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時興衣裳
“姑娘,該起了。”
宜綿聽到秋蝶的聲音,用手揉了揉眼,立刻起了。耿家規矩不重,請安的時間在七點左右,如今又是二月,天氣漸漸回暖,起床倒不困難。在丫鬟服侍下凈了面,擦上香脂,宜綿便帶了秋蝶去上房請安。她離富察氏的院子最近,第一個到的。宜綿請了富察氏安,又問了富察氏昨晚上睡的如何,閑聊了片刻,便將自己做的豆青芍藥暗紋鑲南珠抹額遞給富察氏,“瑪姆,這是我給您做的抹額,您看可還喜歡?”
富察氏接了抹額,用手摸了摸,道:“這綢緞軟和,針腳細密,南珠也鑲嵌的好看,針線可是長進了。只是怎麼給我做這樣一個淺色的抹額,也不怕我老太婆被人笑話?”
陳氏起的早,卻要管家,是以比宜綿晚來片刻,倒是聽到了尾音,又親自看了抹額,也覺得女兒不會選色,但是在富察氏面前還替宜綿周旋,“她這傻孩子,光想着做個抹額孝敬額娘,卻沒思慮周全這東西做的合不合適。”
宜綿卻正色道:“我看這顏色就正好。那些個灰褐色、青黑色的抹額,瑪姆不知多少個,我若做個一樣的,有什麼意義?我往日去別人家做客,看那些老太太可是時興,穿大紅的坎肩,戴花步搖,抹額莫說顏色艷麗,還鑲了好多顆寶石,不知多鮮亮。更有甚者,還畫了梅花妝,看着不知多年輕。瑪姆可別守着老一套,倒是被老姐妹嘲笑了。我看啊,以後額娘每月多給瑪姆裁兩套衣裳,多置辦些首飾,讓瑪姆好生講究一番。”
富察氏被宜綿一本正經的樣子逗得不行,笑道:“你這鬼丫頭,倒是編排起你瑪姆來了,我這麼大年紀,還講究個什麼?倒是你是大姑娘了,常要出去應酬的,讓你額娘給你多做些衣裳。”
“額娘別說,這丫頭說的也有道理,如今是安康盛世,京中婦人穿着打扮越發用心,好些老夫人可是比年輕婦人更愛趕時興。我明兒就請綉娘來家中,給額娘做兩身鮮亮的衣裳。”
富察氏連忙將陳氏話頭打住,“你可別聽了這丫頭的話,說風就是雨,折騰我這老婆子了。我有的是衣裳,別再白費了銀子。”
屋裏正說著話,丫鬟打了帘子,說是大奶奶過來了。這大奶奶便是瓜爾佳氏。她嫁到耿家已經四年,去年生了一個女兒,叫玉華,正在學叫人,很受一家老小喜歡。
瓜爾佳氏是孫兒媳婦,請安卻到的比管家的婆婆還晚,不免心有不安,着急解釋道:“昨晚兒玉華鬧得厲害,我到後半夜才睡,今早上一醒來見天都通亮了,慌忙火急起了,不想還是遲了,還請瑪姆、額娘見諒。”
陳氏臉上還有些難看,倒是富察氏年紀大些,人更寬和,笑着道:“算不得什麼,孩子要緊。快將這鬧騰的小傢伙抱過來,讓老祖兒瞧瞧。”
瓜爾佳氏連忙將手中的孩子給富察氏,宜綿也湊到一旁逗小侄女。小傢伙兒養得好,一臉的肉,又愛笑,很是討人喜歡。宜綿握着她的小肉手,用另只手的指肚戳她手上的小窩窩,小傢伙張開嘴對着她笑,露出幾顆白嫩的牙齒。
陳氏瞧了孫女兒面上,臉上也緩和了,對瓜爾佳氏道:“下回可不許了,咱家規矩不重,但也別輕忽了,免得被外人看見,說出不好的話。”
“知道了,額娘。”瓜爾佳氏連忙應承道。她是個不存事的性子,見婆母不怪罪了,立刻與宜綿說笑,“剛我聽見在說做衣裳,妹妹今年十四了,常常要出去交際的,可是要多做幾套衣裳。新年才剛過,這些個宴會還沒開始,等過段時間,妹妹便知道了,桃花宴,荷花宴,結詩社,結棋社,游莊子,游溫泉,踏青,遊園,賞月,觀燈……總之,各種名目,恨不得每日都有帖子,我額娘那時候一月要給做我七八套衣裳。”
“大嫂可說錯了,不是給我做衣裳,我跟額娘商量的是給瑪姆做些時興的衣裳。”
瓜爾佳氏愣了一下才笑道:“這也是應當,咱鑲黃旗都統家的老太太最愛大紅的衣裳,還愛聽南戲,喜歡戴從廣東採購來的寶石,不知多快活。”
這位老太太便是馬齊的嫡母,富察氏也是知曉的,跟這位老太太也有些交情,聽孫媳婦這麼一說,她倒是有些好奇。
宜綿見富察氏神色鬆動,連忙道:“瑪姆不信我說的,大嫂說的,總該信了吧。今兒就叫綉娘進府,選個鮮亮的顏色,做個時興的款式。”
富察老太太擺擺手,“什麼鮮亮顏色,我這把年紀,難道還要披紅掛綠不成?我這裏有匹梅子青的緞子,原是打算給你做衣裳的,你們既嫌棄我穿的老氣,索性這料子我便自己用了。”
陳氏忙道:“額娘這裏的料子自是好的,那我便安排人給額娘做。”
“何必再麻煩,我屋裏的荷香梅香都是針線好的。”
宜綿卻連連擺手:“不成不成,讓她們做,只怕又是做些老款式,瑪姆就將這料子交給我,保管給您做件好衣裳。”
富察氏點點宜綿的額頭道,略帶無奈道:“你個煩人的丫頭,可別把我的好料子給糟蹋了。”
“瑪姆放心吧,您現在惱了我,過些日子只怕要好好賞我呢。”宜綿拍了胸脯道。
宜綿哄了富察氏做衣服,倒不是別的,只是年後富察氏生了場病,人懨懨的,不愛動彈,也不愛出門。這些年家中人口少,富察氏對她關懷備至,宜綿打心底兒親近老太太,生怕老太太身體悶壞了,便想了法子哄老太太,誘拐她出門玩耍。
宜綿拿了布料子,也不敢拿大,自己去裁剪。她學了十多年刺繡,綉個荷包抹額帕子等小件,倒是易如反掌,只是衣服便做不好了。大件需要剪裁,還要設計,費時費力費心思,陳氏是斷然捨不得讓她吃這苦頭的。畢竟家中讓她學針線,並不是要靠這吃飯。
宜綿房中的丫鬟秋桃針線極好,平日就負責給她做衣裳。秋桃不僅針線好,人也靈活,做出的東西很讓宜綿喜歡。
宜綿將料子拿給秋桃看,吩咐道:“這是給老太太做的,你做個現在時興的樣式。你別急着動手,先想好樣式再說。另外,這衣服的盤扣我自己做,那些老樣式的吉字扣、壽字扣,便不用了。”
秋桃在心中暗笑,這主子就是主子,花樣真多,不知怎麼想起給老太太做新樣式的衣服了,還要自己做盤扣。她問道:“不知姑娘想做個什麼扣子?”
“我上回去逛成衣鋪子,看見一個金魚扣甚是好看,不如就做個那個。”
“行,全聽姑娘的,只是若是衣服做出來,老太太不喜歡,姑娘可別怪我。”
宜綿信心滿滿道,“放心吧,有我呢。若是老太太喜歡,免不得要重重賞你。”
“奴婢可不敢居功。”秋桃笑道。如今衣服還沒做出來,自然不好說些慶功的話,不過她聽了宜綿的,對這衣服也不輕慢,想着若是真做的好了,得了老太太看重,倒是樁好事。秋桃想起她娘家大嫂是太太身邊得用的,也時常出門,見識比她強,不如先問問她。
秋桃大嫂也是耿家的家生子,別人都稱王大嫂,是個圓胖臉看着十分和氣的人。她聽了秋桃說的,立刻道:“這事我也聽說了。咱家三姑娘就是孝順,想了法子哄老太太開心,太太還跟老爺學了,老爺說若是衣服老太太喜歡了,要重賞三姑娘。你用心做,少不了你的好處。”
接着,王大嫂將自己往日所見老太太穿的新奇樣式跟秋桃說了,又囑咐她不如去鋪子裏看看,先拿定了主意再做不遲。
秋桃也想在主子們面前長臉,自然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能耐,到處參謀了兩天,又跟宜綿商討了一天,最後連夜加工,花了三天功夫將衣服做了出來,忐忑拿給了宜綿。
看了秋桃期盼又不安的樣子,宜綿連忙安慰她道,“放心吧,你就等着領賞,這樣好的衣裳,老太太沒有不喜歡的道理。”
“這便是你折騰出來的?”老太太將衣服展開,仔細瞅了,然後故意板著臉問道。
宜綿可不懼,拉了富察氏衣袖撒嬌,“瑪姆快換了,待會兒讓額娘大嚇一跳。”
富察老太太經不住宜綿歪纏,果真去內室換了這新衣裳。這衣裳料子是梅子青纏枝蓮暗紋,做成了立領款式,棗紅色滾邊,大袖擺,鮮活的蔥綠金魚扣。這樣清新的款式,便是宜綿自己都能穿的,老太太心中只以為這孩子胡鬧。哪只衣服一上身,她擱穿衣鏡前一照,便覺得陌生又彆扭,但是仔細瞧了,竟也說不得難看。
富察氏年輕守寡,一直穿的都是黑色青色等厚重的衣服,宜綿看着都覺得很嚴肅,如今這一身,她便覺得和氣又輕快。可不見前世有些老太太,打扮的不知多鮮活,別人瞧了也沒說啥,都覺得老太太精神。這衣服樸素着呢,比起那些個紅紅綠綠的要好上許多,在她看來是很適合老太太這樣慈祥又平和的人。她得意洋洋攙扶了略顯不自在的老太太又回了座位。
陳氏一貫內斂,看了老太太這身衣着,只笑道:“怕是年輕了二十歲呢。”
瓜爾佳氏一進門就嚷道:“這是哪家的夫人,竟坐了我瑪姆的位子,真是好生膽大。”
富察氏被哄得直笑,“你們這些猴兒,竟都作弄我這老婆子。”
瓜爾佳氏連忙佯裝打自己耳刮子,“聽着聲音可是我家的老太太,可是我弄錯了,瑪姆莫見怪。這可真是奇了怪了,不過換了身衣裳,就跟換了個人似的。瑪姆快些穿了這衣裳出去串串門子,也叫別人家老太太吃一驚。”
老太太被兒媳和孫媳婦哄着沒換這衣裳,耿德金下了衙回來瞧了,也直說適合,又勸老太太多走動。剛泰更是嘴甜,起鬨道:“老太太若是出門,也叫了我去,也叫那些個小子羨慕羨慕我有這樣年輕又和氣的瑪姆。”
既是氣氛這樣和樂,免不得全家子都湊在老太太這裏用了晚膳。有宜綿、瓜爾佳氏和剛泰幾個老太太嘴裏的猴兒插諢打科,說說笑笑,一頓飯好不樂呵。
回了屋,耿德金賞了女兒一整匣子寶石,“你知道孝敬瑪姆,很是不錯,你如今年紀大了,這些紅寶石給你耍。你若是還想要些別的首飾,也跟阿瑪說。阿瑪雖不管這一塊,但是在內務府還是有些路子。”
管領是內務府下屬機構,管的是宮內食用、賞賜、祭祀用的點心酒菜器皿車馬等。耿德金雖然人看着笨拙,像個莽夫一樣,但是為人最是靈活,十多年經營結下了好人緣,說這番話底氣十足。
這阿瑪看着像個金剛,與美麗柔軟的額娘站一旁,簡直就是美女與野獸的組合,但是對家裏人卻最是寬和,宜綿與他一貫親近,她開心拿了賞賜,笑嘻嘻道:“既是阿瑪賞的,女兒就不客套了。另外,還請阿瑪幫女兒淘換幾個觀音瓶,用來插花。”
“這個卻容易,昨兒剛有一批器皿進來,等宮中各處挑完了,我再從剩下的挑幾個質量上乘的回來。”
“多謝阿瑪了。”宜綿笑盈盈地給耿德金行禮道謝。
耿德金慈愛地摸摸她的腦袋,“天色不早了,快些回去睡吧。”
看他們父女兩個說話,陳氏忍不住露出笑,只是宜綿告辭后,她忍不住長嘆了口氣,耿德金關切問道:“怎麼了?可是家裏有什麼難辦的?”
“那倒不是,家裏一切都好。我只是看宜綿,忍不住要嘆氣。”
耿德金更好奇了,“宜綿怎麼了?雖是性子跳脫些,但是孝順又知禮,為了哄額娘開心,不知費了多少心思。我看再沒有比這更好的孩子了。”
“就是太好了,到讓我捨不得。明年就要選秀,她長得好,又有能耐,只怕會被留牌子,不知被皇上指到什麼人家。我們家家世不顯,便是做宗室福晉都不夠格。若是被指為側室,碰到厲害的福晉,只怕要受磋磨。”陳氏擔憂道。她原想着撂牌子很容易,只是看女兒越長越好,心裏就越擔憂了。
耿德金好笑道:“這撂牌子都是宮裏娘娘和皇上決定的,夫人倒是鐵口,知道宜綿一定會留牌子了。”
陳氏氣道:“若是宜綿這樣的都不能留牌子,只怕沒幾個能留牌子了。”
“夫人別急,若是要想留牌子難,想要撂牌子還不容易。倒時候讓宜綿表現地差些,早早回了家,自行聘娶。我同僚不少,總有誰的子弟與宜綿年歲相當,我們好好考查了人品,選個離得近的,讓宜綿嫁了不就是了。”
陳氏聽了立刻開心了,笑道:“老爺說的正是,我們也不想博那富貴,讓宜綿裝得笨拙些便是。我這婦道人家,還是比不得老爺有見識。”
“你這是關心則亂,好了,快些歇息吧。”耿德金脫了衣裳,招呼陳氏快些安寢。
宜綿不知耿德金夫婦對她的打算,不過她自己對選秀也不發愁。因這一輩子是白賺的,她便帶了點感恩的心活着。耿家家庭簡單,她是嫡出,陳氏耿德金對她寵愛備至,富察氏也看重她,兩個哥哥疼愛她這個妹妹,嫂子瓜爾佳氏更是要時常巴結她這個小姑奶奶,可以說耿家裏她最是逍遙快活了。心態好,加上日子和順,她的性格與前世便有些不同,很是自信隨緣,小事不計較,大事不操心,十分愜意。
選秀當然是難關,說不定就要嫁個糟老頭做妾了,可是這事再大能大得過生死嗎?宜綿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穿到這清朝,可是這事總是偶然而珍貴的,落到她頭上,她自然要珍惜,認真過着一輩子。她不求揚名後世,讓後世人知道有她這麼個穿越女,也不求家財萬貫,每日裏揮霍無度,全部所想不過日子順遂,生活舒適。既然家中父母恩愛,收入穩定,兄弟爭氣,她又有什麼可發愁的呢?
過了兩日,耿德金便拿過來四個青花瓷觀音瓶。今年天氣暖和,桃花開得早,不過三月初便開得旺盛。宜綿讓丫鬟去院中采了十多支桃花,插在瓶中,給富察氏、陳氏和瓜爾佳氏房中都送了一瓶。
宜綿親自給老太太房中送了桃花,富察氏笑道:“今年桃花開得這樣早呢,放在屋中,倒是添了一景。”
“不僅桃花是一景,待會兒還有一景呢。我聽說京中最近流行桃花妝,許多老太太都喜歡。瑪姆不如試一試?”宜綿連梳妝盒都帶了來的,說著就要往老太太臉上畫。
富察氏連忙將宜綿推開,“你個潑猴兒,又要作弄我這老婆子。快些去別處耍吧。”
宜綿拉了老太太衣袖撒嬌,“我知道瑪姆最疼我,不如讓我畫了試試,若是不好看了,立刻洗了便是。”
富察氏耐不過宜綿,“好吧,好吧,今兒個我就當自己是塊木頭,隨你作弄了。”
桃花妝十分簡單,不過是面部塗粉,兩腮塗胭脂,面如曉月,色如桃花,十分適合裝嫩。富察氏拿鏡子照了,立刻將鏡子放了,喊道:“這是哪裏來的老妖怪,可是嚇了老身一跳。碧環,快些打了水來給我洗臉。”
碧環進了屋,卻不立刻打水,只笑道:“何必洗了,奴才看就挺好的。”
“莫磨蹭,快些打了水,若不然賞你板子。”老富察氏板臉。
碧環連忙去打水,宜綿也不敢再放肆,看來老太太實在不喜歡這桃花妝。她似乎記得慈禧晚年就喜歡化濃妝,臉上抹了厚厚的粉,想來老太太沒老佛爺那麼時尚。
富察氏凈了面,將厚厚的粉擦了,才覺得清爽了,不過心中仍有餘氣,板著臉對滿臉堆笑的宜綿道:“家中不過四顆桃樹,一半的枝椏都被你采了,到了六七月看你吃什麼?”
“怕什麼,瑪姆不是喜歡吃桃子嗎,若是家中沒有,自會花了錢去外面買來,到時候孫女兒若是嘴饞了,便到瑪姆這裏來蹭吃蹭喝。”
富察氏心中知道宜綿不過是想法子哄自己,倒不是很生氣,訓了她兩句,忍不住又被宜綿逗笑了,最後點了點她額頭,道:“好了,快別在這折騰我這老人家了,去找你額娘耍吧。”
宜綿卻笑嘻嘻道:“昨日裏阿瑪還帶回來幾批好料子,額娘說是要給家裏人做衣裳,我便做主給瑪姆又做一身。”
“你可別糟蹋了好料子,只管給自己做,我這裏不用你費心。你瑪姆都六十多了,可不作興你們年輕人的穿着打扮。”富察氏沒好氣道。
宜綿可不在意,笑道:“瑪姆放心,這回保管您喜歡。”
耿德金確實拿回一些好料子,都是綢緞,顏色也純,宜綿從中選了一匹天青色,說是給老太太做衣裳。
陳氏想了想,道:“你有這番孝心,我自然願意成全你。不過老太太到底年紀大了,你可有點分寸。我剛聽說你給老太太畫什麼桃花妝,就惹了老太太生氣。”
陳氏管着家,消息自然靈通,宜綿也不好奇她這麼快知道了這事。她認真解釋道:“我若不試試,怎知老太太不喜歡那妝。額娘放心,我有分寸,這選的料子顏色鮮,但是袖口領口我會讓人滾金黃邊,看着不就穩重了?”
陳氏聽了覺得有道理,便將料子給了宜綿,又選出一匹雪青和一匹鵝黃的緞子出來,想着開春了,給女兒做兩聲新衣裳,也好出門交際。
宜綿將料子給了秋桃,又遞給她幾顆寶石,道:“上次你衣裳做得好,得了瑪姆和恩娘的賞賜,這個是我給你的。這回你也用心做,好處更多。”她阿瑪給的一匣子寶石,各種顏色都有,大部分成色不好,怕是宮中淘汰下來的。宜綿將幾顆色澤好的拿出來留着日後用,剩餘的都用來鑲嵌衣裳,或者賞人。
“奴才本來就是做針線,給老太太做件衣裳本就是本分,不想得了這麼多賞,真是託了姑娘的福。”推辭了兩句,看宜綿一定要賞了,秋桃才喜滋滋接過了寶石。老太太和太太賞的都是布料子,雖也是好東西,卻比不得這寶石值錢。姑娘怕是覺得成色不好,只用來鑲嵌衣裳,她們奴才卻可用來做簪子耳環,不知多體面。
給的東西別人喜歡,宜綿也高興,道:“你若是喜歡,我那裏還有些,顏色也多,你只管去挑。這回還是給老太太做的,鑲金黃的滾邊,嵌六顆藍色寶石。”
“全聽姑娘的。”秋桃連忙道。
因這回並不是要新樣子,又有上回的經驗,秋桃不過三天便做好了,正好陳氏吩咐給宜綿做的衣裳也好了。宜綿便對老太太撒嬌道:“如今咱祖孫兩都有好衣裳,很是該出門玩耍。瑪姆說是不是?”
陳氏也道:“咱們也許久未去舅舅家請安了。老爺公事脫不開身,如今開春莊子上事多,終日有管家過來找我,就辛苦額娘帶着這淘氣丫頭去舅家請安了。”
因幾個小輩齊上陣,富察氏也推卻不過,便決定明日裏回娘家。老太太出門少,許久未回娘家,想着娘家兄嫂以及侄兒侄孫,心中倒是期盼了。富察家熱情好客,又有年紀相近的表姐,宜綿也很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