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易西辭趁着在機場候機的空當把稿件整理了出來,列了一個大概的提綱發給了小王總。她這邊剛下了飛機,那邊領導就打電話過來讓她回來了直接上辦公室來,要跟她討論專題的具體操作。

這種高強度的運轉易西辭早已經習慣了,儘管她現在頭昏腦脹,恨不得趕緊找張床來躺一躺,然而真的問到她工作上的事情,她還是能夠不出岔子,滿足領導的各種盤問。

小王總性格比較和藹,跟他說話還好。要是碰上了大王總,分分鐘把你罵個狗血淋頭。易西辭經常看見有女孩子偷偷躲在洗手間裏哭鼻子——都是被大王總罵的。傳媒行業壓力大費腦筋,一般人呆不下來。能在這裏面一邊混一邊做事情的,最後到了其他行業,都是佼佼者。當然了,這是一般情況,像劉峰那樣的貨色,別說是在傳媒混幾年,他就是混到死,也不一定能混出個名堂來。

有的時候,人品已經決定了你能走多遠了。世界之所以能夠運轉,那就說明始終還是光明佔多數的。那些小人伎倆能得逞一時,得逞不了一世,最關鍵的還是做事情要遵從自己的本心。大王總那麼不喜歡他,未必只是單純地覺得他這人業務能力不行,領導者在考量一個人適不適合帶團隊的時候,總會從比較全面的角度去衡量,而不是單純的一個方面。

易西辭從小王總辦公室里出來,感覺整個人都在飄。她還沒走到辦公室,行政那邊就有人來通知她,說下面有個小姑娘找她。易西辭想不起來她還能認識什麼小姑娘,包都沒放,直接拖着下去一看,喲,那個正坐在沙發上哭喪着臉的可不是簡了了嗎?

不知道為什麼,易西辭看見她眉心就是一跳,直覺這姑娘不會給自己帶來什麼好消息。果然,看到她下來,簡了了哀嚎一聲,“西辭姐姐——”就沖了過來。

簡了了可不管什麼大庭廣眾之下哭鼻子不好看,看到易西辭就跟見到親人一樣,撲上去死死抱住了就是不撒手。旁邊同事對她們這種失散多年親人見面的場景投來戲謔的目光,易西辭硬着頭皮想把她拉起來,拉了幾次都沒動,最後只能無奈地說道,“我剛出差回來,還沒洗澡洗頭呢。”這句話比什麼都有效,簡了了“唰”地一聲從她身上起來,眨巴着一雙淚眼,第一句話不是問易西辭去哪兒了,而是說道,“看來我來得真夠巧的啊,西辭姐姐你果然是我命定的恩人。”

這小沒良心的。易西辭把她帶到出門不遠處的哈根達斯坐下,等她做唱俱佳地把這一出“尋親”給唱完,又給她點了一個雪糕,這才問她,“究竟怎麼回事?”

簡了了聽見這句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樣,整個人下意識地就坐直了。她在易西辭的眼神當中,磨磨蹭蹭地從書包里拿出一張成績單,半遮半掩地遞到了易西辭面前,順便一起奉送上一句,“我哥今天下午的飛機。”

嘶——易西辭看見上面那個鮮紅的五十六名,就什麼都明白了,卻還是多嘴地問了一句,“你們班多少個人?”

回答她的是簡了了堪比蚊蚋的聲音,“六十七。”

好傢夥,還沒到倒數前十,不算爛到底。她的學校也是市重點,簡了了能在這樣的學校里上學,也不知道簡方知花了多少錢給她走後門。易西辭看了一眼被簡了了半遮半掩但依然能看清楚的數學和物理,一個三十二,一個十九分,忍了又忍,才忍住沒問她究竟是怎麼把這個分數考出來的。

簡了了也意識到自己這個分數在曾經的優等生眼中是有多麼的糟心,生怕她不幫自己,趕緊賣可憐,“西辭姐姐你不知道,我哥脾氣可壞了,他這個人又殘暴又粗暴,要是知道我考這麼點兒,肯定會打死我的。”

妹子誒~你還知道你自己只考了“這麼點兒”啊?別說脾氣不好的簡方知了,就是自己,易西辭想了想,要是她知道自己一手帶大的妹妹只考了這麼點兒,也會想把她活埋的。

只是這話到底不能說出口,人家既然來找她了,易西辭總要幫她度過這個“難關”。她問道,“沒人能幫你說句話嗎?”

簡了了抿了抿唇,聲音小得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了,“我賀媽媽以前會說,但是說完我哥打我打得更凶。我......我們家又不同其他家庭,只有我跟我哥兩個人......賀媽媽他們到底不是我親媽,不好說,況且......我哥......他們都怕我哥......”

易西辭感覺額角一陣抽疼,她算是聽出來了,簡了了之所以來找她,只是因為她是一個熟悉又不那麼熟悉的人,簡方知礙於她的面子,不會對簡了了怎麼樣。至於周圍其他人,早已經被她禍害了個遍,已經不管用了,她這才來找的自己。

平心而論,易西辭知道自己不該管。她也是學生那麼過來的,高一的物理和數學不算太難,就算簡了了他們學校好,學生都是學霸,她也不應該只考這麼點兒,說穿了還是心思沒放在學習上面。況且,聽她的敘述,這樣的情況肯定不止一次兩次了,簡方知在這樣的高壓狀態下簡了了都還能只考這麼點兒,那她真的是......爛泥扶不上牆。如果她這次幫簡了了免於責罰,那她嘗到甜頭,下次是不是繼續還要來找自己?她倒不是怕簡方知埋怨,只是這樣,確實對簡了了不太好。

更何況,這到底是他們的家事,她一個外人,插手算什麼呢......

見易西辭久久沒有說話,簡了了直覺這個救兵搬不來了了,忍不住就開始賣可憐,“我哥知道我考這麼點兒,一定會打死我的......他一定會去找我老師,把我頭髮剃成個光頭......”開始的時候簡了了還只是為了博可憐,故意說給易西辭聽的,到了後來,她被簡方知的暴行勾起了她身上僅有的那點兒傷春悲秋的情懷,越想越覺得世界都不屬於自己了,她是個不被愛的人,越發覺得悲從中來,掉了幾滴貓尿。

易西辭聽她講了,才隱約反應過,什麼怕被打都是假的,為了保全自己的頭髮才是真的吧?

也是啊,這個年紀的姑娘正是愛美的時候,要她剃光頭那比殺了她還痛苦。剃光頭這個事情,易西辭想了一下,還真覺得那就是簡方知能幹得出來的事兒。他的審美一向比較奇葩,上學那會兒就覺得女生簡單樸素最好看,五六十年代□□畫報上剪着齊耳短髮、兩坨高原紅的妹子最對他胃口。別問易西辭是怎麼知道的,她跟簡了了差不多大的時候,也成天想着花枝招展吸引喬燃的注意,但是無論她幹什麼,哪怕是換了一個發圈,都要換來簡方知一頓尖酸刻薄的嘲諷。時間一長,她自己也沒那個心思了。

易西辭覺得,現在她這麼不修邊幅,活得要有多糙有多糙,一定是當年受簡方知的荼毒太深。

男性,尤其是簡方知這種男性,是不會懂女性在樣貌上的講究的。在他們看來,這條裙子和那條裙子,這個包包和那個包包沒有什麼不同,但是在女性看來,這條裙子就比那條裙子更顯瘦,這個包包是休閑風,那個包包是機車風,區別大了。

簡方知的舌頭是淬了毒的,見血封喉一擊必殺,易西辭領教過。這些年他修鍊得越發厲害了,真要被他言語攻擊一番,那酸爽,易西辭想都不敢想。更別說在簡了了面前,他還有打人的特權,精神和*上的雙重夾擊,怎麼看,怎麼覺得簡了了有點兒慘。

易西辭對簡了了生出幾分同情來,打斷哭得正傷心的她,“好吧,今天晚上我送你回去,把你交到你哥手上了再走。”簡了了一愣,還沒有來得及歡呼,易西辭又連忙補充道,“先說好啊,僅此一次,下次你要再把這麼點兒成績拿過來,我可不幫你了。”

簡了了連忙點頭,救兵找到一個是一個,至於以後,她才不管那麼多呢。

簡方知下了飛機,公司的車早就等在那裏了,他看着那輛剛剛洗過、散發著清香的車子,“嘖”了一聲,突然就想到那天晚上易西辭的戲謔,突然對有史以來自己的消費觀產生了些許質疑。

徐思彤見他盯着車子看,自己也把車子打量了一番,“簡董怎麼了?”

簡方知看着那輛光可鑒人的車子,想了想,還是什麼都沒說,“沒事。”他坐上去,“上車吧。”

司機也進來了,問簡方知,“簡董回公司嗎?”

徐思彤聽見這句話,耳朵一下就豎起開來了,簡方知覺得他要是說回公司,今天晚上回去徐思彤就能做是個小人輪番扎他,對不能回公司繼續賺錢,他覺得非常遺憾,深深地嘆了口氣,無奈道,“回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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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西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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