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扶真洞.長老殿
隨着龍天一走過扶真洞彎彎曲曲，高低錯落，石筍遍佈，猶似迷宮的九折十八彎，然後盤旋向下不知走了多少路程后，一個無法想像的世界出現在蒲小梵的眼前。
蒲小梵驚異的張大了嘴，又用手背狠狠的揉了幾揉自己的雙眼，以確定出現在眼前的一切不是幻境……
這是一座建立在一個四邊絕壁的平頂之上，宏偉無比的地下宮殿，絕壁下數百丈的溝壑里流淌着金紅色的岩漿，熾烈無比……
平頂上的地下宮殿之大，完全出乎蒲小梵的預料，方圓近百里，好似整個清微峰內都是中空的一般。宮殿毗鄰林立，高低有致，規模不一，一條條彎彎曲曲的通道和橫橋如同迴廊曲徑，把各個宮殿連接起來。
地下宮殿的正中，有一白牆碧瓦的巨大宮殿，雖然和周遭的建築相比不夠奢麗，但讓人一眼就感覺這重宮殿便是整個宮殿的中心。
殿門有匾，上書『棲霞長老殿』，紫色光雲飄蕩在宮殿之上，久聚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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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小梵進扶真洞后就一直沒有與青木靈、萬太初和幾位師尊交流，一是離龍天一太近，怕他覺察到自己的識海震動，二是扶真洞內禁制重重，也怕會有什麼意外發生，只是一直很安靜的跟着龍天一行走！
“怎麼駐足不走了！”龍天一在前面唯一一座通向平頂的玄青石橋上停住了腳步，也不回頭，輕聲道：“我剛入元嬰之時，師尊帶我到此，我亦是傻傻的呆立半晌，沒有想到棲霞的底蘊如此深厚，光是這地下宮殿，便可以傲視東臨……”
蒲小梵心神雖震，但是臉上卻絲毫變化都無，只是輕嘲聲：“棲霞雖好，卻不識人……”
龍天一聞言也不發作，顧左右而言他：“等會你到了長老殿，在給棲霞諸位前輩面前述說你離派的理由罷！”
正在這時，倏地一隻黑色紙鶴飛近前來，龍天一將手一招，把黑色紙鶴抄在手中……
紙鶴打開，在空中凝出一行字來：
師尊、掌門師兄：適才清微峰劇震，棲霞諸峰皆有震感，不知發生何事？可否現身告之？！
“這若愚子，名不副實，其實聰明得不是一星半點！”龍天一挪揄道：“傳信便傳信罷，還在裏面暗藏留影符籙，小小把戲，怎生得瞞得住明眼人……”
化神老祖的修為不可以常理度之，龍天一已逾化神，朱天蓬的些許手段在他面前猶若兒戲，不足一提！
只見龍天一伸出纖纖玉手，在黑色飛鶴上駢指如飛：“天蓬師弟，因長老殿下封印的炎龍近日有所異動，玄名師伯已下去修復封印禁陣了，估計一時半會抽身不得，我練功亦到緊要關隘，中斷不得，若我明日不能出關，犒勞成丹弟子和接待中天界使團一事，由你全權負責！並請告訴使者，天一怠慢之罪，出關后叩釋……”
蒲小梵一旁冷眼瞧着龍天一做戲，心道：“果然是老狐狸！此劫我須得小心應付，不然真的會命喪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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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天一對地下宮殿熟悉之極，好似是讓蒲小梵放心似的，他並不等候蒲小梵并行，而是在蒲小梵身前約數丈處，帶着蒲小梵左拐右拐，不一會兒便到了長老殿的門前。…。
“小梵，歷屆仙逝的祖師靈牌全在此處，你且隨為師進去，一一拜見他們。”
龍天一一步一步的踏上百級白玉階梯，站在長老殿前望着階梯下面躊躇不前的蒲小梵，輕笑道：“你怕什麼？！怕師尊對你不利？小梵你放心，雖然師尊我現在不男不女的樣子怕人，但還不至於對自己的徒弟下毒手，棲霞一脈，嚴禁師徒相殘，違者可是要遭天譴的……”
“看來今日不進這殿門是不成了？”蒲小梵一咬牙，父亡之仇，囚母之恨莫名的湧上心頭：“就算是龍潭虎穴，小爺我也要去闖上一遭……”
二人進得門來，整個宮殿中空，沒有一個柱子，四壁雪白泛霞，俱是玄雲白玉製成，地上玄青石滿鋪，腳踏過，如湖面般盪起陣陣漣漪，一圈一圈蕩漾開去，顯然是禁陣加持過的……
殿門所對，是三幅層層疊疊的金、銀、紫色帷幔，帷幔對開，上面呈階梯狀擺着四行供桌。
供桌上面，一共擺放着數十個靈位，最高一行是正字輩的仙逝祖師；第二行是清字輩的仙逝祖師，鮑清懵和溫清菀的靈位亦擺在其中，只是鮑清懵和其他清字輩的靈位乾淨到是乾淨，卻沒有溫清菀的靈位似被人長期擦拭撫摸，乾淨得透亮。第三行是玄字輩的仙逝師祖，厲玄易的靈位擺在正中，
接下來第四行右起第一個，駭然便是天闕真君蒲天闕的靈位，其後還有些天字輩的真人靈位……
蒲小梵的目光一觸及『棲霞天闕真君仙靈』八字，心裏一陣劇震，悲憤交集之下，忍不住緊緊攥住了拳頭……
“小梵!”龍天一併沒有回頭，只是望着蒲天闕的靈位低聲說道：“今日，我給你介紹一個我棲霞的大英雄，大豪傑！”
“不知師尊要給小梵介紹哪位前輩？！”蒲小梵用莫大的毅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語音淡然，沒有半分顫抖！
“你且聽好了，這人便是名揚中天，無敵東臨的天闕真君蒲天闕，亦是我一師所授的師弟……”
“師尊，你所說的這位天闕真君，為何小梵從不知曉？！”蒲小梵故作一臉疑惑，心裏卻差點罵出了聲：“尼瑪的老狐狸，過場還多得很！”
“天闕師弟的名諱是本派禁忌，先師禁言其名，你以前不知也很正常，不過你現在能進扶真洞，也有資格聽聽這些往事了……”
“徒兒願聞其詳！”蒲小梵揣着明白裝糊塗，心中難受之極，偏偏又不能表現出來，心中把龍天一的祖宗八代問候了個遍。
龍天一望着蒲天闕的靈位，伸手輕輕拂了拂牌龕：“想當年天闕師弟何等風姿，笑傲中天，縱橫東臨！元嬰期真君第一人，誰人不敬，誰人不羨……修真界諸派修士，提起天闕真君，無人不翹起大拇指，說一聲：‘真男兒！’”
龍天一說道此處，身子竟然輕輕的抖了起來。
“可惜天闕師弟誤交妖族不說，還受妖族蠱惑，弒殺中天界使者，差點陷我棲霞於傾覆之境，要不是你厲玄易師祖大義，捨身自囚，用封禁自虐己身，喚我蒲師弟迷途之中幡然醒悟，自刎謝罪，才免棲霞一劫，否則今日他還進不得這個殿堂……”
“尼瑪這老狐狸一派胡言，用這些話來激我，就是要讓我露出破綻么……”饒是蒲小梵心智如海深，意志如山堅，此時亦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
“小梵，你渾身顫抖作甚！”龍天一仿似腦後長了眼睛，陰測測的道了一句。
“師尊，我是……我是心頭痛恨這毀我棲霞清譽，出賣門派的小人，這種人死後怎能入得我棲霞聖殿！”
“呵呵……小梵，別人都恨得，唯獨你恨不得？！”龍天一臉色陰晴不定，看來準備圖窮匕見了。
“那是為甚？”蒲小梵心裏也隱隱感到龍天一要開始亮底牌了！
“因為這蒲天闕就是你的生身父親！你在棲霞別院動用玄霜、冰煞禦敵，想必有人已經告訴你的身世了罷！”龍天一扭頭望着蒲小梵，面露猙獰之色：
“小梵，你敢跟我進來這裏，聽為師說這麼多誅心之言，卻不發作……能忍他人之不忍，為他人不敢為，這份過人膽識，這份養氣功夫，連你師尊我都不得不佩服!你比之你父親，更讓人可怕！不過你畢竟太年輕了，從你看到我變得不男不女的模樣,卻毫不驚慌時開始，你就露出了破綻了……”
“清堯老祖！小梵有一點不明？按理說你和我父親一師所授，情同手足，如你言又敬我父親蓋世英雄，為何對他惡言中傷,而且語氣之中，又惱怒之至……”
“哼哼哼……嘻嘻嘻……”龍天一倏地變得癲狂起來，笑聲尖細，加上他一副女人容貌，扭曲猙獰，更顯得可怖之極：
“嘻嘻嘻……你問我為何？！”龍天一看着蒲小梵神色黯然，帶着悲憫的神情,目不轉睛的瞧着自己，心裏竟感到微微發虛，忍不住惱羞成怒的大叫起來：“為何？你還好意思問我為何！要不是拜他所賜，我會變成如今這個不男不女的模樣么，我的好師弟呀好師弟……”
龍天一歇斯底里的吼了幾句后，仿似有所清醒，轉頭望着蒲天闕的靈位，兩行清淚從眼角流出，竟面帶凄婉哀怨之色：
“師弟，想當年你我一起，笑傲天下，快意恩仇，是何等的威風八面……可是後來你突破元嬰之後，卻有把我這個師兄放在眼裏嗎？凡事可有聽過我的建議？嘻嘻嘻……棲霞既然有了我龍天一，為何又有你蒲天闕……你未入師門以前，整個門派無人不以我為驕傲，各派弟子無不視我為偶像，『棲霞天一，東臨無敵』,誰人不敬？誰人不仰？長輩的痛愛，師弟妹們的崇拜，門派豐富的修鍊資源，修真界的無敵傳說，一切一切環擁着我的光華……就是因為你……為什麼你一來了，這一切都沒了……”
蒲小梵望着先是歇斯底里，接着凄婉哀怨，最後狀若瘋魔的龍天一，輕輕地搖了搖頭，心道：“這人失心瘋了……”
感覺蒲小梵在自己身後不屑一顧的瞧着自己，龍天一也慢慢的冷靜下來,一聲怪笑：“嘻嘻嘻……小梵徒兒，你也快是將死之人，我跟你這麼多廢話作甚，看來我的養氣修為還是遠遠不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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