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我向前一萬步,你只需邁近一步就行!
“咚”——
林雅輕敲了聲門。
病房內,仇敏偏頭平靜的目光看了過來。微一眨眼,算是示意她走進去的意思。
“嘎達。”
林雅擰了下門把,和慕容川一前一後的走了進去。
仇敏關了電視,在看見她身旁的男人之後,眸色止不住的一沉。
抬眸頗為嚴肅的表情看向林雅,微冷的語氣道:“請坐。”
屋子裏氣氛陡然尷尬起來,林雅和慕容川坐了好一會還不見她開口。
最終,打破這沉默的是慕容川的手機鈴聲。
劉言給他來了電話。
男人看了看手機屏幕道:“我出去接個電話。”
林雅注意到仇敏目光一直盯着慕容川出去的身影,在聽見那聲關門聲之後,她終於憋不住開了口。
“林小姐,這個孩子我不打算生了。”
聞言林雅眉頭蹙了下,心頭一跳,面上卻依舊是平靜如初的。
清淡的語氣道:“隨你吧,畢竟是你的孩子,別人做不了決定。”
依照仇敏對慕一誠深愛的程度來看,林雅覺得這不像是她會做的決定。然而她現在故意對她說這些,必然是想要得到什麼,或者說想知道什麼。
她若好好的開口,她是不介意告訴她些什麼。可是她竟想着拿肚子裏孩子的性命威脅她,這是她所不喜的。說到底,這個孩子和她又沒有什麼關係,她懶得操心太多。
果不其然,在她說完這句話以後,仇敏故作平靜的臉色僵了僵。
偏頭,她看向沙發的人問道:“你就沒什麼要對我說的?”
林雅輕笑:“你自己都不在乎的東西,我就更不會在乎了。那麼,你想知道些什麼呢?”
屋子裏一片沉默,仇敏坐在那裏直直的目光看着她。
林雅坦然迎上她:“你想知道什麼,或者得到什麼,都可以直接和我說。只是以後像今天這樣的情況我不希望再出現,孩子你要生就生,不生也沒有人強求。但是,他們不會成為你威脅我和慕家的工具。”
良久,仇敏終於轉過了臉,有些苦澀的語氣問:“一誠,真的……死了?”
“死了。”林雅平靜無波的語氣回道。
她回答的果斷,乾脆,仇敏有些不受控制的紅了眼眶。
連聲音都有些哽咽:“都沒找到屍體,你怎麼就知道他死了!”
林雅懶得和她糾纏這個話題,只是道:“關於你的事情,他生前已經安排好了。我這裏有一件他留給你的東西,等你順利生產我會交給你。”
聞言仇敏忽地的偏頭看向她:“你什麼意思?你要用那副畫,買斷我和孩子的關聯?!”
林雅盯着她,有些驚訝她如此快的反應。但是轉念一想,能跟在慕一誠身邊的都不是簡單角色。能被慕一誠正眼看的女人,更不會簡單。
她一語道破,她也懶得兜圈子:“是。”
“做夢!”仇敏瞪着她說道。
林雅不慌不忙的說道:“孩子交給慕家才有更好的未來,孰輕孰重我覺得你掂量得清。”
她雖然被慕一誠瞥了出去,安然活着。可是跟在慕一誠身邊的那些人哪個都不是善茬,漏網之魚不在少數。
現在落得有家不能回,拋妻棄子亡命天涯的下場,哪個對慕一誠不是恨之入骨。
仇敏這個孩子一旦出生,會成為各種惡勢力爭奪的對象!已她一人之力,根本沒法給這兩個孩子一世安愉。
病床上,仇敏盯着自己的肚子沉默了。
一偏頭,窗外陽光燦爛,她忽然覺得諷刺。
幽幽說道:“所以,他死了,我連他的孩子也保護不了了嗎?”
林雅不說話,有些話點到即止,仇敏是聰明人會明白。
只是道:“來的路上,慕家老太太給我打了電話。你願意的話,可以搬去他們那裏,整個孕期都有專業人士照顧,老太太心善自然不會虧待了你。”
仇敏沉默了片刻搖頭:“不必。”
這結果已在林雅預料之內,林雅本來不想提,可是想起老太太在電話里極力要求,到底忍不住說了。
嘆息一聲,她說了第二種方案:“她還給你租了套房子,裏面一應俱全,保姆,家庭醫生都在。你要是不願去桃花澗,就去那地方吧。缺什麼,跟保姆說。”
仇敏原想再次拒絕的,可是一轉頭看見林雅清冷的目光后,終究放棄了那想法。
她這不是在徵求她的意見,只是通知。
仇敏盯着她看了好一會,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你說一誠,到底為什麼要將那副畫留給你?”
聞言,林雅眉心微皺了下。
其實這個道理,她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為什麼那副慕一誠一早計劃用來,了斷他和仇敏關聯的畫要交到她的手上。
而仇敏現在問出這問題的時候,林雅覺得,這女人其實已經懂了。
問出口,不過還是不死心,不甘心。
林雅低頭避開她灼灼的目光,說道:“人已經死了,再說這些已經沒意義。我只知道,那幅畫足夠你安度餘生。”
聞言仇敏苦笑,價值一千二百萬的畫,可不是足夠她安度餘生?
他想的倒是周全!
一室沉默。
慕容川掛了電話進來的時候,裏面已經談完了,只剩一室沉悶。
林雅與她對視一眼,轉身收拾着仇敏的東西:“走吧,我送你過去。”
仇敏沒說話,由着她動作。
慕一誠再冷血,可是這個孩子她還是要生的。他也許沒有全身心的愛過她,可誰讓她愛着他呢。
所以一廂情願也好,自作多情也罷,她不希望肚子裏這兩個孩子出事。
然而眼下看來,聽從林雅的安排,是對她最好的選擇。
老太太給仇敏安排的住處距離桃花澗不遠,林雅將她安頓好之後,順便回去了一趟。
桃花澗的客廳內,老太太和孫天朗對弈着。
慕瀟和老太太在沙發上看着雜誌。
下棋的太過入神,看雜誌的太過專心,於是他們兩個被華麗麗的無視了。
林雅悄悄走過去,低頭看了眼慕瀟手上的雜誌,婚紗?
忍不住挑眉問了句:“怎麼,我們的瀟瀟,這麼迫不及待就要嫁了?”
她這麼一出生,屋子裏的人皆抬頭看向聲音來源,這才發現她和慕容川回來了。
慕瀟忙挪了位置:“嫂子,你坐。”
正和慕老爺子下棋的孫天朗,看見站在身側的慕容川,嚇的猛地扔了手上棋子。
一咕嚕從凳子上站起,看着慕容川緊張道:“慕,慕大哥……”
慕容川淡淡的目光掃了一眼那小子,內心是挫敗的。
看見他至於嚇成這樣?
一擺手示意他坐下,繼續陪老爺子下棋,起步走向沙發邊上小女人的身旁。
沙發上,慕瀟正捧着那本雜誌問着林雅:“嫂子你喜歡哪套,讓我哥去訂。”
林雅隨意瞟了一眼,笑道:“我看做什麼,愁嫁的可是你。”
她對這些向來不上心,她沒那麼在乎這些細節。
可頭頂的男人,在聽見這句話,眸光止不住的沉了。
老太太笑着接話道:“瀟瀟婚事還早,現在還是趕緊解決了你和容川的大事。”
林雅一抬眸,對上那個男人幽深的眸子,心頭一跳。
身側老太太和慕瀟一直討論不休,慕瀟晃着她胳膊:“嫂子,你還是趕緊給我哥生個猴子吧。太嚴肅了,生個孩子改改他的爆脾氣。”
她還記恨那天被他吼了一句的事兒呢。
林雅只是笑笑。
慕容川掃了一眼慕瀟,不咸不淡的開口:“不急。”
他這話一出口,老太太急了。
瞪了他一眼,不客氣的說道:“怎麼不急啊,你不知道你今年多大嗎?你以為你還十八呢?!”
慕容川有些頭大,就知道說起這個問題就沒完沒了。
他被老太太,慕瀟全面圍攻,可偏偏那個小女人只是坐在那裏漫不經心的翻着雜誌。
好不容易結束了這話題,他一把拉起坐着的小女人告辭。
被他拽了出去,林雅忍不住埋怨:“就不能吃了飯再走?”
都到飯點了好不好,回去還得煮,麻煩啊。
樹蔭下,男人看着似有怨氣的小女人。
原本是有很多話想問的,可是出來了,卻又問不出口了。萬一她再說了什麼他不愛聽的,他可不又得壓抑了。
看了她片刻,終究只是抓着她手腕往車邊去:“回家。”
林雅覺得這人真是莫名其妙的。
可她這剛上車沒一會,接到了徐然的電話,說張平從c市趕來了,讓她晚上去她家裏,一起吃飯。
她沒說讓她帶着慕容川,她也不好意思帶個拖油瓶。去哪都跟着個跟屁蟲,一會徐然又得取笑她夫奴了!
這麼一想,她就琢磨到底要怎麼和這個男人說這事。
正苦惱的時候,慕容川電話也響了,還是劉言那邊打來的。
他那邊吵吵鬧鬧的,隔着一些距離她都能聽見響動:“先生,城西工廠這邊工人罷工!”
慕容川皺眉問道:“為什麼罷工?”
電話里劉言在那片吵雜的聲音里叫道:“慕一誠之前的工程款沒結算,小工頭沒給下面員工結算工資。我一過來,就都鬧了起來。”
“咚”——
隱約可聽那邊一聲響動,緊跟着是劉言吃痛的怒吼:“幹嘛啊,都不想要命是不是?要我報警嗎?是不是要我報警?!”
“劉言,劉言?”慕容川叫了幾聲,那邊沒回應。
依稀可聽見那邊當地人的怒罵聲。
慕容川又叫了幾聲,仍舊沒回應,沒一會電話被掛斷了。
林雅擔憂道:“我們過去看看吧?劉言過去的時候,帶人了嗎?”
男人眉頭皺了皺道:“我自己過去,你打車回去。”
說完一個眼神示意司機靠邊停車。
他主意已定,林雅也懶得再多說什麼,只是吩咐道:“多帶些人過去,實在不行,就報警。”
男人看了她一眼道:“我有數。”
還多帶些人,她這是要讓他去打架?
林雅點點頭,也是,這種小事他應該沒少處理吧。
開了門下車。
看着他的車開出視線,然後伸手招了一輛出租,報了徐然家的地址。
四十分鐘后,她到達目的地,站在她家門口敲門。
開門的是張平,微微一點頭,她進去換了鞋。
放下包之後,在廚房看見忙活着的徐然。
“嗨。”她趴在門邊叫了聲,絲毫沒有進去幫忙的意思。
徐然一轉身看見扒門口的女人,皺眉不客氣的命令:“愣着幹啥,過來幫我!”
林雅走進去,接過她手裏的青菜洗着:“我是客人啊,哪有讓客人自己動手的道理。”
“就你還客人?”徐然白了她一眼,又扔給她幾個西紅柿,她自己在切肉絲。
林雅洗乾淨那些菜,倚在那裏看着她問:“幹嘛不出去吃?”
“明天我生日,今天提前慶祝下,正好張平來了,叫上你聚聚。”
她這麼一說林雅想了下,還真是。
然後歉意道:“sorry,我忘記了,都沒準備禮物。”
徐然頭也不抬道:“你眼裏現在除了慕容川,還能記得誰你說?”
“切~”林雅不認同的哼了聲,轉身擇菜。
徐然想起什麼似的道:“對了你生日不就晚我一星期,老男人有沒有給你準備驚喜?”
“不知道。”林雅隨口回了句。
生日?她向來沒重視過。
以前還在唐家的時候,唐遠山永遠只記得唐瑩的生日。後來去學校,徐然和沈逸倒是幫她慶祝了一回,再後來她去了y國。
身份是david安排的,出生日期是隨便填的。今天要不是徐然提起來,她幾乎都忘記她生日是哪天了……
“對了,張平怎麼突然過來了,追你?”
徐然切菜的動作一頓,偏頭瞪了她一眼:“正經些。”
“哪裏不正經,人家就是在追你啊。”林雅翻了她一眼,又道:“看你要選誰啊,李漢城還是張平?”
“咚”——
徐然被他叨叨的有些煩,一下扔了手裏的刀將人往外推:“出去,盡幫倒忙!”
林雅被她推了出去,也懶得再進去了。
沙發上,原本處理着工作的張平見她出來,收了筆記本。
林雅走去他身旁坐下,翻出包裏手機,沒有未接來電。
原本是想給慕容川打過去的,可也不知道他那裏到底什麼情況,終究忍住了。
張平還是太靦腆了,低着腦袋不吭聲。
林雅原本想和他聊聊,可還沒開口,便聽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張平忍不住好奇的嘀咕:“還有誰嗎?”
他這麼一問,林雅想起了,李漢城!
那個男人,現在不是住這麼……
正要起身去開門,可張平已經先一步給開了……
房門一打開,兩個大男人都不可遏制的皺了眉頭,沉了臉色!
“你怎麼來了?”
異口同聲的問着對方,語氣里皆是滿滿的質問!
林雅頭疼的揉了揉眉心,看了眼緊閉的廚房,裏面的人壓根不知道外面的情況。
門口。
李漢城冷着臉朝着張平說道:“讓開!”
他這人一向不可一世慣了,對待情敵,那更是……
可張平也不甘示弱,堵在那裏不打算讓:“你走錯地方了。”
“讓開!”李漢城暴躁無比的吼了聲。
眼看形勢不妙,林雅忙起身走過去:“張平,他,他是徐然朋友……”
可她話剛說完,便聽門外的李漢城糾正道:“錯,租客!我現在是她租客!”
張平臉上詫異難掩!
李漢城猛地推了他一把,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嘩啦”——
徐然端着炒好的菜出來,一下子就感受到屋子裏劍拔弩張的氣氛。
兩個男人都楞在那裏,似乎在等她解釋。
可她只是放下菜,又轉身進了廚房。
林雅尷尬的招呼道:“坐吧,坐下吃飯。”
來的時候,她怎麼就忘記李漢城寄宿徐然家裏的事情。否則打死她,她都不過來……
原本該很融洽的一頓晚餐,可是因為李漢城和張平之間微妙的眼神交流,變得壓抑無比。
李漢城一抬眸瞥見徐然陽台堆着的啤酒,起身去搬了兩箱:“今晚不醉不歸!”
這也就是他現在這種情況,才願意喝這種酒,這要是以往這種的,他看都不屑看一眼!
“喝什麼喝,你明天不要上班嗎?姐的酒不要錢嗎?!”徐然當即不客氣的吼了句。
她這舉動讓李漢城覺得自己,呸沒面子了!
瞪着她,咬牙切齒道:“我特么請假行么?這酒算我賬上!”
“你!”徐然伸手欲奪過他手裏酒瓶。
李漢城瞪了她一眼,避開她伸過來的手。
沒一會功夫,一箱啤酒被他開完了,全堆在了張平面前!
緊着在,他又給自己開了一箱。
林雅一直安靜的吃着菜,時不時偷瞄一下,無視徐然遞來的求救的小眼神。
避開她的目光,復又低下腦袋,心安理得的吃飯。
拉架這種事她可不會,尤其還是這種的……
徐然又忍不住踢了她兩腳,林雅依舊不為所動。她今天留張平吃飯的時候,還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場面。
……
林雅幸災樂禍的嘀咕:“誰讓你在家裏放酒了,活該啊。”
“你!”徐然真是恨的牙痒痒。
這都什麼朋友啊,簡直太忘恩負義了……
好好一頓晚餐,莫名其妙的整成了拼酒大會。
飯吃一半時候,林雅放在茶几上的手裏響了。那會她也吃的差不多了,接完電話和徐然告別之後,便急匆匆的離開了。
慕容川在電話里說劉言受傷了,正在醫院呢,她有些擔心。
也顧不得徐然家裏這沒結束的戰場了,慌慌張張的便下樓了。
然而,她這一走,徐然屋子裏那兩男人更加肆無忌憚了!
沒一會她堆角落裏的幾箱啤酒就見底了,徐然看着那一隻只空瓶,肉疼!
張平到底不是李漢城的對手,紅着一張臉趴餐桌上:“你誰啊,住在徐然這裏!你以為你還是大少爺呢?一無是處的大少爺!”
人喝醉了,平時不敢說的話就都往外冒了!
“咚”——
李漢城扔了手裏那酒瓶,指着他吼道:“你特么,再給勞資說一遍。”
他這麼一叫喚,張平也來勁了:“我就說你呢,怎麼地吧!一無是處的……”
李漢城一個傾身,一把將人從椅子上揪起!
眼見他又打人的架勢,徐然幾步走了過來,扯過了他的手:“李漢城,你給我安分點!”
然後扶着張平道:“今晚你也別回賓館了,在沙發湊合一晚上!”這忙了一個晚上晚餐,她是沒力氣扶着他往酒店送了。
李漢城雖然醉了可還是有些意識的,一聽她這話,不幹了:“你讓他住這裏?不行,絕對不行。”
說著站起身扯過人,就往外走:“必須出去住,錢我給出!”
“李漢城!”徐然掐着腰衝著他背影吼。
真沒見過這麼能折騰的,喝醉了還這麼能折騰!
她幾步走過去,想將人從李漢城手裏拽過來,可那人鐵了心要將人往外送。
“靠!”
徐然惱的一跺腳,抓過一旁錢包跟了出去。
張平是不願離開的,可他着實醉的太狠,體力上又不是李漢城的對手。
只能被他拽着往外走……
小區外一家賓館,徐然將張平安頓好。
從電梯出來的時候,李漢城那廝還坐在大廳呢。
見她氣呼呼的往外走,他起身跟上她步伐。
幽幽夜色下,他有些小心翼翼的問:“你生氣了?”
女人懶得理他,自顧自走着。
李漢城又舔着臉說了句:“你一個女人,怎麼能隨便讓男人住在你家裏?”
說著,他伸手去拉她胳膊。
“別碰我!”徐然警惕的甩開了他的手。
站在路燈下看着他道:“你不是男人嗎?”
李漢城當即嚴肅的說道:“我不一樣!”
徐然嘴角控制不住的抽了抽,他這都是些什麼強盜邏輯,他能住,別人就不能?
真是徹底懶得搭理他,一轉身她便往樓梯口走去。
可步子還沒來得及踏出去,便覺手腕一緊。再回神,她已被那個男人扣進懷裏,堅硬的胸膛,撞的她臉發麻。
她下意識掙紮起來,可李漢城抱的太緊。
“你能安分點嘛,我就是想抱抱。”男人不耐煩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
徐然氣悶:“姐又不是你玩具,你想抱就抱?!”
男人不顧她的掙扎,楞是將人緊緊扣在懷裏。
“徐然,你能不能考慮下我的感受。我那麼喜歡你,你讓我情敵在我眼皮子底下轉悠,你這不是想讓我瘋嗎?”
女人身體一怔,沒再說話。
她這人向來粗枝大葉的,哪裏能想到這些細節。她一直當他說的喜歡,是玩笑,睡一覺就會忘記那種……
徐然以為他這種人口中說出的喜歡,不過和吃飯一般平常無奇。
良久,只聽那人又道:“我就想知道怎麼樣才能被你喜歡上,怎麼樣才能讓你像喜歡沈逸一樣的喜歡我。你告訴我,怎麼做才可以……”
徐然心口猛的一跳,隨即一腳踩上他腳面,推開了他。
清冷的眸光看向他說道:“別做夢了,怎麼樣我都不會喜歡上你。收留你,也不過是看在你之前幫我的份上,別多心。”
說完,她一轉身就欲往裏走。
李漢城一伸手,再度抓住了她胳膊,一個用力將人甩在了身後路燈的柱子上。
她掙扎了一番,無果。
嘴角揚起一抹輕蔑的笑:“李漢城長點心吧,我是什麼女人你不知道嗎?喜歡我,你找死嗎?知道和我在一起,京都那些媒體會怎麼說你嗎?你想過沾染了我這樣的女人,要承受什麼流言蜚語嗎?你怎麼能這麼幼稚?!”
男人孩子氣的吼了句:“我就是找死,爺樂意怎麼地!你一個女人都不怕那些流言蜚語,爺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怕的!你難道還看不出,我拋棄一切是為了誰?!”
徐然愕然的看着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卻什麼都沒說出口。
耳邊儘是那個男人近乎咆哮的告白:“如果我的身份是阻礙你接受我的難題,我願意拋棄它!如果你的那些過往,是阻礙你靠近我的難題,我可以和你一起變成那些人口中的笑話!我把自己變成那些人口中和你一樣的人之後,我們的距離是不是就能小一些,更小一些……”
徐然近乎獃滯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他眼底的認真,執着清晰印入她瞳孔。
她內心的不安層層蕩蕩,怎麼都無法平靜下來。
“徐然……”男人低低的叫她的名字。
幽幽夜色里,她耳邊僅剩他低沉蠱惑的聲音:“我向前一萬步,你只需邁近一步就行……”
她看着他那張臉越靠越近,終於還是別過腦袋。
清冷的語氣,沒心沒肺的說道:“你喝多了,你拋棄一切和我無關,別說的那麼冠冕堂皇,我不會信。”
推開他,她決絕的背影往樓梯口去。
李漢城站在那盞路燈下,幽深的目光看着那女人消失在自己眼前,然後起步跟上他步伐。
卧室內,徐然洗了澡閉着眼睛躺在床上,卻怎麼都無法入眠。
她倒寧願李漢城像之前那樣,鄙視她,嘲諷她。像其他人一樣,看不起她,看輕她!至少那樣,她還能沒心沒肺的面對他。
可是這種狀態不知從什麼時候改變了,變成一種她無法面對的狀態,也不願面對的狀態……
心煩氣躁,睡意全無。
她的隔壁,李漢城同樣無法安眠。
他鬼迷心竅一般的喜歡上了,隔壁的女人,忘乎所以的喜歡着。
——
彼時,醫院。
林雅趕到醫院的時候,病房內,醫生正給劉言包紮着頭部的傷口。
紗布纏了一圈又一圈,仍然有血跡滲出。
良久,醫生總算包紮好,收拾了東西囑咐道:“最近腦袋別碰水,洗澡的時候注意些。”
“好。”劉言應了聲,又忍不住輕輕摸了摸隱隱發疼的傷口。
林雅開了門,送了那醫生出去。
再度回到病房問道:“報警了嗎?”
慕容川看了她一眼,回到:“沒有。”
劉言跟着接了句:“那些人都是法盲,打傷我就逃跑了。”
頓了下又道:“他們也挺可憐的,一家老小等着養活,辛苦幾個月一分錢沒拿到。”
“怎麼回事?”林雅並不清楚細節,一直以為是農民工無力鬧事。
劉言嘆息道:“還不是慕一誠扔下來的爛攤子,城西工廠不是一直在建。他還在世之前給結過一次錢,那些錢都被工地小老闆拿起進貨沒發工人工資。原打算在批一筆錢結算工資,可之後慕氏一片混亂他八成忘記了,這件事就被擱淺下來了,那些工人這才鬧起來了。”
林雅皺了皺眉沒說話,只聽慕容川說道:“明天我讓財務先劃一筆錢,結了工錢再說。”
聽他這麼說劉言又不甘心了:“他扔下來的爛攤子,他大方將錢全捐了出去,這空缺倒是讓您來填。”
“別計較那麼多了,安撫人心才是最要緊的,你還是先養身吧。”林雅倒了杯水給劉言遞去。
楞了會她才響起:“對了,你們吃飯了嗎?”
她這麼一說,劉言肚子就不爭氣的響了。
想起林雅的廚藝,他也懶得和她客套,滿眼欣喜的說了句:“還沒。”
林雅幾乎一秒窺破他的心思,拿了錢包往外走:“時間太晚,買不到菜了,我去飯店打包一些。”
劉言失落的應了聲:“好。”
慕容川跟着她出去,原本是要跟她一起的,走到門口又被她攆了回去。
“我不走遠,就在這附近。”
知道他不放心她,她指着醫院大門外不遠處一家飯店道:“我就去那家,好不?”
男人沒再糾結,嘆息道:“快去快回。”
林雅點點頭,拿着錢包往外走。
大約是因為靠近醫院,這個點小飯店的人還是不少。
林雅走進去的時候,被一匆忙往外走的人撞了下。
“對不起。”那人頭也不抬的道完歉就往外走。
林雅覺得聲音有些熟悉,轉身一看,可不是張美麗?!
張美麗?她不是和唐瑩逃離京都了?
老闆娘順着她目光看過去,鄙夷道:“您認識那女人?”
林雅楞了下搖頭。
然後那女人罵罵咧咧的開口:“我就說,您這樣的人不可能認識那種人的,來我這裏只點一碗飯,窮的連菜都吃不起。我開飯店這麼久,還是頭一次碰見這樣的人。”
林雅眉頭皺了下,忍不住問道:“她一直住這裏嗎?”
老闆娘哼聲道:“誰知道啊,反正來我這裏已經吃了十幾天了。起初還點些菜,最近一個菜也不點光吃飯!”
林雅挑了下眉,然後只聽那女人諂媚的問道:“不說她了,您是要吃飯嗎?想吃些什麼?”
接過她遞來的菜譜,林雅點了幾個清淡的菜吩咐道:“我打包,麻煩您快點。”
那女人一一記下后應道:“好嘞,您坐下稍等片刻,一會就好!”
林雅在角落坐下,然後給李雲奎的秘書發了個消息:有唐瑩的消息了嗎?
五分鐘后那邊回復道:沒有,聽說溺水而亡了,但是這邊還沒找到屍體沒定案。
林看完短訊皺了皺眉,又給發了一條:確定的話,記得告訴我一聲。
沒一會,手機傳來一個字:好。
片刻后,老闆娘拎着打包好的飯菜出來,林雅付了錢拎着東西往醫院走。
醫院大門口,她再次看見了張美麗熟悉的背影!
兩三個月不見,她似乎消瘦不少。整個人狼狽的趴在垃圾桶邊上,撿着裏面的塑料瓶?她撿的專註,似乎壓根沒發現站在身後的人。
林雅眸光斂了斂,轉身大步往醫院大樓走去。
回到病房的時候,慕容川一通電話剛剛結束,一轉身看見門口走來的女人。
收了手機,迎過去接過她手裏的東西。
林雅走去床邊,在六樓往下看去,依稀可見張美麗弓着身子趴在垃圾桶邊上。
想起當初她還是唐婉時,她在唐遠山身邊的模樣,和現在還真是天差地別。
只是有一點她怎麼都想不明白,唐瑩走時不是一併帶走她了嗎?她怎麼會還在京都?還是唐瑩真的死了?
可就算唐瑩死了,她跟在慕一誠身邊也不至於一點好處沒撈着。
依照唐瑩的手段,怎麼也不可能讓張美麗過成這樣。
難道是煙霧彈?
林雅想不通,索性也不去想了。
再轉身的時候,慕容川那個男人已經吃完飯,正站在她身後尋着她目光看過去。
可他目光觸及的地方,除了一排排路燈以外再無其他。
男人終究忍不住好奇問:“在看什麼?”
林雅看着他笑笑搖頭。
起步去收拾了茶几上的茶渣。
扔了垃圾進來的時候,只聽劉言說道:“老闆,林小姐,你們先回去吧。我一個人能行。”
“可是……”林雅原本想讓慕容川留下照顧一晚。
可眸光一轉,那人已經拿着外套朝着她走來:“我已經安排了護工,應該一會就到,明早再過來。”
林雅點了點頭,歉意的和劉言道別:“那你好好休息。”
“好。”劉言應了聲,送他們出了病房。
——
醫院大門的路邊,林雅挽着慕容川站在那裏等車。
目光不由自主偏向剛剛張美麗翻垃圾的地方,此刻那裏只剩一地被她倒騰出來的垃圾,再無其他。
恍神間,男人已招來一輛出租車。
“林雅。”慕容川開了車門叫她。
“噢。”林雅幾步走過去,彎腰走進去。
她這一天,一直來回奔波,上車沒一會就睡著了。
直到車在她小區門口停下,男人叫醒了她,林雅迷迷糊糊下車。
回到家裏,她仍然困的厲害趁着他洗澡的空檔,倒在沙發上眯了會兒。
可剛要睡着,茶几上的手機一陣響。
她迷迷糊糊的抓起那隻手機放在耳邊,“喂。”
說完半晌,不聽那邊傳來聲音。
緊跟着是一聲聲詭異的“吱吱”聲!
一瞬,林雅睡意全無,拿開耳邊的手機看了一眼,又是匿名電話。
她沉了臉色,厲聲對着電話那斷道:“你是誰,為什麼要玩這種幼稚遊戲!”
那邊依然毫無回應,再等她開口的時候,只剩忙音!
林雅揉了揉太陽穴,將手機扔在茶几上。
——
翌日,林雅起了個大早。
八點多,慕容川起床的時候,她已經提着菜從外面回來。
“一大早買這些做什麼?”男人蹙眉扣着袖口的扣子問道。
林雅拎着那些往廚房走去:“劉言受傷了,買條魚給他煲湯。”
慕容川眉尾微微揚了下,跟進去道:“先放着吧,晚上回來再說,先和我去趟心公司。”
“嗯?”林雅有些詫異的看向他。
慕容川不由分說將她手裏那些東西全拾掇進冰箱,拽着人往外走:“李伯父去了公司,在那裏等着。”
“你自己去解釋下李漢城的行蹤不就……”
不待她說完,慕容川的電話又響了。
男人舉着手機在她面前晃了下,竟然是徐然的。
距離有些近,電話一接通,她便聽到李漢城暴怒的聲音從電話傳來:“慕容川,你去告訴那個老頭,我是不會向他妥協的!有本事沖我一個人來,收一個女人的房子算什麼!”
林雅聽了幾句,大約理清楚了。李漢城不願低頭認錯,李光慶為了逼他就範,要收了徐然的房子?
還真是個麻煩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