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竣工
因為有犁車幫忙,荒地很快變成一壠一壠的,人跟在後面往坑裏扔種子,在用腳一剝棱,用旁邊的土把坑填上,再輕輕踩下,就算完成了。
武秋止沒下過地,但是扔種子這種簡單活計很快上手,武夏至則是腳下準確的填土埋種。
多半天下來三畝地全部種完。
宅院算是竣工了,水井打在了前院的角落裏,用木架搭了個矮腳涼棚阻擋風土也防止有人失足跌落,只是還差傢具沒有到位。傢具不急,房子怎麼也要晾曬晾曬,加上爺爺他們還沒有消息,各戶的傢具還是等他們人到了在安置比較恰當。
至於竣工宴,武行舟委託給了做飯的三個大嬸,算是徹底外包流水席,每桌四個涼菜、四個熱菜、一湯一點心,主食是糙米飯和雜麵窩頭。涼菜是拌蘿蔔、拌豌豆苗、拌豬頭肉、醋蘸涼鴨片,熱菜是蔥炒地耳、清炒波稜菜、胡瓜炒雞蛋、燉香肉。湯是魚湯,點心是蒸豆糕。
這桌飯菜在村裡算是上等的,葷素一半,比起平常根本見不到葷腥的村戶的飯食要豐富多了。
宋家兄弟幫襯着武家哥三一起接待鄰里,打開主樓練功廳隔離客廳的大門,偌大的空場,正好可以擺十桌。老村長、程子境和村裏的幾位長輩做主桌,程管家因着身份問題不能跟主子同桌,被武行舟貼心的請到旁邊,武秋止、武暖冬和宋家兄弟等作陪。
主家本該最後上桌,但武家孩子年少誰也不苛刻這規矩,加上武家吃喝大度,少半村裡人因賺了武家的錢才渡過了飢荒,自是不會有人挑剔什麼,連着二賴和鄭寡婦一家都偷摸不出聲的吃了個肚飽,一頓飯吃的主客盡歡,瞬間拉近了不少距離。
剩下的飯菜按照規矩分送給了承辦喜宴的三位嬸嬸和宋家兄弟,武家兄妹自己沒有留下一湯一飯,更讓人稱讚辦事大方等,當然,像是鄭寡婦嘴裏自然是說不出好話,無外乎是武家兄妹不會過日子,小小年紀學着鎮上大戶紈絝子弟浪費糧食。惹得辦席的三位嬸嬸大怒,罵的鄭寡婦拉抱着幾個娃們落荒而逃。
這些雜事武家兄妹沒有理會,雖說花錢請人承辦流水席,可家裏沒個大人頂事還是操心操力累的很,幾個孩子休息了整整一天,才算緩了精神。
羅掌柜介紹的私塾隔着同濟藥鋪兩條街的位置,很好找,一溜的青磚大院,街道深處傳來朗朗讀書聲。
翌日一早,幾人踏着朝陽的餘暉來到門外,武暖冬幫幾個哥哥整理了下衣衫,上前敲了敲門。
‘吱’的一聲,從微微打開的門裏探身出來了一個十四五歲書童裝扮的少年。
“請問你們找誰?”那書童探出頭也不開全門。
“這位小哥我們找私塾先生,想要進學!”武行舟上前一步,客氣的說。
書童沒開口,狐疑的打量了他們一番,鄙視的說:“這裏是平吉鎮最大最好的私塾,你們知道在這裏一個月要交多少束脩嗎?走走走,別搗亂!”書童嗤之以鼻的掃了眼武行舟的衣着,粗布舊衣的,一看又是些沒銀子的窮鬼。
武暖冬不怒反笑,拉住了氣憤的要反擊的武行舟和武夏至,側頭‘天真爛漫’地問着一旁臉色不悅的武秋止,“三哥哥,這位大哥哥在書院裏當差是不是也懂好多學識呀?”
武秋止先是一愣,再看到暖暖賣乖的小表情后,心有靈犀的笑着答,“應該吧!”
書童神情微怔,接着看到那小姑娘笑眯眯的解開背上怪模怪樣的小布包,把兩根背帶放得長長的挎在肩上,沖書童甜甜一笑,“大哥哥,你那麼聰明,能幫我看看這麼背好看嗎?”
被個漂亮小女娃誇讚,書童暗喜於心,面上卻嫌棄的撇撇嘴,“都拖地了,太低了。”
武暖冬恍然大悟,“哦!我以為狗眼只是看人低,原來看東西也不高呀!”
三兄弟稍一琢磨撲哧笑了起來,把書童氣的臉色發青,似是受到莫大侮辱般指着武暖冬顫抖的痛斥,“粗俗、野蠻、愚昧……小小年紀牙尖嘴利的……”
話音未落,武秋止冷笑一聲,平素溫和的眸光里閃過戾色,和兩個哥哥默契的一同上前逼近書童。
武行舟摞了摞衣袖,威嚇道:“再敢口出穢語,我們兄弟三人拳頭不是吃素的。”
“有你這麼一個書童也配稱的上最好的書院,即便有銀兩,我們也不屑上你們書院就讀!”武秋止拉過兩個哥哥,在書童略顯惶恐和輕蔑的表情下,扭頭就走。
武暖冬大失所望的跟着三個哥哥,沒想到看起來很靠譜的羅掌柜竟然介紹了這麼一個不靠譜的地方。
四個孩子沒聽到關門聲,反而沒走幾步就聽到有人喚着,“幾位留步!”聲音輕緩儒雅,隨之大門打開,走出一位二十四五歲的灰袍男子,男子書生裝扮相貌平常,溫和的眉目是臉上最大的亮點,整個人看起來很舒服、很親和,給平淡的五官增色不少。
男子疾步出門,先是跟四個孩子表達了歉意,后又訓斥了書童幾句,或許是平素為人過於謙和,書童不以為意的垂下頭抱怨着,“少爺總是不計較錢財,咱家都快斷糧了。讓小姐知道又該罵小的不頂事了。”
男子臉色一僵,想到自家小妹的冷臉嘮叨和最近的境況也有些為難,打量着武暖冬四人的衣着打扮又實在不好意思張口談束脩問題。
看着男子溫溫和和的笑意漸漸逝去,一張白臉慢慢憋紅,武暖冬還真覺得挺有意思,雖說書童有點不是東西,可這夫子應該是個有善心的正直書生。
武秋止上前一步,“夫子有禮,我家兄妹四人聽聞尚文私塾擁有鎮上頂好的夫子,所以特來求學,之前私塾是一月一兩束脩,不知如今有無增減?”
武行舟取出四兩銀子雙手遞給了男子,後面的書童眼一亮,搶先一步替男子接了過來,眉開眼笑的說:“夠了夠了,我們尚文私塾可不會隨隨便便給學子加銀子,說過一月一兩就是一月一兩。”
男子的臉更紅了,即便對於書童這種見錢眼開的態度很不自在,想到家中困境倒也不是迂腐之人,輕咳一聲,“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