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1 章
齊涼果然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他懷裏抱着軟乎乎,只能看不能吃了的小妻子,先收點福利,開開心心地摸着明珠腰間的小軟肉,做沉思狀。
老太太既然已經沒了,明珠守孝,郡王吃素這算是不可避免了,若此時不來點兒別的,豈不是浪費么?
齊涼想到若不趁着這麼個時候先宰了寧王,回頭只怕自己還得給寧王守孝,那守孝連着守孝,還有個頭兒么?頓時眼前一黑,他臉上就嚴峻了起來,只是此時卻只抱着明珠往鋪蓋上一滾,抱着明珠在床上打了幾個滾兒這才慢吞吞地說道,“不必你操心他,這一回,我來就是。”
回頭放把火,送寧王一家上西天。
郡王的辦法總是這樣簡單粗暴。
“不行!”自己辛辛苦苦做了那麼多的籌謀,卻叫齊涼還撿了便宜,明珠頓時橫眉立目!
“他不配髒了你的手。”齊涼蹭着明珠雪白的小臉蛋兒說道,“你為我用心,我就心滿意足了。”他迎娶明珠是叫明珠享福兒的,不是叫明珠費心的。
“你擔心我,我自然也擔心你。”明珠趴在齊涼的身上,見他呼吸有些急促,急忙警惕地揚起了自己的小腦袋。
齊涼安靜地看着她,只是一雙眼睛卻炙熱。
“下個毒?”他輕聲問道。
“不必咱們動手,你自己瞧着就是。”明珠嘴角勾起淡淡的冷笑,本是要顯擺一下自己世外高人智珠在握啥的,卻叫齊涼一個翻身把自己壓倒在鋪蓋上。
兩隻小爪子求救地忽閃了一下,在青年一聲低低的笑聲后,不撲騰了。
凌陽郡王府自然是消停了,閉門守孝丁憂,當然,這裏頭不必提皇帝陛下受傷的心情了,只說寧王日子過得就很不舒坦。
他本是天之嬌子,生來的尊貴,過去十幾年,就算皇帝看他不順眼也不能拿他怎麼著,最肆無忌憚的一個人,可是這兩年卻出奇地不順當,先是名聲壞了,再是真愛繼室被打成狗,再再是竟然一不小心,被降為郡王,如今在朝中誰不知道皇帝不待見寧郡王呢?
就連素日裏為依仗的宗室,對他也不大客氣起來。
蓋因他要為難的不是別人,而是宋王老爺子的嫡嫡親,唯一的外孫女兒!
這就很了不得了啊。
換一個兒媳婦兒,寧王往死里欺負,也絕對不會如眼下這般叫人頭疼的。
寧王一想到與宋王交好的宗室與他都帶了幾分陰陽怪氣,其中安王王八羔子還頻頻對他發難,從前與自己交好的幾家宗室卻因上回自己小小的算計與自己越走越遠,心裏就氣得不行。
他今日在朝中又挨了皇帝劈頭蓋臉的一通責罵,“廢物點心!”“吃乾飯的!”“養你不如養條狗!”的話都出來的,又將他手上掌着的宗室的權柄奪去交給了安王,如今眼前發黑,只覺得氣血不順暢,越發倦怠。
他沉着臉一進門,就看見遠遠的一個白衣蹁躚,弱不禁風的少女,頭上只戴了一朵兒小小的白色的絨花兒,倚門而望。
見了他出現,那雙如秋水一般瀲灧的美目之中猛地露出驚喜,可是似乎想到了什麼,她的神色微微暗淡,垂了頭,落下兩滴清淚,只對着他福了福,便轉身欲走。只是她似乎離開得很倉促,才走了幾步,就聽一聲輕呼,整個人都摔在了地上,她扶着自己受傷的手腕兒,忍不住黯然落淚。
梨花帶雨,委屈可憐,又柔弱得彷彿一陣輕煙,一下子就叫寧王殿下的心被擊中了。
作為一個扶弱濟貧的好王爺,寧王上前,對這少女生出了自己一隻保養得十分優美的手。
這少女獃獃地看着眼前的手,仰頭,看這俊美的郡王如同看天神!
“王爺……”她如同夜鶯的聲音顫抖着響起來,可是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眼眶一紅,哀怨地扭頭道,“不要髒了王爺的手。”
她雖這般說,可是那眼中的情意,卻是再也不能掩蓋了。
“這話說的算什麼呢?”都說女要俏一身孝,本柔若無骨的少女弱不勝衣地跌在地上,寧王殿下哪裏還想得到什麼忌諱呢?
他充滿了憐惜地看着地上這個身世飄零可憐的少女,想到她母家被奪爵,靖北侯因此流放,連祖母都沒了,再看看她這一身孝衣,就覺得很孝順了,越發柔聲問道,“本王不是說了?允你回家去送你祖母?”
顧柳兒叫皇帝賜給他,正經沒有幾天承寵就出了大事,他只覺得她可憐極了。
這偌大的王府,她又是身世飄零之人,沒有他的庇護,只怕只過不下去的。
“王爺心疼奴婢,只是奴婢卻不能叫王爺蒙羞。父親哪兒如今是罪臣之身,奴婢若回去了,叫王爺的臉面如何過得去呢?”
顧柳兒用善解人意,心疼的眼神去看寧王,見他一怔,之後看向自己的目光越發憐惜,便垂淚說道,“且奴婢家中,奴婢只孤零零一個,姐妹們都對奴婢不好,那家裏,再也沒有奴婢的容身之處。”她說到這裏就忍不住傷心起來,顧不得自己還是罪臣之女,歪倒在寧王的腿邊,默默流淚道,“奴婢,只有王爺一個親人了!”
她的心都在自己身上,寧王的心裏生出幾分豪情。
“什麼奴婢不奴婢的,你是顧家女,是陛下御賜,正經的主子!”他嘆了一聲,之前因顧柳兒身份稍稍不快的心都散去了,見顧柳兒不起來,便也蹲下來攬住這少女柔弱的肩膀。
他明白顧柳兒的無助。
顧明珠那樣惡毒的丫頭,如何能容得下顧柳兒呢?只怕平日裏沒少被欺負。
不過都是顧家女,顧柳兒比顧明珠柔順可愛了一萬倍,也叫寧王心裏生出滿意。
這個妾入府之中,十分柔順乖巧,從不爭寵諂媚,若他來了,便快快樂樂地服侍他,若不來,只會每天晚上在院子裏數星星數月亮,暗自垂淚不叫他知道。
且她雖然是御賜,身份不同,卻從不在王府作威作福,反而充滿了同情心,又對寧王妃十分恭敬,日夜侍奉,就算頭一天晚上承寵,第二日也絕不敢拖延,大清早就往寧王妃的面前去,沒有半點恃寵而驕。
這簡直就是最完美的妾室呀,寧王自然偏疼了一些,又對寧王妃有些不快。
雖然顧柳兒自己懂事,再勞累也服侍她去,可是難道看見顧柳兒服侍自己累得不輕,還不知說一句體恤的話,叫她回來歇着?
還有,叫顧柳兒賢良些,王府雨露均沾是個什麼意思?
難道他是個好色之人?顧柳兒霸着他了?!
近日對寧王妃不知為何,總看不順眼,彷彿從前的賢良淑德都不過是在面上給他看的,內里實則十分苛刻,寧王眼中帶着幾分不快。他又見顧柳兒眼神惶恐口稱奴婢,眯了眯眼便和聲問道,“莫非是王妃與你說了什麼?”
“王妃待奴婢極好的,恐奴婢難過傷了身子,叫奴婢靜養不必急着服侍王爺。”顧柳兒目光流轉,見寧王沉着臉微微頷首,便懂事地靠在他的懷裏,如同抱住自己的性命一般裊裊地說道,“雖這王府里有些丫頭婆子說奴婢身份卑賤,不配服侍王爺,只是王妃都叫奴婢不要放在心上,對奴婢很關心呢。”
她抱着寧王的腰柔聲說道,“奴婢有福氣,能服侍王爺與王妃。”
她一言一語都是感恩,寧王的臉色卻不大好看。
寧王妃看似在關心顧柳兒,可是卻先奪了她的寵,又使婆子丫頭句句刺心,也只有顧柳兒這般純良,才看不出寧王妃的本意,還對她感激涕零。
若真的同情顧柳兒,堂堂王妃還不能叫幾個丫頭婆子閉嘴?竟都鬧到顧柳兒的面前,方才不輕不重地說兩句安慰的話。
顧柳兒這樣單純,沒有他護着,可怎麼活?
王妃……倒是學會了王府後宅這一套,真的變了。
“王妃的話,你聽聽就算了。”見顧柳兒青春柔媚,疑惑地看着自己,寧王卻恐她傷心,玷污了這純潔無錫的人兒,不再多說,抱起輕呼了一聲的美人就送她回了屋子,好生勸說了一回,一出院子已經繃緊了一張俊美的臉,大步往寧王妃處去了。
寧王妃此時正歪在軟榻上吩咐幾個王府里最得力的婆子事情,見了寧王眼睛頓時一亮,急忙撐起身子喚了一聲,“王爺!”
她眼神期待愛慕,可是寧王想到顧柳兒那純然的愛意,再看看寧王妃,頓時抿了抿嘴角。
確實……不及顧柳兒純粹。
“許久不見王爺了,怎麼有空兒來瞧我?”寧王妃柔聲嗔了一句,端了茶遞給寧王。
“莫非本王少來幾日,你還不快了不成?!”寧王心裏帶着幾分火氣,頓時冷笑了一聲。
寧王妃是他當年當做最純潔的姑娘愛慕信賴,沒有想到內里也如此不堪!
一腔愛惜,真是白白浪費了!
寧王妃一噎。
她往日裏也是這般嬌嗔,有些吃醋的樣子,又有些情趣,哪一回寧王不是抱在懷裏好生哄着呢?
怎麼……
她正若有所思,覺得哪裏不對勁兒的時候,就聽見寧王再次冷笑了一聲,不接她的茶盞,只看着她冷冷地說道。
“真是本王縱的你!本王進門,你連個身都不起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比本王還嬌貴!”到了後頭,已經是疾言厲色!
寧王妃風韻猶存的臉,看到寧王那雙不善的眼,頓時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