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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賈攸半點不同情,也不想點醒人家,儘管他也是勛貴出身。一來,?他早就對那幫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不滿了;二來,?便是自己好心,可也不一定叫人心領;三來,這可是聖人的軟刀子,?不想自討沒趣,?還是冷眼旁觀吧。

他考慮的是經此一事後的影響以及聖人對勛貴們的看法,?要知道,?自家可也是勛貴出身。

勛貴們縱然風光一時,但卻為日後埋下不少隱患。

這些人家人前看着光彩,?但是背後里少不得一些腌?事。為了自家姑奶奶省親,家中寬裕的也就罷了。那些後手不繼的,為了撐起這個面子,?就不得不四處斂銀。他們能做什麼,用腳指頭賈攸都能想到:包攬訴訟、巧立名目收禮、放印子錢……

這幫子天老大、地老二的傢伙,?個個膽大包天,?沒什麼不敢幹的。尤其是娘娘省親,?掛上皇親國戚的名頭之後。

賈攸從不高估他們的品性!

而這些,?日後若是秋後算賬,?那是一抓一個準。

換句話說,?聖人此舉,?毫無疑問,?假借施恩的名義,給勛貴們畫了個大餅,勛貴想要咬下這張大餅,一不留神,可能就被噎死了。

此外,聖人既然下了諭令,那麼有志於省親的家族少不得要大興土木,偏生賈攸早先意外得知聖人的奶兄弟,名下就有幾家商行,專門做營造和江南奇石、盆栽生意的。這其中的關聯,也不得不叫人多加思量。

驚訝於聖人對人心的算計,賈攸卻想到了更多。或許聖人早就有了打算,只是之前不知為何一直沒有用,直到今日拋出。但是聖人絕不會無緣無故對勛貴動手。若是想要動手,以如今這些人的情況,小辮子可謂是一抓一大把。

這個諭令,倒更像是鮮花着錦,烈火烹油,看似有些急功近利,但卻像軟刀子殺人,溫水煮青蛙,叫這些人失了警惕,隨即便任人拿捏了。

昨日自己面聖的時候,聖人嘴裏完全沒有這個意思。他對聖人了解頗深,意識到這必然是聖人昨日回去后的決定。可到底是什麼原因呢?昨日自己離開過宮裏發生了什麼事?

太上皇!

賈攸立馬意識到了關鍵。

近年來,京中的勛貴子弟越發不成器,即使聖人沒想太過大動干戈,但貶斥了不少尸位素餐的人。這些人不僅不反思自己,反而愈發懷念起當初顧念舊情,御下寬和的太上皇。

除了嘴中多怨懟之語,更有些認不清楚形式的人,見退位后的太上皇因為修養得當,愈發精神抖擻,心裏竟然起了別的心思,開始同忠順王府親近起來。

對於這些人,賈攸只想送給他們兩個字——蠢貨!

不過這也倒是情有可原,畢竟忠順王爺的母家甄家可也是勛貴中的一員,和眾勛貴多有聯姻來往。便是賈家,兩家也是老親的關係。因此對於不少勛貴而言,忠順王爺天然地和自家親近!

因而,當一些不得志的勛貴覺得是聖人輕慢功臣後人之後,少不得會往忠順親王靠攏。

說句不客氣的話,聖人登基至今,可以說早已坐穩大寶,出了那些個腦子不清楚的,或是已經上了賊船下不來的,但凡是個明眼人,都知道忠順親王前途黯淡。

可偏偏,這些腦子不清楚的人,多出自勛貴。

這樣也導致聖人對勛貴的看法一直不怎麼正面。若非有賈攸這個活生生的例子證明勛貴當中是可以出人才的,又念着他們祖輩為大齊江山出生入死的功勞,聖人先前也不會手下留情了。

但是得了太上皇那邊的情報后,聖人心裏難免犯了嘀咕,他對太上皇所謂的那幾張底牌一直耿耿於懷。

只是太上皇防備自己防備地很,很難查探。

不過隨即他便迴轉過來,太上皇退位多年,還能留下多少依仗?若不是自己顧忌孝道名聲,說句難聽的,他一句太上皇病重,就能將其軟禁起來。

但是到底心中意難平,因此對那些一直對自己若即若離,但偏向忠順和太上皇的那批勛貴老臣更加反感。

宮中嬪妃,不少都是出自勛貴,這也是常態,不僅僅是他的後宮,當年他父皇的後宮也是如此,甄妃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考慮讓嬪妃回家省親,原本也只是他的一個念頭罷了,並沒有打算施行。

畢竟這法子雖說效果顯著,還能給自己的小金庫增收,但在明眼人眼中,倒顯得有些不夠光明正大。自己作為天下之主,用這招,顯得怪小家子氣的。

但是想到太上皇仍然不肯安心做一個富貴閑人,希圖依仗着勛貴的鼓噪對自己、對朝政指手畫腳,聖人就感到出奇地憤怒。礙於孝道,他沒法對太上皇出手,也就只能遷怒到這些沒眼色的勛貴身上了。

對於聖人來說,錢財倒是小事,藉著省親一事,表面上顯出了自己的仁德,內里,他卻可以藉機抓到這些人家的破綻。俗話說得好,破船還有三斤釘,這些自大齊開國就屹立不倒的勛貴世家,內里的底蘊,自己也可以藉此查探一番。

不過一轉眼的功夫,賈攸等人心思流轉,便轉過了這麼些許的念頭。

只是顯然身後的人沒有賈攸等人想得這麼深、這麼遠。儘管竭力壓制,賈攸也看到了他們眼裏掩飾不住的雀躍之情。

唉!心裏無奈地搖了搖頭,自找麻煩!賈攸目不斜視地往前看,似乎什麼都沒發現。

除了這兩撥人外,殿中群臣,不知道有沒有意識到該諭令背後的深意,或是交口稱讚聖人之孝,恩澤萬民;或是漠不關心,覺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到底,此事是聖人之意,內容又同後宮相關聯,屬於皇家恩典,又不耗費國庫的銀子,聖人直接命人在大殿上宣讀的,即便有些人覺得於禮不合,便是不贊同,也住了嘴,沒有出聲反對。

不管大殿眾人怎麼想的,這內侍讀完諭令后,聖人便散了朝,獨留了賈攸。

無視了離開同僚們眼中羨慕嫉妒的神情,賈攸一面跟着領路的內侍往裏走去,一邊內心思索着此番聖人留他可能是為了什麼事,自己又該怎麼回答,在心中打了腹稿。這也是他為什麼多年來深得兩代帝王信重的原因之一。

不論聖人問些什麼,賈攸不過略微思考片刻,便有一篇花團錦簇的答案出來。

內殿,聖人看着向自己行禮的賈攸,抬手制止,徑直問道:“攸同,今日這諭令,你是怎麼想的?”

賈攸內心卻波瀾不驚,顯然已經猜到了聖人可能會問這個問題,當即回答道:“聖人用心良苦,想必諸位娘娘及貴戚也會感激涕零。”

聖人皺皺眉頭,顯然對他的話不甚滿意,但是他也知道賈攸素來就是謹慎的性子,一點不像是國公府嬌養出來的少爺。

“我記得宮中賈美人是愛卿的侄女吧!可要上摺子奏請迎回賈家省親。”聖人隨即便換了個話題,似乎是漫不經心地問道。

賈攸心知這大約便是聖人的試探,即便自己科舉出身,又有了岳父的加持,又努力和那些四王八公撕扯開來。但是歸根到底,賈家還是勛貴。

當即,賈攸作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回答道:“回稟聖人,臣這位侄女,自幼賢淑乖巧,家中長輩俱是疼愛。若是能回家省親,那定是了不得的恩典。只是——”

他頓了頓,說道:“賈美人歸家,是闔族的榮耀,只是家中才剛分家,也早已在官府中分了戶。臣二哥分宅子雖在城內,但到底不比府內廣闊,家資也不豐,到底資格不夠迎了美人歸家。”

“好在——”,他似乎是感激地看了一眼聖人,說道,“這幾年聖人恩典,臣的二嫂每月都能進宮探視美人。畢竟便是尋常人家,也萬沒有這樣的事。賈家上下對陛下恩典俱是感激不盡。只望賈美人在宮中好好服侍聖人,也算是報了聖人這般厚遇。”

聖人見賈攸拒絕了省親的意思,卻也不以為意,反而心情舒暢了許多。

他明白賈攸的意思,知道他明白自己背後的深意。而他這般直接地拒絕,又點出了兩點原因,足以說明他並不見外,是將自己視為自己人的。

賈攸見狀總算是鬆了口氣。

他家素來深受太上皇信重,尤其是先父賈代善,更是太上皇的心腹,自己的仕途也是在太上皇時期起步的。但是為家族計,為子孫計,他都不得不一直保持小心謹慎。

所以說他一直以來都恪守中立,不偏不倚,只忠心皇位上的那位。但是在太上皇看來,自家無疑是背叛了他。他也不以為意,說句不好聽的,太上皇歲數這麼大了,還有幾年的命好活也是個未知數。。

因此,這些年他冷眼旁觀,看着聖人和太上皇鬥法。此時,他是萬萬不願意被牽扯進這種事情的,更別說被認成是太上皇餘黨了。索性三兩句話向聖人表明了心跡,也算是交了一份投名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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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老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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