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悠然漁家樂
天色漸晚,夜色朦朧,大雪依舊紛紛揚揚,絲毫沒有停下的打算。
林錦程正在準備晚餐,霍元濱本想去幫忙,沒想到被霍隨緣無情制止了。沒辦法,霍大少只能在客廳里陪兩個小傢伙玩。
外面寒意正濃,與屋裏的明亮溫暖形成強烈的反差。
吃過晚餐之後,小傢伙們因為今天的“冰雪之戰”,便早早睡了,偌大的客廳里只剩下林錦程和霍元濱。
沒有了小孩子的吵鬧,空氣驟然變得安靜。
林錦程起身去廚房裏拎了一瓶紅酒和兩個杯子,回到客廳的時候,霍元濱正在跟家人打電話,電話那頭語氣似乎並不怎麼和善。霍元濱臉色亦然。
霍元濱掛了電話,對林錦程說:“老爺子擔心隨緣。”
林錦程只好說:“可以理解。要不要喝點?”
沒有什麼比喝酒更能緩解尷尬的了,一杯酒入口,兩人開始聊起天來。林錦程跟他講大學畢業后自己如何在希爾頓打拚,又是如何撞見上司偷情,差點遭遇辦公室政治的事情。霍元濱則聊起西藏度假村計劃,但因重重原因未能成型。
他們時而像個多年的老友,但有些時候又客套地如同生意上的夥伴。
電視上某深夜劇場難得的放棄了一貫的國產驚悚喜劇片,開始播放《藍宇》。推杯換盞之間,熟悉的旋律響起……
這個夜晚似乎就要這樣過去了。除夕夜的徹夜狂歡似乎耗光了人們的經歷,初一晚上整個海島都在大雪中沉沉睡去。
正因為如此,沒有人會看到此時此刻還有一位外人踏着風雪來到海島上。
陳飛虎接到蔣楓電話的時候,他正在陽台上抽煙。
“我就在你門口,我想見你。”電話那頭,蔣楓似乎有些醉意。
陳飛虎看着這漫天大雪,只好硬着頭皮穿過院子走到了門外。
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風雪中。
見陳飛虎出來后,轎車鳴笛示意。
陳飛虎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又看了看剩下的半根煙,旋即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汽車裏酒味很大,陳飛虎坐在副駕駛上,“你他媽不要命了?”
蔣楓開始笑起來,把他靠在座椅上,“我只有這樣才能見到你么?”
陳飛虎看到蔣楓這幅落寞的樣子,也懶得再罵他,他沉默片刻說:“我現在很好,以後別來找我了。”
黑暗中蔣楓抽泣道:“飛虎,你知道么,我該做什麼才能讓你原諒我。你告訴我。”
陳飛虎原以為自己對蔣楓早已沒了感覺,可沒想到原來那個曾在他心上獨一無二的人從來就沒有忘記過。
陳飛虎壓抑着自己的情感,冷冷地說道:“蔣楓,別那麼幼稚了,有些事過去了,就過去了。別他媽喝了酒,磨磨唧唧的。”
蔣楓沉默片刻,旋即從後排座椅上拿過一瓶酒,仰頭喝了半瓶。
一旁的陳飛虎從蔣楓手中奪過酒,吼道:“你鬧夠了嗎?”
蔣楓有些氣急敗壞地說:“我他媽要你管?你以為你是誰,老子早他媽忘記你了,你以為當年的事我不後悔么,我知道你這些年受了很多罪,可你以為我他-媽-的就好過了?”
蔣楓打開車門,搖搖晃晃地沖了出去。
陳飛虎嘆了口氣,罵了一句,也跟了出去。
“別鬧了,回車裏!”陳飛虎極力地剋制。
蔣楓用力推開陳飛虎,自己搖搖晃晃,險些倒在地上。
陳飛虎追上蔣楓,二話不說,狠狠地給了他一拳。旋即兩人扭打在一起。
大雪紛飛,昏黃的路燈下,兩人在雪地里拳腳相加。
等兩人筋疲力盡了,才並肩躺在雪地里。
很多年以前,他們也曾這樣肩並肩躺在甲板上,仰望着同一片天空,只不過那時他們手牽着手,臉上全是幸福的微笑。
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陳飛虎從地上坐起來,嘴裏滿是一股鐵鏽味,他把蔣楓從雪地上抱起來,朝汽車後備箱走去。
蔣楓有些迷離了,他微張開眼睛,看到一臉傷痕的陳飛虎,對他說道:“師哥,等我們退役了,就再也不分開了。”
陳飛虎知道這是蔣楓在說胡話,可自己的眼前還是模糊了一片,滾燙的淚水劃過臉頰的傷口,多少年了,這句“師哥”多少年沒有人這樣叫他了。
“傻-逼,我們早他媽退役了。”陳飛虎有些哽咽。
陳飛虎打開後排車門,把蔣楓放到車座上,剛要抽身離開,蔣楓緩緩睜開眼睛。兩人雙目對視,眼神如火,似要將彼此燒成灰燼。
“師哥,其實我很愛你。”
陳飛虎狠狠地吻了下去。
在這個悄無聲息的雪夜,他們在狹小的汽車裏瘋狂做-愛,汗水、血液、酒精,那一剎那都在這個狹小空間裏發酵蒸騰,最後幻化成那一刻的猙獰。
可他們還能回到過去么?
他們曾經錯誤的選擇,還能重新來過么?
這個夜晚就這樣過去了。
蔣楓頭疼欲裂醒來的時候,才斷斷續續地記起昨晚是多麼的瘋狂。
陳飛虎坐在那裏,蔣楓躺在他的腿上。看着陳飛虎臉上的傷口,蔣楓有些不好意思地問:“是我-乾的?”
陳飛虎摸了摸紅腫的臉頰和嘴角,小聲地說:“我自己撞的。”
蔣楓忍不住笑道:“對不起。”
對於此刻的陳飛虎而言,比自己臉上的傷口更難受的,是自己那根早已麻木的腿——被蔣楓枕了一晚上。
蔣楓看着陳飛虎齜牙咧嘴揉腿的樣子,他開玩笑說:“你大可以不管我的。讓我自生自滅唄。”
陳飛虎面無表情地說:“你死在我家門口,怕跟警察解釋不清。”
蔣楓無語。
陳飛虎說:“你酒醒了就走吧。以後別這樣了。好好活着吧。”
陳飛虎打開車門,剛欲離開,蔣楓突然對他說:“我決定了,我要去自首,給你平-反。”
陳飛虎一把抓過蔣楓的胳膊,“我警告你,這樣的想法再也別有。事情都過去了。”
蔣楓沉默地看着陳飛虎,看着那個曾經與他出生入死,曾經視他如生命的人。他無比難過,他們再也不能回到從前了,可他又無比慶幸,至少他心裏依然有他。
陳飛虎鬆開蔣楓,又對他說:“好好回家睡一覺,聽師哥的話。”
陳飛虎頂着風雪離開了車。
蔣楓看着那個孤獨的身影漸漸消散,剎那間淚如雨崩。
他狠狠地捶着方向盤,似乎要把積攢了這麼多年的悔恨與思念都通通釋放出來。
吃過早飯之後,霍元濱便帶隨緣離開了,姑媽霍璧君已經催了好幾次。
霍元濱開車在雪地上行走,車速不快。此時離開海島方向的車輛很少,因此他不難發現與他並排前行的另一輛車裏,似乎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曾在姑父賀慎年家中見到過一次,這位年紀輕輕的秘書長大人也在海島有親故?
霍元濱也沒多想。
父子倆安全抵達家后,林錦程打來電話,確認是否安全抵達。
這場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終於停止了,大雪除了為這個新年增添了一份別樣的感覺,也在悄無聲息地改變着幾對年輕人的命運軌跡。
只可惜這場大雪也成了今年冬天唯一的一場。
自此之後,陽光重現,很快之後,這場大雪又成了人們的回憶。
年假陸續結束了,天氣也一如既往晴朗,海島度假村項目恢復開工。
人們的生活也漸漸步入正軌,新年新的起點,開始周而復始的重複着。若說有什麼變化的話,那就是林錦程和霍元濱來往越發頻繁,他們幾乎每個周末兩家都會在一起度過。
至於陳飛虎和蔣楓則自那晚之後再也沒有聯繫。在某種層面他們似乎達成了默契,他們彼此或許都需要時間。
時間飛快轉動,五一臨近,海島度假村一期項目正式步入尾聲。
林錦程這段時間除了忙活“海鮮聯盟”之外,就是去海島度假村。由於按照計劃,所有的建築裝修工程都由專門的公司承擔,因此五一勞動節,就可以正式試營業了。
在此期間霍元濱也是忙的不亦樂乎,項目建設這塊自然是不用負責,但是後續的營銷推廣則成了這段時間工作的重頭戲。
s市極其臨近幾個城市,已經處處可以見到“海島度假村”的廣告。越來越多人開始注意到這個奢華版“漁家樂”。
它顛覆了人們對傳統漁家樂的認識,將奢華度假村與漁家樂巧妙結合在了一起。更有媒體稱海島度假村為“北國馬爾代夫”“海上明珠”。
當裝修公司全部撤離的時候,林錦程和霍元濱又去了一次度假村。
此時此刻,海島度假村一期的全貌已經展現出來。
一排-精緻的海島小木屋,熱帶風情濃郁,推開房門腳下就是清冽的海水,在陽光藍天的映襯下,呈現一種淡藍色。
主體酒店也韻味十足,遠遠望去,就好比是漂浮在熱帶海域上的一座古堡,讓人流連忘返。
一期工程雖然不大,但是風格別緻,獨有韻味,雖然還沒正式營業,已經陸續有幾家電視台想要商談合作。
一切似乎都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