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護你無憂
待四人走後,君羽扶起風間離向前跑去。在援兵沒有到達之前,他們兩人只有繼續逃才可能會有生路。
一路上,君羽在附近的大樹上都做了隱藏的標記,方便於風二、風三找到他們。
四人走之前,君羽也把隱藏標記的方式告訴了他們。
君羽邊跑邊尋找着有利於二人隱蔽的場所。
這時,耳邊卻有呼吸聲悄然響起,夾雜着淡淡清冷的話語:“君羽,那邊有片叢林。”
君羽猛然抬頭望去,漆黑的夜裏,只聞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黑夜進入森林是最危險的事情,可是刺客還在身後窮凶極惡,當下君羽只好決定孤注一擲、放手一搏。
風間離體弱,跑了這麼久早已開始喘息。
君羽望着他眸子,月色下,只覺如墜入深沉的湖水,一汪墨色冰冷寒涼。有絲絲縷縷的淺淡芝蘭香,鑽入鼻息。
索性決定,進入這片叢林躲避,只要不去往深處,以她君羽的能力還是可以應付的,熱帶雨林是每個軍情人員訓練的必經階段。
君羽叮囑了風間離紮起長袍的下半部分,否則進入叢林後行動會不便。
風間離一撩長袍下擺,就在腰間打了個結,緩緩開口:“你對叢林很熟悉。”
不是疑問,不是讚歎,是真真實實的確定,風間離確定君羽對叢林很熟悉。
月色下的叢林,高高低低的樹木肆意的生長着,無數的蔓藤糾纏在上面,鼻息間瀰漫著腐朽的味道。
突然,君羽聽到了凌亂的腳步聲緩緩的似乎在向叢林接近。
“刺客人數太多,還是有幾個尋到了這處。”她附耳到風間離身旁,輕輕呢喃:“世子自己小心,我去處理那幫刺客。”
風間離只覺有清風拂過,耳邊愈發的癢了,清冷的月光照射下,他的影子顯得格外的長。
君羽不知道的是,待她走後,風間離捏着手心,良久……
漆黑的密林里,有細碎的腳步輕微的傳到耳邊,刺客已經緩緩邁進了叢林。
高樹之上,一抹身影抱着身體粗細般的大樹,抬眸掃了眼分散在下方,四處搜尋的刺客。
猛然,君羽順勢而滑,向附近落單的一名刺客緩步行去。
正在仔細搜尋風間離的刺客,精神力全部放在了可以藏人的草叢裏,甩起大刀一挑,就將那草叢掀翻。
卻空空如也,並沒有人,那刺客眉頭緊蹙,剛要轉身翻找其他的地方,只覺脖頸一涼,再也發不出一絲聲息。
處理完所有的刺客,君羽抬眸掃了眼四周,而後轉身,向風間離所在的方位跑去。
她一路疾奔跨步,身形迅猛,很快便趕到了風間離藏身之地,那人仿若緊緊盯着她,眉梢微挑:“全部解決。”
又是肯定的語氣,君羽不禁想一掌拍過去,看看他腦袋到底是怎麼長的?能夠如此敏銳。
不過,她並未真的行動。而是,也收斂起氣息,藏於此處,等待援兵到來。
嘶嘶的蠕動聲音,近在耳側,君羽一驚,猛然抽出大刀,對着風間離的脖頸,砍了下去,風間離似乎一震,嘴角抿的愈發緊了,一個側身,被刀鋒震得翻倒在側。
他眸中寒涼愈發重了,驚駭道:“君羽!”
話音未落,爬行的細長身影已然向著他襲去,君羽抄起大刀,想要將它斬斷,此時,它卻早已纏上風間離的手臂,咬了下去。
君羽一怔,探出手臂,抓住蛇身,凌空一甩,扔在地面之上,刀起影落,將蛇身砍成了無數段。
卻見風間離手腕處已被咬傷,傷口還在汩汩流着黑血。
這竟是條毒蛇!當即君羽迅速用大刀割下衣衫上的布條,而後在風間離手腕傷口上方綁緊,“世子,忍着點,這蛇有毒,必須擠出來。”
君羽用布條纏住他手臂,使勁的拚命擠壓傷口,直到流出的血不再是黑色,緩緩鬆了口氣,開口說道:“您中了蛇毒,現在不宜走動,藏在此處尤為妥當。”
聞言,風間離緊緊蹙起眉頭,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響起,聲音愈來愈近,君羽當下一驚,又一批刺客尋到了叢林。
她隨即又想起某人的傷口,牙齒咬緊唇瓣:“世子,您受了傷,不正亦面對敵,我們先撤!”
君羽扶起風間離,說道:“能走嗎?”
某人點了點頭:“可以。”
然而,當風間離慢慢站起身時,只覺一陣眩暈無力感襲來。他身體本就羸弱,如今一用力氣,驟然冷汗直流。
君羽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微微咬了咬牙:“小的背您走吧!”
聽罷,風間離似乎一怔。沉默了半響,沉聲說道:“今晚多虧了你!”
他聲音雖冰冷,但君羽已知對於他這個清冷的個性,能說出這番話卻屬不易,當下眯了眯眼。
而後,緩緩蹲下身體,一把將風間離拉到背上,猛地一個踉蹌,君羽趕忙直起身子,大步就奔了出去。
待君羽和風間離剛走不久,那批刺客已到了此前二人所潛藏的方位。
看了看兩人來不及遮掩的痕迹,一條被斬成碎片模樣的東西,進入了那批刺客眼中,當下,一抹低沉的聲音響起:“有人被蛇咬中,追!”
若是君羽自己或許還會選擇躲在樹頂,可是現在是兩個人,風間離還在她的背上,沒有其他工具輔助,根本無法徒手將一個人弄到樹上。
於是,她選擇了最便捷的方式,那便是逃。
夜色幽暗,明明已經是深春時節了,那風吹在人身上卻依舊寒涼如水。
君羽不用看,也猜得出背上的風間離,因為剛剛運動的關係毒素已經流竄開來,他在她的背上,沒有一絲聲音,或許,已然昏迷不醒了。
深夜本就靜謐,腳步聲一起,很容易就能識出她們所在方位。
唰唰……君羽將速度提到了極致,只好向深處沒了命般奔跑,那些暗衛的血不會白流,她會護着他直至援兵趕來。
夜色冰涼冰涼,侵的人入骨生寒,四周漆黑一片。
本來高掛在夜空的月,被幾縷烏雲遮住了大半,叢林草長,有一聲聲的蟬發出凄厲的鳴叫。
在這蟲聲之間,一道人影背着一襲月白衣袍的男子,快如閃電的穿過茫茫樹木間,朝着林子深處疾奔而去。
君羽的這具身體背着風間離只跑了一會,額角就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體力仍舊是不夠,不夠!
她心裏厲聲對自己吼着。
這時,背上有衣袍摩擦起的窸窸窣窣聲響,她只覺額上一抹溫潤,膩滑的布料擦過耳間,觸碰到細密的汗珠,將它們都緩緩拭了下去。
君羽猛然一驚,風間離醒了,再用衣衫為她擦汗,可他是個標準的潔癖啊!
輕輕的她突然開口:“世子!抱歉,小的將您衣衫弄髒了。可是如今形式所迫,無法立即更換,請您忍一忍。”
“恩……無妨!”風間離的話還沒說完,腳步聲就從四面八方響起。
君羽大駭,她這具身體背着個人,而刺客們只是徒步奔跑,速度上就差了一大截,如今,顯然已經把他們團團圍住了。
背上的人似乎抬起頭,也緩緩看了眼四周,而後低下頭顱,視線膠着在她身上。
風間離附耳,在仍舊緊緊抿着唇奮力奔跑的君羽身旁:“你快走,不必管我!”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啞然的嗓音。
君羽一怔,他是在說讓自己丟下他,獨自逃生?
她輕輕側過頭看去,風間離唇瓣已經一片青紫,顯然蛇毒流竄的速度越來越快。
君羽想起曾經執行軍情處任務時,每次兇險時分,景寧也會對她說:“別管我!”
君羽記起那時山路之上藍衣大漢的一聲嘶吼,腦海中浮現出那些為風間離爭取了逃生機會的,以生命為代價的人牆。
君羽憶起荒涼蕭瑟的侯府後院,一名白袍男子為替她討回公道,不惜得罪宮中權貴。即便兩人沒有絲毫關係,風間離明明可以袖手旁觀,卻仍舊選擇救下她一命!
還有現在,他在耳邊的輕聲呢喃:“你快走!”
他們兩人已經是並肩對敵的戰友,她對阿大、阿二承諾過,她君羽會護住風間離的安全。
是啊,軍情人員是永不會拋棄自己戰友的!
風間離眼前已經開始模糊,他知道或許這蛇毒便會要了自己的性命。
身下的君羽拼盡全力的護着自己,他怎會讓他人再一次為自己而死?
山路上的那一幕又浮現在眼前,風間離緊捏手心,緩緩喘了口氣。
“有我在!”
一抹堅毅的聲音,突然傳入風間離耳間。
身下君羽的話語卻仍在繼續:“我會帶你跑出去,我們一定可以撐到援兵到來!”
風間離卻不知,後來,每當他想到這個場景,君羽那句堅毅的嗓音總會在耳邊滌盪:“有我在!”
有我在,就算刺客包圍而來,她也不會丟下他!
有我在,就算援兵遲遲未到,她也會護他周全!
有我在,此去經年,他不在獨自戰鬥。
低低的三個字,那麼輕卻又那麼重……