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做一回“壞人”
“我……”欣小甜苦於腦中沒有提前擬好的草稿，一時之間沒有話來應對，無法把對方的要求擋回去。
柳雅媄更是根本不給欣小甜開口的機會，快言快語繼續說：“最好別裝樣子推三阻四，你們行政部平時有多忙我還不知道了？整個公司就數你們最閑！每次張總有事來找你們，還都跟我裝模作樣說沒時間……”
柳雅媄這話不是說給欣小甜一個人聽的，說話的同時，她掃視一圈，一副上級領導來視察，教訓底下人的樣子，完了，又盯着欣小甜說：“對了，還有兩件小事，你也順便幫我一起做了吧！”
柳雅媄話還沒有說完，手中一直舉着的大號文件夾就已經落在了欣小甜的桌子上，啪的一聲，由於文件夾太大，差點把水杯都掀翻。
欣小甜趕緊伸出手扶了一下水杯，否則鍵盤要是進了水，一時半會就沒辦法工作了。
不對！自己怎麼就這麼呆？
她突然覺得搶救水杯和鍵盤的行為完全是多此一舉，也就是條件反射吧，如果不動這一下，任由水杯里的水潑滿一桌面，不就正好可以有了拒絕的借口？
欣小甜手中扶着水杯愣神時，柳雅媄早已經繼續開口了，她斜眯着眼，一手翻開文件夾，一邊說“這是上個月的發票，你幫我都貼好，寫我的名字，送到財務去報銷了，我知道你貼票一向貼的整齊，別的人干這活我還不放心呢；還有，這是張總家孩子的作業，美術手工什麼的，你仔細看看要求，按人家老師的要求做好，周四早上上班前給我。就這些，都不是什麼難事了，抓緊做哦。”
欣小甜看了一眼文件夾里的票，不算多，幾十張吧，但是全部弄完填好單子送到財務最少也得一個半小時，至於張總家孩子的作業，那又是什麼玩意，憑什麼要讓她來做，孩子上學自己不會做作業么？
來找自己幫忙做ppt也就罷了，這些雜事也要丟給自己做？
若放在平時，欣小甜即便是心裏抱怨不已吐槽個不停，表面上也會風平浪靜面無表情的默默接下來，然後抽時間弄完。
但是今天，她忽然不知道從那裏生出來一股近似於惡作劇式的反抗念頭，隨即心一橫，然後順勢假裝把手一抖，嘩的一下，真把手裏扶着的杯子裏的水全倒了出來。
水是上班前剛剛接好的，滿滿一大杯，還一口都沒有喝。所以這一倒，不止澆透了桌子上的鍵盤，整個桌面上都一下子全都是水，平平的快速漫過去，像開了閘一樣，又順着桌沿淋淋瀝瀝的流到地面上。
柳雅媄人瘦手快，“啊”的喊了一聲，第一時間把文件夾提了起來，但還是有幾張發票掉在了桌面上，泡進了水裏，等她一張一張用指尖夾起來時，已經全都濕透了，至於u盤，還不知道能不能繼續再用……
而且這還不算完，桌上流下來的水又正好大都濺在柳雅媄的小腿和鞋面上，也是濕的徹底，她手裏拿着從水裏搶救出的東西，幾乎是蹦跳着往後面退了幾步，結果不小心嗵的一聲又撞上了身後的桌角，所以整得她整個人都凌亂不堪，用手忙腳亂或者顧頭不顧尾都無法形容她此時的窘迫。
本來是來甩工作的，沒想到被這個平日裏的悶包子這樣無聲無息的捉弄了一回！
相反的，與柳雅媄的忙亂相比，欣小甜淡定的站起在桌子旁邊，手裏還倒提着底朝天的水杯，一臉裝呆犯傻的無辜表情。
不說話，也沒有機會開口說話，那麼這算是無聲的拒絕了。這下你也別想讓我干任何事，得忙着收拾桌子，沒空再替你打雜了！就是這個意思！
至於鍵盤，行政部小庫房裏還有至少十個備用鍵盤，公司採購價20塊錢一個，就算真要讓自己賠也沒關係。這就是平時幹活多的好處！什麼細小的事情都清清楚楚！
柳雅媄此時心裏有火不知道往哪裏發，處於暴躁的臨界點上。她剛才沒有正眼看着欣小甜，所以並沒有注意到欣小甜的動作，也根本想不到一向老實的欣小甜會來這麼一下。
真是不知道該自認倒霉，還是該遷怒於這隻包子的笨拙。
窩火中她只能大把抓過鄰桌上的抽紙，擦着鞋面上的水，又連聲喊鄰桌同事用紙巾幫她把那幾張泡了水的票據、還有u盤的水都吸干。
欣小甜看着柳雅媄的模樣，心裏忽然樂起來，但又不敢笑出聲，於是只能使勁繃著臉、強忍着，也不敢看任何人，只顧低頭找抹布擦自己的桌面，極力掩飾自己抽動的嘴角。
響動似乎驚動了行政部馬經理，或者是馬經理正好有事情過來要安排，看到柳雅媄在這裏亂成一團，輕輕皺了皺眉頭，問：“怎麼了？”
柳雅媄一看到馬經理，可算找到了能撒委屈的人，聲音里立即帶上了哭腔，說：“馬經理~~，你看你部門這丫頭笨手笨腳的，弄我一身水，要是耽誤了張總交待的工作，誰擔這個責任？”
她說的沒頭沒腦，所以馬經理沒有聽明白情況，一臉迷茫，只說了一個字：“哦。”其實心裏是在想，這是有多重要的事，我怎麼都不知道？
柳雅媄看馬經理面無表情，不耐煩起來，白了馬經理一眼，又轉回到欣小甜這邊，說：“欣小甜！你趕緊把桌子擦乾了，換個新鍵盤，張總的ppt還急着要呢！趕緊幫我做，快點。”
欣小甜心中暗笑，還來，都這樣了還不肯放過我？而且每次她都是假託張總的名義來壓人，張口閉口不離張總，還有，一直聽人說，柳雅媄幾乎不會用excel，更不會用ppt，就只會打打字、複製粘貼，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懂，連字體顏色在哪裏換都要問別人！
當然這可能是傳言的誇張了些吧，誰知道呢，總之如果今天就是不幫她做的話，她會怎樣？反正已經亂到這個份上了，就乾脆鼓起勇氣，把所謂的“壞人”做到底！
於是她抬起頭，手中拿着抹布，說：“柳姐，你看這樣子，我的桌面……真的沒有辦法幫你了柳姐，鍵盤肯定是壞了，估計今天這一上午我都沒辦法再工作，要不你先回去自己先做一部分，或者你要是真心很急，另找別人幫你也是一樣的。”
言辭之間還是軟。
“你，換個鍵盤能費幾分鐘時間？這是張總交待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柳雅媄完全不顧馬經理也在場，提高了聲音說。
“不是你想的那樣啊，柳姐。”欣小甜也不知道忽然那裏來的靈感，開始瞎編謊話：“小庫房裏沒有鍵盤了，得採購的同事去買，而且這個月沒有報相關的預算，所以要做到下個月的採購單里才行，很麻煩的。”
“行。”柳雅媄不懂這些流程，也不好反駁，被欣小甜堵的沒有話說，只能氣沖沖的瞪着欣小甜，彷彿所有的錯都在欣小甜一樣，說“那行，ppt我另找人去做，反正你鍵盤壞了，也幹不了別的，發票和張總孩子的作業你幫我弄好。”
“對不起，柳姐，這個我也幫不了你。”
“這你又能找什麼借口？三件事，你是一件都不肯幫我做了？”
“我得先把桌子收拾好……”欣小甜長吸了一口氣，突然換了嚴肅的表情，說：“我沒有借口，因為這不是我工作職責範圍內的事，而且你也不是我的直屬上級，我可以不做！”
欣小甜終於把這一句最簡單，最有道理，最也最傷情面的話說了出來。
教科書式的標準回答，也是她心裏無數次想說的話。
柳雅媄用詫異的眼神看着欣小甜，像在看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這還是她熟知的那個小包子嗎？她個從來不會拒絕，順從聽話的小綿羊？
這時馬經理終於看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於是順着欣小甜的話說：“柳秘書，按照常理以及公司的制度，我部門員工的工作，應該由我來直接分配才對，就算張總要讓她做事，也得先和我說，至於你的事情，她幫你是情份，不幫你也是正常，行政部的孩子們平日裏都沒有少幫你做事吧，我都是看在總經辦的面子上，一直也沒有說什麼，別今天就一次不幫你，你就記到頭上了，我們今天的事情真的很多，我這不是一早就過來給他們開小會了，要分派任務呢。”
馬經理倒底是工作時間久，穩穩的幾句話，一口氣說完，且全都在理，柳雅媄根本無從反駁，也不好繼續和馬經理較勁，她知道一向都較量不過，所以轉過頭去，愣了幾秒，隨後拿起自己的那些東西，帶着氣快步咔嗒咔嗒的走出了行政部。
馬經理也不看她，就接着對部門員工說：“來來，都把手上的事放一放了，來集中一下開個短會！”
明顯是無視柳雅媄的意思。
柳雅媄走了七八步，回過頭來，扔下一句話：“下午張總問起來，我就說你們不肯幫忙，還故意損毀資料，害得我工作都沒有辦法完成，看到時候張總怎麼說！”
馬經理面對着欣小甜，背對着柳薈媄，作出了一個略微誇張的表情，然後笑了一下，說：“怕什麼，張總的脾氣和處事我清楚，這種事情，他最多就是笑一下。”
欣小甜此時卻有些擔心起來，說：“馬經理，她說那個ppt很急……”
“急什麼？真有很重要的急事不可能交給她來弄，公司這麼多幹活的人在，不會出岔子的。來我們來開個小會，開會前先說一條，以後再有來找你們幫忙的，你們要掂量情況，不想做的話就直接來找我說，工作中有些事情我不好明說，也不能手把手的教你們……”
就在馬經理講話的時候，欣小甜腦中閃出了一行藍字。
“恭喜你，任務完成。”
“獲得新功能：‘視測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