們應該負起這種平民喪生的責任，任何形式都可以接受，因為不受限制的話，我們就容易無法無天，我就是個最好的例子，但我不想錯一輩子。”
他凝視着史蒂夫的藍色眼睛道：“如果不負責任的話，我們與恐怖分子沒有區別。”托尼希望得到史蒂夫的支持，他希望自己的真誠能說服史蒂夫的固執。
“托尼，別因為有無辜的人死去就向別人屈服。”史蒂夫同意負責和限制，卻並不贊同被政府掌控自由，“《塞科維亞協議》明顯是將這種責任推脫到了我們頭上，我不認為你會服從安排。”
“Cap，你知道我一直很尊重你，但你的想法是很危險的。”羅德道，“這次與我們交涉的可是聯合國，不是安理會，不是神盾局，更不是九頭蛇。”
“管理聯合國的人自然有他們自己的動機。”史蒂夫說出了他的真實想法，用隱晦的暗示，但所有人都能聽懂，“我沒打算做雇傭兵。”
持續的爭執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火藥味逐漸蔓延，特別是當娜塔莎居然會站在托尼那邊同意監管的時候，整個房間的氣氛都變得緊繃起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考慮，雖然他們並不想簽署這份協議，但這份協議可以保障營救過程中的所有紕漏都由政府出面調停，一切都會變得合理合法。
更重要的是，它能安撫現在的民心，畢竟聯盟的確犯了一些公開錯誤，這才是托尼和娜塔莎想要達到的目的。
林蘭開始走神，與朋友產生分歧引發爭執是她最不會處理的糾紛，所以她選擇置身事外，放空大腦。幻視顯然發現了這點，因為他察覺自己再也聽不到林蘭腦子裏的聲音了。
林蘭還記得之前羅斯將軍向史蒂夫問及浩克和雷神的去向，其實林蘭真想讓將軍明白，雷神是外星人，他還是聖域之主，地球人沒資格管他。而如果浩克在這裏，恐怕他們現在要討論的就不是協議簽不簽的問題，而是如何有效處理羅斯將軍屍體，使他看起來更像意外的提案。
好吧，也許這麼想有點殘忍，但林蘭寧願跟他們討論這個。
說實話，她也想知道班納在哪裏，博士肯定也不會同意這狗屁不通的協議。
要是雷公在就好了，身為外星國王，也許他有更獨到的見解阻止分歧發生。
佩吉呢，佩吉會同意這樣不公正的協議嗎，不管出於什麼理由制定的？
“林林？”史蒂夫突然拍了拍林蘭的胳膊，“你在想什麼？”
林蘭怔了一下：“下課了？”
托尼朝會議桌靠了靠，雙手撐在桌沿，俯身望着自己的妹妹：“剛才我是問你，你對協議有什麼想法。”
“沒有想法。”她乾脆的回道。
娜塔莎道：“別在這時候謙虛親愛的，你腦子裏的想法比我們幾個加起來都多。”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就好像他們能從林蘭這裏找到解開宇宙之謎的答案一樣。
林蘭嘆了一口氣，對眾人道：“我只想問一下，作為乙方的我們如果簽了這份協議，你們就不怕被這117個甲方搞死嗎？你們確定可以應付117個甲方的要求？”
羅德解釋道：“不需要應付這麼多，他們之中會有一個是主要成員國，我們只需要聽他的。”
“哦，那問題就解決啦。”林蘭立刻換了一種輕鬆地語氣道，“把那個主要成員國的老大找出來搞定他就好了嘛，還用得着我們在這裏商量個什麼勁。”
“好樣的洛蘭！”山姆的一聲歡呼引來了所有人的不滿，他攤着手，道，“抱歉，我只是覺得這個辦法可行度很高。”
托尼從嘴裏吐出一口氣：“洛蘭，你不要在這個時候裝無知，我們想聽你的見解。”
林蘭轉動身體，使自己能以正面對上托尼帶着質問的語氣：“這裏面的117個成員國中並沒有中國與俄羅斯，甚至連歐盟的幾個主要國家都沒有，我不認為它有什麼用處。”
“美政府足夠約束力。”羅德很快接下話頭，“這就是我說的主要成員國。”
林蘭顯然不贊同：“美利堅政府做過的最大貢獻，就是將索科維亞的難民全都轉移給了歐盟，逼得英國差點脫歐，而自己卻只收留了兩個。”她意指雙胞胎，“可笑的是，移民局還拒絕了他們的綠卡申請，如果不是托尼用自己的影響力搞定了這件事，聯盟里會被迫少兩名優秀成員。”
“洛蘭，拋開政治，今天不談那個，我們不在相同的立場就不該揣測多餘的內容。”羅德看了看史蒂夫，見他沒有反對自己，便繼續道，“我們都知道你對美利堅的貢獻，就連總統都為有你這樣的公民加入而感到自豪，但這次與政治立場無關，是為了整個聯盟的和諧。”
“上校，你知道我也是很尊敬你的，但現在美政府都已經把判決書扔給我們填了，它就是一種政治手段。”林蘭指着協議道，“裏面全都是不平等條約，簽字就意味着連我們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危險人物，又怎麼讓外人對我們改變看法？”
娜塔莎插了一句：“林，就算我們現在不簽，未來他們也會用強硬手段逼我們答應，現在妥協還有轉圜餘地。”
林蘭搖頭應道：“神盾局已經不在了，再也沒有一個凌駕政府之上的組織替我們作掩護，未來的路只會更難走，特別是在失去自由后。你們比我更明白，政府高層的決議什麼時候是真心為人民考慮的，他們從來都是為自己的利益在打算。”
林蘭的語氣平淡而無任何情緒起伏，她只是以陳述事實的口吻道出所有人心裏都明白的事實。可她的每一個單詞都在針對美利堅的政府，這讓為政府服務多年的羅德上校臉色越來越難看，也許黑人的皮膚也看不出什麼臉色。但托尼能感覺到他的摯友正在使用腹腔換氣，他已經很久沒見到羅德會氣成這樣。
“好吧，洛蘭。”托尼閉着眼睛道，“你的表達夠明確了。”
林蘭繼續道：“托尼，超級英雄不是一份職業，我們不是特工不是間諜。我們只是正好興趣相投所以才能聚集在這裏而已，沒有任何組織有資格逼我們簽合同。“
“夠了，洛蘭！”托尼沒能控制住情緒，他爆發出怒吼，嚇到了本就緊張的旺達，她的肩膀明顯一顫，呼吸也加快。托尼很快意識到自己不該發脾氣，他抹了一把帶着倦容的臉后說，“抱歉，我有點累，前幾天我熬了幾個通宵在準備演講稿，你肯定能看出來對吧洛蘭？”
托尼離開了會議桌：“我想今天的討論可以到此為止，我們有三天的考慮時間，無論最後大家是什麼決定三天足夠了，希望到時候會有人和我一起參加維也納的聽證會。”他眼睛裏除了疲倦之外，更多的是失望，在離開會議室前，托尼還想說點什麼，卻只是看了林蘭一眼，最終一個字也沒留下便離開了。
史蒂夫站了起來，將林蘭的手緊緊握住：“是的，散會吧，這幾天大家狀態都不太好，是該養精蓄銳迎接更多麻煩了。”
“洛蘭，你把托尼的心傷透了。”羅德也因剛剛托尼的吼聲緩解了怒意，“你認為我們不明白你說的那些問題，正因為明白，所以才更清楚妥協是必然結果，但妥協不意味着投降。”
“羅德。”娜塔莎想要阻止他繼續，“我們都回去睡一覺吧。”
“我想再說一句，就一句。”羅德認真地對林蘭說，“誰反對托尼他都不在乎，除了你，洛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