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悠然漁家樂
等一切收拾完畢之後已經是晚上了，林錦程和林靖陽站在嶄新的客廳里，雖然疲憊不堪，但是心裏卻十分高興。
林錦程臉上掛着心滿意足的笑容，是啊，這才有了點家的味道。
傍晚的時候快遞也把行李送了過來，林錦程把東西擺放好，便去廚房裏給父子倆做晚餐。
林靖陽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是少兒頻道的科幻推廣節目，說來也是奇怪，林靖陽從小就不願意看什麼喜洋洋和熊來了，偏偏對科幻啊，科普之類的東西感興趣。
林錦程打開冰箱看着各種各樣的食物，問林靖陽：“陽陽，你今晚想吃什麼？”
林靖陽看的有些入迷，電視裏正在介紹科幻大師艾薩克阿西莫夫的機械人三大定律。
林錦程看向沉浸其中的兒子，無奈地笑了笑。冰箱裏各類食物都擺放在不同位置，這是林錦程“廚房強迫症”的表現。肉類、魚類、生鮮、蔬菜、飲料、水果等等幾大類將林錦程這個三開門的大冰箱填得滿滿的。
其實林錦程以前本不願意做菜，大學畢業的時候他也跟大多數的大學生一樣，只會三種菜：煮泡麵；煎蛋；泡麵煮蛋！但自從林靖陽不喝奶粉了，一切都變的不同的。
林錦程從噹噹上買了好幾十本食譜，無論是川魯淮粵還是地方小吃，無論是西餐牛排還是意大利麵包，林錦程突然覺得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於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中，林錦程終於練就了一番好廚藝。即便一向自稱口味刁鑽美食家的尉遲林軒都讚不絕口。
林錦程從冰箱裏拿出一把芥藍，芥藍青甜可口，富含維生素c和礦物質，但在烹飪上並不適合爆炒，白灼最佳。夏天吃芥藍可以祛除濕熱，解勞乏，清心明目。
林錦程又從冰箱裏拿出蝦仁、番茄、牛肉和香菇，這道菜是林錦程自創的，四類食材切丁，油鍋加熱，依次放入牛肉、香菇、番茄、蝦仁，然後煸炒三十秒，加水，打入一個雞蛋，等煮熟之後勾芡。這道菜可以少放鹽，晚餐甚至可以替代主食。之所以發明知道菜是因為林靖陽晚上不喜歡吃饅頭和米飯，所以林錦程便讓他喝上一小碗，然後吃點青菜，睡前再喝一個牛奶，這樣就能一夜不餓了。
家政人員工作負責，廚房打掃的乾淨整潔，廚具也全都換了新的，等林錦程忙完的時候，剛好電視節目也進入了尾聲。
林錦程關了空調，打開窗戶，一陣清涼的晚風迎面而來，夾雜着海洋的清鮮。父子倆坐在餐桌上吃飯，林靖陽一邊吃飯一邊給他講什麼是機械人三大定律。林錦程也算是長了見識。
林錦程仔細聆聽着，又不斷給林靖陽夾菜。這是林錦程和兒子回到家鄉之後的第一頓較為正式的晚餐，儘管這個屋子裏有他不願提起的回憶，但是此刻的幸福他早已知足。
吃過晚飯之後，父子倆在院子裏乘涼，林錦程給小靖陽試穿校服。藏藍色的小西裝，白色襯衣，還有小領帶。林錦程上學那會兒追美劇的時候，倒是在電視劇里看到過這樣的打扮。
看着帥氣十足的小靖陽，林錦程倒是回想起了當年他上小學那會兒的校服，多麼的不堪入目！
如果沒記錯的話，是綠色的，還有紅色條紋，天啊，災難的搭配！
林靖陽穿戴整齊之後，站在鏡子面前，左照照又瞧瞧，果然是愛美之心不分長幼。
林錦程笑着對他說：“已經很帥了，別再照了。”
林靖陽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一個勁的往爸爸懷裏鑽，像一隻粘人的貓咪。
林錦程不再笑他，輕輕地拍拍他的背：“好了好了，換下衣服，早點睡覺，明天爸爸送你上學。”
林靖陽點點頭，跟着爸爸進了卧室。
父子倆換上睡衣，林靖陽睡袋熊一樣摟着爸爸，沒有了喧囂的汽車發動聲，也沒有鄰居半夜吵架的聲音，彷彿時間的一切都靜了下來，仔細一聽，不遠處傳來海浪的聲音。
林錦程看了一會書，剛剛有了倦意，就收到了尉遲林軒的微信。
浴池：“天啊，我要瘋了，我今天開了一天的碰頭會，哥，我以前竟然沒發現你的崗位要干這麼多活？我現在還堵在高架橋上！！”
林錦程見兒子睡了，不方便語音，就手機打字：“剛剛接手，習慣就好了，慢慢來，這點小事就把你打趴下了？吃飯了么？”
浴池：“吃過午飯了！”
林錦程：“你也不小了，趕快找個人得了，喬喬挺好的。”
手機屏幕上顯示浴池說了很多話可發送時又取消了，過了一會兒，才發送文字過來：“現在不想談戀愛，自己還顧不過來呢。喬喬挺好，但不是我的菜，倒是挺適合你。”
林錦程：“得得得，咱倆兩個光棍，誰也別說誰了，我覺得你也不太需要我給你做人生規劃。”
浴池語音又來了：“林哥，我真的對你的過去很好奇啊，陽陽是怎麼來的，他媽媽呢？你還從沒跟我提過呢。”
林錦程打了一個笑臉：“以前沒提，現在也不打算提，等哪天有了心情再跟你說。”
浴池：“對了，你和陽陽怎麼樣啊？安頓好了么？我今天忙得都沒空問你。你想要買什麼車？”
林錦程：“都安頓好了，這裏畢竟是我家鄉，還應付得過來。你了解豐田威馳這款車么？”
浴池：“威馳還不錯啊，排量小，省油，外形還不錯，豐田高質量低價位的典型代表，推薦你買。”
林錦程：“跟你說個事哈，握緊方向盤哈。今天我兒子給我抽獎抽了一輛汽車！”
浴池連着發了好幾個內牛滿面的表情：“早知道我就帶着我們陽陽去買彩票了！！”
林錦程微微一笑：“等你有空過來的時候，讓陽陽陪你買彩票去。”
*
霍元濱在粵海風組織大家聚餐，粵海風有一個三十人的大桌子，小周打電話時，剛好沒人預定，於是整個公司的人都圍坐在了一起。因為都是熟人，大家都比較放得開。小周由於要送霍家父子回家，今晚沒有喝酒，就和霍隨緣坐在霍元濱的身邊，時不時地給霍隨緣夾個菜。
酒過三巡，霍元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端了一杯紅酒，對大家說：“特殊情況，不能喝太多，今晚我最後一杯酒。換了新地方，希望大家再接再厲，霍家不會虧待大家，我們爭取一年的時間在s市打造一個海上麗江！”
霍大少一飲而盡，大家也都紛紛舉杯。霍元濱看着時間差不多了，就和霍隨緣以及小周先行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霍隨緣和霍大少坐在後排，霍隨緣有些困了，就懶洋洋地靠在爸爸懷裏。霍大少調整了一下坐姿，順勢把兒子摟在了懷裏。
小周在前面專心開車，小聲地問：“霍總，明天需要我去送隨緣么？”
霍大少說：“不用了，以後我自己接送。”
小周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霍大少正在一眼愛意地看著兒子，小周心想，喲呵，原來霍大少也有一顆柔軟的心啊。“行，霍總，還是和之前一樣，我手機24小時開機，有什麼事您隨時找我。”
小周把車停進地下車庫后就離開了。霍大少把熟睡的兒子抱在懷裏，手裏還提着霍隨緣明天的校服。父子倆走進了電梯。
小傢伙中午沒有睡覺，八成是困得很，霍元濱把他放到床上脫下衣服，小傢伙都沒有醒，霍元濱去衛生間裏擰了一塊熱毛巾，給小傢伙擦了擦臉。小隨緣睡夢中皺着眉頭，霍元濱嘴角一彎，笑着在兒子額頭上親了一下。
霍大少脫下衣服，在浴室里沖涼，水霧瀰漫，他突然又想到了那個今天在海洋館對面看到的小男孩。
霍大少調整好鬧鐘，臨睡前又把隨緣的校服用衣架撐開，掛在衣櫥里，看到歐美風格的校服。霍元濱眉毛一挑，心想還挺好看。
這個城市的夜晚落下帷幕，霍元濱很少做夢，那晚他做了一個夢。夢到五年前，在那個代孕機構的陪同下，霍元濱第一次抱着剛剛出生的兒子。他像當年那樣站在手術室門外，一牆之隔便是那個孕育兒子生命的男人。霍元濱本想進去，但中介機構的人把他攔在了外面。他隱約從手術室里聽到了另一個孩子的哭聲……
當年的霍大少心想應該是錯覺吧。抱著兒子離開了那家醫院。這些年霍元濱沒有忘記那個人，但是也沒打算尋找他。只要霍隨緣平平安安地在他身邊長大，與那人見面或者不見面，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了。
海邊的清晨總是透着一股子的清冷，正當漁民已經在海邊勞作許久的時候，兩對父子開始從睡夢中醒來。這是一個很滑稽的清晨，因為新生入學第一天，兩個當事人並不怎麼緊張，反而是兩個爸爸緊張起來。
鏡頭一：
地點：霍隨緣家裏。
霍大少：隨緣，鉛筆橡皮都放到書包里了么，跟你說過多少遍了，變形金剛你帶着去學校幹什麼？回家玩！還有我給你的錢，不要放到口袋裏，會丟。還有啊……自我介紹要準備好，還有……
霍隨緣：爸爸，你怎麼了？不舒服么？
霍大少眉頭一皺：……
霍隨緣：爸爸，我不是小孩子了，放心吧。
霍大少也不知怎麼搞得，先是被昨晚那個奇怪的夢搞得糊裏糊塗的，接着霍隨緣第一天上學，又怕哪裏沒做好出了差錯。
霍隨緣坐到爸爸身邊，沖爸爸眨眨眼。霍大少笑了起來。
鏡頭二：
地點：林靖陽家裏。
林靖陽：爸爸，你在幹什麼？
林錦程：給你準備中午的午餐，你記着如果學校的配餐好吃的話，就別拿出來了，以免老師覺得你嬌氣，留下的印象不好。如果配餐太差，注意哦，是太差的話，那千萬別餓着，別管印象不印象的，吃飽了再說。還有啊，好好跟小朋友相處，上課好好學英文……
林靖陽站在爸爸面前，聽着爸爸嘮嘮叨叨的，踮起腳尖，又示意林錦程蹲下身子。小靖陽沒有說什麼，在爸爸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林錦程先是一愣，接着自己笑了起來，欣慰地說道：“好吧，爸爸是不是有點緊張了，哈哈，是我想多了，陽陽長大了，不需要爸爸跟在你屁股後面操心了。”
林靖陽背着小書包，穿着精氣神十足的新校服跟着爸爸出了家門。
林家父子先要乘坐城鐵又要轉公交，前前後後用了50分鐘，林靖陽到學校的時候已經還有5分鐘就上課了。林靖陽跟爸爸告別之後，便朝教室跑去。
林錦程站在校門口，心想，今天無論如何得把車弄好，明天早上就不用再等城鐵了。開車走海底隧道，半個小時就能到s市，這樣就能節約挺多時間，關鍵是不用擠公交了。
霍元濱住的地方距離學校不遠，走幾條街就到了，因此霍隨緣提早就進了學校。此刻霍大少坐在車裏，手中緊握着方向盤。透過車窗，他再一次看到了那個跟霍隨緣長得很像的小男孩。
這次隔得近，霍元濱看得清楚。若說像，也並非完全一模一樣，但是作為父親，他幾乎能夠從那個小孩子身上看到霍隨緣的影子。
霍元濱看着那個小男孩跟一個年輕男人親切地打了招呼之後一溜煙便跑進了學校里。他看着那個似曾相識的年輕男人，心裏突然有了某種強大的預感。
當年中介機構只給過他看過一次代孕人的照片，記憶中照片上那人十分青澀，留着長頭髮，身體瘦削，眼神乾淨卻又神秘，霍大少看過照片便鬼使神差地選了那人。可五年了，霍元濱腦海中也只是這樣一幅模糊的剪影，因為根據代孕協議，事後雙方當事人不能通過各種手段尋找彼此。這是為保護雙方生活所設定的保密條款，霍大少也不想有一天被人家找上門要孩子，所以也就漸漸淡忘了，可那幅剪影並未從腦海中消失卻沉到了霍元濱記憶的最深處。
鑒於目前這種情況，顧不上什麼狗屁協議了，霍大少決定得做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