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謝煜凡坐在候機大廳的vip休息室里,還有一個小時,飛機就要起飛了,卻不見余晚的蹤影。
打她電話也不接,他的眉頭幾乎擰成了一團。
這時,手機響了,是好友紀璟的。
“怎麼樣,事辦成了嗎?”他劈頭就道,“那群老傢伙天天給我施壓,快頂不住了。你再不回來,這裏就要塌方了。”
謝煜凡語氣有些不悅,“沒用!我這才走了幾天。”
“是是是,是我沒用。所以,大哥,求你趕緊回來吧!”
謝煜凡,“我現在已經在機場了。”
紀璟頓時鬆了口氣,“幾點的飛機?”
“12點。”
“還有56分鐘,看來最遲明天中午你就能到天都了。”
謝煜凡哼了一聲,在心中打斷他的美夢,暗道,今天多半是走不了了。
“你通知我的秘書,再重新訂兩張機票,也是從阿姆斯特丹到天都的,就訂下一班航班。”
一聽他這麼說,紀璟就暗叫不好,“那你今天還飛得了嗎?”
謝煜凡不答反問,“你說呢!”
紀璟叫道,“我怎麼知道?”
謝煜凡,“等我消息。”
他起身,踱步走到落地窗前,外面停着一架架的飛機。視野雖然寬闊,但他的心情卻不怎麼愉快。
這個女人陽奉陰違,不是省油的燈。
謝煜凡隨即又一笑,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什麼棘手的問題沒有碰到過,難道還會栽在一個女人的手上嗎?
他手裏拿着手機,指腹摩挲着光滑的金屬殼,現在他要擔心的,不是這個女人,而是龍騰集團的千軍萬馬。他離開三天,讓紀璟坐鎮,但顯然好友壓不住。
龍騰集團和飛信通訊在談一個7000萬的項目,如果談下來,每年可增加5個點的利潤率。這意味着,他在這個集團里的地位,被認可和鞏固。出國前,謝煜凡和飛信通訊老總談妥了所有細節事項,只差簽合同。但現在不知為何,合同遲遲未簽下,公司元老又在這個節骨眼上提議,要改革公司內部的預算管理。說到預算,必然就牽扯到會計,這是一個公司的核心,不能隨便動。搞那麼多事情,恐怕又是為了他那個寶貝弟弟。
謝嘉寧不學無術,整天敗家倒是不足為懼,只不過他將老爺子哄得開開心心,背後又有幾個叔叔伯伯撐腰。不用他動腦子,就有人出謀獻策。相較之下,自己反倒被孤立,除了紀璟,沒有用得上的人。
一提起目前的處境,他就頭疼,一頭疼就想抽煙。可是掏出煙盒,才記起來,整個機場都是禁煙區,只好又將煙盒塞回褲兜。
他雙手插在褲兜里,望着跑道上起落的飛機,身體站的筆直,遠遠望去,就像一座雕塑。
謝煜凡長得像父親,臉部線條十分剛硬,不笑的時候,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冰山氣息。
一個英俊男人氣宇軒昂地站在那裏,又落了單,自然是引人注目。只不過這裏是vip室,不是誰都能走進來的。
地勤部的工作人員就不一樣了,一個穿着制服的華人小姐向他走近,用標準的中文笑容可掬地對他道,“先生,我們有上等的意大利咖啡提供,您需要來一杯提提神嗎?”
謝煜凡禮貌卻疏遠地謝絕。
地勤部的小姐見勾搭不上,只好訕訕地離去。
謝煜凡低頭看了一眼手錶,他那塊貴重的百年靈手錶上顯示出了11點30,辦理登機的地方恐怕已經關閉了。
看來,在把她當牌打出來之前,先要將她收服帖了。
謝煜凡從候機廳走出來的時候,手機響了,他掏出來一看,是余晚打來的。
此時離登機還有二十分鐘,時間掐的剛好。
謝煜凡接通了電話,卻沒急着說話,反正今天是趕不上了,那他就定下神來聽聽,她的葫蘆里在賣什麼葯。
電話中,余晚的聲音有些慌亂,“謝先生,我可能來不了。”
他沒有半點驚訝,而是用平淡無奇的聲音問道,“為什麼?”
“這裏的老闆不肯放人。”
他挑起半邊眉,原來用的是這一招。
謝煜凡站定腳步,不疾不徐、不冷不熱地道,“你不是說你在荷蘭是自由職業者,受法律保護么?”
余晚道,“是啊,但是他扣留了我的護照。沒有護照,怎麼飛?”
謝煜凡既然看穿了她的把戲,自然也知道她想要什麼,但他還是不動聲色地與她周旋,“他要什麼?”
余晚就在等他這句話,“他要錢。”
“多少?”
“10萬歐元。”
謝煜凡譏諷地揚起嘴角,不置可否地道,“倒是敢開價。”
她在電話那頭陪笑,“這些人都是地頭蛇,不敢得罪的。你也知道,荷蘭有黑社會,特別是干我們這……”
他打斷她,“你現在在哪裏?”
“我?我在工作室。”
謝煜凡的聲音有些清冷,“你知道飛機還有20分鐘就起飛了。”
她靜謐了一會兒,“要不然……那要不然,你自己飛吧!”
好個以退為進。
謝煜凡冷笑一聲,沒再說話,把電話掛斷了。隨後,一個電話撥給紀璟。
“給我準備5萬歐元,打到我的賬戶。”
紀璟疑惑地問,“你不是現在要回來了嗎?飛機上還要花錢?”
“我飛下一班。”
紀璟叫道,“我靠,我就知道,你……”
“別啰嗦。起飛前我再給你打電話。”
***
阿姆斯特丹的紅燈區白天是不營業的,小姐們多數都在睡覺,沒有霓虹燈的點綴,顯得有些清淡。
工作室里此時坐着兩個人,一個是余晚,另一個是喬。
這是個荷蘭人,專業拉皮條的。他1米97,身上肌肉一塊塊,站起來就是一堵巨型人牆。
“余,這10萬塊,你說能拿到嗎?”
“別廢話,坐着等。”
剛才的那通電話,余晚看不到謝煜凡的表情,而他的聲音沉穩如舊,更是聽不出一絲半點的端倪。
余晚心裏也沒有底,但她安慰自己,就算謝煜凡不來,她也沒什麼損失。
她這麼做,一方面是想要錢,另一方面是想賭一賭。賭自己對謝煜凡的重要性,不,確切的說,是謝煜凡把她這顆棋子看的到底有多重。
如果他不來,那就說明她這步棋是可有可無的,但如果他來……
正這麼想,外面傳來了引擎聲,一輛跑車停在了她的工作室門口。
余晚一喜,瞬間打消了心中的顧慮。她按滅煙頭,收斂心神,推了一下喬,“送錢的人來了,你給我好好表現。”
謝煜凡提了一個箱子進來,他的目光掃過喬,尖銳如刀。喬雖然人高馬大,卻底氣不足,被他這麼一看,竟然向後退了一步。
見狀,余晚暗自罵了一句,怕露出馬腳,忙迎了上去。
“謝先生,你怎麼來了,我還以為你已經坐飛機走了。”
謝煜凡連敷衍都懶,直接將箱子扔在桌上,指着余晚對喬道,“這裏有5萬,換這個女人。”
五萬?余晚和喬同時怔了怔。
謝煜凡的目光停留在余晚的臉上,他沒有錯過這一刻她臉上的神情變化。
喬如夢初醒,喘着粗氣用蹩腳的英語,道,“怎麼是五萬,說好十萬。”
謝煜凡冷冷地掃向他,一字一頓地道,“拿着你的錢,滾。”
他的聲音很輕,很緩,甚至讓人產生一種小提琴拉過的感覺,卻讓兩人的心劇烈一震。
乖乖,這個中國人真兇。
喬不敢再多說,雖然自己在身高體重上可以絕對性的碾壓對方,但謝煜凡的氣場實在太強大了,讓他忘了自己好歹也是地頭蛇,再強的龍也壓不過地頭蛇。
余晚見他提着錢箱落荒而逃,心中又氣又好笑,大大地感嘆一聲,真是什麼都比不過一個豬隊友讓人痛心疾首啊。
在喬走出這個房間前,謝煜凡又出聲道,“等等。”
聽到他的聲音,喬心臟一陣收縮,下意識地停住了腳。
“她的護照。”
喬從口袋裏掏出護照,啪的一聲放在桌上,然後頭也不回的跑了。
余晚的計劃是,想辦法拖延到明天,分了贓再離開。但看這情況,這個豬隊友是徹底投鼠忌器了。
謝煜凡翻開護照,看了一眼,確定是余晚的。
他也不急着走,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來,從上衣口袋中掏出香煙,點了一根,問,“好玩嗎?”
余晚,“……”
“你已經簽了合同,不配合我的工作會怎樣?”
見她不答,他又繼續說道,“一次扣1萬,200萬你有200次可以扣。”
余晚不知道他是動真格的,還是隨口說說,只能裝傻充愣,假裝自己聽不懂他的話。
謝煜凡瞥了她一眼,隨後從皮夾中掏出一張信用卡,扔在桌上。
“這張卡里,本來有十萬,但是,現在只剩下了五萬,不過,再加上剛才扣除的一萬,還有四萬。”
余晚終於維持不下去臉上的笑容了。
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後悔,謝煜凡的心情好了一些。他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卡上,慢慢地推向余晚,“不自作聰明,錢就都是你的。”
余晚默不作聲地伸出手,將信用卡緊緊抓在手裏。
謝煜凡一手插在褲袋裏,一手夾着煙,站了起來,“收拾一下,今天晚上就跟我走。”
余晚,“不用收拾了。”
見他望過來,她又扯出一個笑容,夾着他給的信用卡晃了晃,“這裏的東西,我都不要了。”
這一點,兩人倒是達成了共識。
昨天她是誰,這不要緊,關鍵是明天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