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至七十八章
雖然體會不到蘇硯的痛苦,可是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在場的三個人心中又豈能沒有半點感觸?尤其是蘇行歌,他清楚地知道,眼前的這個結果,可以說都是他一手造就的!蘇行歌並不後悔,卻又不能不為蘇硯心疼!愛情,當真那麼重要嗎?
“愛情,當真那麼重要嗎?”蘇行歌是這麼想的,自然也就這麼問了。只是看他那略微有些顫抖的喉頭,還有微微凝噎的聲音,顯然蘇行歌的內心,並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這般平靜。
聽到蘇行歌的這個問題,蘇硯如同紅寶石一般瑰麗的雙眸之中不自覺地劃過一抹詫異,顯然按照他對於蘇行歌的了解,這種問題是怎麼也不該從他嘴裏面問出來的。不過雖然心中覺得有些意外,蘇硯還是回答道,“比你想像中的更加重要!恐怕你這輩子都沒有機會明白了。”說到最後,蘇硯的語氣之中還是忍不住帶上了一絲些微的諷刺。
蘇行歌放在桌子上地拳頭不由自主地微微握緊,“今天叫你過來,就是為了把這件事情說清楚,前前後後拖了這麼多年了,也是時候做一個了斷了。”
“你還敢提?”蘇硯的紅眸越發幽深,似乎是剋制不住心中的憤怒一般,身體也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阿妍現在人都已經不在了!你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他的確是理解了蘇行歌的想法,也對他恨不起來,可是這並不代表蘇硯心中就沒有怨氣了。
“阿硯,其實……”蘇墨看到蘇硯這個樣子,頓時急了,張嘴就想將葉清瀾或許並未死去的消息告訴他。
“你閉嘴!”蘇行歌先是喝斥住了蘇墨,才淡淡地反問道,“那你想怎麼樣呢?”
蘇硯有些狐疑地看了蘇墨一眼,才回答蘇行歌的問題,“不怎麼樣!不管她是活着還是死去,我的妻子,只能是她一個!”
聽着蘇硯堅定的語氣,儘管已經早有預料,蘇行歌心中還是不由自主地暗暗嘆息一聲,“看來你是已經下定決心了?”
“不錯!”蘇硯不容置疑地說道。
“可是她已經死了!”蘇行歌心中微微一沉,但還是想再最後努力一下。
“我說過,不管她是活着還是死了!”蘇硯直視着蘇行歌的眼睛,也讓蘇行歌看到了他的決心,“她活着,我要娶她!她死了,我便對靈堂成親!總之無論如何,她都只能是我的!百年之後,我身邊躺着的人,也只能是她!”
在蘇硯想來,當他說出這番話以後,蘇行歌的反應無非就是那麼兩種,不是冷笑就是勃然大怒,總歸是要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着他,似乎他誤入歧途,還執迷不悟一般。
不料這一次,蘇行歌的反應當真是出乎了蘇硯的意料,“好啊!既然你如此堅持,我就給你一個機會。”
蘇硯着實愣了一下,不過怪他少見多怪,實在是蘇行歌太不安常理出牌了!不過這樣也正合他心意,只見蘇硯瑰麗的紅眸之中劃過一道興奮的光芒,就連他的聲音,都明顯上揚起來了,“你說真的?”
“自然是真的!”蘇行歌淡淡地說道,“我還沒有必要,在這種事情上面騙你!”
“你有什麼條件?”蘇硯的興奮來得快,去得也快。他明白,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蘇行歌之前那麼堅決地反對,現在卻答應得這麼乾脆,肯定不可能一點要求也沒有!
果然,蘇行歌非常乾脆地伸出兩根手指,說道,“很簡單!只有兩個要求。”
“你說!”蘇硯看着蘇行歌,沉聲說道。儘管知道蘇行歌提出來的條件,定然是十分困難,可是再怎麼困難,他也要試一試!
就像是蘇硯剛才說的那樣,葉清瀾不管怎麼樣,都是他的女人,而他百年之後,身邊也只能有一個葉清瀾。現在葉清瀾死得不明不白,輪迴宮也好,七星樓也好,還是有其他人在幕後想着漁翁得利也好,不管兇手是誰,蘇硯都不會放過他們!
可是在那之前,他必須要為葉清瀾掙得一個名分!葉清瀾為他做出了那般犧牲,蘇硯絕對不能讓她死後,就連一個供飯碗的都沒有!
“第一!把這個簽了。”蘇行歌說著便從自己的衣袖之中取出一張摺疊起來的紙,輕輕地放在了桌子上面,“你要是願意,我們再來談接下來的事情,要是不願意,那第二個條件,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再說了!”
蘇硯走上前去,將紙攤開一看,上面的東西並不複雜,反而是出乎意料地簡單!這與其說是一份協議,倒不如說是一份保證書!
蘇硯一目十行地掃完,很快就提煉出來,上面的中心思想就只有一個,那就是蘇硯放棄關於玉劍山莊的一切繼承權,以及不得參與玉劍山莊的一切重大決策,並且不得在玉劍山莊出任任何職務。總而言之,簽下了這一張保證書,蘇硯基本上就相當於放棄了在玉劍山莊的一切權利!
當然,蘇硯作為玉劍山莊的二少爺,也不可能半點權利都沒有,他最基本的地位還是可以保證的!想要支取錢財也沒有限制,現在在他名下的產業也依然歸他所有,且想要使喚玉劍山莊的下人去做什麼事情,也不至於會使喚不動。可是更多的,就沒有了!
“爺爺!您怎麼可以這樣呢?”還不等着蘇硯開口,蘇墨就首先為他抱不平了!
還有蘇弦歌,同樣也是看不過眼了,不贊同地看着蘇行歌,沉聲說道,“大哥,你這個有些過了!”
然而蘇行歌卻是充耳不聞,只看着蘇硯,“你的意思呢?”
“就這樣?”蘇硯的手指輕輕地敲打着桌面上的保證書,看向蘇行歌的目光譏諷而已不屑,同時還有一抹深藏於眼底的哀傷。
說到底,蘇行歌還是不相信他!蘇硯自嘲一笑,其實他早就該明白的。在蘇行歌的心中,就只看得見蘇墨這個長孫,不,應該說是只看得見玉劍山莊的利益,所以當他這個孫子妨礙到玉劍山莊的時候,就可以毫不猶豫地捨棄,相信如果有一天蘇墨站在了玉劍山莊的對立面,蘇行歌下起手來,同樣不會有半分地猶豫!
“就這樣!”蘇行歌未必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舉動會傷了蘇硯的心,可是為了玉劍山莊的長治久安,他也是別無選擇!只能別過眼去,不看蘇硯,彷彿這樣就能夠讓他忽略心底的愧疚,讓他堅定自己選擇。
“好啊!我答應你。”蘇硯十分乾脆地點了點頭,便對着外面揚聲道,“來人!取筆墨和印泥來。”
“阿硯,你瘋了?!”蘇墨聞言又驚又怒,連忙上前兩步,搶過了那一份保證書,就要撕掉,“這東西你怎麼能簽呢?你知不知道……”
“住手!”蘇硯厲喝一聲,馬上就按住了蘇墨的手,重新將保證書搶了過來。剛好這個時候守在門外的下人也將筆墨送了進來,蘇硯執起筆就要寫下自己的名字。
沒想到一隻手突然覆在了紙面上,阻止了他的動作,蘇硯抬頭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是蘇弦歌出手了。
“阿硯,你可要想好了!你知道自己一旦簽下了這個名字,會是什麼後果嗎?”蘇弦歌臉色凝重地看着蘇硯,沉聲提醒。
似乎是被蘇弦歌的態度感染到了,蘇硯同樣也認真地看着她,鄭重地說道,“我只知道!阿妍的名字,必須出現在我蘇家的祠堂之中,必須出現在我蘇家的族譜之上,而眼前這個,是我唯一的機會了。”
“你……唉!”蘇弦歌和蘇硯對視半晌,終於還是不由自主地敗下陣來,移開了目光,同時也收回了自己覆蓋在紙面上的手。蘇弦歌看着外面初升的朝陽,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忍不住喃喃自語道,“若是他當初也能夠有你的決心……”
“哼!”聽到了蘇弦歌的低語,方才一直一言不發、冷眼旁觀三人動作的蘇行歌突然冷哼一聲,毫不猶豫地打破了蘇弦歌的幻想,“你就別做夢了!你到現在還在執迷不悟嗎?還以為他是真心對你嗎?別傻了!人家只不過是看上了你玉劍山莊大小姐的身份而已,怎麼可能為你放棄一切?再則就算是他願意,爹娘還有我,也不可能讓你嫁給他!”
“呵!”被蘇行歌戳到了傷口,蘇弦歌當然不可能不反擊,因此她馬上就冷笑道,“合著別人都是執迷不悟,世上就你蘇大莊主一個聰明人?可是我也沒見你過得有多好啊?!”
若是早些年,聽到蘇行歌這麼說,蘇弦歌說不定就直接和他打起來了。可是隨着年紀越來越大,蘇弦歌一是沒有年輕時那麼衝動了,二也是看明白了一些事情,因此也就是和蘇行歌打打嘴仗而已了。
蘇弦歌也是多年以後才看明白,當初那個人或許的確是真心愛她,可是這其中卻也未必沒有利用她身份的意思。畢竟玉劍山莊大小姐的身份,對於那個人來說,的確是一個很好的跳板!
對於自己,那個人或許確實是愛的,只是愛得並沒有蘇弦歌想像中的那麼深,要不然他也不會在和她分手之後,回到自己的家,不到三年便成了親。
看明白了這個事實,蘇弦歌也是忍不住有些意興闌珊起來,雖然還是放不開當初的感情,可是卻也沒有最初的時候那麼執着,不會想着放棄自己的身份,也要和那個人在一起了。
而蘇弦歌之所以對蘇硯和葉清瀾的事情大力支持,除了出於愧疚和疼愛之外,也未嘗沒有想要證明一二的心思。她想要證明,這個世界上還是有真愛的,只不過是她沒有遇到而已!
沒有了蘇墨和蘇弦歌的阻攔,蘇硯很快就一蹴而就,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之後又按上了指印。
“現在可以說第二個條件了吧?”蘇硯拿起旁邊的帕子擦了擦手,看着蘇行歌將保證書收起來,聲音平淡之中又帶有一抹急切地問道。
蘇行歌並沒有馬上回答蘇硯的問題,而是先拿起保證書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什麼錯誤了,才將其收起來,眼神複雜地看着蘇硯,“真沒想到,你竟然肯為了阿妍犧牲到如此地步?你就當真半點不後悔嗎?”
“從我記事開始,你就一直試探不斷,到了現在,我保證書都簽了,你還沒有試探夠嗎?你覺得自己這樣有意思嗎?”蘇硯冷笑一聲,繼續說道,“再者說,你所謂的犧牲,對我來說反而可以稱得上是解脫!你以為我真的很稀罕玉劍山莊的權勢嗎?若是我想要權勢、想要地位,我會憑自己的雙手去掙!”
蘇硯並非是空口說白話,他是真的有這個自信!他知道葉清瀾不是那種看重名利、看重地位、看重權勢的女人,當然,若她真的想要,蘇硯不必依靠玉劍山莊,也可以為她得到!
蘇行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在場的人當中,恐怕也就只有他對於蘇硯這番話的感觸最深了。他為什麼會一直這麼防備蘇硯?除了是為了保證蘇墨的繼承權,不讓玉劍山莊的傳承出現問題之外,更加重要的是他太了解蘇硯的能力了!蘇行歌明白,若是蘇硯真的起了心思,那麼再多三個蘇墨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有的時候,蘇行歌也會忍不住暗自嘆息,為什麼蘇硯偏偏是次子呢?如果是他先於蘇墨出生,那麼事情或許就不是如今這個局面了。只是現在再說這些,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我們現在來談談第二個條件吧!”蘇行歌並沒有回答蘇硯的問題,而是轉移了話題。不是他不知道答案,而是他知道了,卻不能說!
“你說!”蘇硯抬了抬手,做出一個洗耳恭聽的姿勢。
蘇行歌道,“你可能不知道,大金輪寺如今明顯露出了頹勢,前一段時間,輪迴宮曾經邀請我們玉劍山莊,共同瓜分中域!同時接到這個邀請的,除了我們玉劍山莊,還有星海盟和七星樓!所以這件事情,可以說是勢在必行了。”
蘇硯聞言瞳孔微微一縮,“那你的意思呢?”嘴上雖然這麼問,可是他的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測,然而正是因為有了猜測,才更加忍不住地渾身發冷。
蘇行歌或許注意到了蘇硯的神色變化,或許沒有注意到,接著說道,“這一次各大勢力的人齊聚玉劍山莊,除了大金輪寺還被蒙在鼓裏之外,其他的四大勢力出席阿墨的繼任儀式,目的之一就是要商議這件事情。大戰將起,避無可避!”
“你需要我做什麼?”蘇硯直截了當地問道。
蘇硯半是讚賞半是猶豫地看了蘇硯一眼,說道,“為了之後的戰事更加順利,這一次大金輪寺,不,應該說是所有中域前來參加儀式的人,除非臣服,剩下的都絕對不能放回去!”
“那你為我安排的對手是誰?”蘇硯又問道。
蘇行歌道,“本來整件事情,應該是在玉劍山莊進行的,省時也省力,可是為了不落人口實,我將其改在了他們回中域的路上。其他的勢力你不用管,可是大金輪寺那邊,就要由你親自帶隊了!”
“據我所知,大金輪寺這一次來的人,可是有不少好手啊!連他們的住持玄仁都來了!”蘇硯嗤笑,“你倒是當真看得起我?”
蘇行歌淡淡地瞥了蘇硯一眼,“怎麼?做不到?”
“做到做不到的,不都一樣要去做嗎?”蘇硯的臉上又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諷刺的笑容,“你難道還給了我其他的選擇不成?”
“你放心!我知道這個任務有一定地危險性,當然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去。該派過去的人手,我也不會扣着不給!而且既然這個任務如此危險,我當然也會給你相對應的回報。相信這個報酬你一定會滿意的。”蘇行歌胸有成竹地說道。
“哦?”蘇硯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顯然是並沒有將蘇行歌的話放在心上。他可不認為蘇行歌真的會給他什麼東西!而且還讓他滿意?他現在最想要的是葉清瀾,可是蘇行歌給得了嗎?
不過這一次,蘇硯是真的錯了!蘇行歌開出來的條件確實讓他無法拒絕——
“根據消息,皇室這一次是和大金輪寺一起來的。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在返程的時候,他們應該也是一路同行。”蘇行歌說到這裏,目光灼灼地看向蘇硯,“只要你能夠將大金輪寺的人留下來,我就可以做主,將皇室的人全部都交給你處置!如何?”
蘇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得不承認,這個條件他確實心動了!葉清瀾的死,固然是有其他的原因,可若是最初沒有曲聽雨的多事,沒有皇室的謀算,那麼後面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所以在整件事情當中,皇室可以說是罪魁禍首了!不過——
“這一次來的人,自然要歸我處置!可是在你們攻下中域之後,其他的皇室成員,一樣要交給我!”蘇硯也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皇室這一次出來的人,蘇硯沒有打算讓他們活着回去,可是留在中域的那些人,他也同樣不打算放過!而且真的計較起來,那邊才是大頭,畢竟玉劍山莊的事情,皇室就算是再怎麼重視,也不可能會傾巢而出啊!最多也就是派幾個代表過來。
“可以!”蘇行歌想也不想地就答應了下來。皇室中人的死活,他並不在意!相信其他幾個頂級勢力當中,也沒有人會在意,因此蘇行歌答應得十分乾脆。
然而這一次蘇行歌確實是失算了!他又怎麼能夠想到,在其他三個勢力當中,竟然也有人會看皇室不順眼呢?而且還是因為同樣的原因!
在蘇硯走火入魔,被蘇行歌使用玉劍山莊秘法傳輸內力,之後又花時間吸收,這麼好幾天的工夫裏面,七星樓的人可是都沒有閑着。
七星樓的情報工作,一向都是五大勢力當中做得最好的。單看謝朝陽和謝清嵐一聲令下,底下的人竟然只花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把十五年前的事情調查了一個七七八八,就知道七星樓的人,能力究竟如何了。
而這一次謝朝陽和謝清嵐要他們調查的事情,可比之前葉清瀾的身世和來歷簡單多了。下面的人自然是很快就將結果呈遞了上來!
謝清嵐看到這個結果,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舅舅!皇室的這些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什麼人都敢算計?!”
想也知道,謝清嵐指的不可能是蘇硯,而只能是葉清瀾。蘇硯怎麼樣他根本就不關心,而且站在七星樓的立場上來說,玉劍山莊的人倒霉了,他只有高興的份兒!可是皇室明明算計的是蘇硯,最後倒霉的卻是葉清瀾,這他就不能坐視不管了!
說句實話,要說謝清嵐對於葉清瀾這個姐姐,有多麼深厚的感情,那是不可能的!這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畢竟兩個人沒有在一塊長大,甚至於在遇見葉清瀾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姐姐。在這種情況下,他對於葉清瀾能有多少感情?
只是他們謝家、他們七星樓有一個傳統,那就是護短!別說葉清瀾現在是七星樓的大小姐,是他謝清嵐的姐姐,就算只是七星樓的一個普通成員,那也不能就這麼平白無故地讓人給欺負了啊!要是不討回一個說法來,那以後外面的人會怎麼看他們?
再者說了,謝清嵐本身對於葉清瀾的觀感還是不錯的,不管是姐弟之間天然的血緣在互相吸引,就是真的就是投了緣,總之他現在是將葉清瀾當成是自己人了。既然是自己人,又怎麼能夠任由外人欺負呢?
“的確是該給他們一些教訓!”聽了謝清嵐的話,本來就暗藏怒火的謝朝陽,直接就剋制不住地連臉色都變得鐵青了。
他和謝清嵐還不一樣!謝清嵐對於葉清瀾,因為相處時間不長,所以感情難免淡薄,更多的還是一種親人之間的認同。而謝朝陽不一樣!他對於葉清瀾是有愧的。畢竟當年的事情,嚴格來說,他是有一定地責任的。而除了愧疚之外,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移情作用。
葉清瀾不知道,謝清嵐可能也同樣不知道,不知道葉清瀾的長相,和她的母親,也就是謝朝陽的妹妹有九成相似,說是一個模子裏面刻出來的,也不為過!
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在面對葉清瀾的時候,謝朝陽總是會不期然地想到他死去的妹妹。不知不覺之中,對於葉清瀾的關心和容忍度,也是在慢慢地增高!
而剛剛得到的消息,更是直接戳到了謝朝陽的肺管子了!直接就讓他想到了十五年前的事情,如果老天爺能夠再給謝朝陽一次機會,相信他再一次遇到葉瑜的時候,絕對不會選擇救人,而是會直接拍死那個膽敢朝自己妹妹下手的混蛋!
別看謝朝陽現在是把謝清嵐當成是七星樓的繼承人在培養,對於葉清瀾也是滿滿地疼愛和看重,可是這也無法抹消他恨不得把葉瑜挫骨揚灰的事實!
不錯!謝朝陽確實是對於謝清嵐和葉清瀾的父親葉瑜沒有絲毫的好感,豈止是沒有好感,應該說是有着滿滿地恨意。在他想來,當初若是葉瑜沒有勾引他的妹妹,她妹妹也不會紅顏薄命,早早地就去世了。
所以現如今,當相似的事情發生在葉清瀾的身上的時候,謝朝陽的情緒一下子都上來了。或許連他自己都分不清,他到底是在為葉清瀾出氣,還是在為他死去的妹妹報仇了!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皇室那些人的。而除了皇室之外,對於蘇硯,謝朝陽也同樣是萬分不滿。看到了他,就好像是看到了當年的葉瑜。
蘇硯和葉清瀾,葉瑜和他的妹妹,同樣都是年紀相差甚大,同樣都是中了毒,同樣都是受了女子的救命之恩,還同樣都是和玉劍山莊有關,太多的相似之處,若不是理智還在,謝朝陽沒準兒都要忍不住衝去玉劍山莊問問蘇行歌,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犯得着這樣給他添堵?
“皇、室!玉、劍、山、庄!”謝朝陽一字一頓地說出這兩個名字,聲音陰冷得好像是從牙縫裏面擠出來的一般。
“舅舅,皇室倒也罷了,肯定不能放過他們,可是玉劍山莊,是不是暫時先別招惹?”謝清嵐試探地看着謝朝陽,有些猶豫地說道。且不提玉劍山莊的勢力並不比七星樓,就看現在的時機,四大勢力彼此結盟攻打中域,要是在這個時候他們突然和玉劍山莊翻了臉,那一不小心,說不定就要犯眾怒了啊!
“也罷!日後再跟他們算賬。”謝朝陽聞言沉默良久,才徐徐地吐出一口氣,說道。他若是真的那麼容易就被情緒所左右,那七星樓也不可能會是如今的模樣了。
謝清嵐也跟着鬆了一口氣,“本來截殺中域之人的事情,是要交給玉劍山莊的。舅舅您看,我們要不要把皇室那一塊接過來?”
謝朝陽搖了搖頭,“不必了!我們沒有必要和玉劍山莊搶活兒干,而且太早暴露了我們的目的也不好。再者說了,這一次過來玉劍山莊的皇室成員才有幾個?也值得我們出手?而且他們還是和大金輪寺同行的,且讓玉劍山莊的人去料理吧!”
謝清嵐輕輕地頷首,“也好!正好也讓我見識見識蘇二少爺的本領,看看他是憑什麼得到姐姐的青睞的。”
謝朝陽瞥了謝清嵐一眼,沒好氣兒地說道,“你也別光看人家!你也去!”
“啊?”謝清嵐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好好地,怎麼火就燒到自己身上了?
謝朝陽解釋道,“這一次也算是我們四大勢力共同的默契了!統一讓年輕一輩鍛煉一下,我們這些老傢伙就不摻和了,一切都要看你們,不管最後你們各自打下來多少地方,老一輩都不得有異議,都歸各自的勢力所有。怎麼合縱連橫,怎麼遠交近攻,都看你們自己的!”
哪個男兒沒有一個將軍夢呢?謝清嵐也不例外!所以聽到謝朝陽的話,他的雙眸之中很快就閃過一道興奮的光芒。
“真的?”謝清嵐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他雖然是七星樓的少樓主,可是因為年紀太小,之前都是跟在謝朝陽身邊學習的,也就是這兩年,才接受了一些事務,學着處理。本來以為還要好幾年才能夠大顯身手,沒想到機會來得這麼快?!
謝清嵐倒也不是真的那麼愛權力,真是想要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罷了!他雖然是七星樓的少樓主,謝朝陽也對他十分寵愛看重,並且謝朝陽並沒有自己的親生孩子,也沒有人會威脅到他的地位。可他畢竟不是謝朝陽的兒子,儘管七星樓裏面等級森嚴,謝朝陽本人的手段也是不俗,所以還是難免有一些閑言碎語傳到他的耳朵裏面。
謝清嵐不是那種喜歡斤斤計較的人,可是這樣的話聽得多了,心裏面還是免不了有了一絲異樣的感覺!他迫切地需要一個機會來我自己證明,告訴那些質疑他地位的人,他能夠坐穩七星樓少樓主的位子,靠的不是身份,而是能力!
謝朝陽對於謝清嵐的心結,也知道一些!畢竟在七星樓裏面,能夠瞞得過他的事情,實在是不多,更何況是這麼大的事情。關於這些流言,謝朝陽不是沒有出手彈壓過,只是這種事情,不是光靠彈壓就可以的,還是得謝清嵐本人能夠立起來,不然只能越描越黑。
這一次讓年輕一輩進行歷練的事情,也是謝朝陽首先提出來的,為的,就是給謝清嵐一個機會!其他的幾家大概是也有這方面的想法,因此答應得十分痛快。只除了星海盟那邊,因為白景逸的兒子今年還不滿十歲,所以只能親自上陣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以白景逸的年紀,在他們這些老傢伙眼中,其實也一樣是晚輩!說起來近些年的風水也是奇怪,大金輪寺情況特殊暫且不論,剩下的四大勢力當中,除了星海盟以外,竟然都是險些斷了傳承。
輪迴宮的少宮主閻焱,是現任宮主閻銘德年近五十才得來的獨子,玉劍山莊即將上任的新莊主蘇墨,是現任莊主蘇行歌的孫子,而他七星樓就更加不用說了,謝朝陽因為年輕時候受了傷,於子嗣上面有所妨礙,本來是想為他的妹妹招一個贅婿的,沒想到半中間卻被葉瑜截了胡,還好他當初留下了謝清嵐,要不然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啊!
“這一次,就看你的本事了!”謝朝陽對着謝清嵐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對於謝清嵐這個外甥,他是既當成兒子,也當成孫子。
當初謝清嵐的母親本來就是七星樓的上一任樓主老來得女,年紀和謝朝陽差了整整二十歲,再加上那個時候謝朝陽的身體已經出了問題,所以說是妹妹,其實也是把她當成女兒撫養長大的。因此後來她和葉瑜在一起的時候,謝朝陽才會那麼憤怒,真是水靈靈的大白菜讓豬給拱了,而且還是一頭半隻腳踏進棺材的豬。
謝清嵐並不知道短短的幾次呼吸之間,謝朝陽就已經想到了這麼多,聽到對方的鼓勵,馬上就露出一個自信滿滿地笑容,“舅舅您就瞧好吧!這一次我們七星樓一定可以拔得頭籌。”
謝朝陽聞言輕哼一聲,“還拔得頭籌呢?只要你能夠平安活着回來,我就燒高香了!”這話雖然有給謝清嵐潑冷水的嫌疑,卻也是謝朝陽的真心話,做長輩的,有時候比起讓孩子有出息,其實更加希望他們能夠平安。
被謝朝陽養了十五年,謝清嵐對於他的語言早就習以為常了,很快就從其中提煉出來了真正的意思,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說舅舅,您擔心我就不能直說嗎?也虧得是侄兒我已經習慣了,換成是別人,還不得曲解您的意思嗎?”
“滾!”謝朝陽笑罵一句,“除了你,還有誰會讓老子這麼和他們說話?”
“這倒是!”謝清嵐一邊點了點頭,一邊往外面走去。
“臭小子,你去哪兒?”謝朝陽沒想到謝清嵐竟然會說讓他滾,就真的滾了。
謝清嵐這個時候已經走到了門外,聽到謝朝陽的問話,才扭頭說了一句,“不是您讓我滾的嗎?剛好姐姐這個時候也差不多該換藥了,我過去看看情況。”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謝朝陽聞言愣了一下,才連忙追了上去,“臭小子走那麼快乾什麼?等等我!”
葉清瀾的身體這些日子一直都是由天璇星使照料,謝朝陽和謝清嵐過來的時候,她才剛剛幫葉清瀾換了繃帶,餵了葯還有一些流食。
“大小姐的情況怎麼樣了?”謝朝陽先是自己給葉清瀾把了脈,然後才向天璇星使詢問道。
天璇低垂着頭,只當做是沒有看到謝朝陽的動作,恭敬地答道,“回稟樓主,大小姐身上的傷已經開始癒合了,只有胸口那裏,屬下不敢隨便用藥,且傷口又距離要害太近,所以恢復得慢了一些。而……而大小姐腹中的胎兒,許是因為大小姐在懷孕前三個月受了驚的緣故,有些不穩,不過用了葯之後,現在已經穩定下來了!只是日後需要小心一些,否則可能會有流產的危險。還有就是大小姐昏迷的時間有些長了,這樣下去對於她身體的恢復存在不利,屬下只能儘力為大小姐調養,可這並非長久之計!”
“舅舅,這……”謝清嵐以詢問的眼神看向謝朝陽。
謝朝陽微微點了點頭,表示天璇說的確實是實話,然後才對着她道,“情況我已經知道了!你做得很好,大小姐的身體你繼續負責,不能出現一絲紕漏。至於她腹中的胎兒……能夠保得住就保,你明白了嗎?”
“屬下明白!”天璇痛快地點頭。言外之意就是保不住的話,就不用勉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