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朝會群臣眾生相

第七章 朝會群臣眾生相

第二天也就是五點鐘的光景,江哲就被叫了起來,因為頭天晚上腦子裏想的事情太多,他一夜都沒怎麼睡好,這個點就被叫醒,多少有點兒發惱。看了看外面還是黑漆漆的,江哲沒好氣地問道:“才幾點啊?連個安穩覺都不讓朕睡?”

何真在下面回道:“回皇上,已經是卯正時分了。”

“卯正?哦六點了,可這也不算晚啊。平時也沒起這麼早嘛。”江哲嘟囔着不願起來。

何真不知道皇帝口中的六點是個什麼概念,但是作為大太監,該盡的義務他還得盡,不然事後皇帝追查起來又是個事,所以雖然見皇帝不想起床,還是得再叨叨一句,“皇上,今兒個是早朝的日子。”

“早朝?”江哲下意識地反問道。對啊,皇帝是要上朝的啊,可自己已經來了這麼久了,怎麼今天才要上朝啊?

“是的。我大唐朝皇上每月初一和十五是要早朝的,之前因為是穆宗皇帝的喪期,所以早朝暫停,現在喪禮已經辦完了,今兒個又正好是十月初一,所以……不過皇上如果龍體不適,奴婢就派人通知今兒個不早朝了。”何真耐心地給這位新君解釋着。

“別別別,朕起來,上朝。”江哲趕緊翻身坐起,好嘛,登基之後的第一個早朝就不上,那不成大昏君了?

宣政殿上,乾偉皇帝面南而坐,左邊站在張曉,右邊站着百里紅玉。江哲之所以讓百里紅玉隨着上朝,而不用趙能,就是為了徹底斷絕宦官干政的渠道,朝堂之上的權臣李罡他暫時動不了,但是後宮之中的太監他還是能夠制服的。

百官行過一跪三叩禮,山呼萬歲之後,朝會就算正式開始了。江哲往下一看,黑壓壓的人,可就認得李罡、張盡忠等極少數的幾個人,也不知道這裏面有沒有忠臣和良臣,反正自己在百官名錄里沒有看到特別令自己滿意的人。

靜了靜心神,江哲開口說道:“今天是朕登基以來的第一次朝會,也是和眾愛卿們第一次討論朝政,所以今天大伙兒可以暢所欲言啊!無論說什麼,朕都不怪罪。都說說看,有些什麼上奏?”

位置比較靠前的一位大臣出班奏道:“啟稟皇上,契丹、高麗、回鶻和吐谷渾遣使來賀我新皇登基,這是禮單,四國使者也在殿外等候。”

江哲認得他是禮部尚書李叔正,邊從百里紅玉手中接過呈上來的禮單,邊笑笑說:“他們消息倒還都挺快的,朕看看。”

翻開禮單,發現也不過是各國特產,一時也看不甚明白,想想肯定還是要回禮的,就隨手放在一邊,說道:“這是你禮部的本職差事,照舊制辦。至於人,今兒朝堂之上就不見了,李愛卿另行安排其他時間。”

李叔正退下后,又有數個官員奏報了幾項祥瑞之事,一個說某某地出現一條黃龍,然後又飛了,一個說某某地出現傘大的靈芝,無非都是頌聖的話語。

江哲真有種想笑的感覺,這些人難道都當自己是傻子不成?行,你們能吹不是,我倒看看你們怎麼圓謊。於是不動聲色地說道:“好啊,朕剛剛御極,就有如此多的祥瑞,朕很高興。既然黃龍飛走了,那就算了,那個靈芝立刻安排進上來,朕也要看一看。”

幾個大臣面面相覷,牛皮吹大了,上哪兒弄那玩意兒去啊,只好尷尬地回道:“臣等也是風聞,並未親見。”

江哲臉色一冷,說道:“既是風聞,爾等安敢妄言祥瑞,以朕為可欺之主嗎?”

幾個胡拍馬屁的大臣一見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趕緊跪下求饒。

江哲剛想再出言訓斥,李罡已出班奏道:“啟奏聖上,天下興,河圖洛書出,祥瑞之事古已有之。各位大臣皆是聖人子弟,滿腹詩書,又豈會妄言祥瑞?”

李罡這話一出,宣政殿上一多半的臣子立刻出聲附和。

江哲見狀,不由倒吸一口冷氣,看來自己還是有點兒低估了李罡的勢力啊,瞧這架勢,當場來個逼宮都是有可能的。

當下,江哲只好口氣略緩說道:“朕也並不打算就此治幾位的罪,但是你們打今天起都記住,朕雖年幼,但並不是無知之君,你們要侍君以誠。真能為國家社稷和黎民百姓做出貢獻的,朕不吝惜高官厚祿;但如果天天只想着媚君、饞君,朕也沒什麼情面可講。”這話雖說的敞亮,但是多少還是有點兒無奈的意味在裏面。

“皇上聖明。”李罡面無表情地說道。

“皇上聖明。”百官齊聲跟着頌道。

“好了,好了。還有什麼事情要奏的沒有?”江哲的口氣裏面已經難掩厭煩的語氣。

太尉張盡忠又出班奏道:“啟稟皇上,邊關程廣智部發來加急軍報,西突厥大軍日日夜夜輪番攻城,玉門關守軍雖有高牆深壘,但也傷亡慘重,死傷殆盡,請求火速增兵調糧。”

江哲知道歷史上很多的大敗仗都是因為不懂打仗的皇帝瞎指揮造成的,而且這時候的交通很不發達,情報傳遞最快也得好幾天,前方軍情瞬息萬變,在後方指揮就是正確的指令到了前方也變成錯誤的了。

而且對這打仗,說實話他還真不敢說自己懂,雖然也多少看過一些這方面的書籍,但是畢竟他又不是軍校畢業的。所以江哲還是打算虛心地請教一下,問道:“太尉有什麼見識?”

張盡忠豪爽地說道:“臣是個粗人,沒什麼大的見識,臣就知道天朝版圖寸土不失,誰搗蛋就打誰。”

看來這張盡忠骨子裏還是有股血性的,江哲滿意地點點頭說道:“那依着太尉,這仗下面應該怎麼打啊?”

張盡忠不假思索地說道:“調京營十萬組成中路軍,關內道和劍南道各出三萬為東西兩翼,加上隴右道本身的駐軍,合起來就有二十五萬之眾,三面鉗形夾擊,西突厥軍力號稱才不過十萬,一戰可定。”

江哲還沒說話,底下早有一位大臣出班奏道:“皇上,臣以為太尉大人此舉萬萬不可取。”

江哲一愣,問道:“你是哪位?”

那大臣回道:“臣乃戶部尚書李敏。”

“你說說為什麼此舉萬萬不可?”江哲來了興趣,戶部尚書還懂打仗?

“如太尉所言那般四面大舉進攻,軍需調配萬萬應酬不來。民諺沒有米山面山蓋不起房,國諺沒有金山銀山打不起仗!

二十五大軍,後方運糧的役夫就要小二十萬人,再加上運糧道上的其他人員,加起來得有六十萬人,每人每天按十二兩口糧計算,光米面每天就要消耗掉六千石,從關內和河東調糧運到前線就要合每石三兩銀子,如果從淮南和江南調糧還要再翻一番。

這樣算下來,每天至少需要一萬八千兩銀子,一個月就要五十四萬兩,這還不包括運糧役夫的工錢,如果統算下來,每個月少說都要上百萬兩銀子。

國庫現存銀不足兩百萬兩,還要賑災,還要修陵,總歸一句話,皇上,臣出不起這個錢。”李敏說的是唾沫橫飛,說到後來可能真是火氣上來了,口氣都顯得很硬。

江哲的精神頭一下子就上來了,這個李敏自己之前在看百官履歷的時候並沒太在意,但看他這一番奏對,起碼是個能吏啊,這個人得重點關注。想了一下,開口問道:“那依着愛卿,這一仗該怎麼打啊?”

李敏脖子一挺,說道:“臣管着戶部,只對錢糧負責,對行軍打仗是一竅不通,不敢妄加評論,但是太尉的方法卻是萬萬行不通的。”

又有一位大臣出班奏道:“臣都察院左都御史黃敬泰啟稟皇上,李大人之語實屬膽小誤國之論。西突厥自古為我朝外患,乃我朝累世宿敵,自我朝定鼎以來,從未停止過對我邊境的騷擾和掠奪,是貪得無厭的惡賊和強盜,對此等惡賊不能再繼續容忍,伏求皇上痛下決心,與賊子決一雌雄。”

江哲心裏微微搖頭,這干御史的口號喊的都比較響,但是也就是喊喊口號而已。你以為朕不想打啊,剛才人家戶部尚書說了,沒錢,打不起。但是黃敬泰有這種氣節,也不能打壓啊,於是說道:“愛卿有何退敵良策?”

黃敬泰朗聲說道:“保邊殺敵乃將軍們的職責,非臣所能,但臣以為決不能容忍賊人猖狂。”

江哲心裏踹他的心都有了,合著你老哥只管着喊口號啊。看看李罡在底下雙面微閉,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雖不十分情願,還是得開口問他:“李相怎麼看?”

李罡慢條斯理地說道:“議和。”

“議和?”江哲心裏有點兒抵觸,來自現代社會的他,知道太多的不平等條約,這種人家打到家門口之後簽訂的城下之盟是沒有什麼平等可言。

“對。就是議和。”李罡還是一副淡淡的表情。

“說說你的理由。”江哲咬牙說道。

“西突厥兵強馬壯,人如狼,馬如虎,而我朝軍士卻多疏於戰陣,以往歷次交鋒鮮有勝績,此次我軍力抗西突厥大軍一月有餘,正是談判議和的好時機。而且西突厥人無非就是要些錢物,給他便是。”

他這一說,除了張盡忠幾個武將,朝中大臣皆是紛紛隨聲附和。

江哲雖然對議和很是抵觸,但是眼見朝中大臣一致主和,自己想不答應都難。而且他並不是沒有腦子的憤青,他也清楚,照大唐朝目前的局勢來看,議和確實要好過硬打,便說道:“那依李相之意,誰適合前去議和啊?”

“臣推薦左都御史黃大人。”不知道李罡是不是故意整黃敬泰。

江哲正好也想看看這位黃大人是到底真有骨氣還是只會喊口號,便說道:“就依愛卿所奏。黃愛卿,望你此次前去,莫失朕之所望。”

皇上發話了,黃敬泰也不能說不去啊,那不成抗旨了嗎?只好說:“臣領旨。此去絕不敢失我大唐朝國體和皇上的龍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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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懷江山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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