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深愛過
有專家這樣說了，霍越川便是不由問道。“如果是心理創傷的話，那麼會需要多久才能好？或者是，有沒有什麼方法治療？”
“已經影響到病人的正常生活了嗎？如果是沒有什麼具體的影響，只是忘卻一個讓自己受傷的人或者事，那有什麼關係呢？越川，難不成那人忘記的是你？”
“不影響生活那就太好。”霍越川道了謝，將電話掛掉。
別墅里的座機很久沒有用過，上面也有不少條語音留言。霍越川查看了一下，發現跟黎採薇並沒有多大的關係。專家朋友都這樣說了，其實很多難以理解的事兒，一旦扯上心理，就變得很玄乎。
黎採薇此時正心理不安，她坐在病床上，先是跟着軟件上做簡單的瑜伽，總有些過意不去，在她們姐妹的討論組裏，發了條信息。
採薇：剛才霍越川過來了……
宛玉本來很有發言權的，因為她接到了那個電話，感受到霍越川少見的語速。但是她完全沒有空閑，此刻正在跟行城聊關於什麼繪畫創作的二十個藝術構造。
陳言是剛剛才跟霍渝舟分開，沉浸在喜悅和幸福中，被送到學校教師宿舍時，他們還依依不捨地在校園裏又轉悠了幾圈兒。
徐朝雨就更不用說，她跟精英男一起在外面約會，說是看電影，兩個人坐在最後一排，在大銀幕上俊男靚女深切擁吻的時候，他們的手在黑暗中，緊緊地牽住。
所以。黎採薇這話一出，倒是沒有什麼反應。
黎採薇等了好一會兒，要是平時，這個群里要麼是安利什麼口紅色號，新款的化妝品，包包衣服。要麼就是討論感情上的事兒，女人嘛，不然呢？
這樣的話題肯定是眾多人要參與討論的呀！怎麼會毫無動靜？
也許是……太不勁爆了吧，黎採薇決心要將重磅消息推出。
採薇：我騙他失憶，是不是很狗血？
依舊是沒有回應，黎採薇失望了，乾脆將手機放在一邊。她的枕邊放着關於葡萄酒釀造的專業書，等到她再好一些，孩子也放了寒假，他們就去法國過春節。
而那時，栽種葡萄和提子的準備時間非常充分，一切準備好，第二年，順利的話就可以投入生產。
黎採薇構想的，每一樣都很充足充分。她看了幾頁書之後。就有護士來催促着要早點休息。她便關了燈，平躺在病床上。
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黎採薇一覺醒來，發現手機上的消息都快要擠爆了，而且還分別有宛玉和陳言的單獨聊天窗口彈出。
宛玉像是最激動的那個，她一方面想看霍越川是怎麼在黎採薇面前吃癟，另一方面她要背着自家大哥跟黎採薇統一戰線，怎麼說起來都是矛盾的。
所以，她單獨戳了黎採薇。“你是不是想玩死他？你要怎麼收場？”
陳言是在霍家老宅還得依靠着霍越川給說上幾句好話的，現下對霍越川那是感恩戴德。總覺得黎採薇這麼做不厚道，但是自己又不能做那打小報告的小人。“採薇姐，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呀？其實我感覺你說的很對，老太太和老爺子對我的態度都特別好，他們人真的很不錯，而且霍總很愛你啊。”
黎採薇一看這些都是暈了頭，她先去洗漱，然後將手機放在抽屜里，要是霍越川來了看到，那自己豈不是這麼快就露餡！
也就是幾分鐘的光景。黎採薇正在洗手間內，就聽到小滿的聲音。
他們大部隊這麼快就來了！黎採薇真是要感慨自己對霍越川的了解。
“採薇，洗完之後就過來吃早餐。”霍越川沒有什麼不自在的，就算黎採薇失憶了，她還是他的愛人啊！“小滿夏兒，你們來幫忙擺桌。”
兩個孩子懂事地開始收拾桌上的雜物，夏兒眼尖地從小冰箱發現裏面的酸奶。“媽媽昨天沒有喝掉呢。”
黎採薇出來的時候，一大兩小在桌邊坐着。
“怎麼了？”黎採薇有種要等待審判的預感，扶着牆慢慢走來。
她扎着高高的馬尾，臉上粉黛未施，穿着寬大的病號服，像是個年輕的小姑娘一樣。
就是過分的清瘦。
“吃飯吧。”霍越川溫柔地過去將她扶住，順便拉着椅子過來，讓她坐上去。
黎採薇不着痕迹地抽開手，看着他說道。“我們很熟嗎？”
霍越川一時啞然，他鬆開手，笑了笑。“慢慢來，但是不要拒絕我的存在。”
“看心情啦，總之你說我認識你，我還要考察一番呢。”黎採薇洗乾淨手，捏了個三明治就開吃。“謝謝你的早餐。”
她心情像是明快了許多，也許忘記，是一種好事。
因為是周末，所以霍越川在護士站借了個輪椅，在陽光明媚的冬日裏，推着黎採薇下樓去。
“是不是很久沒有出來過。”霍越川查看過天氣預報，晴朗的很，也不會下雪。
黎採薇點點頭，她確實虛弱到獨自下樓到這個小花園裏走的力氣都不夠，再加上腰椎的問題，她也不能站立太久或者是坐太久。“今天天氣真好。”
兩個孩子跑到小花園那邊的健身器材去玩了，霍越川遞給黎採薇一條毛巾。“是不是累了？”
黎採薇的額頭沁出一層薄汗，她穿的很多，腿上又蓋了厚厚的毛毯。
其實更主要的是，她出的是虛汗。
黎採薇接過毛巾來，在額頭上擦拭着。“你說你是霍越川，我們曾經很親密，能講講嗎？”
霍越川看見那個涼亭內沒有人，便抱起她來，順便拿了坐墊和毛毯。“這個故事很長。你有足夠的耐心嗎？”
“講講看。”黎採薇又不是不能走路，只是霍越川願意抱，那就讓他抱着。
“我們算是青梅竹馬，在最好的年紀，談了一場最好的戀愛。”霍越川對於這樣的話其實很語塞，他沒有給予黎採薇婚姻的承諾，怎麼算是最好。
婚姻有的時候是愛情的墳墓，可是沒有了婚姻，那麼愛情要何處安放？
黎採薇對霍越川的回答很不滿意，她聳了聳肩。看向不遠處的夏兒。“我倒是記得怎麼生團團的，總感覺是處境艱難，並不如你說的那麼幸福。”
霍越川沉默不語，黎採薇能輕易地戳到他的痛處。
兩個人再沒有什麼可說的，霍越川不想向她解釋自己是怎麼缺席她最艱難困苦的時候。
在小花園戶外活動了將近一個小時，霍越川又將黎採薇帶回到病房裏。
沒想到，病房裏被圖片給堆滿了，陳言正一臉興奮地跟宛玉講着什麼。
“採薇姐，我們剛才來的時候，護士說你們下去玩了。”陳言走過來拉着黎採薇坐下，並且將那桌上椅子上還有病床攤着的圖片都拿給黎採薇看。“採薇姐，這是婚紗的樣式！目前是第一批款式，渝舟說我要是不喜歡，就找另外一家，或者是專門再設計一下！”
“哇！”黎採薇真是沒見識過霍渝舟這麼大的手筆，意思是說現有的婚紗款式都在這裏了嗎！“作為一個土豪，你們壓力大嗎？”
“不是啦，渝舟說了，挑我喜歡的。”陳言臉上羞紅了，她也不是要秀恩愛啦，主要是真的感覺太幸福！
黎採薇跟一直罵罵咧咧吐槽的宛玉一起翻看着，婚紗，是每一個女生在少女時代的夢想。
“大哥，你在這裏坐着好意思嗎？都是女生誒。”宛玉見霍越川在，這有些話題就不那麼好聊了。
比如，黎採薇裝失憶的事情還沒完呢！
霍越川默默地拉過小滿來，表示這裏並不是只有他一個男性。
“太……”太不要臉了，那麼小的小男孩也好意思拉伙。宛玉當然沒說出來，她撇了撇嘴，不打算再搭理霍越川。
夏兒和小滿今天要對着書本開始剪紙還有摺紙做手工。霍越川厚着臉皮加入到小朋友的隊伍中。
“我的天啊！這個真的好好看！”宛玉只看了幾張，就大呼小叫的。“採薇你看！這個多sexy，前胸後背那麼大一塊，真的好棒！這個圖我要留着，誰也別給我搶。”
“……我穿不來那種的，會冷。”陳言倒是很實在，她想着霍渝舟說儘快辦婚禮，反正都是早晚的事兒。要是真的穿成這樣，天寒地凍的。“裏面得加秋衣吧？”
“卧槽，你還看個毛啊，這些對你來說都是太暴露了。誰婚紗裏面穿秋衣！”宛玉無語了，她都想弄死陳言了。
陳言立即將面前的一堆圖片抱住，她撅了撅嘴。“不嘛，我就是要看。”
黎採薇很理智的看了幾種不同風格的，然後幫着陳言理清思路。“這裏有不同的領子，不同的裙擺，還有收身效果不一樣的。”
霍越川耳朵豎起來，他聽着就記着了。
“我喜歡這樣的，一字領，咔咔咔的鎖骨一露。簡直美的不要不要的。”宛玉將自己寬大的毛衣領子往下一拉，香肩聳起。
“我喜歡這種，偏復古風一點。領子呢高高的，優雅高貴。”黎採薇也表達着自己的觀點，她也沒有意識到霍越川在聽。
幾個女生分別將自己喜歡的圖片挑出來放在一邊，陳言當然是不會再去麻煩霍渝舟再重新找什麼設計師量身定做的。“我要那種蓬蓬的，超大的裙擺。”
陳言還是比較萌的，她選擇困難症地在幾個之間拿不定主意，最後還是發給了霍渝舟。“渝舟，你看看哪個適合我。”
這倒是個很好的想法。因為婚禮是兩個人的，霍渝舟參與到其中去，陳言信任他的眼光。
“我們蜜月去法國怎麼樣？”霍渝舟在開始幫着陳言辦護照辦簽證，因為她目前是公職人員，所以審核什麼的還麻煩一些。
其實如果選擇泰國這樣的落地簽就好很多，但是霍渝舟只有這麼一個目的地。
“當然好啦！”陳言沒有反對，她現在是什麼都好，只要是跟霍渝舟在一起。
霍渝舟看着那幾個圖片，然後聯想到陳言的小嬰兒肥臉，選擇了那個抹胸的。太像小公主了。
“啊對了！我都差點忘記。”陳言放下手機，對着黎採薇說道。“我還需要兩個花童，借你家的兩個寶貝一用怎麼樣？”
“那你就得徵求他們的同意了。”黎採薇不會替孩子們做什麼決定，雖然知道他們肯定是樂於參加的，但是他們有選擇的權利。“不過，我先說好，我不能當伴娘的。”
“為什麼呀。”陳言撅着嘴，表示不明白。其實，她的預想是讓幾個好姐妹都去做伴娘團的！
“因為我希望你倖幸福福，不要走我這樣的坎坷之路。”黎採薇說的真情實意，她對陳言和霍渝舟是祝福的，但是她不願意自己的晦氣會傳到陳言。
“哎呦你這樣的身體狀況，人家可是要閃婚的哦。”宛玉連忙打岔着，黎採薇這樣說，她心中也是難受。
其實，黎採薇也還有一個原因，她清楚地知道，就是要避開霍家的兩位大家長。
要是表示跟陳言的關係太好，甚至都是閨蜜了，恐怕老兩口會恨屋及烏。
陳言倒是沒有想到這一層來。宛玉說是因為身體不好，她就接受了。“是哦，到時候一定要參加啊！咱們都倖幸福福的，然後我要拋捧花！”
“一定的。”黎採薇笑了笑，她會坐在觀眾席里，深切地真摯地祝福着這一對新人。
霍越川聽着黎採薇剛才拒絕做伴娘的言論，心中自然是明白她的所想。他想帶着黎採薇走，走到沒有人認識的地方，獨自生活！
陳言溫柔地問着夏兒和小滿，然後徵得兩個孩子興高采烈的同意后。跟黎採薇商議着時間。“我下午就帶着兩個孩子去店裏，會量尺寸的。”
“好。”黎採薇點着頭表示同意，這倆孩子當花童確實是再合適不過。“帶上宛玉吧，她都自告奮勇地要做伴娘了。不過，我估計徐朝雨的時間比較緊，你得提前預約。”
“大律師嘛，自然是這樣的。前幾天才打了個離婚的官司，好像那個什麼朋友的鬧得不愉快。”陳言也不知道多少，因為徐朝雨這麼女王范兒，很少跟她這個小屁孩子說工作上的事情。
宛玉對她暗戀了十年的陸博然要離婚的事。是一點都不知情，所以正一個勁兒地給行城發照片。“看，這是我姐妹要結婚，我們在選婚紗！”
行城沒有回復，其實大多數的情況就是這樣。宛玉覺得，自己好像是自帶暗戀潛質的，怎麼遇到一個好不容易合眼緣的男人，就禿子剃頭一頭熱。
“我現在要走了哦！霍渝舟說去店裏提前了，我們今天還要趕去拍婚紗照呢！”陳言一看手機，立即就拉着兩個小朋友。“孩子我先帶着了啊。量完了尺寸會給你送回來的！”
宛玉今天白天倒是不用上班，因為夜裏有夜班，連續二十四個小時的。“我也要滾蛋了，先睡覺，夜裏有的忙呢。”
“去吧，夜裏值班帶些水果。”黎採薇囑咐道，這一上午還真是忙忙碌碌，不過也十分的充實。
轉眼間，這個病房裏只剩下霍越川和她兩個人了。
黎採薇有點尷尬，她自認演技不怎麼樣。只好埋着頭，將面前的圖片都歸整到一起。
“我們原先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討論過這樣熱烈的事。”霍越川坐過來，將那一大堆雜亂的圖片疊放着，不小心碰到黎採薇的手，他很自然地捏了捏，然後說道。“你的手指有點涼，需不需要我將空調的溫度調高一些？”
“不用，我等下喝點熱水就好了。”黎採薇手指上還殘留着他的體溫，一瞬間之後。就與自己偏低的體溫混合了。
他到底是發生過什麼，為什麼瘦那麼多？這些時日以來，他去了哪裏？
黎採薇想問，但是現下的情況，根本就問不出口。
“我去倒。”霍越川將她的保溫杯倒滿，放在她的手邊。“有些燙，稍等一下再喝。”
“嗯。”黎採薇應了，她低着頭，眉眼兒清秀。
霍越川覺得要跟她聊什麼，但是又找不到好聊的話題。“早些好起來，咱們一家子出去旅遊吧。”
“先生，我並不認識你的。”黎採薇拒絕道，她之於霍越川，那就是個不可能的存在。
尤其是霍渝舟這個比霍越川小的都要結婚了，老太太他們就更加催的急。
黎採薇不能再耽誤霍越川了。
“過去的事情不用想起，你只需要知道，我們以後一直都會在一起。”霍越川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邊，輕吻着。“你應該相信自己的直覺，如果不是愛。不是深愛，怎麼會在那麼困難的時候，堅持生下團團？而且，還將她照顧的這麼好。”
“或許，我當時是受人脅迫。”黎採薇抿着唇淡淡地笑起來，然後繼續說道。“即便你說的對，我深愛過，那也是過去了。現在，我想要新的生活。”
“別騙自己，跟着感覺走吧。”霍越川很快就將圖片歸整好。放在陳言來時提着的布藝袋子裏面。“中午想吃什麼？醫院的營養餐是不是？飯卡給我，我去打飯。”
“隨便什麼吧。”反正都很難吃。
黎採薇看着他走出去，背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壓迫感才稍微好上一些。她將書本打開，繼續啃着自己要學的東西。
這一次的營養餐耗費的時間太長了，黎採薇想着，也許是霍越川找不到醫院餐廳，或者是人太多的緣故。
她從十一點等到十二點半，終於才看到霍越川慢慢悠悠地過來。“今天食堂的菜還是老樣子，冬瓜小排骨湯、燒青菜豆腐、胡蘿蔔肉絲。”
“哦。”這樣的菜黎採薇都吃了一個多月了，能夠想像，那味道淡的不行，難吃的要命。
“據說是老樣子，我聽護士說的。”霍越川連忙解釋了，防止自己從夏兒那裏獲得的情報被黎採薇給發現。
其實黎採薇根本就沒有往那個方面想，她打開保溫桶的蓋子，皺着眉頭。“看着比以前要好一定點，至少賣相上是。”
“也許新出鍋吧。”霍越川解釋着，充滿期待地看着黎採薇拿起筷子。
“呃，那我就開動了。謝謝你啊。”黎採薇之前要麼是護士幫着帶飯，要麼是宛玉他們誰有空去打一份回來。“你不用陪我吃餐廳的，你可以去吃午餐了，不然的話太晚。”
“沒關係。”霍越川將幾個格子給拆開，這個保溫桶的容量還是不小。“你吃吧，不用管我。”
黎採薇嗯了一聲，她夾起胡蘿蔔來，像是吃藥一樣的放進嘴裏……呃，好像比平時好吃一些。
冬瓜湯，就好像真的有排骨似的。
黎採薇在湯裏面翻找了一下，竟然真的找到了一塊排骨！“餐廳打飯的一定是女性，對你這麼好。”
“是啊。”霍越川回答着，對味道比較重視。“好吃嗎？”
“不好吃。”黎採薇有點違心地回答着，其實跟自己這一個多月一來相比，吃的真的算好。味道也是不錯，沒有調味料都是這樣，只有鹽的鹹味。
“……”霍越川對自己的廚藝本來就不自信，沒有想到，黎採薇竟然這麼直白地說出來。他去了一家餐廳，然後直接進了人家的后廚。佔用了一大片地方，給了那店家不少的錢，好不容易折騰出這麼幾個菜，還被黎採薇三個字給否決了。
說起來餐廳后廚的瓶瓶罐罐他是不敢用的，只敢放了鹽。排骨，也不知道是不是優質量的豬肉，所以只放了一塊。
黎採薇的手腕用筷子都力量不足，用勺子在飯中間挖了個洞，將菜放進去，一點點地吃着，比平時的飯量要多一點，但還是吃不完。“我吃飽了，這剩下的你放到那個盒子裏，夜裏散步的時候帶下去看能不能喂些野貓。”
霍越川一言不發地將勺子和碗接過來，一點不嫌棄地吃着。“我就不出去吃了，太麻煩還浪費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