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5
謝煜凡回到辦公室后,撥通了陳總的電話。
鈴聲一共響了六下,才被接起,這個陳總,似乎不太願意和他通電話。謝煜凡敏感地意識到,事情一定有變,而且是朝着不好的方向。
這邊謝煜凡還沒開口,那頭陳總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是煜凡啊。聽你們公司的人說,你去歐洲了,這才幾天,就回來了?”
陳總在商場上打滾久了,是個不折不扣的老狐狸,就算自己沒有理,也要先發制人,搶個先機。這幾句寒暄的話聽上去沒什麼意義,但實際上卻是把遲遲沒簽上約的責任推了過來。
謝煜凡開門見山,“合同的事一直拖着,我怕節外生枝,所以就趕回來了。”
陳總打了個哈哈,“節外生枝,怎麼會?你放心,細節都談好了,難道我還會找其他公司不成?”
“那您什麼時候回來簽約?您看,這項目早一天啟動,就能早一天產生利潤,造福群眾,何樂不為呢?”謝煜凡這話不是隨便一說,而是另有所指。飛信通訊選擇從龍騰集團走項目,陳總的好處自然不會少,有些話不用說明,大家心照不宣。
陳總,“快了,我下個星期就回天都,等我回來就安排簽約。”
“下個星期?”謝煜凡皺起眉頭,“晚了一點吧。”
陳總,“誒,不晚不晚。三天也過了,七天算什麼。”
謝煜凡知道他在打太極,多說無益,便退而求其次,轉移了話題,問,“陳總,我有個問題想請教您。”
“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近期我父親給您打過電話嗎?”
陳總連想都沒想,一口咬定,“沒有。”
謝煜凡笑道,“好。那我就不打擾您了。等您回天都,請務必第一時間通知我。”
“那是必須的!”
兩人說了幾句后,通話結束。放下手機,謝煜凡臉上的笑容漸漸隱沒,陳總在說謊。
他在辦公桌前坐下,手中把玩着打火機,火光忽明忽暗,映得他的半張臉也一起陰晴不定。
他靜靜地坐了一會兒,然後,走到放滿文件夾的櫥櫃前。柜子的隔層里有一個保險箱,裏面沒有金錢,只有一部手機。
他開機輸入一串號碼,拇指懸在接聽鍵上,遲疑了片刻,才按下去。
不一會兒,那頭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喂,哪位?”
謝煜凡的聲音低低沉沉,卻帶着一絲溫柔,“白芷,是我。”
女孩先是歡快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繼而又不滿地責備,“你怎麼才打電話過來?整整一星期,都沒聽到你的音訊,我只能看報紙才能了解動向。可惜你太低調了,連八卦都沒一條。”
謝煜凡的表情一直都是緊繃著的,直到此時才鬆開,冷漠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你乖乖的,我有空去看你。”
“得,你這句話都說了多少次,我是不信了。把我一個人扔這,你也是忍心。”
謝煜凡想了想,“那我今晚過來。”
白芷見他讓步,頓時開心地笑道,“這還差不多。”
“你現在在哪裏?”
“我還能在哪裏,在畫室唄!”
“今天早點回家。”
白芷,“那當然。今晚要伺候你這個皇太子嘛。”
他笑了起來,面上是真心實意的笑容,“行了,不和你貧了,我還有事。”
掛斷電話后,他的心情好多了,至少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謝煜凡將通電記錄刪除,手機關機,又放回保險箱裏鎖起來。
他走出辦公室,在秘書小姐的辦公桌上敲了敲,吩咐道,“上頭要是有人找我,就說我去了飛信通訊。”
秘書小姐畢恭畢敬的鞠了一躬。
坐上自己的轎車,駛離公司,他又接通了紀璟的電話。
“怎麼樣,都辦妥了嗎?”
紀璟,“我辦事你放心。”
“你現在離開別墅了?”
“是啊,該交代的,都交代完畢了。”
謝煜凡應道,“接下來的事,我來處理吧!”
“你現在過去?”
“對。”
紀璟忍不住感嘆了一聲,“你找的這女人,厲害啊。”
“怎麼,她和你說什麼了?”
“沒有,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所以才厲害。”
謝煜凡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我剛打了個電話給白芷,答應了晚上去看她。”
紀璟,“在風頭上,你要不再忍一忍?”
謝煜凡,“一直都在忍,不想忍了。”
紀璟知道他的心思,便知趣地轉開話題,問,“你打過電話給陳總了嗎?他有沒有說什麼?”
“打官腔糊弄。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他和老爺子私下談了交易。”
“什麼交易?”
“現在還不好說,但我可以肯定,和謝嘉寧有關。”
“那這對你不利啊!”
謝煜凡,“得想個辦法化解這個危機。”
紀璟道,“陳光泰自己坐上總裁這個位置的時間也不長,底下的人不怎麼服他,尤其是副總裁張曦,一直在捉他的把柄。”
“那捉到了沒?”
“沒有吧。陳光泰也不是省油的燈。”
“陳光泰下個星期回來,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謝煜凡沉思片刻,“先把他在香港包情人這事抖出來。”
“直接曝光嗎?”
“把照片拍了,匿名寄給張曦,讓他去動他。”
紀璟笑,“你這是想借刀殺人?”
“僅憑張曦這把刀,恐怕還動不了他。不過,我們的目的也不是要動他,他倒了對我們沒好處。”
“你的意思是?”
“先讓他感覺到壓迫感。陳光泰要面子,這事丟臉,估計他會找公司以外的人暗中解決。到時候,我們再找機會出面送這個順水人情。”
紀璟,“這個法子好。出於感激,他一定會站在你這方。”
“陳光泰不會輕易站隊,我也不需要他站隊,只要他把這份合同乖乖簽了。除此之外,通過他我還要認識一個人。”
紀璟跟了他這麼久,謝煜凡一說,他立即就反應過來了,“你說的是胡耿?”
胡耿是陳光泰的小舅子,也是三叔謝晉義所管轄的銷售部售前組長。
謝煜凡雖說是亞太地區的總經理,但實際上卻沒有什麼實權,銷售部有三叔謝晉義盯着,市場部有二叔謝晉瑞,人事部有盧雲,財會中心又有四叔謝晉銘,可以說是被架空了。
要真想坐上龍騰集團太子爺的位置,必須把這些大權緊握在手,不然一切免提。
這幾個叔伯當中,三叔的立場最明確,可以說是處處和謝煜凡作對。而且,關鍵是他掌控銷售部。
一個集團里,銷售部是掌握大權、決定政策的地方。既然收服不了謝晉義,那就只能逼他退位,然後安插上自己扶植起來的人。
胡耿是謝煜凡看中的那個人,他能力很強,卻被謝晉義一直打壓着,始終不得志。從關係上說,他也不是無名小卒,背後還有陳總這座大山頂着,到時候真要提拔他,沒人敢說三道四。
紀璟想通了這九曲十八彎的繞路,不由一陣感嘆,“你真是深謀遠慮。”
謝煜凡,“只是一個開始。”
***
紀璟說,晚點的時候,謝煜凡會過來。於是,余晚洗了澡,換了衣服,把自己弄得乾乾淨淨的,恭候他大駕。
太陽落下山頭,謝煜凡來了。不像在阿姆斯特丹時那麼張狂,他今天開的是一輛黑色帕薩特,沉穩低調。
余晚靠在二樓的落地窗上,低頭看着他從座駕里出來,見他抬頭,便微微一笑。
謝煜凡進來的時候,她沒有迎上去,而是在自己的卧室里吞雲吐霧。
她望着窗外,左手抱胸,右手夾着一根煙,不知在想什麼。直到背後的房門被推開,她才轉身,用不咸不淡的口吻說,“你來了。”
謝煜凡不動聲色的瞥了她一眼,她剛洗完澡,一頭長發隨意挽起,水珠還沒擦乾,順着頸子的曲線,滾入胸口的溝。
她沒穿內衣,只是在外面裹了一件睡袍。睡袍是真絲的,薄如嬋翼,被水一沾,緊緊地貼合在她身上,像是第二層皮膚。第二層皮膚下,雙峰起伏,突起的兩點隱約顯出個影子,誘惑無限。
只看了一眼,他就將目光轉開了。
余晚勾起嘴角,是真不為所動,還是裝腔作勢?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謝煜凡從公文包中掏出一包資料,扔在沙發前的茶几上,用沒什麼起伏的聲音道,“你的新身份。”
余晚踩着貓步,向他走近,然後彎下腰,去拿材料。隨着她的動作,胸口的那條溝更深更誘惑,她悄悄地斜眼,拿眼睛的餘光瞧他,只見這男人依然正襟危坐,一臉冰冷。
呵,真會裝。
她突然很想捅破他這張面具,看一看冰山下的血肉。
壞心思一起,就立即付諸於行動。余晚裝作自己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腳,腳脖子一折,人就摔了下去。分毫不差,正好坐在他的腿上,飽滿的雙.峰貼上了他的胸膛。
嘴裏說著對不起,可臉上卻沒有半點歉意,右手有意無意地在他腿間敏感處輕輕按了一下。
謝煜凡的臉瞬間沉了下去,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嚴厲地喝,“你做什麼?”
她立即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扭到腳了。”
謝煜凡知道她是什麼人,也清楚以前她是幹什麼的,所以,不吃她那一套。他站起身,將她推到對面的沙發上,動作有些粗魯。
謝煜凡不喜歡女人主動,更不喜歡女人強勢,所以,余晚的行為讓他很是反感。
“明天中午1點,我來接你。”冷冷的扔下這句話后,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余晚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個嘲諷的冷笑。
這世上還真有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底下傳來發動汽車引擎的聲音,余晚知道他走了,伸手拉起睡袍,將自己裹緊。她蹺起二郎腿,點了一根煙,目光在他留下的牛皮袋上轉了一圈。
她抽出裏面的文件,細細地看了起來。
何茹,21歲,天都人,十五年前和父母一起出國,在荷蘭定居。後來,父母出車禍去世,只剩下她……
材料很簡單,且真假摻半,但越是這樣越是不會出岔子。
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后,她打亮火機,將這份資料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