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惑神香
“老夫人……你……你要為孫女做主啊，孫女是……替二妹妹遭受了屈辱啊！”
相比竹園那邊的溫情，暖桃軒這邊卻顯得有些冷硬。
除了只有老夫人一個在這兒陪着晏妧姝，再加上晏妧姝醒了之後就開始哭鬧，口口聲聲說著自己是替晏妧梓遭了罪。
安嬤嬤老早就聽不下去了，可是礙於老夫人，她又不能說些什麼，只能看着老夫人一臉心疼的安撫着晏妧姝，聽着晏妧姝把過錯都推到晏妧梓身上。
“好好好，你別激動，你才剛醒，情緒波動不宜太大。”
老夫人如今對晏妧姝甚至說得上是千依百順。她要怎樣就讓她怎樣，聽了晏妧姝的這番話后，老夫人先是安撫了晏妧姝的情緒，隨即又轉頭看向了一旁的安嬤嬤。“你去把晏妧梓給我叫來。”
安嬤嬤聞言，一驚，這二姑娘現在也不知好了沒，老夫人因為大姑娘的一句話就非要讓二姑娘拖着病怏怏的身子過來。實在是有些讓人寒心啊！
“怎麼，現在連你也不肯聽我的吩咐了嗎？這國公府難不成現在都被她晏妧梓給管去了嗎！”
老夫人見安嬤嬤半天沒有動靜，當即就生了氣，隨手抄起一個東西就砸在了安嬤嬤身上。所幸不是什麼堅硬的，安嬤嬤倒也沒受傷，只是更加的震驚罷了。
“老夫人贖罪，老奴這就去……”
安嬤嬤沖老夫人行了禮，連忙就朝竹園走了去，腦子裏卻不斷梳理着這些日子老夫人的變化，似乎……是從大姑娘回來之後，老夫人的性子才開始變得這樣暴躁的……
晏妧姝靠在引枕上，看着安嬤嬤狼狽的背影，臉上閃過一絲快意，別以為她不知道，這個死婆子明裡暗裏在老夫人面前幫着晏妧梓說了多少好話，如今還不是被當成一條狗，由她怎麼折磨。
“老夫人，等二妹妹到了，您可得幫孫女討回公道啊……”
晏妧姝坐直了身子，伏在老夫人耳邊，輕聲說著這句話，只見老夫人的眼睛眯起又睜開，裏面竟然連半分神色都沒有。十分空洞，看上去像是老了十歲，腦袋也微微晃動着，嘴裏喃喃得重複着晏妧姝剛剛說的那句話……
“你剛剛說什麼？！”
安嬤嬤還沒走進屋子。站在門外就聽到晏明生暴怒似的質問聲，心中覺得不好，生怕二老爺對晏妧梓發怒，加快了腳步就走了上去。
只見屋子裏，晏明生從晏妧梓的床沿猛地噌了起來，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這個大夫，屋子裏的其他人也都是一臉震驚和不敢相信。
“大……大夫……你剛剛說，這不是安神香，是……是惑神香？”
宋氏吞吞吐吐的開口，顯然也是不敢相信。
安神香和惑神香，雖然只差了一個字，可功效卻是天差地別的，安神香的作用在於安神助眠，可是惑神香，確實惑人心神，蠱惑人心的東西！
前朝就有妃嬪為了爭寵。用這個東西來蠱惑皇帝，險些害得前朝皇帝命都沒了，本朝自建國以來就三申五令，不許這種東西出現。可是現在。這東西不僅出現在了國公府，甚至還用到了老夫人身上！
“老夫一進屋就覺得這屋子裏的味道有些奇怪，剛剛替二小姐診脈的時候，卻察覺二小姐脈象看似平常，可是內里卻是十分躁動，加上我前些日子又碰巧翻閱了下關於惑神香的資料，故而才敢斷言，這屋子裏點的，就是惑神香！”
那大夫的神色也十分嚴肅，這東西的危害有多大，他這個做大夫的最清楚不過，除了惑人心神之外，對身體更是極大的虧損，這燃的哪裏是香，分明就是命！
“那……大夫，我女兒沒事吧。”
晏明生聞言，十分緊張的看了晏妧梓一眼，臉上帶着着急之色，看着那大夫，生怕晏妧梓出什麼問題。
“二小姐吸入的量不多，我過會兒給她開一道調養的葯，吃了就沒事了。只是這香，萬萬再燃不得了，趕緊命人把香給熄了。再開門開窗透氣。在場的各位到時候也跟着二小姐吃藥，對身子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幾個丫頭聞言，連忙打開了門窗，卻瞧見了在門外邊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安嬤嬤。
“安嬤嬤。您怎麼來了。”
玉芝連忙把安嬤嬤迎了進來，卻見安嬤嬤一臉呆愣，彷彿是被嚇到了，見玉蘭打算把香爐里的香給熄了。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喊道：“等等！”
屋子裏眾人的視線都看到了安嬤嬤身上。
“安嬤嬤，你這是什麼意思？”
晏霍遙眉頭皺得幾乎能夾死一隻蒼蠅，見安嬤嬤出言阻止。忍不住質問道。
“二姑娘，你這香……是從哪裏得來的？”
晏妧梓抬眸，看着安嬤嬤，“是……”
“是不是老夫人那裏得來的？！”
安嬤嬤還沒等晏妧梓說完，就連忙把話頭搶了過去，身子忍不住開始顫抖，若非玉芝一直扶着她，只怕安嬤嬤還得癱坐到地上。
“怪不得……怪不得……”
安嬤嬤一直喃喃自語，倒是讓屋子裏的眾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安嬤嬤，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晏妧梓看着眼前那個老嬤嬤，似乎也跟着老夫人變得憔悴了起來。
“二姑娘，老夫人變成今天這樣。都是這香害的啊！”
安嬤嬤渾濁的眼睛裏泛起了水光，撲到了晏妧梓的床前，忍不住哭出聲來。
“老夫人都是被大姑娘這個黑心腸的給害了啊！”
屋子裏的眾人聽了安嬤嬤的話，心中皆是一驚。什麼叫老夫人是被晏妧姝給害了的？難不成這個惑神香是晏妧姝給老夫人的？
“安嬤嬤，你在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就在眾人十分震驚之時，晏霍舟就帶着一身的戾氣出現在了晏妧梓的屋子。身上還穿着未來得及脫下的盔甲，泛着陰森又寒冷的光。
“哥哥！”
晏霍舟剛剛回來，就聽到府中下人說晏妧梓出事了，衣裳也來不及換就來了竹園，卻在屋子裏聽到安嬤嬤的這一句話。
“我問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晏霍舟的目光在晏妧梓身上看了看，見她並無什麼大礙，臉上的肅殺之意消散了些，可是目光到了安嬤嬤身上，又冷厲了起來。
“三少爺。這個惑神香，就是大姑娘從庵堂回來之後送給老夫人的啊！”
晏妧梓眯了眯眼睛，對晏妧姝更是覺得心驚，她沒想到晏妧姝竟然這般狠毒。竟然對老夫人下手！
“就是大姑娘沒從庵堂回來的時候，她託人帶給老夫人的經書和抹額衣服這些東西上面，也有這個……這個惑神香的味道，等大姑娘回來了，又給老夫人送來了一盒子的這種香料，說是能夠凝神靜氣，讓老夫人好好休息的。可是……可是老奴沒想到，這大姑娘竟然這般狠毒啊！這是在把老夫人往黃泉路上推啊！”
安嬤嬤是老夫人的陪嫁，與老夫人的情誼早就超越了主僕，如今曉得老夫人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因為晏妧姝，哪裏還會顧忌着晏妧姝是主子，而她只是個下人的事，現在連殺了晏妧姝的心思都有了！
屋子裏的眾人聽了安嬤嬤這話，只覺得從腳底生出一股涼氣來，晏妧姝現在不過十四歲，卻已經有了這麼毒辣的心思，連親祖母都不放過，若是長大了，哪裏還得了！
“晏妧姝！我殺了她！”
晏霍舟攥了攥拳頭，袍子一揮，轉身就走，竟直直衝向了晏妧姝所在的暖桃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