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9 去新時空溜達溜達
此處是子離當年創造的新時空。此刻,花緬和姬雲野正身着夜行衣坐在南秀東宮高高的殿頂——落寞地賞月。
要說他們為何會出現在這裏,此事還要追溯到幾日前。
那一日,姬雲野閑來無事問花緬:“你回到過去改變了一個重要的歷史事件,你說‘我們’是不是真的可以一勞永逸無牽無掛地在一起了?”
花緬沉吟道:“說不準,至少應該不會像以前那麼困難吧。”
姬雲野突發奇想地道:“要不,我們去那個時空看看如何?”
花緬覺得這個提議甚好,頓時來了興緻:“我們還是去看看子離創造的那個時空吧,歷史被他改得面目全非一定很好玩。”
姬雲野亦是情緒高漲:“我倒是很好奇,裴恭措一個野心那麼大的人,皇位被‘自己’拱手送給了裴櫻釋,他會是何種反應。”
花緬雀躍地道:“我也很想知道呢。對了,你想魂穿還是身穿?”
姬雲野不解:“有什麼區別嗎?”
花緬解釋道:“魂穿就是你的魂魄穿越過去后附在某個肉身上,身穿則是你的身體直接穿越過去。”
姬雲野想了想道:“還是身穿吧,我們只旁觀,不參與。”
“那你想穿越到哪個時間點?”
“就穿越到‘你’及笄之後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應該已經成了‘我’的太子妃。”
二人一拍即合后找到天帝,在他的幫助下成功來到了子離創造的這個時空。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歷史的腳步完全背離了他們的預想。
他們最初直奔東離而去,卻得知緬兒(為了區分,特將新時空中的花緬和姬雲野分別喚作緬兒和野哥哥)早已失蹤了六年,野哥哥亦苦苦尋找了她六年,至今毫無音訊。
這個結局讓花緬愁腸百結,她不明白究竟哪裏出了差錯,事情怎麼會發展到了這步田地。
姬雲野更是眉頭深蹙,細思之下得出的結論是,當年子離那傢伙並未讓花巽他們把緬兒送回水華宮,而是擄回了南秀。
花緬深以為然,當即趁夜和姬雲野騰雲去了南秀裴恭措的恭王府。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緬兒並未出現在恭王府。於是他們並不抱什麼希望地又夜探了皇宮,沒成想竟在東宮看到了緬兒的身影。原來她就是裴櫻釋新冊立的太子妃,如今名喚心悅。
讓花緬想不明白的是,向來都是裴恭措搶別人的女人,他這回怎麼竟被裴櫻釋挖了牆角?
花緬盤膝托腮,看着窗前準備寬衣上床的那雙人影,搖頭嘆氣道:“沒想到‘我’竟然陰差陽錯地跟裴櫻釋在一起了。就是可憐了‘你’。一別六年,不知道‘你’是怎麼熬過來的。”
姬雲野感同身受地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當年你嫁去南秀,與我分離數載,我日夜忍受思念的煎熬,那種痛苦我再也不想體會第二次。如今一別六年,他的痛苦一定不比我當年少。”
花緬心情沉痛地道:“都怪我。我當年若不瞎折騰,也就不會生出這些事端。”
卻在這時,忽聽下方傳來一聲厲喝:“什麼人?”
花緬定睛一看,那人正是顏洵。緊接着便聽得一道唿哨聲起,不消片刻他們便被從四周冒出來的張弓執戟的禁衛包圍得嚴嚴實實。
花緬心道,難怪“自己”六年都未能和野哥哥通上消息,原來“自己”身邊的防護如此嚴密。然而此刻容不得她多想,她在他們動手之前呵呵笑道:“別誤會,我們只是在此賞月,如有打擾,還請見諒。”眸光一掠,正見裴櫻釋和“自己”從房內走出,心跳頓時漏掉一拍。和“自己”同處一個時空的感覺,着實奇妙。
裴櫻釋面上一片冷然,說出的話亦滿是嘲諷:“賞月賞到了皇宮來,你們可真有情趣。我倒要看看你們是何方神聖。”說著示意禁衛將他們押下來。
花緬連忙制止道:“不用勞煩你們動手了,我們自己下來。”說著拉着姬雲野跳了下去,站定在裴櫻釋和緬兒身前一丈開外處。
裴櫻釋眯眸看着他們道:“把面罩摘了。”
花緬認命地扯下了自己的面罩,然後沖裴櫻釋露齒一笑。下一刻,四周傳來一片抽氣聲,就連裴櫻釋都有些發矇,似乎不敢相信這世間竟還有可以和緬兒相媲美的女子。
裴櫻釋定了定神,轉而看向姬雲野:“你也把面罩摘了。”
姬雲野看了看一臉無辜的花緬,又看了看裴櫻釋身邊怔然望着自己的緬兒,心下嘆了一聲,將手向面罩扯去。
由於一直盯着緬兒,是以當真顏露出的一剎那,他看到她驚訝地瞪圓了雙眼,眸中瞬間涌滿了淚水,繼而那淚水就像決堤之水般流淌不息。他心中一痛,情不自禁地喚了聲“緬兒”。
伴隨着這聲呼喚,緬兒飛快地衝上前來,猛地撲進他懷中,嗚咽道:“你為什麼現在才來?我恨死你了。”她似乎真的恨極了他,一邊捶打着他一邊痛哭失聲。
姬雲野任由她發泄着滿腔的怨憤,抬頭看向裴櫻釋:“我今日是來帶緬兒回去的。”
裴櫻釋語帶譏誚道:“怎麼?不是來賞月的了?”
姬雲野嘆了一聲道:“你也看到了,你把她禁錮在此,她並不快樂。放手吧。”
裴櫻釋勾唇一笑,並不接他的話,只看向緬兒:“你跟我在一起當真不快樂嗎?”
緬兒自姬雲野懷中抬起頭來,她看了看姬雲野,然後突然推開他走回裴櫻釋身邊道:“我跟阿釋曾經有一個兩年之約,如果你能在及笄之前找到我,他便放了我。如若未然,我便嫁給他。可惜你終究還是來遲了。”
姬雲野瞭然道:“原來如此。那兩年之前呢?你在哪裏?”
緬兒神情悲涼地道:“九歲那年,我在睡夢中莫名其妙被裴恭措擄來了南秀。為防被你發現,他為我改了名字,十三歲之前從未讓我離開過他的府邸半步。直到兩年前阿釋登門時無意中闖入我的院子,我方得以向他求助。後來他將我救出並藏匿了起來。我以為終於可以回到你身邊了,可他卻又提出了一個兩年之約。”
“這麼說來,你是被逼才會嫁給他了?”
緬兒搖了搖頭道:“最初的確只是權宜之計,我以為我可以找到機會為你傳遞消息,而你也一定可以找到我。可最終我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我們誰也沒有做到。”
姬雲野神情頗為受傷地道:“你的意思是,你如今是心甘情願嫁給他的?你……愛上他了?”
緬兒點了點頭:“我現在的名字叫心悅,‘心悅君兮’的心悅。”
“為什麼?”
緬兒苦澀一笑:“我原本一直以為你是喜歡我的,可自從你娶了別人我才明白,原來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或許你不是找不到我,而是根本就已經把我忘了。在我最悲痛的時候,是阿釋一直陪伴着我。”
姬雲野詫異地看向花緬:“‘我’成親了?”
花緬也是一臉茫然:“不會吧?難不成皇后逼‘你’娶藍惜蕊了?”
姬雲野不由低咒了一聲“可惡”,繼續對緬兒道:“我那也是被逼無奈。我找了你整整六年,那種煎熬你一定難以想像。跟我回去,我立即休了藍惜蕊,然後迎娶你做正妃。”
“藍惜蕊?”緬兒詫異地道,“你娶的難道不是你的表姐素素?”
姬雲野和花緬聞言不由面面相覷。
姬雲野連忙清咳一聲以掩飾尷尬:“不管我娶的是誰,你只要知道我心中只有你一人便好。如今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忍心見我無功而返嗎?”
緬兒不答反問道:“你身邊這位是你的什麼人?”
姬雲野沒想到她會有此一問,一時竟無言以對。倒是花緬反應迅速地道:“我是太子殿下的婢女兼護衛。”
緬兒盯着花緬看了半晌,然後自嘲一笑:“你們不要自欺欺人了,你們看向彼此的眼神滿滿的都是愛意,關係絕非這麼簡單。”
這也能被她看出來?花緬不由懊惱,“自己”怎麼就那麼聰明呢?她沮喪地看向姬雲野,希望他能再說些挽回的話,可他卻長嘆一聲道:“罷了,要怪也只能怪我命不好。自己最愛的女人,上一世被裴恭措搶走,這一世又被裴櫻釋搶了。我們也管不了那麼多,一切就由它去吧。”
他說著拉起花緬就走,反倒讓裴櫻釋和緬兒摸不着頭腦,不明白他們這是唱的哪出。
有禁衛欲將他們攔下,被裴櫻釋喝令放行。
花緬回頭向緬兒看去,正見她神情中滿是憂傷地看着姬雲野走出她的視線,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般滾落下來,心中不由鈍痛起來。
花緬扯着姬雲野道:“你真的就這麼放棄了?”
姬雲野道:“此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這是打算回去了?”
“不!我要先去找裴恭措打一架,然後再去東離告訴‘我自己’緬兒的下落。”
花緬張了張嘴,竟是無言以對,然後似想起什麼道:“等等,讓我先跟他們話個別。”說著便轉身跑了回去。
到得緬兒跟前,她一頭撲進了她的懷中,緊緊抱着她半天都不撒手,惹得緬兒錯愕不已,直到裴櫻釋一把將她扯出她的懷抱。
她望着一臉費解看着自己的裴櫻釋,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了捏他的臉頰,笑嘻嘻地道:“抱得美人歸的感覺是不是很幸福?”
見裴櫻釋一臉莫名,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今日見到你們甚感親切,有些激動,你別介意啊。”然後趁他愣神之際跑到顏洵跟前來了一個熊抱,又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湊到緬兒身邊說了幾句悄悄話便跑回了姬雲野身邊。
望着她漸漸遠去的背影,裴櫻釋忽覺心中似有一根弦被人輕輕撩撥了起來。當他回過神來看向緬兒時,卻發現她面上滿是震驚和不敢置信。他將她摟入懷中道:“她方才跟你說了什麼?”
緬兒輕輕搖了搖頭道:“我累了,我們回房歇息吧。”
她跟她說的是,不久的將來,裴恭措和姬雲野都會來和裴櫻釋爭奪她,要想不動干戈,最好的方法便是自己做女皇,然後把他們全都收進後宮。讓她震驚的是,她本就知道自己是真正的天照皇太女一事她竟然也知道。如此私密之事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可惜,她再也得不到答案了。
姬雲野果然說到做到,徑直跑去恭王府找裴恭措打了一架。由於花緬設了結界,王府護衛無法插手,是以,這一架姬雲野佔了上風。
花緬起初總覺得姬雲野要算賬也該找子離算,裴恭措莫名丟了愛人已經夠倒霉了,如今還要挨他一頓揍。後來才想明白,他根本就打不過子離,只好拿裴恭措來出氣。
當裴恭措得知緬兒的下落後,簡直氣得七竅生煙。他千防萬防,防了姬雲野卻沒防着裴櫻釋,千算萬算,竟沒算到緬兒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為了緬兒重回自己的懷抱,他發誓一定要把皇位搶回來。
待姬雲野將南秀太子妃便是緬兒的消息轉達給野哥哥后,他們便離開了這個時空。回來后,姬雲野突然問起花緬她最後跟緬兒說了什麼。花緬笑了笑,說這是女人之間的秘密,便再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