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張羅

牛立善再次見到邱明是在第二天的午後，發現他除了那隻通紅的酒糟鼻子外，兩隻耳朵也是血紅的，心裏頓時會心一笑。

對邱明瞪過來的兇狠眼神也是視若未見，有焚琴站在他身邊，牛立善一點都不擔心他找后賬。

“你和陸家兄弟定的是後天，你準備怎麼辦？”焚琴的臉色平靜，聲音似乎也很是冷淡。

牛立善從中聽出了一些細微的顫音，不知是激動還是緊張。但想來是不出這兩種情緒的。

瞅了一臉不痛快的邱明，牛立善很痛快地從懷中摸出了全部的靈石，“風光大辦。不是為了應付他們，是絕不讓你受一點委屈。”

這段時間，牛立善的腦海中始終在回憶着昨晚的那一幕，雖然對自己點過頭沒有還是想不起來，但是焚琴的最後一句話卻是印在了心裏。

他對焚琴的心思也正在不知不覺地產生微妙的變化，有時候想想自己只是一個修鍊的廢物，和普通的凡人只有一線之差。能擁有焚琴這樣品貌的妻妾已經足以欣慰。

像凡人一樣美妾環繞，兒女繞膝，再加上點足夠豐衣足食的小家業，這樣過一生也未嘗不可。

不過轉過眼再一想，一股不平之氣就從心中洶湧而出。這股不平之氣就是牛立善自己也是剛剛才發覺竟然是如此的強烈。

雖然他也知道在被掃地出門時就有怨氣在心中積蓄了，再到體會到了散修和宗門世家的天差地別，但他沒想到真要平淡一生時自己會如此不甘心。

直到今天早上他看到那堆破爛玉石才明白了，如果沒有得到清靈磨，他或許還會對這樣的生活甘之如飴。但如今！心裏的那股不平之氣已經說明了一切。他絕不甘心就這樣像草芥一樣過活一輩子了。

不過，即使是這樣，牛立善也不想委屈了焚琴。焚琴的堅強讓他更是憐惜。只有半年活頭的她，還在洒脫地幫他解除枷鎖。

牛立善雖然有信心得到回春丹，但世事難料。

而焚琴卻已經想在了頭裏，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即使得不到回春丹也不要緊，只要這半年裏能讓她心甘情願地動心。

雖然這有點像人之將死最後瘋狂一把的意味，但其中蘊含的辛酸和無奈讓牛立善不敢多想一念。

猜透了焚琴的這種隱晦心愿后，牛立善在心裏暗自發誓，從今往後絕不讓她受一點的委屈。不是半年！而是一生！

這個誓言也更加劇了心中的不平之氣，但他知道現在還是需要隱忍的。不過在婚禮這件事上卻是完全不用隱忍。

四十塊下品靈石雖然不多，卻也相當於四百錠金了，辦一場凡人禮儀的婚禮的話也能辦得極為奢華了。

在牛立善響噹噹地說出這句話后，焚琴微微動容地看着他，而邱明看了看靈石才讚許地看了牛立善一眼，嘀咕道：“嗯，全拿出來了。還有二塊中品靈石也沒少。”臉色好看了許多。

邱明正要伸手去拿，焚琴察覺到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嗔道：“哥哥！你馬上給我回屋裏去。手不許動！”

牛立善看看垂頭喪氣的邱明，雖然心裏有些幸災樂禍，但想到張羅一些亂七八糟的事還要這個傢伙出力，就想勸上幾句。

焚琴美目瞄了他一眼，輕柔地說了句：“我自有分寸！”聲音雖然還很是平淡，但已經少了些清冷，多了點柔和。…。

牛立善心裏頓時暖洋洋的，有些揚眉吐氣的感覺。

由於昨晚的烏龍，邱明直到現在還沒在焚琴面前抬起頭來，嘴裏模糊不清地嘟囔了幾句就不情不願地回到了堂屋裏。

焚琴也不再管他探頭探腦的鬼祟樣子，目光坦坦蕩蕩地看着牛立善問道：“你家裏還有什麼親人嗎？”但問完，她的臉上還是飛出了兩朵紅暈。

牛立善搖了搖頭，這個世上他已經舉目無親了，有幾分黯然。

焚琴明亮的眸中同樣閃過几絲黯然，聲音卻是更柔和幾分，“沒關係。媒妁之類的雜事我讓以前的那些街坊張羅就夠了。你只要把該買的一些雜物買來就是了。其它你都不用操心了。”

說完，焚琴帶着臉上的兩朵紅暈轉身走向堂屋。

牛立善捧着手中的靈石看着她的背影發獃，心裏有些戀戀不捨的感覺，就想問該買些什麼時，就聽院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牛立善一愣，他在天星城裏除了認識陸氏兄弟外就只有那個諸葛嘯了，陸家兄弟今天不會來，這諸葛嘯也談不上什麼交情，更不會來找他。

這門外敲門的人應該是來找焚琴兄妹的，但見焚琴和邱明疑惑的眼神，又不像是來找她們的。

焚琴對着牛立善明白的搖頭道：“我還沒知會以前的那些街坊。應該不是找我們兄妹的。你去開門，這裏你是主人。”

牛立善心裏像灌了蜜一樣，收起靈石興沖沖地打開了門，一看並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

這人身上靈氣充沛，身上的一件精緻特殊的衣服讓人一看就知道此人是宗門世家的子弟。

與牛立善以前見過的那些宗門弟子不同的是，這人身材極其高大魁梧，虎背熊腰，塊塊肌肉如石頭般堅硬突起，擋在院門口就像是一面堵風的牆一樣。

“請問您是？”牛立善仰頭看着面前的這個魁梧修士，心裏感到有些不自在。

“你是不是牛立善？”魁梧修士不答反問，聲如洪鐘，能讓人立刻側目。

“你找他什麼事？”牛立善要不是看這個魁梧修士還沒展現出惡意，早就準備關門了。

魁梧修士濃濃的眉頭皺了皺，不耐煩地道：“有人讓我給他送兩壇酒來！他到底在不在？”

牛立善暗鬆口氣還沒回答，就見身旁躥出個人來，“在，在。他就是。送來的是什麼酒啊？”

轉眼一看就是邱明，此時酒糟鼻子紅得透亮，兩眼放光地盯着地上的兩壇酒。

魁梧修士不理他直接看着牛立善道：“你這人磨磨唧唧的，不對我的脾氣。陸雷掌柜怎麼眼皮子這麼低了？”不屑地搖搖頭，指着地上的兩壇酒道：“你看一下，這是兩壇‘十八地靈酒’。沒錯的話，我就走了。看你不爽！”

牛立善哪管這陌生修士爽不爽啊，心裏已經明白陸雷這是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了！如果按照邱明的說法，這種酒一壺就是兩塊下品靈石，這兩大壇怕是得二十下品靈石。

而這時邱明已經湊在酒罈的封口處，手掌扇着，酒糟鼻抽動着，呵呵傻笑出聲道：“沒錯沒錯，是十八地靈酒！”

接着就看着魁梧修士問道：“你是風雷峰的弟子？你們釀的酒就是夠勁啊！”

魁梧的風雷峰弟子睬都不睬他，冷哼一聲，道：“你們放心，酒帳不跟你們算！陸雷掌柜早就結過了。”

牛立善和邱明互看一眼，同時彎腰行禮道：“那就好。酒留下就好，道友請便！”

風雷峰弟子沒想到兩人突然變得如此乾脆，乾脆得讓他有氣發不出來，只得一聲不吭氣呼呼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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