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我也知道,可我擔心沫沫接受不了。她太依賴小安了……」

「晨,不如我們帶沫沫換個地方住吧,讓她離小安遠點。或許她會慢慢淡忘……」

「也好!」

聽到這句話,沫沫急忙跑下樓梯,大聲說:「我不走,我不要離開小安哥哥。」

韓濯晨和韓芊蕪彼此對望一眼,誰都沒有說話。

「我不理你們,我去找小安哥哥。」

沫沫以為安諾寒一定會幫她說服她的爸爸媽媽,誰知她剛跑到他的家門口,就聽見裏面傳來安以風的大吼聲。「從今以後,我不准你再見她。」

安諾寒憤然頂撞回去。「你憑什麼不讓我見她。」

「就憑我是你爸爸!」

安諾寒沉默一陣,語氣緩和了些:「爸,我知道晨叔叔沒有兒子,他想讓我娶沫沫,繼承他的事業。我能體諒你們的苦心,可沫沫才十歲,她還是個孩子。」

「她不會一直十歲,她早晚會長大。」安以風的語氣也緩和些。

「可她現在十歲,我已經快二十歲了!等她長大,至少還要十年!」安諾寒的聲音近乎懇求:「爸,我不是和尚,我有感情,我也有七情六慾!」

「……」

「而且,你們有沒有為沫沫想過,你們連她的意見都不問,就為她決定了一切。如果她長大以後根本不愛我,怎麼辦?!」

沫沫獃獃站在門口,她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卻隱隱明白,他不想娶她。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你現在先給我安分點。」

「你自己換女人比眨眼睛都快,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安分?!」

「你!」安以風氣得說不出一句話。

安諾寒丟下最後一句話,便走了。「對不起,我不能娶她……因為我比你們更怕沫沫受到傷害!」

他寶藍色的跑車消失在蜿蜒的公路上,沫沫才從牆角走出來,悄聲進門。

在沫沫的記憶中,安以風的嘴角總噙着笑意,脾氣好得不能再好。她完全想像不到,他發起火來如此可怕,眼神寒光陰森,握緊的拳頭青筋畢露,她甚至能聽見骨骼發出的咯咯聲。

沫沫畏懼地縮了縮身子,不敢再向前一步。

「風叔叔,你別怪小安哥哥,他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的。」

「沫沫。」安以風走向她,蹲在她身前,拍拍她的頭。「無論小安哥哥做錯什麼,你都不要怪他。

她點點頭,長長馬尾辮隨之擺動。

「總有一天他會知道,你們的感情是融在心裏的,你們誰也無法割捨誰……」

沫沫開心地笑了。

她的笑容比晨曦還要聖潔無瑕。

「風叔叔,那你也不要生他的氣了!」

連續一周,安諾寒沒有回家。

周末,沫沫坐在花園的藤椅上,凝神地看着一片妖嬈如火的彼岸花,對他的想念令她不知不覺流下眼淚。她清楚地記得,七歲那年,她坐在花叢里哭,因為她的小朋友不愛跟她玩,還嘲笑她長得又胖又丑,將來一定嫁不出去。

她哭着對安諾寒說:「小安哥哥,你娶我做老婆吧……我的同學都嘲笑我嫁不出去!」

「好!」他幫她擦去眼淚,笑着說:「只要你不哭,小安哥哥就娶你做老婆。」

她不哭了,以為只要不哭,她就能嫁出去。

可他欺騙了她!

「沫沫,想不想聽故事?」韓芊蕪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摟着她的肩膀問。「媽媽給你講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好不好?」

「媽媽,我想聽彼岸花的故事,我想知道故事的結局。」

沫沫很小的時候,最喜歡坐在藤椅上聽媽媽講彼岸花的故事,儘管她不完全懂,可她每次都覺得很感動。

故事是這樣的。

曾經有一個男人很愛一個女人,但那個女人卻恨他入骨,一心想要殺了他。有一天,男人帶她去一個地方,那裏盛開着一片血一樣妖艷絕望的彼岸花。

男人對女人說:你知道嗎?這叫彼岸花,又叫曼珠沙華,是一段被詛咒過的愛情。

女人搖頭。

男人給女人講述了那段傳說:「很久很久以前,花神和葉神相愛了,他們在彼岸深深思念着對方,終於有一天,他們違反了神的旨意,偷偷見了面。神知道后勃然大怒,為了懲罰他們,讓他們變成了這彼岸花。有花不見葉,葉生不見花,生生世世,花葉兩相錯,生生世世同根而生卻不能相見。

後來,一個長相奇醜無比的魔鬼愛上了一個美麗善良的少女,魔鬼把少女囚禁起來,只為天天都能看見她。有一天,來了一個武士,他用劍斬殺了魔鬼,救出了少女……魔鬼的鮮血濺在地上,一片絢麗酴醾的彼岸花綻放開來,那個地方就是地獄的「忘川」,是人死去后忘卻今生情緣,轉世投胎的地方……

於是,彼岸花成了來自無垠地獄的愛情使者。從此之後,忘川河旁一片血一樣絢爛鮮紅的彼岸花恆久不滅。

人死後會踩着它一路前行到奈何橋邊,聞着花香就會記住他前世的愛人……」

男人講完了這個傳說,又對女人說:「我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早晚有一天我會死,會用血償還我欠下的債……你能不能答應我,當我死去的那天你帶我來這裏,我聞着花香,來世就不會忘記你……來世我要做個好人,我要做個警察……」

女人哭了,她對男人說:「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我要陪着你一起走過奈何橋,一起聞着彼岸花的味道,來世我要嫁給你,我要好好愛你……因為愛有來世,但恨沒有!」

愛情,即是如此。愛錯了,就要承受苦果,沒人可以救贖你。

「媽媽,後來怎麼樣了?」沫沫揉揉泛紅的眼睛期待地問着,她一直想知道男人和女人的結局是什麼,可每次故事都講到這裏,都沒有了下文。

「媽媽,他們是不是死了?」

韓芊蕪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韓濯晨,他正沉默地望着花瓣發獃。

韓芊蕪坐在藤椅上,輕柔地摸着沫沫披在肩上的頭髮,緩緩講述着過往。「沒有,他們還活着……男人帶女人去了一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他請花匠在院子裏種滿了彼岸花」他說:「不論發生什麼事,都讓我死在花園裏,讓我聞着彼岸花的味道……來世就不會忘記你。」

女人不再恨他,還想為他生個兒子,讓他的血脈可以延續下去,讓他做一個警察的夢想可以延續下去。可惜,她的精神受過嚴重的刺激,還曾經流產過,所以她的孩子出生的那天,她流了很多血,血就像彼岸花盛開得一片一片。她感覺到身體越來越冷,她看見了她死去的親人站在花叢里向她招手……她對大夫說,我沒事,一定讓我的孩子活下來……

男人哭了,拚命抓着她的手:我只要你活着!你明不明白,我只要你活着!

女人搖搖頭,咬着牙維持着最後的意識,當一聲清脆的啼哭響起,女人笑着閉上眼睛……醒來的時候,醫生告訴她:男人放棄了沒來得及出世的兒子……他說,這是上天的懲罰,血債就是要用血去償還!」

「媽媽……」沫沫伸出冰冷的手,摟着韓芊蕪的腰,縮在她的懷裏,沫沫想起了每年生日都會去拜祭的墓地,那是她從未見過的雙胞胎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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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女沒心沒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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