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壽筵驚變(上)

第二十一章:壽筵驚變(上)

“神農四千仞,三十二蓮峰。丹崖夾石柱,菡萏金芙蓉。”此詩描寫的便是湖北神農架奇峰異景。但神農架最奇妙之處卻不是奇崖怪石,而是雲海。

神農架雲海,變化多端,時而堆棉輔絮,靜如玉池;時而輕飄漫流,象款款而舞的素絹;時而風起雲湧,象滾滾波濤,將萬道山樑一起淹沒。日出的時候,萬條金龍在雲中出沒,映起萬道霞光,在奇特的陽光下,把人影投射到雲海中,就是所謂的佛光。

但在江湖英雄、武林豪客的心目中,神農架雲海,就是指神農架山腳的“雲水山莊”。

雲水山莊的莊主水岱,以冷心劍法、冷心指、登萍渡水輕功三大絕技馳名天下,武功蓋世,為人豪爽,於三十年前只手創立雲水山莊,於今已不在任何一個門派之下。

這年的四月初六,是水岱的五十大壽,天下皆知。從三月中旬,就有人絡繹不絕,前來上壽。

到了四月初六那天正日子,從雲水山莊,直到神農架腳下,一路上都掛滿了紅幛,站滿了武林豪客和雲水山莊的弟子,旁邊的樹木,都用紅緞子裝飾。正門高高的牌樓上,嵌着紅底金字的“雲水山莊”四個字,兩邊的大紅燈籠,高高地掛着一個“壽”字。一進門,雲石的照壁上,一個一丈見方的“壽”字,撲面而來。

水岱白須如銀,相貌俊雅,穿着一身大紅金邊,燙金“壽”字的錦袍,笑吟吟地站在堂前迎客。

忽然門下弟子大叫報道:“鄂州**門夏老拳師到——”

水岱大喜,忙迎出去道:“夏兄大駕光臨,水某不勝感激。”夏威帶着三名女婿,飄然而入,笑道:“愚兄來遲,當真不好意思。這是愚兄的三名女婿沈陸、羅飛、王遠。”

沈陸、羅飛、王遠在江湖上已有一定的聲名,三人都是二十來歲的青年,容貌俊美,舉止溫和。

跟着丐幫鄂西分舵舵主張敖、川鄂三峽神女峰鐵姥姥、東海海砂幫幫主潘吼、枝江二友神刀白克、神筆盧西思、江陵府的總捕頭王仲武等人陸續來到,只聽得一聲聲響亮的通報,嘉客雲集,廳上熱鬧萬分。

廳堂的中央,有一大“壽”字,四處佈置輝煌燦爛,堂皇冕麗;而廳中的數百名武林人士,莫不是一方之主,如此盛會,當真是百年難遇。

大廳之中,有三個年近花甲的老人在招呼賓客。為首一人身形魁梧,白須飄飄,形貌威猛,正是“南四奇”中“落花流水”之首陸天抒。他一柄厚背方頭的鬼頭刀馳名武林。左邊一人白髮斑斑,臉色泛紅,正是花鐵干,以一柄短桿鋼槍挫敵無數。右邊一人身穿杏黃道袍,黑髮長髯,態度冷傲,太極劍赫赫有名,正是劉乘風。

然而大廳中,數百人最注目的,還是一對璧人——汪嘯風和水笙。巧得連城寶藏和力斃血刀老祖,已使兩人在江湖中大放異彩,聲望隱隱已在“南四奇”之上,是無數江湖少年男女艷羨的神仙俠侶。

現實中我們的水凌波警官下班后休息夠了,QQ一呼,無業游民李傲睡眼惺忪中被吵醒,立刻戴上全息頭盔進入金庸江湖。不久后,就迎來了水岱的壽辰。

華宴盛開,各人分別入席。只見廳上一案一幾,皆是用白梨花木所雕,壺碗盤碟,都是景德細瓷,筷子也是用紫檀木做的,十分考究。

第一道菜上來后,還未打開,便傳來一股香氣,水岱笑道:“這道菜是菊花鱸魚窩,鱸魚是神農溪的四腮臚魚,菊花是從神農架運來的神農菊,四腮臚魚雖然是天下之美味,但泥腥太重,須得菊花解之,天下佐餐之菊莫過於神農菊。各位可細細品嘗一下,與尋常魚羹有何不同。”

夏威笑道:“吃一道菜,還得天南地北地湊,水莊主當真是有口福的人,連我等都多了幾分口福。”

眾人觥籌交錯之際,水岱告退入廂房更換另一套壽服。不久,突然一聲慘嘶,自東廂樓閣之上傳來!

而在這偌大的廳堂里,本來正是興高采烈,喝酒猜拳之際,都給這一聲慘嘶,唬得呆住了。

這一聲慘呼,自樓上傳來,並非別人,正是壽星公水岱的聲音!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一聲慘嚎突然響起,又突然地靜止了。

在座的群豪,有些倉皇起身,有些拔刀動槍。

有些仍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一時人聲沸騰,十分惶亂。

忽然一宏厚而溫文的蒼老語音,壓住了全大廳的吵雜之聲,這聲音緩慢而有力,使得大家都靜了下來,聽他說話:“各位,適才那一聲慘叫確是水四弟的,我們也不知道有什麼事情發生,可是卻要請各位合作,盡量鎮靜,這樣我們才能聽清楚和看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如果發現有人離場或潛逃,還請諸位把人擒下。多謝!”

各人隨聲望去,只見陸天抒仍安然坐在大師椅上,揚聲說話,而他身邊的花鐵干、劉乘風和汪嘯風、水笙,不知何時,皆已不見。

眾人甚至不知這四人是何時走出大廳的。

陸天抒含笑道:“各位,他們已去查看何事了,以水四弟的功力,就算天大的事,也該罩得住。”

廳中諸人紛紛坐了下來,有人笑道:“有了‘南四奇’,天下哪有平復不了的事!”

大家說笑紛紛的,陸天抒也笑着,但他卻蹩着眉: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水岱是不可能隨便亂叫的!

更何況那是一聲凄厲的慘叫!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偏偏就趕在水岱的五十大壽宴上?

忽然大廳人影一閃,劉乘風黃衣如風,臉色硬綳綳,陸天抒一皺眉,劉乘風雙手一攤,竟都是鮮血。

廳中有人驚叫了一聲。

劉乘風俯前對陸天抒道:“大哥,你去一趟。”

陸天抒道:“好。”好字未了,他的人已像一朵雲一般,飄出了廳外,身法從容而迅速。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大廳中又恢復了交頭接耳,只聽劉乘風鐵青着臉,一字一句他說道:“在事情還未清楚之前,請諸位勿擅自離席,違者死!”

這幾句話,沉重而有力,殺氣像刀風,一時之間,大廳都靜了下來,連一隻蚊子飛過的聲音,都能聽見。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

陸天抒飄出大廳時,心中也不斷地想着:但他一步出大廳之後,身法急展,如風馳電掣,紫衣飄飄,已轉過“紫雲閣”,折出“湘心亭”,掠過“竹葉廊”,直撲東廂高樓。

陸天抒甫一進樓,只見幾個水家僕人,神色張皇,眼圈發紅,木然而立,幾個水家的親戚姨媽們,正匆匆走上樓去,看個究竟,其中一名僕人一見陸天抒便哭道:“大爺……”竟泣不成聲。

陸天抒沉聲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花鐵干忽然自樓上探出頭來,叫道:“大哥,你快上來!”

陸天抒身子平空直升而起,已自窗外穿入。甫一入內,已被房裏的景象所震住了!

這是水岱的房間。

這房間裏本來因祝壽已佈置成通紅一遍,而今更是紅得可怖。

血紅。

紅色的鮮血,遍佈房子的每一角落。

水岱就倒在血泊中。

他的身上還穿着錦袍,半個身於,倚在床上,背向大門,臨死的時候,手還捂着心胸,血,就在那兒流出,染紅了整張床。

致命傷就在胸膛上。

血漬由敞開的大門開始,一直灑落到床上,顯然出事的地方就在大門口,而水岱負傷一直掙扎到床邊,他的一隻手,還伸到了枕下,掏出了半截冷心劍。

陸天抒什麼陣仗未見過,但水岱是他自己的結拜兄弟,相交數十年,他不禁激動得全身發抖,終於落淚。

水夫人以及水家的於弟,皆哭倒在房中。水笙驚呆了,哪料到剛重新進入江湖居然遇到這樣的事,自己的挂名父親就遇害了,也在那裏演戲般假裝哭。

陸天抒強忍悲楚,扶持水夫人,忍淚道:“四嫂子,你要節哀,四弟的事,我們三個兄弟,一定會為他報仇的……”

水夫人竟哭得昏倒過去了,陸天抒急以本身真氣,逼入水夫人各脈要穴,水夫人悠悠轉醒,嚎啕大哭道:“大伯啊大伯,水岱死了,今後叫我怎麼活……”

花鐵干本來已緊握鐵拳,聽到這裏,臉肌綳脹,全身骨胳,竟“格格”作響,怒吼道:“王八羔子,敢殺我四弟,我跟他拼了!”說著沖了出去。

陸天抒身形一閃,己攔住了他,問道:“二弟,你要跟誰拼?”

花鐵干一呆,隨即大吼道:“我管是誰,總之找今日的來客,一個一個的揍,不怕他不認!”

陸天抒怔了怔道:“二弟,這使不得——”

花鐵干怒吼道:“你別阻我,否則連你也揍!”

陸天抒沉聲叱喝道:“二弟,不得魯莽。”

花鐵干見大哥如此鄭重,倒是心存敬服,當下不敢再鬧,但悲從中來,竟蹲下大哭起來,邊道:“四弟啊四弟,是誰害你,快告訴我老二知道,俺把他千刀萬剮,替你報仇!”

陸天抒皺眉嘆道:“四嫂子,這件事,我看還是要報官料理,比較妥善。”

水夫人緩緩抬起臉來,滿臉的淚,竟已哭出血來,忽然似想起什麼似的,道:“對,你們‘南四奇’的知交,是天下名捕,就是江陵府總捕頭王仲武,就在座上,何不請他來相助?”

陸天抒大喜道:“有他在,四弟案情,必能早日尋出真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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