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哈里斯

156.

聽到話筒里傳來的沙啞聲音，喬鈺一時以為自己是不是打錯了。他把電話拿到眼前看了看，沒錯啊。

於是又把話題拿到耳邊：“常青？”

“喬鈺？”那邊傳來不確定的聲音，喬鈺這才確定自己沒有打錯。

“你怎麼了？”喬鈺問，“聲音怎麼變這樣了？”

“我……”

喬鈺就聽到個“我”只電話就斷了。

喬鈺把電話拿到面前又看了看，的確掛斷了。

“怎麼啦？”嚴子青問。他看到喬鈺不停把手機拿上放下很是奇怪。

“不知道，電話掛斷了。”喬鈺看了一眼手機，又望着嚴子青說。

“可能是信號不好唄，再打就是了。”

喬鈺想想也是，又撥了電話過去。這回那邊直接把電話掛了。

喬鈺皺起秀氣的眉頭，又撥了過去。

過了好久那邊才接了電話，喬鈺在這邊聽到一陣搶奪聲，還沒反應過來又掛了。再打過去就是關機。

“又怎麼啦？”嚴子青看着喬鈺緊鎖的眉頭問。

“常青不知道怎麼了，他剛才接電話的時候我簡直沒聽出來，聲音沙啞，精神很不好的樣子，全完跟平時不一樣了。打的三次，第一次被直接掛斷了，第二次聽到裏面傳來一陣嘈雜聲，再打就關機了。常青不會出什麼事了吧？”喬鈺緊張地問。

“不會吧，常青看着挺斯文，但並不是個圓扁任搓的人，他身手雖然沒你好，可也不差，一般人也不能怎麼他把，何況他還是航海部的人。”嚴子青有點驚訝，但並不以為意。

“可我不放心，他為什麼掛我電話還關機？”喬鈺分析道。

“你再打打？”

嚴子青建議。

喬鈺又撥了一遍，還是關機。

看到喬鈺憂心忡忡的樣子，嚴子青說：“行了，我一會打電話回去，讓我兄弟去看看怎麼回事。”

喬鈺想了想，也好。

過了兩天外派基地來了一批補給，大家都開心得不得了。不過開心之後，又是無趣，來到這裏一個多月的時間，天天都是吃那些東西，對於在吃上特別講究的中國人來說，那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而且這一地區90%以上的人口信仰伊斯蘭教，全國都不允許出售酒，更買不到豬肉。所以天天吃牛羊肉啥的，那也是中煎熬。何況喬鈺還不吃羊肉，總覺得草得慌。

要想吃到豬肉，只有兩個月遠洋一次的補給才能吃到。

這次來了遠洋補給，自然有了大家心心盼盼的豬肉了。

補給來的時候喬鈺也到運送物資的車隊出去轉悠，渴望能有點發現。結果還真讓他看到了讓自己眼前一亮的東西。喬鈺在這皮物資中發現有麵粉，於是自告奮勇地表示當晚到廚房幫忙。

領導對於喬鈺一個技術員還會點廚藝粉絲驚訝，這天也無外事處理，領導就答應讓喬鈺去廚房幫忙。

去個新人，總會有些不同吧。就算還是那些菜，起碼味道也會不一樣點。

喬鈺有自己的盤算，他打算用麵粉做酥魚。

以前在嚴子青夾做過，得到了嚴家人一一致的讚賞。

就是用搗碎的豬肉和着麵粉做，再用植物油煎炸。雖然是豬肉做的，經過手藝的加工，卻能做出魚的味道來。

這是個內陸國，補給又倆月才一次，國家本身又物資匱乏，根本就吃不着海鮮。對於喬鈺這個超級吃貨來說，那真是一種煎熬。

今天倒是可以騙騙自己的味覺了。

不得不說喬鈺有先見之明，在來非洲的時候，領導讓過來的海員都帶些總之過來這邊種菜，自給自足。被人都帶的是蔬菜種子，只有喬鈺想法獨到，他帶的種子全部是調料類的，其中就包括魚腥草。經過這一個月的成長，魚腥草雖然還稍顯幼小，但也可以食用了。

等到食物端上餐桌的時候，大家首先都被酥魚的外形給鎮住了。這東西和魚長得太像了。

但是大家知道，補給的物資里壓根沒有魚，這些玩意自然不會是魚做的。

領導看着每張餐桌上擺的滿滿一盆酥魚問：“這是啥玩意做的？”

喬鈺微笑着回答：“豬肉和麵粉做的，加了些魚腥草調味，做成魚的形狀，叫做酥魚。大隊長，嘗嘗味道怎麼樣？”

領導用筷子夾了一條酥魚，在嘴裏嚼了嚼，然後豎起大拇指：“喬分隊，真看不出你還有這一招。我來這裏大半年了，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家鄉菜。哎，大家都嘗嘗，都嘗嘗喬分隊的手藝，真是很不錯。今兒咱們也吃上海鮮了。”

這時，上次中國基地煮方便麵時來蹭面的那個美國哥們又聞着味道來串門了。

看到餐桌上擺着的酥魚就大叫起來：“我們的補給不都是一樣的嗎？雖然可以在一定的範圍內選擇，可是可選的範圍內並沒有海產品，為什麼你們還有魚？我在我們營區都聞到魚的味道了，還以為是我出現幻覺了呢，沒想到是真的！哦，上帝，這不公平！”

喬鈺在一旁笑着用英語回道：“這不是魚，這是酥魚。”

“你不都說這是酥魚了嗎？為什麼還說不是魚？”美國海員顯得很難以理解。

“嗯……”喬鈺想了一下，給這個美國海員解釋了什麼叫酥魚，末了還請他品嘗。

美國海員毫不客氣地拿起筷子去夾魚，只是筷子用得不順手，夾了好幾次沒夾起來。喬鈺見了拿起另外一雙筷子夾了一隻酥魚遞給他。

美國海員看了看自己手裏的筷子，聳了聳肩，表示自己還是無法夾住這個“狡猾的傢伙”。

喬鈺想了想：“用手。”

“what？”

“用手拿着。”喬鈺說。

美國海員看了看自己手裏的筷子，又看了看喬鈺夾着的酥魚，最終選擇放下了筷子，用手抓住酥魚往嘴裏塞。先是比較講究風度地咬了兩口，頓了一下就狼吞虎咽起來，把魚尾也塞進嘴裏后，美國海員打着哽說：“太，太美味了。”

說著還豎了豎大拇指。

吃完后還給喬鈺來了個大大的擁抱：“你好，我叫哈里斯，您怎麼稱呼？”

喬鈺不習慣被人這麼熱情的擁抱，而且還是個外國佬。他不着痕迹地掙脫出來：“喬鈺。”

“喬鈺？喬，我可以叫你喬嗎？”哈里斯問，“你真是太棒了，沒想到你能做出這麼美味的食品，簡直太不可思議了。比上次我來吃到的中國面還要美味。”

哈里斯洋洋洒洒地說了一大堆誇獎的話。

“直接叫喬鈺就可以了。”喬鈺覺得並不熟悉的陌生人叫那麼親切，好彆扭啊。

但是哈里斯卻熱情不減地說：“不，不，叫喬鈺太見外了，我很佩服你，我想叫你喬，可以嗎？”

說著又上前抓住喬鈺雙手熱情而又期盼地問。

看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喬鈺只想快點打發了這個外國佬。

“啊……那行吧，你隨意。”喬鈺敷衍道。

“哦，上帝，這簡直太完美了。喬，你真棒！你人這麼漂亮，做出來的東西也這麼美味……”哈里斯說著又上前給了喬鈺一個大大的擁抱。

喬鈺都聽到耳旁傳來同事的笑聲了，一邊掙脫哈里斯的擁抱一邊急忙說：“哈里斯，你太過獎了……”無奈這次哈里斯抱得太緊，一時沒能抽身，正在喬鈺尷尬的時候，哈里斯突然自己向後倒退了兩步。

喬鈺定睛一看，原來是外出執行例行巡查的嚴子青回來了。哈里斯之所以會向後退去，是被嚴子青楸住衣領拉過去的。

哈里斯向後連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形，轉身尋找拉扯自己的目標。嚴子青上前一步搶先開口：“哈里斯，你太熱情了，我們中國人講究含蓄，不太適應你的西式作風。”

哈里斯疑慮地看向喬鈺，縱然國情不同，還是能看出喬鈺的神色不太自然。他聳了聳雙肩，攤攤手：“好吧，算我失禮。不過，您對我也失禮了。”

說罷挑釁地看着嚴子青。

嚴子青毫不客氣地看了回去，勾了勾嘴角：“對待失禮的人，這樣，已經夠客氣的了。”

兩人隔空對視了一會兒，大隊長見差不多了，就招呼他們吃飯。

哈里斯臉皮極厚地問喬鈺：“喬，我能在你們這裏用餐嗎？”

這事兒喬鈺可做不了主，不過打心眼裏他希望哈里斯趕緊離開。但是大家都在這個超級基地，先不說國際友誼，單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也不好意思趕人。

喬鈺望向大隊長。

大隊長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請吧！”

嚴子青想說什麼，被喬鈺拉住了。

嚴子青拉着喬鈺，坐到另一張桌子去，哈里斯卻又站起來走到喬鈺身邊：“喬，我可以跟你挨着坐嗎？”

喬鈺的右邊已經坐了人，去盛飯來的嚴子青走過來一屁股在喬鈺左邊坐下：“不可以。”

哈里斯看着嚴子青：“是我先站到這裏的。”

嚴子青笑了笑：“我還天天都坐這裏的。”

哈里斯抽了抽嘴角，這時大隊長過來搭過哈里斯的肩膀：“走我們坐那邊去，正好有些事情想跟你們請教請教呢，今兒咱們就先閑聊一下？”

哈里斯只得跟着大隊長去了先前他坐下的那張桌子，坐下后卻頻頻向喬鈺這邊張望。

嚴子青背後漲了眼睛一樣，把椅子移了個方向。恰好擋住哈里斯看過來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