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厚重面具下的真實
鍾平左等右等終於把送餐員盼來,就趕緊把飯盒都擺到了床頭柜上。
k一雙眼睛不知是睜着還是閉着,嘴唇還輕輕蠕動着不知道在嘟囔些夢話還是在向他下什麼命令。鍾平盯着看了半晌毅然決定把耳朵湊到了k嘴邊,聽了幾秒鐘就只聽到模糊的“丹丹啊”的字樣,k也清醒過來有些不明所以地回盯:“幹什麼?”
“丹丹是什麼?”鍾平問。
“我妹妹。”
對於沒期待任何迴音的鐘平來說,回答來得太突然,他愣了好一陣才組織好語言繼續追問:“多大了?”
k的眼睛往旁邊一轉看到熟悉的菜色又把眼睛轉回來:“我要吃燒雞,你幫我到樓下熟食店買一隻。”
“呃……這……你的傷……”鍾平覺得無論生病還是受傷還是吃糠咽菜好得快,不過k是和他一樣的肉食動物讓他覺得吃了那好幾天青菜蘿蔔的心理也平衡了。
“我錢包里有錢,你回來我付給你。”
k的說辭讓鍾平覺得自己像虐待兒媳婦的婆婆一樣,只好懷着莫名其妙的不爽感下樓給k買他想要燒雞了。
鍾平一想給自己改善生活就去一手店買肉吃,老闆也算是認識他,偶爾還給他打個九折。今天他去買雞老闆還戲稱他肯定是又遇到什麼好事了。
而鍾平就抱着“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的心態上樓回屋。
他把燒雞放到素菜中間的時候發現飯盒上面明晃晃地放着一張粉色毛爺爺。一想到k的錢不知道是殺誰拿到的,鍾平就覺得後背發涼,坐到床頭櫃旁邊把錢戰戰兢兢地放回枕頭邊。
“你不要?我給都給了。”k疑問。
鍾平又戰戰兢兢地把錢拿了回來,自我安慰着這是僅限於他和k的交易,k吃他的住他的交他點錢也正常!
話說回來,之前k在他家等屎的時候晚飯錢也一律都是k拿的,倒是挺客氣的……
倆人就着床頭櫃吃飯,k一開始就掰了條雞大腿用右手拿着,還沒咬上一口就少見地主動開口:“這段時間麻煩你了,傷好點我就走。”
鍾平誠惶誠恐:“沒事沒事,你想養到什麼時候就養到什麼時候……”
k就笑了,不同於上次的譏諷,溫和得讓鍾平不安地想滿屋子走。
鍾平:這莫不是把腦子燒壞了?
k:任務終於完成自己還沒死可以鬆口氣了。
隨着晚飯進行,鍾平做了“腦子燒壞”實驗,一連串問了幾個之前就問過的問題,結果他實驗成功。k回答了幾個他之前絕對不回答的問題,包括k的名字。
這個自稱king的男人也是有個中文名字的,叫熊衛群。還像家常聊天一樣聊到了k在做這行之前的黑市拳擊行當,他在做那種莊家定輸贏的上場也不需要打個半死的角色,當然樣子也要做做。
在鍾平問到他要殺人來賺錢是不是因為他的妹妹時,k沉默了。這反應讓鍾平無比確定k做殺手就是為了他的妹妹。
談話結束,晚飯也結束。k甚至一開始的那條雞腿都沒啃完,因為是買給k的,鍾平也沒怎麼吃,導致燒雞剩了五分之四。k喝下了退燒藥躺回床上的時候支使鍾平:“你要是還能吃就把剩下的燒雞都吃了,放到明天就不對味兒了。”
鍾平在剛剛和平的談話里徹底鬆懈了,也沒把k當外人,就着床頭櫃把另一條雞腿撕下來放到嘴裏嚼。嚼着嚼着又莫名其妙起來:不吃怎麼還叫他去買啊……
接他就覺得自己像個誤解兒媳婦的婆婆。也許這燒雞不是k打算吃的,是買給他做謝禮或是賠禮的?畢竟吃素那幾天他每天饞肉饞得口水流三尺……不不,這可能嗎……
他邊嚼邊瞄k,滿腦子都是問號。不過他很快從燒雞問題回想到了剛剛和k的談話,想到k的妹妹,又想到k的名字。說都說出來了,不可能再是假名了。熊衛群?於是他向被窩裏的k問話:“我能叫你衛群嗎?我是說……k又不是什麼好名字……”
k半睜着眼睛爽快地點點頭,鍾平滿心覺得k果然是燒壞了。
第二天k的燒就退成了低燒,他本人也堅持下地在屋裏隨意活動一下。
接下來的幾天裏,k不僅燒退了,傷口也好個七七八八。更重要的是!k在這幾天裏完全沒有跟鍾平初見時候表現出來的心狠手辣,用鍾平的話說,如果熊衛群不是個殺手,也許他們會成為不錯的朋友。
k會開些小玩笑,頭一次的時候指着鍾平沒掖好露出的襯衣一角說:“你的褲子吐了。”讓鍾平懷疑這兩天風太大自己在外面走閃了耳朵。
k還是個閑不住或者說愛玩的人,正式入住的第三天就躺在床上支使他去買副撲克回來,還邀請鍾平一起玩。聽說鍾平不會,還詳細耐心地實地教學了幾把。
k同時還是個好哥哥,聽他描述自己十二歲的妹妹時覺得他既沉浸在幸福中也渲染在悲傷里。鍾平不知道k的妹妹到底發生了什麼,但k打開自己簡單的一折錢包把妹妹的照片給他看,她看上去還真是個乖孩子。
鍾平真心希望這轉變不是k被燒壞了腦子,而是名叫熊衛群的這個人就是這樣子,富有朝氣、熱愛家人。
如果他能不給別人的家人製造哀傷該多好啊。一個人不管有多壞多值得去死,也有如果他死掉會覺得悲傷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